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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渺我恨死你了,5555555555”

“行了行了,不就一破角色,恨什么啊,别哭了,丑爆了。”

“55555555555555”

“我命令你别哭了,停!”

“555555555汪汪你个太阳啊,你踢一脚试试,我的脚趾头都快踢裂了,好痛啊,5555555555”

“夏蕊宁,你…”

总之,那天无论夏蕊宁怎么哭,都没有得到夜渺半句安慰和好话。道歉?那是做梦!

夏蕊宁越来越明白夜渺来到后台真的不是为了安慰她,不但如此,在她哭成那样之后他还极尽落井之石之能事,语尽贬低之最强程度的表达了他对夏蕊宁歌喉的完全鄙视。用他的原话:你每次站在凤凰上缓缓下降,唱着那首本来很好听的歌曲的时候,我都觉得是一千只乌鸦迎面扑来,整个天空都黑了,整个人都不会好了。其实我觉得你不唱是好事,维护住你的形像!

形像?还会有形像?当众被换,而且还是被沈真换掉,感觉整个人都不会好的,是夏蕊宁。她气急败坏的轰走了夜渺,一个人在后台的凤凰道具旁流连了很久,失落了很久…

第31章 多么痛苦的识大体

抗议也好、不满也罢,由沈真代替夏蕊宁上场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夏蕊宁只好接受。而时间太紧,再把其他的主要角色调换给夏蕊宁也没有排练的时间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调。

所以在第二天下午的排练现场,所有人看到的夏蕊宁就是士兵甲。

夏蕊宁身着仿制的山寨铠甲,愤愤不平的盯着站在她前面的夜渺的后背,为什么他的服装就制作的那么精良!为什么他的武器看上去就那么真实!为什么他就那么高!呃…好吧,这点是天生的。可是无论如何是他害得自己“沦落至此”,完美主义者夏蕊宁悲伤已极…

“蕊宁,这是你的头盔,我帮你找了个最漂亮的!”高帅好死不死的跑过来献宝,连他的角色都起码是个副将!

夏蕊宁狠狠的白了高帅一眼,板着脸接过“头盔”仔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吧,这外观的确是个头盔,用金属感的做旧布裹出来的,一左一右还忽扇着两个护耳布,戴上之后不大像古代战士,反倒怎么看怎么像偷地雷的日本兵,这也就算了,可当夏蕊宁把头盔翻过来看里面的时候,真是又惊又气,一向灵牙俐齿的她竟然气的结结巴巴,瞪着高帅,“这是什么?”

“呃,都是这样的,所有士兵的帽子都是这样的,你放心蕊宁,我帮你找的是最小号,干净的!”高帅继续献宝。

夏蕊宁咬牙切齿,“干净?干净你戴这个试试!你试试!”

“你怎么那么麻烦!”夜渺不耐烦的拿过蕊宁手中的帽子,“别人都戴,怎么就你不————呃…这…是什么…”

“你看吧!!”夏蕊宁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借口,一掌拍在夜渺肩上。

那个头盔…好吧外观的确是头盔,实际上是用布、将拦腰剪了一半儿的塑料字纸篓裹起来做成的,这道具简直…简直了。不过高帅至少有一点说的没错:字纸篓是全新的。

于是整个下午,夏蕊宁和其他的士兵们、头顶字纸篓排练…

“识大体”的夏蕊宁没有再当众发情绪,她恨不得一声不吭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才好,可是台下的那双属于夜凛的眼睛…她长这么大,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希望自己的眼睛是两枚喷火筒,这样就可以烧死夜渺了!她有气无力的头顶纸字篓、挥动着手中的纸模假刀,还要假装欢呼、假装崇拜的看着饰演王子的夜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夜渺的表情格外臭屁!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总是往她这边瞟,嘴角那抹强忍的笑意更让她大为光火。

