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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愤怒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的话…

“你敢打我!”蕊宁瞪着夜渺,与其说是愤怒过度不如说是惊讶过度。

“那位同学快坐下,已经迟到了就不要影响到别人!”前面数排座着的老师压低了嗓音指挥着夜渺。

夜渺皱眉,顺便伸脚碰了碰坐在蕊宁旁边座位的眼镜男生,“让开。”

“可这是我的…”眼镜男生的话刚说了半截,夜渺不耐烦的眼神扫了过来…

“不许让!”蕊宁气急败坏的命令眼镜男生。

“夜…夜…夜…”安筠看清了夜渺的样子,颤抖着声音伸出手指指向他,“你…夜…夜…”

“耶什么耶!”蕊宁气急败坏的用手肘捅了安筠,再次命令眼镜男生,“听到没有,不许让!”

“呃,咦?那边好像是我初中同学!”眼镜男生假装自己根本没听到蕊宁的话,遥指远处,一副要千里寻亲的样子,竟乖乖让起来溜了…

夜渺懒洋洋的坐下,挑衅的目光看着蕊宁,“是你先挑衅!”

“你活的不耐烦了!你…你…你混哪里的!”蕊宁热血上脑,拼命回忆香港黑帮电影台词想用来对付眼前这个男生。

“混这里。”夜渺微笑。

“夜…夜…夜…”安筠再次哆嗦着嘴唇拼命捏着蕊宁的手臂。

蕊宁看着安筠的表情就明白她又犯花痴病了,气急败坏的甩开她,“耶什么耶啊,你再耶朋友都没得做!”

说完,又转回头瞪着夜渺,“从小到大没人敢打我的头!”

“打了又怎么样?到底是谁拿谁没办法?”夜渺不打算示弱,坦白讲,本来他的确是在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坐下来之后看着蕊宁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实在很有趣。刚想继续逗她,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下意识看了眼舞台,原来是哥哥夜凛正在台上给入学成绩前三名的新生戴上表示博雅荣誉的胸章。再看蕊宁,她显然也被舞台吸引,可是表情却好像不是特别的友好…

当然不友好,因为蕊宁看到了领奖的新生里,居然有沈真,想不到她成绩这么好拿到了前三名,而沈真身上的长裙…蕊宁皱起眉头。

“幼稚。”夜渺呲之以鼻。

“你说谁?”蕊宁瞪向他。

“你。”夜渺直截了当。

“我幼稚?”蕊宁立刻气的七窍生烟,打了她的后脑勺是一笔帐、向她挑衅又是一笔帐,而现在这个陌生臭小子居然敢对着她说幼稚!

“你才幼稚!”蕊宁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满怀恶意,一字一字的挤出话,一股脑砸向夜渺,“像你这样开学典礼还要迟到、欺负女生、呃,也欺负男生、勾三搭四勾五搭六、无恶不作、胡作非为、为非作歹、为虎作伥、毫无家教,一看就是三无家庭出来的恶霸胡汉三男。”

“三无家庭?”夜渺皱眉。

“对,无教育无无教育无感情!简直就是…”蕊宁胡诌一气。

“蕊宁!”安筠在最后关头哭丧着脸大声宣布,“他是夜家的,夜渺,夜凛的弟弟…”

蕊宁哽住,用力咽下口水,瞬间笑的花容失色,惨绝人寰:“简直就是…太有气质的人了,呃哈哈哈哈哈哈…”

夜渺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夏蕊宁,坦白讲,这真的是他见过的,最…无耻的女生!

当然,夏蕊宁并不介意夜渺的表情,就像她和安筠说的那样,她不信会有人不喜欢她,她有这个自信。

那个时候的夏蕊宁,骄傲的毫无理由,并一塌糊涂…

典礼之后是老套的军训,博雅也不会例外,甚至比普通的公立高中更为严苛。所有人不许请假,并由学校集中送到距江城市中心96公里之外的一处真正的野外训练基地。那里很有名,平时也面向社会开放,但因为不菲的价格,客源非富即贵。而每年的高中开学季都会被博雅整个租下,专门用做博雅新生军训基地,为期一周。

