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峥没和两人计较,在这里轮智商他比不上时夜,论战斗力比不过樊小余,方才他们联手的画面大家都看在眼里,刚才安抚众人时陈峥也在反复强调,要紧跟这两人脚步,不要擅作主张分开行动,一定都能平安无事的出去。

见陈峥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转身去拿背包,樊小余有些奇怪的瞅了一眼,转头问时夜:“他怎么了?咱们说什么了?”

她没觉得他们说话哪里不对啊。

时夜顿了一秒,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等陈峥折回,时夜接过背包,将他需要的东西拿了出来,又将背包塞回给陈峥,就开始专心的摆弄这些东西。

陈峥被背包塞了满怀,顿觉尴尬,若是就这么走了好像就是个拿东西的小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丢人,于是很快收敛情绪,和樊小余攀谈起来。

但樊小余哪是会聊天的?

陈峥将背包合上,笑道:“刚才见你身手了得,一定就是跟名师学过吧。”

就陈峥目测,樊小余的身手绝不是在山里野出来,一看就是不知道经过多少野战大师的调|教,又在机关密室里历练过多年,自然上山下海也没少经历。

而且如果只是练习,而没有实战经验,不可能像她有这样娴熟迅猛的临场判断。

可陈峥的话却踩到了樊小余的痛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是樊小余碍于接下来需要团队合作的关系,不能给陈峥冷脸。

她想了片刻,错开目光,说:“名师倒是没有,当年一起的朋友各个天资比我优秀,论资排辈轮不到我,只能自己磨炼。”

樊小余说的是实情,而且有点不情不愿,没想到陈峥却被噎个正着。

这么说,这年纪不大的姑娘家家一身战力是无师自通?这特么的是谦虚还是炫耀?这不是寒碜他一个大老爷们么?

一声轻笑,倏地从旁边发出。

樊小余斜眼看过去,就见时夜已将西装外套裁剪开,唇角勾起,仿佛忍俊不禁。

她说什么了这么好笑?

一直以来,她对身手这回事都深感自卑,只当自己没用,回回异能人测试她都是倒数。

她是心高,可惜身子骨不争气,不知道她的细胞和dna排列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否则怎么会如此顽固,受了那么多年辐射的折磨愣是没见异能出现。可如今连大猫都成开关了,她屁都没,只能一言不发的钻进时夜的破仓库里折磨自己。

换句话说,人家越是提到樊小余身手好,她越会觉得憋气,谁会明白这种“身手”的造就会是源于无可奈何?但凡遇到真牛逼的异能人,人家挥挥手就能把她制住。

时夜眼见樊小余飞来一记眼刀,立刻收敛,似笑非笑的安慰:“没事的余儿,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你没事就练练,早晚会追上大部队。反正现在咱们也出不去,你也可以趁机和这些机关玩玩,说不准等出去了,我那仓库就不是对手了。”

樊小余皱了下眉,觉得自己被揶揄了,有点堵心。唯独这件事,她不能开玩笑。

可这话听在陈峥耳朵里真是不要不要的,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时夜这人自负惯了,来往的朋友也都是炫耀党,合着就等他夸奖呢吧,再四两拨千斤的装谦虚?

陈峥简直不能再听下去了。

见陈峥转身就走,时夜神色一转,笑容收敛,又换了一张面孔面对樊小余。

就见他将剪好的西装布料拿在手里,换了个姿势,对着樊小余翘起的大腿,很顺手就将布料裹了上去。

樊小余一怔,要躲,时夜却说:“别动,等我固定好你再试试弹性。”

樊小余果然不动了。

倒不是她想听话,只是这男人头一次这么古怪,她有点好奇。

说实话,这么热的天,用他那种高防护布裹腿就像是将所有毛细孔都堵住蒸桑拿一样,可是没由来的,她觉得时夜别有目的。

时夜将布料裹好,又用绑带固定,直到将樊小余露出来的四肢都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又抽出两块碎步。

“把手给我。”

樊小余伸出手,看着时夜用碎步缠上她的手掌和手指,很仔细,滴水不漏。

末了,时夜呼了口气,将防弹背心扔给樊小余,又抽走绑带上的飞刀,将搜刮回来的所有弹夹替换上去,最后将一对野战手|枪递给她。

樊小余将手|枪别在腰间,全副武装之后原地跳了两下,无论是柔韧度还是弹性都不影响活动,只是有点热。

可是这和她的绑腿绑手有什么区别?