当表现宏大战争场景的音乐逐渐开始舒缓的时候,夏蕊宁知道,沈真出场了。

音乐情绪再由舒缓转换为大气优美,那只被夏蕊宁踩了N遍的木制道具凤凰终于从天缓缓而降。

夏蕊宁抬头,怔怔的看着凤凰,前几天她还在不屑的嘲笑凤凰做的像个山鸡,而此时一配合灯光和音乐…原来这个道具做得这么美,那么的令人瞩目、那么的凤临天下。用百感交集形容夏蕊宁的心情一点不为过,尤其是当凤凰下降到一定的高度、可以看到上面站着的沈真的时候,强大的失落感和惊讶感更是击中了夏蕊宁,她呆呆的站在台上,怔怔的看着那个从小和自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变得越来越陌生的沈真。

沈真为了试动作,换上了戏服,那身戏服虽然是按照夏蕊宁的身材尺码量身订制,可穿在她的身上竟然也是合适的,她甚至还化了淡妆,远处的追光灯直射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反称得她的脸庞光润的耀眼。她完全不似平时的严谨表情、而是恰如其分的微笑着,下巴轻扬,即有了高傲的感觉又奇妙的不是特别的迫人。伴奏终于进入了主旋律,她按照即定动作缓缓抬起手臂,应该来说戏服最美的部分就是袖子,层层叠叠的刺绣和古典蕾丝、缀着繁花的花边儿、随着沈真的动作而扬起,戴着耳麦的沈真终于开始唱起那首夏蕊宁无比熟悉的主题歌。

一世繁花、一世繁华。

繁花似锦、繁华天下。

身舞彩凤,舞尽一颦一笑十里瑶花…

站在凤凰上的沈真知道,自己不止让夏蕊宁目瞪口呆、她已经成功的、让所有的人瓜目相看。为了这一刻她偷偷准备了一个晚上,而现在终于实现了。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一个角色、只是一个十分钟的微型音乐剧,但是这个角色却是夏蕊宁百求而得不到的、受所有人关注的!此刻的沈真心中有了难以言述的畅快感,她以真正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台上那个灰突突的夏蕊宁,唱出最后一句歌词:“落英缤纷,旋起生生世世…啊!”

随着的沈真和所有人的惊声尖叫、她站着的凤凰底板忽然的开裂并破碎,穿着华丽戏服的沈真从近三米的高度、重重的跌了下来,唯一做出最快反应的是夜渺,他本就已经做好迎接神女的姿势,在看到底板开裂的同时已经本能的冲了上去、在沈真落地的最后一刻伸出双臂接挡了下,而沈真坠落的冲击力太大,直接和夜渺一起重重的、倒在了舞台上。

音乐戛然而止。那天的混乱和鲜血是夏蕊宁非常不愿意再想起的,可每一个细节、每一段记忆的碎片都清晰的像是坐在家里欣赏高清影院。台上的演员和台下的导演组迅速的朝着夜渺和沈真围拢。站得相对比较近的夏蕊宁也第一时间回过神,冲到了两个伤者的身边试图检视他们的情况,四周已经乱成一锅粥,有还在连续惊叫的胆小的女生、有手足无措大叫着快叫救护车的男生、有急忙冲上台连身体都吓得颤抖的老师…恐怕能维持镇静的就只有夜凛,他已经跳上台,拔开所有的人,直接检查夜渺和沈真的伤势。

“不要动他们,先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夜凛紧皱着眉,果断的阻止了试图慌乱扶人的学生,直接蹲了下来,迅速的问着夜渺和沈真,“还能说话吗?试试动一下。”

夜渺的额头已经因为疼痛而浸出细汗,脸色出奇的苍白,他的左臂承受了沈真身体的大部分下坠力量、并托着沈真倒地,甚至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左臂已经无法动弹,弯成了一个直角的状态,眼神茫然的搜寻了下、竟不是对着哥哥夜凛,而是在看到夏蕊宁的那一瞬停住了,尽力扯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死不了。”

夏蕊宁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夜渺的话的这一刻,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而另一个焦点沈真也紧皱着眉在众人的搀扶下坐起了,鲜血汩汩的自长裙下渗透出来,夏蕊宁不知所措的看着那鲜红、下意识的、颤抖着双手掀起沈真的长裙检视伤情。

沈真光洁的左小腿上被凤凰破碎的木底板刮出数条长长的、深深的血口,最触目惊心的伤口足有十公分以上!