清早,夏家别墅。

宁沫在油画布上抹下一笔色彩,看了看腕表,七点十分。女儿蕊宁今天傍晚才出发去军训基地,还是让她再睡个懒觉吧。

放下笔,宁沫走出画室。

早上五点起床画画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的习惯,她的画室就设在一楼,因为喜欢光线好的地方,所以宠爱妻子的夏斯年特别把一楼朝南的两个大房间改建为阳光玻璃房。

早在婚前,宁沫的画作在国内外就颇具知名度了,她的油画画工精美、构图别具匠心,尤以刻画景物为长,也开过几次画展,反响甚好。婚后虽然做了全职太太,但夏斯年一直鼓励她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她自己反而没有了年轻气盛时一定要成名成家的想法,纯粹将画画当成了爱好。

对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只有家庭。而她的家庭已经非常完美,至少在外人看来毫无瑕疵。女儿美丽聪慧,虽说个性骄傲调皮了点儿,可本性却非常善良。丈夫夏斯年是国内著名的历史、考古学家,家学渊博、世代书香,祖产也丰厚,足可以让他专心于学问。

她还苛求什么呢?摇了摇头,宁沫收了收恍惚的心神走出画室,迎面竟迎上一束带着露珠的鲜花,以及丈夫夏斯年温和又略带抱歉的笑容。

“宁沫,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夏斯年已经不知道在画室门口站了多久,此刻举着鲜花,真诚的看着宁沫。

宁沫看着丈夫,一瞬间心竟疼了。

她和夏斯年之间极少发生争执,而昨天的那场…她实在不愿回忆,但她明白,错的人其实是她,但是首先来道歉的人,却仍旧是夏斯年。

“很漂亮,谢谢。”宁沫接过鲜花,微笑着亲吻了下夏斯年的脸颊,“不提了好吗?”

“你不生气就好。”夏斯年拥过宁沫,松了口气。

只要她不生气,他就不会再提。

“走,去叫宁儿起床。”夏斯年说着。

“不急,让她再睡会儿。”宁沫柔声说着。可话音刚落,楼梯上已经传来急促的“咚咚”脚步声,以及蕊宁特有的软语撒娇:“彩姨,彩姨,我的衣服改好了没有啊!”

“就好。”洗衣间里传来回应的声音,平静的。

蕊宁怔了下,脚步停在楼梯口,没一会儿,果然是沈真拿着她的迷彩装走过来。

“给你,已经按你的要求洗过了,改过了,也熨好了。”沈真把衣服递给蕊宁。

蕊宁接过衣服,看到沈真胸前还别着开学典礼上夜凛颁给她的优秀新生勋章。

“彩姨呢?”蕊宁问着。

“我妈妈昨天晚上扭伤了腰,我不想让她太早起来,把闹钟关了。”

“伤了腰?”蕊宁惊讶不已,“那她———”

“放心,早餐我替她准备好了。”沈真平静的说着:“不会耽误大家用餐。”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蕊宁皱着眉反驳,迎上沈真的目光,“我只是想问彩姨伤的重不重!”

“如果你的床单被罩不用每天都换的话,我想她的腰伤很快会好。”沈真平静的回答。

蕊宁眉头皱起,再笨的人也听得出沈真语气中的讽刺,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沈真总是要对她阴阳怪气。可她是谁,是夏蕊宁,这种闲气她没必要接受,索性宣战,“彩姨腰疼当然可以不替我换床单,没什么,不过麻烦你和彩姨说一声,我房间衣柜里有条裙子我不要了,哦对,就是和昨天开学典礼上你穿的那件一模一样的。”

沈真怔住,良久,冷哼一声。

第7章 针锋相对

蕊宁毫不示弱的看着沈真,并对自己说,她真的讨厌沈真现在的表情,真的讨厌。

沈真是保姆王俪彩的女儿。

王俪彩已经在夏家工作超过十年,深得夏斯年和宁沫的信任和依赖,也可以称得上是看着蕊宁长大的,蕊宁和她感情也很好。直到有一天宁沫发现王俪彩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清之后得知是为了女儿沈真的前途忧心。

从王俪彩到夏家以来,女儿沈真就是一直留在家乡由外婆负责照顾,成绩非常的好。可老家那边的学校毕竟师资有限,王俪彩想把沈真带到江城来读好一点的学校,费用是一方面,没有名额更让她犯愁,再说来了之后的吃、住也成问题。

