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她苦笑着咀嚼这个冷硬的名字。

那天,他跪下向她求婚。

她对着他的真心,一字一句:“萧霖,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嫁给你。如果你真的坚持,我只能说,让我报仇。只要让我亲手杀了张老大,我就嫁给你。可是前提是,只要鸣风一天还活着,我就要守着他。我不管医生说他能活多久,我就要守着他多久。直到他死了,我才能嫁给你。你答不答应我?如果你不答应我,我自己去报仇。”

一辆车子开来,刺眼的车灯,停在了苏苏的身边。车门打开,苏苏看了一眼里面的人,慢慢挪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脚,坐了上去。

温暖中带着烟的味道。他的眼在车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他搂了她,轻拍她的肩头:“苏苏,休息一会。”

“好!”苏苏淡淡应了一声,柔顺地靠着他的肩头睡了过去,沉沉的,再也没有一点噩梦。

四年后。

某家海外疗养院。

一位温柔的女子左手牵了一位两三岁大的小男,走进了一家病房。

“妈妈,爸爸还在睡啊。”小男熟练地脱了脚上脏兮兮的球鞋,跑了进去,照例盯着床上的男人看。

“念风,对了,昨天你学的儿歌呢。给爸爸唱一唱。”那女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病床边,利落地抓起那一动不动的男人的手开始用力按摩。

“儿歌?我才不要唱那种白痴儿歌。我给爸爸讲弗洛伊给我最近看的连环画,很好看哦。”小男孩开始摇头晃脑地坐在床边开始讲故事。

那年轻的母亲微微皱了眉头,什么故事啊,吸血鬼,什么女郎,看来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交的到底是什么朋友。

“苏苏”门外有人轻喊了一声。苏苏回头一看,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萧霖,你怎么过来了?”

“啊,萧爸爸!”床上的男孩子欢呼一声,跳下病床,扑向来人。

“哈哈,我的好儿子!啊,半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是小男子汉了!”萧霖哈哈一笑,一把抱起他来,抡了几个圈,才放下来。

小男子咯咯笑得开怀,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

苏苏看着面前的一切,露出幸福的笑来,只是眼角扫过那病床上依然一动不动的白鸣风,眼底才泄露出隐忍多年的痛苦。

他依然还没醒来。

“妈妈,我要跟萧爸爸去打枪。他答应过的,要给我带一支小手枪呢。”小男孩高兴地对自己的母亲说。

苏苏脸一白,看了看萧霖,默默地坐在病床边,一声不吭。病房里的两个大小男子汉终于意识到她的不高兴。

“妈妈”小男孩小心地靠近自己的母亲,他就是害怕母亲这个表情,不吭一声,只专心做一件事。

“妈妈”小男孩低了声开始撒娇,苏苏终于抬头,轻叹了一口气:“去吧,不过跟爸爸说一声。”她的眼光沉痛地落在病床上的男子身上。

萧霖心里轻叹一声:“苏苏,你何苦”

苏苏看着他,半天才说:“萧霖,你说我何苦,你又是何苦呢?”这些年来,她的坚持,和他的执著,又是为了什么?

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才会这样沉默而坚持下去。

小男孩莫名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与萧爸爸说的话,干脆,爬上床,对着自己爸爸的耳朵,开始说:“爸爸,我要跟萧爸爸去玩枪,你同意吗?”

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玩枪的理由,说完,拍了拍手。跳下床,拉了萧霖:“萧爸爸,我们走吧,晚点再来看爸爸。反正妈妈每天总要单独跟爸爸说一些悄悄话。我们不能听得。”

萧霖看了苏苏一眼,终于带着她的儿子白念风走出了病房。

苏苏看着白鸣风,握了他的手,微笑地说:“鸣风,我们的孩子可爱吧?他长得真像你,那眉毛,那鼻子,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爸爸可疼他了,爸爸现在身体不好,但是精神还可以念风的性格却是很外向呢,是不是跟萧霖处太久了,都学了他的样子”

她慢慢地说,窗外的微风中夹杂着青草与花的香气,异国他乡,这里因为他在,似也成了她另外一个故乡。

只是偶尔,她会想起那个美丽的X城,在那边,爱恨情仇,昔日的电影,曾经,她以为她会在那边终老一辈子,而如今看来,是不是就要在这里呢?

也许,有一天,她老了,会带着他再回一趟X城。走遍当初他们走过的街道,海边。苏苏边想,泪又一次迷离了眼睛。

一只手颤抖地抬起,吃力地拭去她的泪。

苏苏惊醒过来,泪光模糊中,他的眼终于睁开,依然是幽深的黑眸,如海一般的深邃。

他开口唤她:“苏苏”

(全文完)

谢谢读者的支持。结局的时候,我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有很多读者跟我一样,沉浸在情节里,不可自拔,这是我第一篇现代文,我认真地写,大家认真的看。感谢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再表达。

我是个写小说的女子,暂时以写文为生,我也不知道我能写多久,会写多久。每部小说的满足感不是那些冰冷的数字能衡量的,因为你们的支持,我坚持下来。

楚宫倾城乱的思虑深深,每个计谋的反复思量,到苏苏的越来越沉重的笔调,我发现我真的是个沉重的人。可偏偏我的生活轨迹却并不是这般历经沧桑,只是我习惯去思索一些问题,探索人心。

十一月份,我遇到很多纷杂的事,愤怒,痛苦,挣扎,不瞒大家说,我没更文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去喝酒笙歌去了,请鄙视我。

在混乱中,我突然想明白一些事,一些想不明白的事,这也算一种得悟。其实这部文里,我更欣赏萧霖,他说,生命中总有些人来来去去,可生活总要继续。

所以,我想请各位喜欢我的文的读者们,坚强,生命很短暂,不论你是否幸福,请一定幸福。

接下来是番外,还有个萧霖的结局,再接下来,冰会再开新文,写到我真的写不了为止。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白迷自动绕道,萧迷请进!