“天啊…”夏蕊宁倒吸一口冷气,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沈真的腿…

“怎么回事!为什么沈真身上没挂保险绳!她怎么会掉下来!”副导演方圆被震惊,声嘶力竭的问责。其实为了防止高空坠落的突发危险,踩上凤凰的演员都会在后腰上挂着钢丝保险绳,换句话说,就算凤凰碎了,演员也不至于直接就掉下来,而是会被保险绳挂在半空,可方才那种情况实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很明显,她没有挂保险绳。”夜凛沉声打断了方圆的话,紧皱着眉头说着:“先不要管了,送医院要紧。夜渺,你腿上还有没有伤,试着动一下。”

“沈真,我扶你。”夏蕊宁迅速的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探身去扶沈真的腰,她和沈真的矛盾虽然深,可此时此刻早就忘记了。

可是还没等夏蕊宁碰到沈真,沈真忽然坐得笔直,右手高高扬起、大力的、让所有人促不及防的、重重的扇了下去,直接扇在了夏蕊宁的脸上。

平生接到第一个耳光的夏蕊宁呆住了。

“是你干的!”沈真脸上的表情甚至不是愤怒,而是无比的怨毒,她的女一号,本应是最光辉的时刻还没到来就被尽数毁掉,腿上的伤的确很痛,可再痛也比不过她心里的那道口子,她盯着被打呆了的夏蕊宁,一字一字的说着:“夏蕊宁,没想到你这么狠毒!”

说完,手臂再次抬高,想再扇第二记耳光,而这次却被拦住了。

夜凛抓着沈真的手腕,一向温雅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而锐利,“沈真,受了伤不代表可以污蔑别人。”

“就是她!昨天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在道具室,不是她还有谁?”沈真的眼泪已经迸了出来,瞪着夜凛。

“有谁证明她在道具室,退一万步,就算只有她在,也不代表她会对道具做手脚。”夜凛打断了沈真,“再说现在追究这些不重要,你们需要的是医生。回头我们会调查清楚…”

“你调查?哈!”沈真尖锐的语气回应,忽然扭头看着仍处在震惊中的夜渺,“夜渺,你说,昨天最后走的人是不是夏蕊宁!我看到你和她在道具室,我还看到夏蕊宁一脚踢在凤凰上,我有没有撒谎,是不是这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夜渺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夜渺怔忡的注视着夏蕊宁,她的脸上已经迅速肿起五道红红的指印,此刻紧咬着嘴唇,委屈而又难过的与他对视着,头上还戴着那个可笑的字纸篓,穿着她生平穿过的最难看的衣服,可要他怎么回答,沈真的质问没有一条是乱说的,昨天在道具室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像是蒙太奇镜头一样在夜渺的脑海里回放,他皱紧眉头,对沈真、对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说着:“不是夏蕊宁做的!”

“不是她还有谁?”沈真的脸因疼痛而扭曲,而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疼痛究竟是来自于夜渺说的话,还是自己腿上的伤口,“夜渺,我只希望你还我一个公道,你现在就说,是不是夏蕊宁最后离开道具,她有没有踢了凤凰!”

“不是她做的!”夜渺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不要你下结论,你告诉大家,是不是她最后———”

“是我!”

打断沈真绝望嘶吼的人,是夏蕊宁,她用力擦掉脸上的泪,咽下嘴里被打出的咸涩的鲜血。如果不是沈真受了伤,她真的想一个耳光打还回去,可现在沈真所说的话是比一百个耳光还要令她无法容忍的,她打断了沈真,不再让沈真继续质问没办法直接回答问题的夜渺,这个问题只能由她自己来回答,她认真的、大声的回应:“是我最后一个离开后台,是我踢了凤凰,不过我确定我没有踢凤凰的底板,凤凰底板突然裂掉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没错,我是生气你做了女一号,可是沈真,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可笑的位置去做出这样的犯罪的事。你打我一个耳光,我就当你是掉下来摔糊涂了,可是你要是再往我身上泼脏水就绝!对!不!行!”

