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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大了……,我却是老了……”

他一手揽住她腰身,一手托住她臀,将她抱高了些,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哑着声喃喃道。

淡梅摇了摇头,伸手抚摸了下他的脸颊,叹息一声:“幸好是你……也只有你,才会这般等着我,容忍我……,子青,从前我便问过你,如今还想再问,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不等他回答,她也不需他的回答,她的手已是用力按下了他的头,仰起自己的脸,把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唇。

八十二章

她贴了过来的唇柔软而温暖,和他记忆中念想的一模一样。他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她伸出了小小的舌尖,试探一样地轻轻舔了下他的唇,有些湿润,又有些痒。

他心中立刻起了阵战栗,全身的毛孔倏然张了开来,却是仍一动不动地这般托抱着她,只是贪恋着这样来自于她的一分温存,那是他过去这几年的时光里连做梦也未敢梦到过的。

她继续舔吻着他,用自己的舌尖轻轻来回扫着,直到他唇上濡湿一片。

“亲我……”

她双手抱住他脖子,头略微离开了他些,低声呢喃道。

他嗯了一声,低头寻找到了她的唇,立刻一口含住了。不同于她方才的温存和浅尝辄止,他辗转着直直欺了进去,绞住了她的小舌,用力汲取来自于她的潮湿的芬芳。他的手也贴着她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衫用力地抚绘着她的曲线。大手过处,感觉到她的身子轻轻打了个哆嗦,抵着他胸口的两团绵软也仿佛挺翘了起来,他的呼吸慢慢粗重了。

思念了四年的人儿,他的妻,她现在就在自己的怀抱之中、掌控之下,她刚才还用她小小的舌尖反复挑逗着他的唇,让他亲吻她,他还需要等什么?

他打横抱了她起来,抱到了那张床榻之上,还没等她躺好,猛地低头再次含住了她的唇,用力攻占。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初次抱着梦中神女的青涩少年,心怦怦地跳得厉害,一心只想讨好她,取悦她,让她从此对自己死心塌地,再无二心。

感觉到她仿佛有些透不出气了,他终于从她的唇上撤退,让她再次得以喘息,改为一路向下地攻占她的身体。

是攻占,是取悦,也是撩拨。他用自己的唇齿在她的颈项间留下一朵朵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留下的吻痕,一路向下,直到彻底撕咬下了掩住她身体的最后一幅柔软绸子。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她的身子,但是掌心之下,却是盈盈已然尽数绽放的丰满。这触感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美好。

乡间的田园并没有粗粝她衣衫之下的一身柔滑肌肤;灵秀山水边的几年时光雕琢,让她的身体也比从前更莹润饱满。她已经像花朵般完全开放,又像枝头嫣红垂蜜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暖香,只等着郎君采撷。

黑暗中,他用自己粗糙的脸颊一遍遍地磨过她胸前挺立的柔软,恣意吮吻爱怜着这具熟悉却又陌生的身体,感觉到她在自己的唇舌和双掌之下微微战栗,直到发出入他耳中让他血脉贲张的呻吟之声。

他已经无法再等待了,只想立刻侵入她的身体,与她紧紧结合在一起,再不分开。

“小宝……”

她抓住了他的发,微微挣扎着起身,喘息着低声道。

“他睡过去了……,我会轻些……”

他一边低声哄着她,一边已是欺身慢慢进入,感觉到她身子一滞,他低头再次紧紧吸住她的小舌,终于用力把自己送了进去。

温暖、柔软、紧紧地拥抱推挤着他的,不是别人,是来自于他兜转了半生方遇到,这一世都再无法割舍的女人。

他将她的手绕到了自己的后背之上,命令她紧紧抱着,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用力捶打耕耘着身下这片丰沃的美地,听着她高低起伏仿似苦痛又似欢愉的呻吟,直到她全身疏忽绷紧,一股来自于她身体最深处的热流如涌泉般淋洒了出来,浸润着他,几乎也要将他带上峰顶。

