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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洗衣服的时候。”

“啊…”

“宋渝汐,你也真够可以的,居然让我一个大男人给你洗衣服。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女人真懒娶回家怎么办呢?然后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居然会想娶一个见过两次面的不知所谓的小姑娘,还是个优等生。”

宋渝汐又往秦风的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那以后我天天给你洗衣服吧。”

宋渝汐把天天两个字说得很重很清晰。

秦风抱紧她,唇角微微抿成薄锐的线条,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除夕。

宋渝汐一大早就被妈妈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凉水洗完脸叼了个面包迅速地直奔宁榕家,强行在被窝里拉出了宁榕的两条大腿后又给盈子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三个睡眼惺松的女人坐在红色的QQ上怨天尤人。

“操,昨天和一帅男视频到凌晨才睡,宋渝汐我告诉你,老娘现在很不清醒,随时车毁人亡。”

宋渝汐倚在盈子身上,懒懒地说:“小榕,那也没办法,咱三个开车属你安全系数最高,这方向盘还得捏你手里。我说,你昨晚和帅哥玩裸聊吧,这么亢奋?”

“死去,老娘纯洁着呢。风哥哥昨晚睡你家了?”

“没,他和他那帮兄弟们出去玩了。”

“哟。”盈子笑,“我说这一大早怎么怨气冲天呢,原来是闺怨,有人欲求不满了。”

“少来。是你家北哥哥力不从心吧。”

“切。”

“小汐子,阿姨派咱三个出来置办年货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我妈那才叫大材,你就一小火柴棍,应该燃烧自己为人民服务。”

宁榕左脚离合器右脚刹车:“操,那我得在身上贴个字条,一擦就着。欢迎帅哥前来磨擦。”

超市。

“盈子,一个车够吗,再推一个吧?”宁榕推着超大号的购物车大喊大叫。

盈子拉着宋渝汐快走几步:“我不认识她。”

“嗬,盈子,你说小榕为啥到哪哪丢人呢?”

“谁说不是呢。咱赶紧把她这跟破火柴点了得了。”

“喂,小汐子,开心果四袋够不够,要不六袋。”

宋渝汐不用看也知道宁榕这败家娘们拿的准是最贵的:“我付钱买四袋,你付就买六袋。”

“得。”宋榕拿了六袋开心果扔进购物车,“大过年的姐哄你玩吧。”

“那再加两袋吧,咱人多。”

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即便不是买衣服也可以兴高采烈,心情愉悦。

三个女人热热闹闹地推着两个大号购物车穿行在人群中,说笑,偶尔打闹。

为了买羊排还是牛排在冰柜面前争论半天,为了买蒙牛还是伊利把导购小姐说到无语,为了买到大一点的龙眼在龙眼堆里一个一个地挑…

宋渝汐的手机响,秦风打来的。

“喂。”

“渝汐,战斗进行到哪一步了?”

“哎,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这还没从第一个战壕里出来呢。”

“那给我点任务吧。”

“行。两箱可乐两瓶啤酒,还有烟花爆竹你看着买吧。”

“两瓶啤酒?”

“嗯,单北和我爸一人一瓶。”

“那我喝什么?”

“啤酒没有,可乐管够。”

“你爸上次和我说,家里还有瓶五粮液呢。”

“打我出生他就这么说,都放了好几十年了,乙醇也变成甲醇了,小心毒死你。”

“小汐子,打情骂俏分分场合行不?”宁榕大声抗议,随手又扔进一袋薯片。

宋渝汐偷笑:“不说了,有人嫉妒咱们了。”

“操,老娘这叫正义,叫见义勇为。叫为人民服务。”

Mango。

“渝汐,你和秦风就打算这么过一天算一天?”盈子切了一块芒果布丁送进嘴里,抬眼看着宋渝汐。

“盈子,你还不让他俩过了?”宁榕一脸自得地吃着榴莲布丁。

“我是说,你俩也得有点计划啥的,秦风都这样了这位置还能坐稳吗,他身体也好了,渝汐你今后工不工作?你俩左一个家右一个家的,到底想住哪?还有你俩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总得有一个人委屈一下自已迁就另一个吧。”

“盈子…”宋渝汐咬了口苹果汁里的苹果,太涩。

“哎,皇上不急太监急,看秦风平时狠厉怕人的,一遇上你也是一小废物,顾这顾那怕东怕西,怎么也没个主心骨。他心里到底揣着什么事儿,都肯为了你不要命了,怎么就不能为了你金盆洗手呢?”