那就是夏蕊宁的回答,她直视着沈真的眼睛而作出的回答。

两个女生的愤怒全部燃在她们的眸底,那一记耳光带来的震撼不仅是对夏蕊宁、而是在场的所有人。这个突发事件已经不能说是小事,沈真咬着嘴唇、在周围学生的帮助下慢慢站了起来活动四肢,大概可以排除了并没有内伤或是骨折。而夜渺伤在左臂、只能一直保持着弯曲状态无法伸直,同样的,他的身边也围过来一群男生女生。

第32章 夜公公

夜渺皱着眉,额角因疼痛渗出细汗,心不在蔫的“嗯”“啊”着回答着纷涌过来的、对自己表示关心的同学的提问,视线却早就跃过所有人、注视着此刻站在远处的夏蕊宁。

她倔强的站着,身边只有安筠。在跟已经闻讯赶过来的校保安科长说着什么,身体却因震惊和愤怒而克制不住的颤抖。而保安科长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严厉,似乎已经从“询问”发展至“质问”。

一定不是她做的。夜渺拔开人群正要过去,右臂却被人握住,转身看,是沈真。

“你就那么相信她?”沈真的声音不高不低,夹杂在似乎比当事人还要激动的各色人士中竟显得格外冷静清晰。

夜渺低头,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沈真的手,直到那只手一点点松开、放下。

他不需要再做任何回答,可当他再次准备走到夏蕊宁身边的时候,夏蕊宁却已经离开了舞台,走向礼堂外面,陪着她的是夜凛。

那场风波持续震荡了足足三天。第一天,不管夏蕊宁走到哪里,都可以感受到从各个方向涌向她的议论、鄙视、气愤…仿佛在一夜之间她得罪了全校的学生、仿佛她刻意踩坏了全世界的道具、仿佛所有的人都是正义卫士都要除掉她而后快。她不想上网,因为校内论坛最红的那条贴子就是关于她、关于她如何如何狠毒、如何“作案”,甚至连她的“犯罪心理”都做了大段大段的分析,有理有据的指出她为什么是“凶手”。不过,论坛竟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黑客给端了,首页只剩几个血红的大字:夏蕊宁是无辜的!

而夜渺在医院的最终诊断结果只是扭伤。沈真虽然也没有伤到骨头,可是数道深深的刮伤,缝合的再好,留疤也是肯定的。博雅的校方高层也大为震怒,下令彻查,可是摆放道具的地方却是个监控死角,虽说的确拍到了夏蕊宁最后一个走出礼堂的镜头,但这并不能直接证明什么。

第二天,夏蕊宁被通知暂时停课,回家等候通知。宁沫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她选择了相信女儿,并亲自开车去博雅接女儿回家。令宁沫意外的是,女儿在见到她之后竟然没有委曲的痛哭、而只是笑了笑,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说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

第三天,夏蕊宁在恶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一身的汗,连睡衣都被打湿了。发了会儿呆,打开手机,静音状态下竟有十余个未接来电,号码全部是同一个人:夜渺。

汤森医院地处江城市郊,是江城最顶级的私立医院,医资力量自不必说,最夸张的是它的环境,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像个疗养的山庄。可环境建设的再好也掩盖不了它仍旧只是个医院的事实,而对于夜渺这类的多动物种来说,医院和监狱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都不能随便出去,也都有“狱警。”

而此刻这个狱警总算要走了…

“我走了你也要听话,没听王伯伯说吗扭伤也是可大可小,妈妈回家亲自给你炖汤,晚上再送过来。”纪丛碧拿着皮包,一边打开病房的门、一边嘱咐着夜渺,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对儿子是起不了什么威慑作用的。

“唔,好。”夜渺心不在蔫的回应,听到关门的声音后迅速摸出手机,按了几个字的短信:“进来吧,我妈走了。”

没一会儿,夏蕊宁提着保温餐盒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瞪了眼半躺半靠的夜渺,“干嘛让我像做贼一样!”

“那要问问你自己吧。”夜渺笑了起来,“你自己说,和我妈妈第一次见面你做什么了?”