就在樊小余解掉发尾的皮筋重新将头发绑好时,时夜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这身西装防弹、防腐蚀、防辐射。”

上一回他被弹片打死,就是因为之前陈峥没收了他的西装。

樊小余绑好头发,又有一缕垂下来,她正在和那缕头发较劲儿。

时夜看了片刻,挪开目光,展开羊皮卷开始研究。

上面罗列着复杂的化学方程式,显然第一步解密是针对他来的。

樊小余又一次将头发别到耳后,歪着头瞄了两眼羊皮卷就觉得头晕,转而道:“你刚才说你死过一次?”

时夜:“嗯。”

樊小余问:“看到什么没有?比如提示,比如白光。”

时夜答:“没有提示,有白光。”

樊小余想了想,说:“我仔细回忆过,我们那批人里没有人开发出类似的能力,我想大概是后面的。”

时夜抬了抬眼皮:“显然后面的比前面的更成熟,更强大。”

樊小余顿时不说话了。

和她一批的异能人,她已经追不上了,现在又来了更牛逼的一批?

时夜合上羊皮卷,塞到马甲的口袋中。

樊小余叹了口气,情绪不高:“解开了?”

“差不多,只是一些简单的提示,用来打开那道门的。”时夜抬手指向对面嵌入山壁中的石门。

樊小余双手环胸,盯着那道门半响不语,就像是对那扇门颇有意见。

时夜见状,也不打搅,只是耐心等待。

却不想樊小余再开口时,竟然说:“樊小余不是我本名。”

时夜明显一怔,虽不知道话题怎么跑到这里,仍是问:“那你本名是?”

樊小余撇了下嘴:“那个你不用管,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你只要知道我本名不是樊小余就够了。还有,我是一月生的,摩羯座,血型a,背后的条形码是波浪形。”

时夜沉默了。

隐约间,他明白了她的用意。

樊小余斜过来一眼,又恢复到不可一世的态度:“你不是一直对我的视力好奇么?”

时夜很安静:“是。”

樊小余抬起食指,指着自己的大眼:“我可视微距。”

时夜静了片刻:“几倍?”

樊小余:“没测过,最少十倍以上吧。水纹、指纹、□□、血渍,甚至是隐藏在名画中的签名,我不用高倍放大镜就能看到。不过我不是千里眼,这样的能力只要普通人戴上高倍隐形眼镜也能做到,所以这也不是异能。”

时夜笑了下:“新出的隐形眼镜还多了感温和偷拍系统。”

樊小余立刻剜了他一眼。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会儿不是拌嘴的时候。

樊小余继续说:“你说你死过一次,我姑且相信。如果是被人玩了,这个人针对的是你,因为只有你有记忆……而且我有预感,你很快会再死。”

时夜噎了一下,虽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却仍是听着别扭。

樊小余见他沉了脸,挑眉笑了:“至于再死几次,各种心酸大概只能你自己体会了,反正目前来看我们都没有记忆。不过为了节约死亡时间成本,我觉得在现阶段有必要告诉你一些我的事,到时候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会明白,并以最短的时间接受这傻逼的设定。”

时夜:“……”

樊小余笑眯了眼,歪着头,那缕头发又散落下来,勾在唇边:“如何?”