但对于宁沫和夏斯年来说,王俪彩所担心的问题一概不是问题。

于是三年前的一天,和蕊宁同龄的沈真拎着一个大大的提包,站在了夏家的客厅里。而从那天开始,也同时成为了蕊宁身边“别人家的孩子”。

沈真刻苦,更加衬托出蕊宁的不努力;沈真懂事,更加衬托出蕊宁的任性;

沈真成绩好得令人咋舌,而蕊宁…算了不提也罢;更为重要的是,蕊宁丝毫没有继承到的宁沫的美术天赋,竟也被沈真拥有了。所以,宁沫非常的喜欢沈真,甚至会亲自教授,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半个女儿。

不知是不是江城的水土特别好,亦或是两个女孩子的着装搭配都由宁沫亲自打点的原因,三年来,沈真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虽不及蕊宁美丽,但清雅却是有的,再加上她惯有的不卑不亢的神情,连蕊宁都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是出色的。

但沈真却从不同蕊宁亲近,甚至一直保持距离。即使读同一个学校,她也从来都是自己坐公交车。起初蕊宁还以为沈真是自卑,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寄人篱下、母亲是保姆。可有一次年级演讲,沈真却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家庭境况公布于众,并获得了更多的尊敬和赞扬。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除了蕊宁。

蕊宁就是不喜欢她,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真,你妈妈腰伤了?”从画室走过来的宁沫和夏斯年听到了两个女孩的对话,宁沫关切的问着:“什么时候的事儿?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宁阿姨,已经擦了药酒,她说不用去医院,躺一躺就好。”沈真回过头,总算对宁沫还有了一点笑容。

“那让彩姐休息吧。小真,你也不用做。中午可以点餐外卖,傍晚让司机送你和蕊宁去学校集合。”夏斯年温和的说着。

“没关系的,时间还早,我可以自己坐公车的,其实挤公交真的可以顺便锻炼身体了。”沈真边说边抬手做了个力气的手势。

“还是像个小孩子!”夏斯年赞许的笑了起来,转身对蕊宁说着:“宁儿,你要不要也试试坐公交上学?”

“家里没车吗?没健身房吗?变穷了吗?”蕊宁白了爸爸一眼,拿着自己的迷彩服气哼哼的上楼。

夏斯年怔了下,即对沈真觉得抱歉,又不忍心呵责宝贝女儿,只有尴尬的笑,“小真,你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夏叔叔、宁阿姨,我先走了。”沈真礼貌的告辞,转身朝着一楼左侧她和妈妈的房间走去。

“我看我们真的要好好教育女儿。”宁沫注视着沈真的背影,对夏斯年说着:“她越来越任性。”

“女儿还小,再说她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你刚才听她说的话,斯年,我不喜欢她用家世压别人。”

“好啦,小孩子斗气而已。走吧,先去看看你的花房打理的怎么样。”夏斯年哄着宁沫朝外走,他也承认蕊宁刚才的话很不好,可在他心里,女儿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骄傲公主,由着她吧,过几年就懂事了。

过几年就懂事了?

沈真关上房门,夏斯年和宁沫的声音消失了。

军训要集中住宿一周,昨晚上她就已经收好了行李,小小的旅行袋,此刻就搁在脚边。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穿着博雅发的统一迷彩、光洁的马尾、自信的眼神。

“沈真,加油!”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着。

她不可以再让妈妈操心,要考上最好的大学、读最有前途的专业、找最赚钱的工作,然后就可以让妈妈享清福。也可以让自己的子女像夏蕊宁一样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为学费操心、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可以随时任性…

“小真,早餐做完了?”王俪彩在里间的卧室问着。

她们母女住的是一间套房,小巧,但五脏俱全,夏家对她们是不错的。

“做好了,妈,我一会儿先走了,要去赶公交车。”沈真边走边说着,推开卧室的门,妈妈仍旧侧躺在床上。

“嗯,去吧去吧,第一天别迟到,东西带齐。”俪彩嘱咐着女儿。

沈真点头,走到床边仔细的又帮妈妈检查着腰,“好,家里有重活儿你先别做,都给我留着。”

俪彩欣慰的笑了起来,“知道了知道了,再说哪里会有什么重活儿,搬搬扛扛的事儿夏先生也从来不用我,有司机和园丁呢。”

“嗯,好的。”沈真点头,想了想,还是问:“妈,我昨天穿的裙子不是你新帮我买的吗?”

