索求第 31 章

一打开，心想：这下糟了。

凌嘉禾举起手上的小竹筐，“老三刚送我的大闸蟹，想不想吃？”他低头看到门口摆着的鞋子，问了句：“怎么？谁来了？”

“那个…”

还没等她回答，戚父就走了出来，“谁啊沐沐？”

这一打照面，戚父也愣了，倒是凌嘉禾先明白过来，伸手拉了拉戚沐，让她赶紧回神。

戚沐转过身忙说：“爸…那个那个，这是我男朋友。”她手一伸对凌嘉禾说：“这是我爸，我妈在里屋，他们来看我。”

“这样，那你们先聊着，”凌嘉禾把竹篮塞到她手里，“一会煮着和伯父伯母一起吃。”说完朝戚父点点头，刚要离开，里面一个女声把他叫住。

“来都来了，一起吃吧。”戚母也出来，对着戚沐说：“沐沐你怎么搞得，人都来了哪有让人回去的道理，妈平时是这么教你的么。”

凌嘉禾截住话道：“没事，是我自己怕打扰，既然伯母发话，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矮了□子进了门，戚母愣了下就拽着戚父回去了。

戚沐也没想到自己爸妈和凌老师第一次见面是这样，心下有些担忧，拉着他的袖子轻声喊：“凌老师…”

凌嘉禾换了鞋，注意到她的眼神，拍拍她脑袋安慰着说：“别怕，有我呢。”

“我妈妈很凶的，你注意点。”她提醒道。

凌嘉禾闻言忍不住笑了下，“那是你妈妈，你怕什么。”

“你是不知道…”她正要说，凌嘉禾打断她，“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为你好的。”

“何况，你要对我有信心啊。”他低头靠近她，暧昧的眨了眨眼。戚沐最怕他这个动作，每次都怕他注意到自己忍不住发红的脸蛋，这次她更是紧张，心砰砰的使劲跳，感觉耳朵都热了，她忍不住推开他，小声说：“你别闹了啦，我都怕死了。”

凌嘉禾没说话，眉眼一弯，拉着她进去。

戚父和戚母就见一个大男人拉着自己闺女走进来，自家闺女羞怯地低下了头，这也就不说了，戚父还发现戚沐的脸红的像是涂了胭脂，那颜色都染到脖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就那么一会儿，这死小子干嘛了让他闺女脸红成那样！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可是还坐在这儿呢，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沐沐，”戚父仰着脖子用下巴一指，“坐过来。”

他指着的地方是他和戚母的中间，本来戚沐打算和凌嘉禾坐一起，这下被分来…她抬头看看凌嘉禾，凌嘉禾笑了下，松开她的手，“过去吧。”

戚沐这才扭扭捏捏地走过去坐下。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戚父更冒火，这孩子怎么回事！我的话还要请示别人么！戚父看着凌嘉禾坐到戚沐的对面，他笑着朝戚父和戚母点点头，“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凌嘉禾，第一次见面也没带什么来，实在不好意思。”他的声音淡雅沉稳，笑容也温暖随和，让人见了就心生喜悦，可落在某些人眼里显然不是那个效果。

笑，笑什么笑！戚父瞪着眼，压根没回他，还是戚母说：“不是带了大闸蟹么，算是礼了。”

戚父猛地一咳，对上戚母的眼睛一瞪，暗示她两人应该一致对外，谁知戚母嫌弃的瞥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他差点气得心都停几秒，转过头再看看戚沐，那家伙可好，眼睛直勾勾的往前面瞅，眼里只有那个混小子，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小子笑眯眯对戚母说，“这是伯母做的？您手艺真不错。”

喂，你笑个毛啊，这是我老婆做给我和我闺女吃的，你少吃点！

当然这些戚父也只能在心底腹诽，当凌嘉禾的视线移过来，他立马低下头开始扒饭吃。

没用的老东西，戚母瞥了戚父一眼，转过头对着凌嘉禾说：“喜欢就多吃点，我和她爸来也没带什么菜，就随手做的，”她话锋一转，突然问：“我听沐沐刚才叫你老师？”

戚沐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妈您什么耳朵呀，这都能听到，但随即恐惧如海啸一般扑来，完了…她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妈很凶的…