不用他说,夏蕊宁当然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就在和纪丛碧抢车位…

“那件事就算了,然后又害得她最宝贝的儿子把手臂…”

“这不关我的事!”夏蕊宁高声打断夜渺,表情终于不再刻意的淡然。

夜渺注视着夏蕊宁,示意她坐过来。

病床旁边搁着个单人小沙发,夏蕊宁怔怔的盯了沙发好一会儿,还是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坐下了,她知道夜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索性不再躲闪,抬起头,回应他的直视,问着:“你叫我来,是不是想问清楚那件事…连你也开始觉得是我做的了?是,没错,我是不喜欢沈真,可是再不喜欢我也有底限,我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去害她。更何况我和她之间根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对,我知道,所有的人都觉得我霸道、我任性,我一心想当女一号,不甘心头上顶着垃圾桶演一个小兵,可那又怎么样,那就代表着我会去害人?我会在道具上做手脚?万一沈真从高空掉下来是会死人的,我再坏也不至于犯法!再说了,我要是想————”

“夏蕊宁。”夜渺皱了皱眉,像是压根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说了句:“你眼睛怎么肿了?简直丑死了!”

夏蕊宁的解释戛然而止,她半张着嘴,怔怔的盯着夜渺。此刻的他穿着病号服半倚半靠的歪在病床上,左边袖子卷得很高,露出手臂上裹着的纱布。他的精神看上去不错,应是不用上早自习所以睡得足足的,一双眼睛晶莹明亮的一扫往日对她的爱理不理,而是…挑剔!

“你穿着什么就来了啊,夏蕊宁你的品味简直了,家居服?哈,你是不是直接从菜市场来的啊?”

“我那个…我随便抓了件衣服,不是着急来看你,有那么难看?呃,等等,这是重点吗?我请问你这是重点吗?”夏蕊宁一腔愤怒无处发泄,瞠目结舌。

“你手里拿的什么?”夜渺完全不接招,利索的问着。

夏蕊宁再次下意识乖乖回答:“我给你做的…蔬菜肉丸。”

“哈?哈?哈?”夜渺立刻兴奋的坐直了,“不是吧?你?你亲手做的?怎么可能,你会做菜?”

“当然是我做的!”夏蕊宁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发誓!”

她没说谎,上午回了夜渺的电话后本来想马上出门。宁沫对她多年的教育让任性的她也知道探病人是需要带礼物的。带什么呢?夜渺当然是什么都不会缺的,再说她也不想带那些营养品啊水果啊俗的很。想了想,她打算在宁沫的花房摘一些鲜花,可是下楼之后没找到宁沫,反倒在厨房发现了搁在案板上已经切好了的胡萝卜丁、白菜丁、碎肉,居然还有冲好了的一大杯奶。

难道是妈妈准备的?夏蕊宁在心里想着。沈真在住院,彩姨昨晚就一直陪床没回来,想必是妈妈亲自下厨了。

嗯,应该是这样。

转身刚想离开,却又在奶杯的旁边看到了一张纸,好奇,仔细看,上面清晰的打印着几排字:健康菜谱:胡萝卜切丁、白菜切丁、加羊奶、玉米面和成面团,上锅蒸熟即可。

呃…健康菜谱?那么…

于是,就是此刻夜渺面前的这盒丸子。

他不得不承认,捧着餐盒的现在,真的有点小感动。他怔怔的注视着歪歪斜斜、大小不一、面目模糊的…几滩…丸子,居然还冒着热气。夜渺在心里竟油然生出一种可怕的幸福感,深深的嗅着丸子的香气…皱眉。

“怎么闻上去这么膻?”

“加了羊奶呀,所以才会膻,不过特别营养,这可是健康丸子。”夏蕊宁献宝一样的表情。

“好吃吗?”夜渺有些犹豫。

“我怎么知道!呃,我是说,我怎么能骗你呢?”

“你可没少骗过我…”

“不吃算了!我拿回去!”夏蕊宁假装怒了,伸手就要夺回餐盒,而与此同时夜渺已经灵活的闪开了,并迅速挟了一颗丸子塞进嘴里,用力的嚼。

他吃的样子很香诶,夏蕊宁竟情不自禁的也跟着微笑了,问:“熟了吗?”

夜渺用力点头,“熟了!就是有点淡。”

“我没搁盐。”

“啊?”

“菜谱上没说要放盐啊!”夏蕊宁理直气壮,“我全是按菜谱上来的,健康食品兴许就是不让放盐呢?”