不,这远远不够,他不会这样就放过了她。四年的相思,一千多个日夜的煎熬,他要她就在这夜尽数补偿回来。

他屏住呼吸,猛地从她还颤抖着的温暖身体里退了出来,不顾她的低声哀恳,抱她跪卧在了自己身前,扶住她的腰,再次侵入,一贯到底。他的力道如此之大,甚至让她俯冲着趴了下去。

“呜……,会……坏的……”

不知道多久过去,她终于稳住了自己摇摇坠坠的身子,勉力回头。但是没等她说完,她的唇已经被他再次俯身吸绞住。

“说,你是我的,再不会离开我……”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嘴,手紧紧包缠住她的胸口,压在她后背之上命道。

“嗯……”

她趴着,气喘吁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他不满,将她再次拖着腰身跪了起来,再次用力,一下下继续重重槌着她的最深处。

“呜……,我是……你的,再不会离……”

她终于敌不过,用被他冲撞得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声音,可怜兮兮地应着。

随了她响起的娇软声音,一股再也无法遏制的极尽快意直冲头顶,他终于尽情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喷留在了她身体的最深处,缠绞着,缱绻着,久久仍不愿出来。

当喘息渐平,他将她的身子抱着,与自己贴在一起,额头相抵,轻轻抚揉着她的手心,那里有磨出的小小茧块。

“这些年,苦了你了……”

他将她的手牵到自己唇边,亲着她的手心。

“我不苦。”她抽回了手,摸索着他的脸,指尖划过他英挺的眉,停留在了眉心处,用拇指轻轻抚摸着那里,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川字纹给抚平,“倒是你,这些年是是怎么过的?从前那些事……”

她迟疑了下,停了下来。

“从前那些事,都已是过去了。”徐进嵘叹了口气,再次紧紧抱住了她,“若非是我无能,当初累你陷入那般境地,你想来也不会离去。幸好如今天又叫我寻回了你。你从前不是对我提过一双人吗?那时我还不明,甚至责你贪心。如今四年生生分离,我方才晓得何为一生一世,何为一双人。我挣再大的家业,搏再高的功名,若是身边没了你,又何来畅快可言?从今往后,我只愿与你一生,与你一对,你可信我?”

八十三章

被他坚实的臂膀在黑暗里这般拥抱,听他低声对自己小心郑重地说:只愿一生一对,你可信我。这个迟来的信诺,这一刻从她男人的口中所发,她为何不信。

心口发胀,喉头微微又哽住了,她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夜已过半,短短半日之间,心境大起大落、便如在谷地波峰间上下游走跌宕的二人又经了方才的情浓缱绻,本都该是疲惫不堪了,却偏偏毫无睡意,只是这般额头相抵,不停低声说着话,仿佛要把这四年里遗落掉的所有哭和笑都补回来。他听她说着刚到此地时的安顿、生养稚子的苦乐,末了,长长叹道:“小宝很好。你把他教养得很好。我见了他,心中……”话说了一半,竟是说不下去了,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淡梅伏在他颈间,听着他的心跳之音,轻声道:“这两年景王偶尔有过来,听他提起过一些事。只晓得前头那年,崇王府先是遭了场大火,后被御史揭出与辽国使者私下往来,说是密谋阻碍我朝与西夏议和,皇上龙颜大怒,只怜其从前劳苦功高,这才只削去了他亲王封号,改降郡王,命举家迁到极南之地,若无皇命,断不许进京。景王当时说起之时,唏嘘不已。我听闻之后,心中却一下想到了你身上……”

徐进嵘一怔,随即低声笑了起来,把手插进她后脑发际,揉蹭了几下:“知我者,非你莫属也。你想得并未错,那事便是我做的。从前你留书给我,言是求己心安。只我晓得那当口若没这崇王府相逼,你也不至于会这般离去。你想的虽是成全于我,只在我看来,我堂堂七尺男儿,却受人这般掣肘,连自己的妻都庇护不周,还有何颜面去见你?这才发狠……”