时夜静静看着她片刻,终是移开目光,声音很低很沉:“时夜,本名,b型血,处女座,上升水瓶。现任刑事局高级顾问,阳光城大学化学教授,在.p基地五年,主要负责对抗早衰症药物开发研究。”

樊小余眨了眨眼:“死的是你不是我,你不用报备。”

而且怎么他报备资料的口吻像是在生平回顾?

时夜也笑了:“谁知道那个设计者的能力稳不稳定,万一我死了活不过来,这些就当是墓志铭吧。哦,对,我还得把我弟弟的资料告诉你,还得劳烦你继续帮我找他,就当是托孤了。”

谁想樊小余脸色一沉,转身就走:“没兴趣。”

时夜不语,只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一步、两步、三步……

却是不防樊小余突然回身,威风吹过有些凌乱的发梢,阳光拂下,滤过树影,只一缕暖阳斜过她的面颊。

樊小余抬起一手遮眼:“时夜。”

“嗯?”

阴影下,时夜斜坐着,一双长腿随意交叠,身上的白衬衣污渍斑斑,连棱角分明的脸上都横亘了几道污痕,但见他眸色漆黑深沉,姿态闲适,像是和这深山老林十分融合。

樊小余扯了下嘴角:“死是什么感觉?”

这是缠绕她心头多年的疑问。

时夜扬了扬眉,想了片刻,才说:“会突然看到很多人,很多事,会突然明白最遗憾什么,最留恋什么。”

樊小余:“哦,你看到了,明白了?”

“是。”

顿了一秒,时夜也笑了:“看到了,也明白了。”

接下来那一个多小时,众人终于凝结成一个团体,分工合作,将所需的物资装进背囊中,分摊到每个人的肩膀上。

陈峥和徐杰商量过后,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进行排队,前锋一定是留给时夜和樊小余的,陈峥和徐杰殿后。

前后各留一个医护人员在前,bill在后。

至于大猫,原本是留在前面负责照明的,可是樊小余考虑到大猫的异能不能现身,便将他留在队伍中间照顾温言。

大猫原不想接受这个差事,可是换成别的活儿只怕更吃力不讨好。幸好这个温言也不是事儿逼的人,只是鼻血流多了有点虚,需要人搀扶而已。

一切准备就绪,时夜在巨石门前站定。

羊皮卷上的化学方程式是运算到一半的半成品,需要他先得出最后的运算结果,并将几个数列的结果再拼凑到一起,推演出最终所得化合物。

石门上有个暗槽,点开就会露出一个密码盘,输入化合物的方程式,石门就会打开。

时夜按照羊皮卷上的指示照做,石门反应有些慢,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动静,他下意识退了两步,静静观望。

石门开启露出漆黑深幽的甬道,时夜拿出荧光棒,率先走进洞里。

洞里甬道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遇到迂回处,两个人需得错身而行。

一连走了十来分钟,山路仿佛越走越宽,路边已有碎石堆积,脚下的土路也渐渐成了石板路。

直到快了半步的时夜一脚踩上一块活石,质地很软,心头大惊,立刻喊道:“闪!”

第38章 时空轮回8

时夜一脚踩上一块活石,质地很软,心头大惊,立刻喊道:“闪!”

然而已经晚了。

时夜脚下的石头瞬间塌陷。

樊小余眼疾手快的要揪住时夜,抓到了衣领,却被拖着一起跌下去。

晚了两人一步的尖叫一声,刹住步子,后面所有人都惊了,慌成一团。

人在向下急速跌落时,会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去拽任何可能支撑自己的物体,而在这样的深山中最多的就是树根树枝。