妈妈，你没听到那句话吧？

可戚母问完凌嘉禾随即甩给她一个眼刀，戚沐顿时就知道自己完了，这下家庭大会得开五个小时以上，还不让上厕所的。

戚沐顿时欲哭无泪。

相比她，凌嘉禾倒是显得很镇定，他放下筷子，先微微一笑，“是的，我在游泳馆当教练，戚沐是我的学员，所以才这么叫，其实课程已经结束了，她只是习惯了这个称呼，所以才这么叫我的。”

“哦，你爸妈也是做这个的？”

“不，他们做生意，”凌嘉禾眼睛微眯，漆黑透亮的双眼分外迷人，“伯母知道凌方科技吗？”

“凌方科技是你家开的？”戚父没沉住气，脱口问。

凌嘉禾点点头，友好的回：“是的，伯父知道？”

“…嗯。”

太知道了，戚父之前公司的电脑全是由凌方科技出产并维护的，永兴市电子界第一鳌头便是凌方科技，只要稍微懂点电脑的谁不知道那家公司和旗下的产品。

没想到这小子来头挺大啊，哼，那又怎么样，势大也不能欺负人！

戚母对此倒没多大反应，她点点头，继续问：“你和沐沐在一起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月了。”

“你家里人什么态度？”

“我和他们说过沐沐，他们一直叫我带她去见见，只是怕沐沐还没做好准备，就没来得及，如果伯母同意，改天我叫我父母准备一下，一起吃饭好好聊聊。”

太、太快了吧。戚沐心想。

“嗯，”戚母应一声，转过头问戚沐：“你怎么想？”

她被问的一懵，“什么、怎么想？”

“你喜欢他不？”

妈你不要这么直白，人家表白都做了好几天的心理思想，你就这么直接一榔头问出来太让她没法接受了，这边戚母已经不耐烦，“一句话，痛快点。”

戚沐飞快的瞥了凌嘉禾一眼，对着戚母点了点头。

戚母转了下眼睛，突然笑了开，“你看我家这孩子，性格太内向，八竿子也打不出个一句话，不像我也不像她爸，你说这年头谁不喜欢会说话的呀，这孩子也得亏是我和他爸宠着，不然在社会上指不定吃多大亏，据我所知呢，这还是我家沐沐头次谈恋爱呢，女孩儿重感情，为了那情啊爱啊，什么都不顾，可要我说谈恋爱可不是两个人的事，你说你把沐沐带去了，你爸妈会喜欢吗？”

凌嘉禾点头道：“伯母说的对，这的确关乎两家人。不过您放心，我爸妈一定会喜欢沐沐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戚父插嘴。

凌嘉禾眼神注视着戚沐：“因为沐沐是个好女孩儿，伯母说现在人都喜欢听好话，这话不假，可我觉得人更喜欢听实话，沐沐善良乖巧，诚实大方，这都是很难得的品质，这样的媳妇儿我爸妈可是会抢着要的。”

戚沐被他的眼神摄住，要是以往，她都会害羞的低下头，可这次不知怎么了，她直直的望向他，一分都不想躲避，他说出那些话让她心底振动极大，往年大家对她的评价都是内向不爱说话，捐款时她把一个月的伙食费都捐了，大家只笑她傻，可他不那么认为，他注意到她所有的闪光点，洞悉她一切的想法，他知她，懂她，爱她，护爱。

这是她一生的爱人。

她笑了，转过头喊戚母：“妈，我喜欢他。”她偷偷在桌子下面拉住戚母的手：“你就别欺负他了嘛。”

“这死孩子。”戚母连笑带骂，“问两句你就心疼了，我要是口气再凶点你是不是要急死啊。”

戚沐拉了拉她，戚母忍不住笑开，“我就说女孩重感情，没说错吧。”说完转过头对凌嘉禾说：“好啦，小凌，吃饭吧，这次准备的少，下次和沐沐一起来家里，我多准备准备。”

戚沐看着笑意吟吟的两人，心想：这么一会就小凌了。

“谢谢伯母。”凌嘉禾道。

“什么伯母，跟沐沐一样，叫妈吧。”

“好，谢谢妈。”

怎、怎么一会就变妈了！戚沐顿时石化了，这时她忽然想起凌嘉禾刚才说起他父母对她的定位，似乎从女朋友已经跃升为媳妇儿了。

这时凌嘉禾抬起头，偷偷朝她眨了下眼睛，戚沐瞪大了双眼，天啊，这只腹黑狼，攻略她妈也太快了吧！

震惊的不止是一人。

坐在戚母对面的戚父也瞪大着眼珠子看着戚母，老婆啊，你的熊熊烈火呢，你的滔滔嘴刀呢，你的闪闪红光呢，这才几句话就让这死小子过关了啊！

不行，他不干！

养了20多年的闺女，一下就被人带走怎么能这么容易，他转头笑眯眯地问凌嘉禾：“那谁啊…”