“是啊,新买的!”俪彩提起裙子还有些唏嘘,“不过我哪儿有眼光啊,是托你宁阿姨去挑的,说是买了两条,蕊宁也有。”

“哦,是这样。”沈真点点头,在心里苦笑了下,看来那么漂亮的裙子今后只能压在箱底了。

“妈妈,我穿迷彩好不好看!”蕊宁清脆的声音自敞开的窗子从草坪传进来。

沈真下意识看过去。外面草坪上的确实是蕊宁,她也换好了迷彩,此刻正跑向草坪内侧的半露天花房,那里载种着宁沫最喜欢的应季鲜花。而宁沫和夏斯年都在,微笑着迎接女儿、不吝赞美的神情。

“怎么样,好看吗?”蕊宁在爸妈面前转了个圈,摆了个武术POSS。

“我女儿穿什么都好看!”夏斯年认真的竖起大拇指。

“那当然!”蕊宁一脸得意,开始缠宁沫,整个人贴了上来,“妈妈…”

宁沫被缠的笑了起来,“宁儿,你都是高中生了,不能再当八爪鱼。”

“我就是八爪鱼、就是八爪鱼,我是妈妈一辈子的八爪鱼!”蕊宁大力的“mua”了一声,吻了宁沫的脸颊。

“爸爸会吃醋的!”夏斯年假装在一旁提出抗议。

宁沫微笑着搂过女儿。清晨的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屋顶洒在蕊宁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眼神挟裹着俏皮和撒娇,身上带着青春期少女特有的甜香。

宁沫在心里说着,这就是她一辈子的宝贝,她的女儿。

而蕊宁也笑着,眼神越过层层的鲜花,不经意间竟看到别墅一楼的套房、那扇开着的窗、和正平静的注视着她的沈真。

没错,沈真在看她,平静、没什么情绪。

蕊宁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在这个温暖的早上。

傍晚,站在博雅停车场里的新生专用大巴旁边那一刻,夏蕊宁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差点失控的对自己说了句:O!M!G!

她看到了夜凛!

时间再次静止,因为夜凛竟站在那里…

他正站在车子的行车厢旁边,穿着博雅的校服,面带微笑的帮高一新生排队把行李整齐的放进内厢。

他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他不介意被脏脏的行李包蹭到、他拔挺的身材、修长的手臂…

“讨厌,干嘛?”蕊宁不满的推开忽然出现在自己嘴边的手帕,扭头瞪向手帕的主人,而声音在她看清是谁的同时活生生的由严肃转为温柔,“哦呵呵呵呵呵呵呵是你呀夜渺。”

夜渺一身迷彩,歪着头看着夏蕊宁,极认真的语气:“还是把口水擦擦吧,花痴是病,得治。”

“花痴,谁花痴?我没有,不要乱说。”蕊宁脸上有点发烧,却在心里把眼前这位“未来小叔子”诅咒了个底朝天:死夜渺臭夜渺,要不是因为夜凛我要你好看!

“蕊宁!”不远处,一个男生正跑过来,近了之后想接过蕊宁手中的旅行袋,“我帮你放吧。”

“走开!”蕊宁咬牙切齿的拒绝,“你脸上的痘治好了再说吧,在那之前麻烦不要出现在我前后左右十米的范围内!”

“你上次说是五米。”男生沮丧不已。

“涨价了!”蕊宁厌恶的绕开男生,一秒钟之内又换上灿烂的笑容,径直朝着大巴车走去。

第8章 众星捧月或默默无闻

她当然不用别人帮忙,否则怎么能近距离的接触到夜凛!