原来自淡梅走后,徐进嵘明里与那崇王府虚与委蛇,派了徐管家秘密入京转圜,答应让对方入了自己最来财货的漕船营道,又口应了与鱼阳的婚事,只是借口公务繁忙,要待来年春暖之时再行媒妁之举。崇王府见他应承了下来,还道他被拿捏住了软肋服软了,有些得意,虽还未全然放心,只哪里会想到他胆大包天背后另有谋算?老崇王是头老狐狸,徐管家绕过了他去,暗地里用重金贿买世子。世子长于浮华膏粱的京中,与大多世家子弟一般,精于玩乐,却无多大能耐心机。得了重金,又被灌了美酒,放下了心防,没多久便被徐管家从他口中套了出来那告密之人和密信的所藏之处。原来竟是被那老崇王藏在了书房的墙板夹阁之中,锁孔隐秘,只怕便是连老王妃也不晓得此处所在。独独那世子从前因了挥霍无度,手头紧短,晓得自己爹必定有个私藏宝物之处,暗地留意偷看过一阵子,方被他得了这地的。趁着无人,也试着去开过,只是唯一一把启锁的钥匙却在老王爷身上贴身保管,无法到手,这才作罢的。

几日过去,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那王府的北书房竟在三更之时着起了大火,火势凶猛,惊动了阖府之人赶来扑火,急得老王爷如热锅之上的蚂蚁,待灭了之时,火场稍凉,也不顾断梁残墙随时倒塌的危险便命人进去敲开那塌了半截的墙,一下捶胸顿足,原来里面那些金银虽被烧化了,尚可重新熔铸,只自己搜集藏了半辈子的字画和些重要文书却早成了灰烬,一捏便碎。府上众人都只道是走廊悬挂的灯笼失火引灾。老王爷心痛过后,想到幸好此时拿捏住了那徐进嵘入了他的漕道营运,往后同分一杯羹,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只是那密信已被大火烧化,少不得只能让那人再重写一封,附列上他前次所提的徐进嵘的产业买卖清单过来,如此才算稳妥,故而第二日便立刻派人潜了出京,未想派出的人走了还没两日,自己却是惹上场祸事,竟被个朝中的御史给告了一状,责他与辽国私通,密谋阻拦大宋与西夏的议和休战。

当时那大宋与西夏的西北战事已是延续了数年,双方都是疲累不已,那西夏更是因了战事拖累,国库空虚,且李元昊又被儿子割鼻致死,有心休战,东京和兴庆之间的议和秘使便来往不断。

大宋与西夏停战休兵,这局面却并非辽国所愿,前几个月便一直有国书如雪片飞来,甚至派遣使者到东京向仁宗皇帝施压,威胁要求更多的岁贡,朝中官员有主张应承的,也有极力反对的,皇帝心中也是老大不痛快,一直拖着未答复。待听了御史弹劾,又亲眼见了呈上的在边关缴获的来自辽国细作的密信,见竟是写给崇王的,叫他在朝议之时游说皇帝接受辽国条件,否则西北战事刚平,东北便要狼烟燃起,署名赫然是乌合,乃辽国兴宗帐下的左右手,正是从前崇王在真宗年间出使辽国之时的旧相识。

本朝自太祖建国以来,太祖思虑心重,想到自己便是兵变起家,为防祸起萧墙,便对本家亲王有所防范,到了仁宗一朝,因皇帝仁厚,才放松了许多。此时竟会出了这样的事,想起祖训,心中又恼又恨,哪里还忍得住,当场便发作了出来。

崇王见无端惹祸上身,那罪名竟是个投敌叛国,吓得不轻,连声呼冤,说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仁宗怒气交加,自然更不可能亲自去信给那辽人乌合对质,哪里听得进去,没几日便降旨,削了他亲王名号,降为郡王,阖府一家被强令立时离京,迁到极南的广南路去,若无恩召,不得回朝,否则便视为作反。

老崇王见自己竟是被人借了这与西夏、辽国议和起战的微妙当口给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自己不过是年轻皇帝在百官群臣面前用以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子,晓得大势已去。他平素得罪之人不少,反复思量此事到底出自何人的手笔,恰此时派出去的人递回了消息,说那人刚前个月的一日晚上醉酒失足,跌入湖池之中溺毙。