“什么那谁，人家有名字，叫小凌。”戚母说道。

“…那个，小凌啊，你不觉得有点快么？”

凌嘉禾歪头不解：“什么快？”

“你和沐沐呀。我和你说啊…”

“老戚…”戚母声音降了八调，“多吃饭少说话。”

“是啊，伯父，你别客气，多吃点。”凌嘉禾说。

谁和你客气，这是我闺女家，我老婆做的饭，谁客气啊！

“甭理他，小凌，来，多吃点。”戚母说道。

“谢谢妈。”凌嘉禾笑眯眯地回。

叫他伯父，叫他老婆妈，这反差气的戚父胡子都要歪了。

戚沐看到这个情形都想给凌嘉禾鼓掌了，太厉害了，凌老师怎么就能这么快的掌握到他们家的主权是在她妈手里呢，强，太强了。

戚沐决定以后的工作合同都让凌嘉禾当顾问，这才能，杠杠的！

与此同时，被训的戚父看到自己老婆和他不承认的未来女婿相谈甚欢，自家闺女也眼含春情的望着那个死小子，不甘心！他今天要吃三碗饭！

吃完饭戚母和凌嘉禾聊了好一会，戚父和戚沐负责刷碗擦盘子，两人在厨房就听客厅里戚母笑声连连，要知道戚母这些年很少这样大笑了。

客厅一片笑声，厨房这边却寂静无比，还是戚父先打破僵局：“闺女啊。”

“哎。”

“你在哪找的这男人啊？”

“游泳馆，刚才不是说了，他是我老师。”

“哦，”停顿一下又问：“我说，你有时候怕不怕他？”

戚沐抬头看了自家老爸一眼，“额，是有点。”

戚父和她对视几秒，伸手拍了拍她肩膀。那意思仿佛是说：姑娘，不容易啊。

因为下午凌嘉禾还有课，也就提前离开了，戚母让戚沐送他，戚沐就带着他下去了，到了楼下戚沐才松口气，紧绷的神经舒缓几秒，前面的阳光被遮住，她一抬头就见凌嘉禾站到了她前面，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调侃道：“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她鼓起脸，“你还说，我都吓死了。”

“你妈妈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啊，你怕什么？”

说来也怪，戚沐也很不解，“我妈好多年没那么笑过了，你到底说了什么呀？”

“没什么呀，就是你刚来游泳馆的那些事。”

“例如？”

他忽的一笑，“例如你游泳浮不起来，例如你掉水里喝了好多水。”

什么？！

她正要发怒，凌嘉禾就捏住她的脸，轻轻朝两边一扯，“好啦别怕，记住你爸妈绝对是和你站在一边的，一会要加油哦。”

“嗯？”戚沐一愣。

凌嘉禾看她呆呆的嗯了一声突然觉得她特别可爱，手下不禁用了点力，“笨蛋，审问我之后，就轮到你了啊。”

对哦，她还有起码长达五个小时的家庭会议要开呢。

看着她一脸绝望的表情，凌嘉禾弯了眉眼，突然低下头吻了她一下，这杀的她一个措手不及，连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只能睁着眼看到眼前他闭着的眼睛，黑黑的睫毛形成一个扇形，唇上热热的，又有点湿润，不知是什么偷溜了进来，轻轻撬开守住那柔软的贝齿，勾住温热的柔软舞蹈了起来，她能尝到酸酸的味道，那是她妈妈做的番茄汤，可那酸里又带着点甜，让她忍不住探寻，到底是什么发甜。

除了纠缠和翻滚，她的大脑感受不到任何的讯息，直到他起身看到她憋红的脸，他摇了她一下，“笨蛋，呼气啊。”

她在他的怀里喘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随即就涨红了脸。

凌嘉禾注意到，忍不住笑着说：“本来想给你点动力，这下你这么脸红，你爸妈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了。”

戚沐举起手捶了他一下，他呵呵的乐，一点不在意，反而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问：“喜欢么，刚刚？”

“…下次，不准在大街上了。”

他低下头，声音无辜又诱惑：“为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他拉着她的手到唇边吻了一下，“我以为你喜欢的。”