“嗯,也有道理,不过说实话,除了淡一点,真的蛮香的,就是…就是膻。”夜渺越吃越开心,挟了一颗要喂给夏蕊宁,“你也尝尝自己的手艺。”

夏蕊宁笑着点头,刚要张嘴,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拿起接听,“妈妈。”

“宁儿,你在哪儿?”

“我…出来散散步,总在家里好闷的。”夏蕊宁对着夜渺做了个鬼脸。

“没事早点回来吧,妈妈晚上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嗯,好,一会儿就回去了。”

“对了,宁儿,你知不知道厨房的一些胡萝卜呀白菜丁什么的食材去哪里了?”

“啊?那个…那个…”

“真奇怪,那是你张伯伯准备的,他去修理除草机,回来就发现食材不见了。”

张伯伯是帮夏家工作的园丁,并没住在夏家,每周来一次而已。

“张伯伯?他…那是他的晚饭吗?”夏蕊宁心虚的问着。

“不是,那是他给他家狗狗准备的健康狗粮,他还特意冲了狗奶粉放凉放在那里,一起不见了。”

“狗!”夏蕊宁握着电话惊跳了起来。

聚精会神吃丸子的夜渺吓了一跳,诧异的看着她。

夏蕊宁迅速回过神,“好的妈妈,我一会儿就回家了,回家再聊。”

说完,挂断电话。

“什么狗?”夜渺奇怪的问着夏蕊宁,又塞了一颗肉丸进口里。

“呃…那个…张伯伯…园丁伯伯养了条狗,呵呵呵呵呵。”

“那还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女生就是神经。”夜渺不再纠结这个狗的话题,又挟丸子递向夏蕊宁,“喏,尝尝吧。”

“我怎么能抢你的丸子呢?”夏蕊宁一脸的理所当然,“好不容易给你做的,而且就这么几颗,我可舍不得吃,都是你的!”

“看不出你还有点儿小贤惠。”夜渺扫了夏蕊宁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没加盐、烂肉味、过于熟的丸子…他居然还真心觉得不错。嗯,看来夏蕊宁果然没事,不会被那种刺激打倒。

夜渺慢慢的吃着丸子,阳光透过病房一侧的落地窗直射进来,映得夏蕊宁不施脂粉的脸颊格外的剔透。他知道夏蕊宁哭过,所以眼睛肿得厉害。他也知道那件事情一天不调查清楚,夏蕊宁就要背负一天的罪名。可他相信夏蕊宁,没有理由,不需要证据。

“夜渺,你手臂都受伤了还在用电脑?”

落地窗旁的书桌上,搁着一台开启了的笔记本电脑。

“哦。”夜渺咽下最后一口丸子,犹豫了十分之一秒,掩饰的语气,“夜凛在用。”

“你吃完了吗?吃完我就回家了,妈妈还在等我。”

“喂,夏蕊宁,有你这么探病人的吗?没一会儿就要走,我可是你的同学诶,同班同学诶,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医院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看你能吃这么多肯定没事儿!”夏蕊宁朝着夜渺做了个鬼脸,抢过餐盒简单收拾了下就转身离开。

“夏蕊宁。”

“嗯?”夏蕊宁回头看着夜渺。

夜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夏蕊宁之间已经不需要再对彼此说些你还好吗?保重之类的话,或许从他们认识的开始就注定了吧。夏蕊宁注视着夜渺,他坐在病床上,短发随意而蓬乱,看着她的眼神似乎第一次没有了嘲笑与不耐烦。夏蕊宁知道,正常的自己应该跟朋友哭诉、讲自己有多委屈,可自己从来就不是个“正常人”。她是娇纵、但是不娇气,她是骄傲、但是不娇贵。

“行了,跪安吧。”夜渺悠悠开口,就好像打了十几个电话才找到夏蕊宁、想见到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喳!夜公公您歇着。”夏蕊宁装模作样万了个福,笑着离开。

好吧,这才是夏蕊宁。

第33章 往事

宁沫没有骗女儿,她的确在外面办事,准确的说,这个“外面”,是博雅。

“宁女士,怎么说呢,我知道你们做家长的对子女多少会有些娇纵,不过夏蕊宁这次犯的错已经不属于任性的范围,往大了说,这是犯罪!家长来求情也是没有用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