老崇王得了这消息,立时联想到之前自己府上那把连皇帝也惊动了派人过来询问的火。之前心中已是隐隐猜想不定与那徐进嵘脱不了干系,此时更是确信无疑。只此时纵然晓得了,苦于没有证据,也是回天无力了。枉自己一世聪明,拨惯了算盘,未想临老却是一着不慎,被人在背后这样算计了一把,悲愤交加,一口气堵在心口,竟是呕出了血。此时再去空口白话地鸣冤,不定反更被皇帝嫌憎,只得含恨举家上了南下的路。路上颠簸辛苦,他人年纪又大,竟是一病不起,尚未到那广南路,便抑郁含恨而终。

淡梅听他这般跟自己慢慢道来,心惊肉跳,用力掐住他臂膀,待他说完了最后一字,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叹了一声:“我只晓得那崇王府的麻烦后来没了,未想这其中却……”

徐进嵘轻轻抚了下她脸,道:“官场争斗便是如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非他欺人太甚逼走了你,我也不会这般对付他。这些我本不想让你晓得的,免得你以为我惯会用心狠手辣的手段。”

淡梅沉默片刻,拿脸轻轻蹭了下他肩膀道:“我晓得人在其位,身不由己的道理……”

徐进嵘突地将她又搂紧了,道:“我本来以为你不晓得我的事情,当我真另娶了那个鱼阳才这般躲了我四年的。你既明明晓得我一直在找你,竟还这般硬生生躲了我四年,让我四处碰壁,我一想起这个,心里就直想好好打你一顿,好把你这个脑瓜敲醒……”

淡梅张嘴咬了下他肩头:“我不是在你边上么,你心里不服就打好了,免得回去了你还记恨。”

徐进嵘低声笑了下,伸手扭了下她耳朵:“瞧瞧,我说你一句就又恼了。算我方才说错了话,我哪舍得打你。方才我的意思,便是盼你能与我同心。我两个若是同心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淡梅轻轻亲了下方才他被自己玩笑咬过的地方,这才低低嗯了一声道:“我晓得你意思……”

这一夜两人一直说话到了四更天多,倦极了,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徐进嵘睁眼醒来,短暂的头脑空白后,立时便想起了昨夜的一切,猛侧头,见身边那女子仍靠在他身侧沉沉睡着,睡容娇憨,晓得这不是梦,这才微微吁了口气。

屋里已经映照出满室红阳,外面应是日上三竿了。晓得隔壁小宝必定是被喜庆拾掇好了,自己竟也是不愿起身,只想将她再搂住睡片刻。手刚伸到她腰身上,便见她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已是慢慢睁开了眼。两人对视片刻,徐进嵘搂住她又温存了片刻,忽听见外面楼下似乎隐隐传来了小宝的跑跳笑声,淡梅急忙推了下他,催促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大家的留言,提了很多好的建议。非常感谢。关于新柳淡如烟读者对这两章的发展觉得略显过快的建议,我在话题楼解释了下,这里再重新说下,因为可能还有别的读者也是这么感觉的。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让他们马上就和好的,小说么,总是要一波三折才好。我原来是想让徐大人带梅梅回去,两人还误会冷战一段时间,然后出了个小波折,这才彼此认识到对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冰释前嫌。

后来写着写着到了这里,我觉着我理想中的徐大人,因为年龄比梅梅大了很多,应该是个有着宽容心胸的男人,他会主动去向梅梅示好。梅梅这些年,本来就只是犹豫徘徊在自己的该与不该之中,哭了一场发泄了出来,加上老公又这样温柔体贴心胸宽广把她当女儿一样地宠爱着,再继续纠结下去也没意思了,所以就这么发展了。那个小波折,我看后面需不需要,需要的话就再写下,当考验下,不需要的话,也不会匆忙结文烂尾的。请大家放心。

感谢大家一路买V跟到这里。

八十四章

徐进嵘一顿,随她所指侧耳听了片刻,果然听见孩童的隐隐笑声之中夹杂了鹅儿的几声引吭高歌。

去年一村人家中的母鹅孵出了一群雏鹅,小宝见了喜欢,那村人便送了他一只,被他当宝贝般地养着。昨日晓得往后要跟着新来的爹一起住,别的东西都还罢了,那只大白鹅却是舍不得送人,淡梅没奈何,这才叫一道给带了出来的。