看，这人多可恶，占了便宜还卖乖。

戚沐斗不过他，只好推他，“快走啦，送你下来这么长时间，我不脸红爸妈都怀疑了。”

凌嘉禾也知道时机不对，也就不再逗她。摸了摸她的脸，就开车离开了。

戚沐站在楼门口直到他车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去，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戚父站在电梯口一脸铁青的望着她。

戚沐愣了下后小跑几步到他身边，小声叫：“爸。”

戚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点头重重的嗯了声。

两人上去回屋之后，戚母把戚沐的衣服都拿出来洗了，戚父就叫她跟他说说她工作上的事，出乎意料的，意向中的家庭大会没有开，等到快晚上，戚父戚母说要回去，戚母叫戚父下楼取车，戚沐忙拦着说，“多呆一会么。”

“再晚就天黑了，正好你爸把车开回去，就不多呆了，改明你叫上小凌，一起回家吧。”戚母说。

看到她接受凌老师，戚沐心里高兴，拉住戚母的手甜甜的叫了声妈。

戚母横她一眼，“一个男人就能让你这么跟我撒娇，别以为就这么简单地过去了，我听小凌说了，你和他交往之前就见过何九了，别人我说不好，你表姐都通过了，我心里还是有点底的。”

额，她的地位还不如她表姐吗？

“而且我看了下，那孩子确实不错，长得好，还会说话，家室看起来也不错，倒不是我们高攀，起码这人会疼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戚母才低声又说：“而且妈也不想你总念着那个姓黎的小子，上次是妈话说重，你别放心上。”

这么些年，她妈什么时候服过软，就算是真错了，她妈也不会承认，可现在，她妈妈说让她别放在心上。

戚沐觉得眼眶发酸，声音发哑：“妈…”

戚母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说：“我走了，你别送了。”

戚沐知道戚母的心性，顺从的听了。

走到门口戚母又说了句：“过几天你姐祭日，你也来吧，你姐虽然性子冷，但她随我，心是热的，小时候爸妈不支持你画画，还是你姐说服我们让你学的，你姐还不让我说，她现在走了这么些年，妈也不希望你心里怨她，过几天回家吧。”

戚沐闻言顿时愣住，不禁退了几步，眼框里的泪夺出，她极力压抑住情绪，轻声回：“我会回去的。”

戚母应了声，关门离开。

过了好久，戚沐才坐回沙发。

她开始回忆那些她从来不愿意回忆的过去，那些年里，爸妈的眼里只有戚尤，她那么优秀，那么瞩目，她的光芒掩盖了一切。当时所有人对戚家的第一印象都是他们家有个女孩，特优秀，多少年才能出一个的那种。

人无完人，她优秀而美丽的姐姐性格冷淡，少有笑颜，戚沐只记得她笑过两次，一次是她获得美国研究室的工作，还有一次，就是她初中时获得全校绘画大赛的时候，那时高挑美丽的戚尤站在她面前，低头看了眼她的画，笑着说了句：还不赖嘛。

可那时她没有接受她的赞美，而是抱着画跑回了房间。

现在想想，她的姐姐，也许是在用她的方式来爱她。

客厅里总有她爱吃的零食，生日时她送她的礼物总是她最想要的，每次和黎亦宸玩得太晚被妈妈训也是被她拦住，还有那次，她伤心到绝望，想要放弃黎亦宸，甚至放弃画画，也是她当头一棒，言语中打击了她，却也带给了她动力与坚持，甚至于她的梦想，都是她间接给她的。

她的姐姐，是多么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却因为爱她，而害怕她。

“戚尤，”她喃喃低语，“姐…”她喊出这个少有的称呼，在房间里无言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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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嘉禾这边下了课，老三叫他去餐馆，说有什么惊喜，让他也带着戚沐，于是他打给戚沐，打了几次那边才接，刚一说话，他就听出那边沙哑的声音，忙问：“怎么了沐沐？你爸妈说你了？”

“没有。”

“我这就过去，你好好在屋里呆着。”

当凌嘉禾看到给他看门的戚沐时差点都认不出来她了，白天还笑意吟吟的，这才几个小时，就变成披着头发肿着大眼睛的了，他捧住她的脸，仔细地看，“这是怎么了？伯父伯母对我不满意？”

戚沐闷闷的摇头。

“那是怎么了？”

戚沐走回房间，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