“对不起严校长,我想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求情的。”宁沫笑了笑,平静的打断博雅的副校长、严正帆的话。他是负责调查这次道具事件的校方领导。

严正帆愕然,坦白说他不太习惯被人打断。博雅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私立高中,无论从教学质量还是硬件指标都无可指摘,更何况学生家长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他也知道夏蕊宁的家庭,母亲宁沫是著名的画家、父亲夏斯年是著名考古学家,但即便如此,在他的心目中也还没有达到可以随便打断他讲话的程度…他略感不悦,但面对着宁沫这样一位堪称美丽的女士,又实在没办法表现出不高兴,便只有尽量显示出自己的风度,“哦,不是来求情,那是?”

“我是来提醒严校长,如果贵校再不停止对我女儿粗暴的、无礼的伤害,我不排除会采取任何行动、包括法律层面、新闻层面的行动,去维护我女儿的权益。”宁沫说完,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搁在茶几上。

严正帆彻底怔住,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诧异的问:“等等,您对女儿的教育一向这么放任?”

“我从来不放任蕊宁的教育,我也认为我对她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宁沫平静的、一字一字的说着:“我想请问严副校长,什么样的教育才是成功的教育?又或者我们先不去讨论这么广义的问题,先就这次的道具被损事件,我们就事论事。首先,您刚才提到所有的证据,我想请问证据是什么,什么是所有的证据?是有人能证明道具是被蕊宁恶意损害,还是有物证?没错,我知道有监控录像录到蕊宁最后一个走出礼堂正门,可那又能证明什么,据我所说,贵校礼堂有四个门,另外三个门的监控你们查了吗?所谓所有的证据,其实是什么都没有,而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贵校却公开通知蕊宁停课,这代表了什么?严副校长,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会对蕊宁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你有没有考虑过停课的决定会让所有不明真相的学生们以为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就是蕊宁做的。蕊宁今年还只有16岁,如果因为这件事,对蕊宁今后的学业、甚至思想上带来什么波动或者恶果,贵校可以负责吗?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来伤害我的女儿?”

“这个…被伤害的是那个叫沈真的女生!”

“谁能证明是蕊宁伤害了沈真?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情有受害者,就必须找出一个无辜的人来陪她一起被伤害?”

“宁女士…我真没想到您这样…这样对孩子是不对的!”

“我今天不来是跟您讨论我对子女的教育方法,更何况,想必您也知道了,沈真一直住在我家,也是我真心疼爱的另一个女儿,我不觉得我在偏袒蕊宁。我只是来通知您,请校方立刻停止对蕊宁的停课决定,否则,是申请召开校董会议也好、找新闻媒体也好、警方介入也好、所有的后果博雅自负。”

严正帆冷笑,“您说的这些办法,就不怕作茧自缚,本来我们博雅出于对当事人的保护角度着想,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宁沫笑了起来,“对当事人的保护?严校长,您太客气了,恐怕不是为了保护学生,而是为了保住博雅的声誉吧。不过,我想让您知道一件事,我不像您有那么多的顾虑,我也绝不担心警方介入会查出蕊宁有什么问题。我相信我的女儿,她或者成绩不尽如人意,或者她有些任性,可是她绝不会害人,尤其是用那么恶劣的手段!我对蕊宁百分之一百的信任,而您,您和博雅正在对她造成严重的伤害,对于这点,我身为一个母亲,绝不会善罢甘休!”

“宁女士!”严正帆气的站了起来。

“铃~~~~~”严正帆办公桌上的电话适时响起,响的真是时候,让哑口无言的严正帆名正言顺的得以缓息,他走过去,平静了下心情,接听,“喂,我是严正帆。哦,周校长,您好您好,是的是的,对,在停课,呃…什么?周校长,是这样的…呃,这个决定…是我们调查小组讨论…是的是的…好的。”

严正帆放下电话,眉头紧锁,转过身来注视着宁沫,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摇摇头,“宁女士,您即然请得动大菩萨,又何必到我这里来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