徐进嵘把手从她身上挪开,笑了起来道:“那就起身吧,果然已经不早了。”说着便掀开了被翻身下去,几下便穿妥了自己衣物。

淡梅也是跟着坐了起来,一手抓被掩胸,探出身子,另一手去拿自己昨夜褪下的一堆衣衫,却是被他手快给抢抓了过来,已是坐到了她身边的榻沿上道:“还是我来伺候你穿吧。”

两人从前虽做了一年半的夫妻,只中间隔了近四年,此时一觉醒来,这般裸裎对着他,淡梅仍是微微有些不自在,何况还是让他给自己穿衣,正要摇头,却见他已是展开了她的一件内里小衫,抬起她臂膀给穿了起来。又俯身到她背后仔细结着带子,衣袖轻轻拂过她脸庞,后背肌肤也清楚地觉到被他略微有些粗糙却又温暖的手指无意磨触,心中一暖,便听话地任由他折腾了。

徐进嵘给她穿好了衣衫,连脚上的罗袜也未落下,又蹲了下去给她穿好了鞋,这才抬头展眉一笑,牵她手让她站起来:“好了。”晨光中,笑容看起来温暖而满足。

淡梅心中感动,忍不住踮起脚,抱住了他颈项靠在他肩膀上,默默不语。

徐进嵘一怔,大概未料到她会这样。只很快便也回抱住了她,轻轻拍了下她背,低声道:“你若喜欢,往后我天天这般给你穿衣裳……” ^

小宝一早醒了过来,一骨碌爬起来,揉着眼睛叫了几声娘亲。平日里娘亲听到便会进来,今日却是迟迟不来,只进来了喜庆姨姨。晓得自己娘在隔壁屋子里睡,穿了衣服正要去隔壁拍门,却被她拦住了。

“我去叫娘起来。”

小宝有些不解。

喜庆小声道:“你爹和娘都还在睡呢。小宝不要去吵他们。”

“爹爹过来了,以后娘就都和他睡,不和小宝一起睡了吗?”

小宝扁了扁嘴。

喜庆心中虽是有些烦忧,只被他这样表情也给逗笑了,急忙哄了道:“别人家的爹和娘都是睡一起的。小宝不是一直很想要个爹爹吗?要是娘还像从前一样都跟你睡,爹爹就要走了。”

小宝皱了皱眉头,那模样和徐进嵘便有几分神似了,想了片刻,这才小声道:“姨姨,我不要爹爹走,我就让娘陪爹爹睡好了。”

喜庆笑了起来,摸了下他头,想了下,蹲下去道:“小宝,往后不要再叫我姨姨了。叫我名字就好。”

小宝又皱起了眉头,这回却是摇头:“娘叫我叫你姨姨的。我不听她的话,她会生气的。”

喜庆无奈,心里叹了口气,牵他过去洗漱用了早饭,又陪着一道在院子里看他用菜叶子喂那只大白鹅,微微有些发怔。半天回过神来,抬头无意却看见院子的门外站了姜瑞,仿佛正在看自己,心里一下有些慌张起来,连手脚都有些不自然了,顿了下定住心神,这才朝他走了过去,微笑道:“可是有事来找大人?他还陪着夫人未起身呢。”

姜瑞脸微微发红,也不敢看她了,低了眼睛道:“杨大人一早便命人送来了邀帖,说明日是他家妞妞的生日,晓得了大人一家团圆,让过去一道庆贺热闹下。”

喜庆嗯了一声,两人便这般对站着不动,正扭捏间,听见身后小宝响起了欢呼声:“爹爹,娘!”回头看去,原来是楼上那房间的门开了,自家大人与夫人一道出来了。

如今住的这馆舍乃是个大客栈其中的一方独立小院,地方虽不大,倒也清幽,之前被徐进嵘整个包了下来。店主虽不晓得租客的身份,只杭州不乏豪客富商,见对方这般出手,晓得是个有来头的,只管伺候周到便是。昨夜见客人回来,随行的马车之中下来一个年轻妇人,带了个小娃娃和个大丫头,后面还跟只摇摇摆摆的大白鹅,心中虽十分惊诧,只也未敢多问,只是多送了几个下人过来服侍而已。