时夜和樊小余一前一后向下坠落,很快穿过宽敞的甬道,跌至一个空间很大的地下石屋,但由于距离太高,如果不缓解降落的速度,必然粉身碎骨。

连时夜这种体力废都在情急之下抓住了延伸而下的树根,何况樊小余。

但樊小余还是不敢高估时夜,抓住树根的同时,双腿用力一夹,果断夹住下面的时夜,正好是脖子的位置。

樊小余的身体和手掌都有保护,经过这样的磨损摩擦没有伤着一块皮肤。

时夜就比较惨了,手掌又一次磨破,身体下落时,从上面一起跌落下来的碎石子和尘土落了他一身。

这却不是最糟糕的,他的白衬衫和马甲扛不住这样的摩擦力,他用尽全力揪住粗大的树根时导致前胸火辣辣的疼。

但最致命的一记,则来源于上头的突然一夹。

他的脖子瞬间就被柔软又结实的什么东西勒住了,肩膀上落下重物,原本就就削瘦的腮帮子立刻被挤到一起,连嘴巴都撅起来。

时夜手上的能量棒掉了,照亮了下面,但他姿势尴尬,不能低头去看,只能靠那些石块落地的声音分辨,大概是离地面不远了。

相比之下,樊小余就利落得多。

很好,人没掉,被她夹住了,那么下一步就是照明了,先观望清楚地形再说。

樊小余一手抓着藤蔓,一手掏出身上的能量棒,“刷”的点亮,向四周一照,很快就看到落在下面的另一只,目测只有三四米高的样子。

四周同样是用巨石铺陈的墙壁,下面有石阶,还有一些造型古朴的石像。石壁上的雕塑和分层式的设计,颇有中古世纪的风格,如此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但保不齐会藏着什么机关。

与此同时,就听道耳边的通信器传来声响。

“小余,小余,你们没事吧!”

是大猫的声音。

樊小余“嗯”了一声,说:“我们没事,现在脚下是一间石屋,不过我们在半空中吊着,你们先别下来,等我们查探清楚再决定。”

大猫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说:“刚才陈队去前面查探过,那里也有一间石屋,我们先带队过去修整,回头带着绳索过来救你们。”

甬道狭窄,还不知有没有别的地洞,不能让大部队干等在里面,何况大猫、bill和陈队都有团队作战的经验。

樊小余皱了下眉:“好,那你们要小心埋伏,记得先探查机关。”

通话切断,樊小余毫不客气的夹了下大腿,示意下面不发一言的时夜。

“喂,你还好吗?”

时夜一口气已经蹿上嗓子眼。

“好……但你leng……shong开一点……我快zixi了……”

樊小余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说他要窒息了。

时夜闭了闭眼,感觉到樊小余松开些,终于喘上一口气,但这并不能有助于尴尬退散。

虽说他是个男人,脸皮比较厚,可是被个女人用大腿夹着脖子,腿部内侧还贴着他的脸,就算有布料包裹着,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会脸热好吗?

想不到这个女人强硬归强硬,该软的地方还是很软的。

时夜道:“咱们距离下面有多高?”

樊小余答:“三、四米吧。”

哦,那应该摔不死。

时夜沉吟片刻说:“那你先松开腿,让我先下去。”

樊小余在上头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下面没机关,确定你下去了不会又死一次?”

时夜眉梢一动,倒不坚持了,抬手从兜里拿出一包饼干,胳膊一扬,就将它扔到对面两米远的台子上。

饼干掉在台上,什么都没发生。

时夜指着台子说:“那你把我悠上去吧。”

樊小余有好一会儿的沉默,好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双腿倏地加紧,在时夜呼吸被勒住的瞬间,身体也开始前后晃动。

为了将时夜这个体重的男人悠上去,还要抵抗地心吸引力,樊小余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来回悠了几次,终于有了点把握。

反观时夜就比较辛苦了,整张脸涨得通红,是憋的,身体还得跟着樊小余的节奏一起用力,还得伸开他那双得天独厚的大长腿,直到石台近在眼前。

就听樊小余喊道:“我要放了!”

在松开之前,那最后一下夹的最紧,时夜险些晕过去,但是却仍是凭着身体本能,用力伸长双臂,向那石台扑过去。

他是脸先着地的,幸亏有胳膊撑了一下,不然就得就地做个磨砂去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