“盈子。”宋渝汐低着头脸对着杯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水样的泪水就落在杯里,惊动了杯子里褐色的液体,一片涟漪。

递了张纸巾给宋渝汐,“大过年的你这是干什么?他俩好不容易在一起,过几天好日子怎么了?”

“小榕。”宋渝汐拉了拉宁榕的袖子。

盈子短发及耳,水钻的耳钉在冷光灯下泛着妖媚的芒光,她脸色平静,轻轻地说:“算了。不说了,待会去哪?”

宋渝汐吃掉最后一口布丁,围上围巾。

“还有内衣袜子没买,交给你俩了。我去找秦风,他还没有过年的新衣服。”

“他多大了,过年还穿新衣服?”

“小榕,我昨天还看你给自己买了身。”

老三坐在黑色的奥迪驾驶座上,带着墨镜吹着口哨,一副我是黑道我怕谁的架势。

秦风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坐在后座上,车门开着,他手里夹着烟,冒着袅袅的烟气。头上带了顶毛线帽子,显得脑袋圆圆的有些可爱。

宋渝汐坐进车里,把手里的盒子递到秦风跟前:“抹茶慕斯,盈子请你吃的。”

秦风用手指捏灭了烟:“给老三吃吧,他中午没顾上吃饭。”

老三鼻子明显地哼了一声:“不饿。”

秦风笑了,拿过宋渝汐手里的盒子放到副驾驶座上:“怎么,你这小子还不能忘情呢?”

老三急了,在车里挥舞着拳头:“哥,不带你这样窝囊兄弟的,不吃她买的东西就叫做没忘情?”

宋渝汐看着激动的老三,一脸认真地说:“确实没有忘情,鉴定完毕。”

“宋渝汐!”

“老三,你先回去吧,待会我们打车走。晚上好好玩。”

午后的太阳穿过簿薄的云层透了出来,冬日温和的暖阳,淡金色的光芒洒下大地,衬得各家店铺外红色的灯笼分外喜庆。

秦风和宋渝汐手拉着手,慢慢地走在石子路上。

“你都在哪家店买衣服?班尼路?”

秦风微微扬头,嘴角漾出一丝笑容:“档次能再高一点不?”

“嗯…”宋渝汐皱着眉,“难不成你还穿阿迪耐克?”

秦风的笑容更大,一脸愉悦,他拍了下宋渝汐的头:“一看你就没给男人买过衣服。”

宋渝汐跳起来就去翻看秦风大衣上的商标,“D?DommaKaran?”

“嗯。”

“你个败家玩意,我还以为这种衣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有生之年只能在杂志意淫帅男的时候看看。要不,我回家洗洗手再回来摸摸?”

“行了。”秦风抓紧宋渝汐的手,“知道你拜金了,以后不买了,钱都交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的钱。”不及思考,这句话就惯性地脱口而出。

秦风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九宫那晚,宋渝汐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从那杯星巴克咖啡开始,她就认定他的钱是脏的,打心底里不愿意用他的钱。他给她的卡她从来都没有动过,她给他买东西用的都是自己的钱。他看在眼里憋在心里,却不忍心为难她。其实.秦风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些钱是来路正当的,在他的意识里黑与白早就已经模糊,边界处一片混沌。在很多个没有宋渝汐

的深夜里,他都会感到很迷茫,面对曾经坚定的信念居然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幸好,宋渝汐再次出现了,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秦风知道自己需要也必须走下去。

宋渝汐明显感到秦风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就像盈子说的,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只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逃避。三年前,他们身份背景已然不同,横生生地在二人之间生出裂缝。而今,岁月在让人沉稳的过程中,也在把距离拉远,他们,不能两全。

摆在宋渝汐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说服秦风金盆洗手,为了爱情放弃他打拼多年的事业,从此不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二是委曲求全,跟着他听下面的人叫一声嫂子,从此放弃有关道德和正义的界限。

她不会选。

“渝汐。”秦风低低地唤她。

“走吧,新年新气象,今天就再让你腐败一次,就DommaKaran了。”

秦风脸色平静,辨不清喜怒,“好。”

两个人意兴阑珊地买好衣服回到家,家里人都已经到齐了。

单北和父亲在沙发上喝茶聊天,紫砂茶壶里雾气袅袅而起,面前的一盆文竹开得茂盛,电视里播的是去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盈子,宁榕和母亲在厨房的圆桌上包饺子,两种馅,韭菜虾仁和葱花羊肉。母亲的饺子馅向来挑得好,难得的是煮熟的饺子里还包着一团肉汤,非常的香浓。