徐进嵘本是打算今日就要离开的,只意外得回了妻子,又收了杨焕的邀帖,和淡梅商量下了,便也不急着走了,打算多留几日,游遍西湖,再启程上苏州回她娘家探望下,最后再回淮楚。

小宝听得明日竟能再见到那个前次在西湖凉亭边遇到的女孩,有些雀跃,又听说要和爹爹娘亲一道出去游玩,更是喜不自胜,上前便巴住了徐进嵘的腿,仰脸笑嘻嘻道:“我把娘亲让给爹爹,叫她往后都陪你一道睡了。”

稚子无心童语,倒是把淡梅臊了一把,徐进嵘看了一眼她,笑着抱起了小宝,亲了他脸道:“这便对了。爹娘一起睡,往后你娘便会再生出个小娃娃,那时再让小娃娃陪你玩。”

淡梅见这父子俩嘀嘀咕咕,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疯话,急忙打断了去,便准备着今日出去游玩了。待车马吃食等物都备好了,徐进嵘也已是写好了封信,密封起来交给了那店家,给了银钱,叫送到里仁巷的碧家医馆,递给一位赵姓男子。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到处是游玩的人流。

徐进嵘虽前些日独自游走过一遍长堤,只彼时心境和如今天差地别,同片碧空之下的一汪湖水,入他眼中,自然凭空鲜浓了无数。那小宝被徐进嵘一路高高骑坐在他肩上,更是兴奋得吱吱喳喳,如同放飞的鸟。一家三口坐上了条游船,头包花布的船娘一边荡橹,一边唱着小调,声音虽不及歌娘婉转,和着桨声,听来却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淡梅坐于船尾,看着船头的两父子,回头望了下,见跟随了出来的喜庆和姜瑞正在岸边的亭子里,身影渐渐变成两个黑点。想起她自昨日起便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隐约也是有些猜到她的心思,等下了船,上了孤山的秋鹤亭,两人并肩坐在亭子的鹅颈栏杆边,看着小宝在不远处跑跑跳跳,便对徐进嵘道:“我出来时,带了喜庆和妙夏。她两个一直在我身侧,陪了我许久。我很是感激。如今妙夏已经有了人家,喜庆却是空误了这许多年,我想回去了便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徐进嵘看她一眼,只唔了一声,别话全无。

淡梅又道:“你莫非心里还恼我离了你四年,只是不好对我如何,便把气都转到她身上,道她不给你传递消息?若是这样,她便真冤枉死了。这些年里,她不知道劝了我多少回,都是被我给拦了的。若是没她陪着,我这日子还不晓得过成什么样子。我心里她便跟我妹子似的。你若还恼她知情不报,我第一个就跟你过不去!”说完便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他。

徐进嵘心里一颤,见她正似笑非笑地飞眼看着自己,便是真当有些不快也早消散了去,伸手揽住了她肩,叹了口气:“原先是有些恼的……,若她能私下给我递个信,我何至于如今才找到你。只再一想,她这般忠心对你,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我再责她的话也说不过。况且就跟你说的那样,她陪了你四年,我实在还得好生谢她才是。”

淡梅这才朝他甜蜜蜜笑了下,突想起早上见到她与那姜瑞相对站在小院门口的样子,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姜瑞可有婚配?若无……”

她话未说完,徐进嵘便是明白了她意思,笑了下道:“他两个自己若是有心,一切随你。”

淡梅自己怔怔想了片刻,越想越是觉得那两个人般配,竟是恨不得立刻就拐回去问明喜庆的心思了,被徐进嵘看了出来,握住了她手捏了下,发酸道:“今日你是陪我出来游玩的,怎的总想着别人?”

淡梅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拧了下他腰身,挪了点过去靠得近了些,这才见他露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