“喂,她一直都是这么讨厌?”夜渺看着蕊宁的背影,皱眉问着青春痘男生。

“谁讨厌?”青春痘男生愕然,“蕊宁她怎么会讨厌,多可爱。”

说完跑向蕊宁,一记给夜渺的白眼,丢在风中…

对于蕊宁来说,整整一个天的喜悦加起来,都不及近距离看到夜凛的这个时刻。她已经16岁了,正值花季,即使多年后的她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是那么的可笑。

彼时的她一厢情景的接近着夜凛,并从没想过夜凛有可能会拒绝、有可能会不喜欢她。从没想过,因为“认输”是她生命中从没存在过的字眼。当时的她,提着旅行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满脑子热血,径直推开挡路的同学,离“目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了夜凛的身旁,颤抖着把旅行袋递向夜凛,悄悄的清嗓,准备用她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嗓音、轻柔而婉转的对夜凛说:“学…”

“啊!”站在蕊宁前面的女生忽然狼狈的叫了一声,蕊宁怔住,动作僵在半空。

是沈真。

沈真手中的旅行袋已经很旧,在蕊宁“人生中最关键一刻”终于不堪重负,带子光荣宣告“退役”,断了个彻底。

而夜凛的反应极快,刚好敏捷的帮沈真接住了袋子,那也是蕊宁第一次近距离听到他的声音,温暖而极富磁性的说着:“不要紧,我帮你想想办法。”

蕊宁多么希望此刻包包断掉袋子的人是自己,而事实却是在她终于可以在夜凛面前完美出场的前一秒,夜凛带着沈真、拿着那该死的包,离开了…离开了…离开了…

沈真,我跟你真的有仇!

蕊宁欲哭无泪,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出现一个让你讨厌的劲敌,哪怕只是假想敌,也足以耗掉许多精力…

其实夜凛并不喜欢跟新生们混在一起,可他是学生会主席,高二又没有开课,所以学校“委派”他来组织新生上车、并保证他们安全到达。

他站在大巴车的旁边帮着新生放行李,远远的,又看到了她。

夜凛知道她叫沈真,以第二名的成绩入学,开学典礼上接过他颁的荣誉勋章和奖学金信封、并对他说了谢谢,可从她的眼中却丝毫没有看到谢意。夜凛见过太多得到荣誉后激动万分的学生,虽然也有尽量在控制并控制成功的,但像沈真这么淡薄无意的,真是第一次碰到。

典礼结束后他又看到了她,在礼堂拐角的楼梯间。他刚好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透过玻璃窗看到她正在打开奖学金的大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不算薄的人民币,认真的数清之后,浅浅的笑容浮现,然后将信封随手塞进一角的垃圾桶。

而此刻,她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迷彩,梳着光洁的巴尾,没有跟其他的新生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玩闹,低敛着眉眼,耳朵里塞着线式耳机,抱着旅行袋规规矩矩的排队来放行李。直到走到他的面前也没有抬头,径直将旅行袋递过来,平静的对他说着:“谢谢”。

夜凛在心里笑了笑,他敢保证这个叫沈真的女生压根就没有记住他是谁,也压根不在意谁站在车前帮她放行李。

可当他伸手接行李的那一刻,老旧的行李袋却断了。沈真的神情里终于有了一丝的尴尬和无措,她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而世界还是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关注。

“不要紧,我帮你想想办法。”夜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而沈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像是在证实自己听到了什么。

“走吧。”夜凛已经接过旅行袋,带着沈真走向车前面的生活老师。他知道老师那里一定会有针线包或是别针,可以先简单的处理一下断掉的带子。

“谢谢。”沈真走在他身边,仍旧是只说了声谢谢。

而那一瞬间夜凛则做出连他自己都惊讶的举动:他伸手摘下沈真的一个耳机,凑近她,并将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听什么呢?这么专注。”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扭过头就可以直视她的眼睛。

而耳机里传出的…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夜凛有些意外。

“谢谢。”沈真第三次对他说了谢谢,并平静的拿回自己的耳机和旅行袋说:“我可以自己来。”

说完,转身离开。

“我不想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喜欢戴着耳机假装听音乐。”夜凛笑着说。

沈真回头看着他,“是吗?”

夜凛耸耸肩。

“可我不是。”沈真说完,离开。

夜凛怔住。

沈真上了大巴车,直接走到最后一排靠窗坐好,把坏了的旅行袋搁在脚下。每班只有25人,她知道车上座位会空出很多,而最后一排这种又颠又窄的位置是不会有人跟她争的,更何况,坐在后面可以看清车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