宁榕挥舞着沾满面粉的手,“宋渝汐,你是不是掐准了时间等我们快包完才回来的。”

宋渝汐笑着脱了大衣,接过秦风的外衣挂好,“时间刚刚好,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单北悠哉地接口。

“劳动最光荣。”父亲居然跟着起哄。

啪的一声,盈子把手里的饺子摔到面板上,气愤地说:“阿姨,我们妇女迫切要求提高待遇。”

母亲笑嘻嘻地端起饺子:“你们先去玩会儿,我去炒几个菜。”

“妈,我来吧。”

“得了,你就西红柿做得不错,其他的就算了吧。你们年轻人玩吧,让你爸来帮我。”

父亲拍拍屁股从沙发上站起来:“唉,怎么都得捎上我。”

宁榕这个闹腾的小孩是个麻将迷,那边父亲刚进厨房,她这边桌子都支好了,正往外噼里啪啦地倒麻将。扫了一眼众人:“都速度地向我靠拢。”

宋渝汐有些犹豫,倒是秦风推了她一下:“去吧。”

宋渝汐右手拉着秦风,左手高高举起:“报告,申请带家属参战。”

宁榕正色道:“准奏。”

宁榕属于那种只看自己手里的牌,光荣坐上点炮台的选手。宋渝汐的手风很顺,又凑巧坐在宁榕下家,真是要啥有啥,打啥吃啥,胡啥打啥,不过三圈,抽屉已经被钱塞满了。

宁榕哭丧着脸,指着秦风:“财神爷,要不你到我这坐坐。”

盈子哼了一声:“就你这打法,把如来佛祖搬来也镇不住。”

单北坏坏地一笑:“听说宁榕菜做得不错。”

“那是相当的不错,小榕,去帮帮阿姨,叫叔叔出来替你。”

宁榕一脸无赖:“你俩就一唱一和一肚子坏水吧,姐我今天屁股长凳子上了,就不起来。”

“都过来吃饭,别玩了。”母亲喊道。

宁榕刚要起身,被盈子一把按在凳子上:“好好坐着,谁刚才说自己屁股长凳子上了?”

哄笑一团。

父亲珍藏多年的五粮液到底是喝了。

父亲必高采烈地倒酒,单北和秦风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小口抿酒。准是先试试毒性。

母亲炒了几个拿手的家常菜,其他的都是外面买来的,样子做得好看,吃着也有食欲。

饭后,宋渝汐被派去洗碗,另外三个女人带着单北又凑成一桌麻将。

宋渝汐洗好最后一个盘子,就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道。连头都不用回,随口问道:“他们战果怎么样?”

秦风穿着灰色的衬衫,挽着袖子倚在冰箱上:“有宁榕在的地方没有悬念。”

宋渝汐转过身,刚好看得到宁榕的一头棕色的大波浪,听得到她招牌式的笑声,有感而发:“有小榕真好。”

“嗯。”

“其实我知道小榕是故意哄我们大家开心。她牌技高着呢。”

秦风走过来,握住宋渝汐的手:“她很高兴这样做。”

宋渝汐仰起脸,伸出另一手:“新年礼物。”

秦风笑:“还没到十二点呢。”

“那我们去阳台放烟花吧。”

宋渝汐在秦风价格不菲的衣服上擦了擦手,雀跃地说:“好。”

“哇,紫色的,是玫瑰花,一朵一朵的,在变色,变红了变红了…”

宋渝汐兴奋地描述着烟花,秦风带着笑容安静地听,香烟在他指间明灭,缕缕烟雾袅袅上升。

外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街道上的人三两成群,燃放着各式各样的鞭炮。晚间风冷,吹在脸上有些疼,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不时往手上呵气,年幼的孩子欢欣雀跃地嬉笑打闹,四处奔跑玩耍,不时大声地叫嚷,手里的响炮也是一刻不停地燃放。欢笑声在鞭炮声里若隐若现,透着最彻底的欢喜。

红彤彤的灯笼映红了秦风下巴上青色的胡楂,宋渝汐放掉最后一个烟花,蹭到秦风怀里抱住他的腰,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鞭炮声太大,秦风怔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新年快乐。”

“不对,明明是三个字。”

宋渝汐笑着捶打他:“你明明听到了。”

秦风抱紧她,眉间眼底无尽的轻柔,柔声说:“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