这个结局,是专门写给萧迷的。

从30章《营救》开始,本来写白鸣风死了,苏苏为了报仇去刺杀张老大,最后成功。因为我个人觉得,只有白鸣风死了,苏苏才有那么大的恨意去杀一个人。

而杀了张老大,苏苏对白鸣风的爱也就划上了一个句号。她才可以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

另外,为了连贯,文章前半部分有点重复,请亲们见谅!

她走在寂静黑暗的山路,疗养院很偏僻,需要走一段长长的水泥铺就的盘山路才能到下面的公车站。

明明是平整干净的路,她却走得一摇一晃,脚下一拐,她几乎要跌倒在地。她扶了胸口,慢慢地坐在路边的石头栏杆。

山风吹来,刺骨的寒冷,她想哭,却发现只剩下类似干呕的呜咽。

她真的杀人了。这是个事实。

杀一个人,原来并不是那么可怕,只要将那些药水,推进,挂上点滴,插进静脉。她熟练得仿佛是做了几千遍,几万遍。每一个动作她都牢记在心,像慢镜头在眼底释放。

了结了,恩怨情仇,终于划上了一个终结。

她捂了脸,轻轻地笑。眼前一片漆黑,她的世界早就坍塌了,就在白鸣风被擒的那一天,她的世界就开始被瓦解,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善良

他死了,冰冷毫无知觉,静静躺在医院的床上,她一遍一遍地呼唤,却总也唤不回他睁眼看她一眼。泪水流干,她终于觉得自己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轻抚了微凸的肚子,苏苏感受着肚子里另一个生命传来的热意,生机勃勃,这是她和他的孩子,是他的血脉。

他曾多么期盼有个孩子,可是当这个小生命降临的时候,他却根本不知道。总归是自己太过残忍。害怕即将出生的孩子走上与他父亲一样的道路,生活在黑暗之中,日日担心。

寒风又一次吹来,苏苏整理下自己的面色,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辨别了方向,走上了一条小道。

一辆毫不起眼的货车停着在路旁,这是离大路不远的分岔路。

“小姐,等你很久了。快点啊,冷死了。”司机师傅抱怨。苏苏上车,轻声道谢:“真是麻烦师傅了。”

“没事,没事。可以走了吧。”师傅发动汽车,向大路开去,一辆黑色的轿车迎面开来,流线型的车身,在黑夜中滑行,漂亮利落。苏苏下意识地缩了缩。

“哇,这车子不错,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老林才能开上这种车子啊”司机师傅在絮絮叨叨地开口。苏苏抿紧薄唇,半天才开口:“师傅,麻烦你快点,我要赶飞机。”

司机师傅只好讪讪住了口。苏苏静静地侧头看着窗外深深的夜色,嘴里蔓延出一丝苦涩。

萧霖

他向她求婚,带着那枚一模一样,硕大的钻石戒指,他的眼里是深深的爱恋:“苏苏,嫁给我!我可以照顾你和你的孩子。”

她的泪陡然滚落,她接过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钻石的璀璨中寄寓着世人对永恒的定义。

她对他说:“好。但是你要答应我,我要亲自去报仇。为白鸣风报仇。”

他的脸渐渐铁青,苏苏看着他,慢慢地转动手中的戒指。她知道他会答应她,一定会的。就如同他不曾拒绝过她任何的要求。

“我知道白老爷子求你帮他报仇,杀了张老大。我也知道你答应了,你也能做到,但是我想说,我要亲手报仇。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自己去!”苏苏淡然地开口,她的眼眸中没有了往昔的温婉可人,只有冰冷的恨意。

萧霖站起身,无言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她竟然也可以这样地去恨一个人。

“苏苏,你在威胁我吗?”萧霖沉声开口,眼中却没有了往昔一贯的嘲讽,他看得出,苏苏真的会这样做。

“不是威胁,萧霖。不然我该怎么办?这一辈子我都会恨,恨到骨血之中,恨到觉得生生世世都无法摆脱。”苏苏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一字一句,含了无尽的痛苦。

萧霖看了她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他拥她入怀,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一如她的哀愁。他轻抚她的长发,叹了口气:“苏苏,这件事以后,就专心嫁给我。苏苏,我可以给你保护,安全。真的,相信我!”

苏苏在他的怀里,柔顺地点了点头,眼底却掠过一丝悲凉与不忍。

回忆拉回,苏苏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前面路两边的灯火渐多,她的眼底泛起一阵水雾。她终究是骗了他,她怎么可能这样就嫁给萧霖?

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思念中,这样对他根本不公平。

苏苏轻轻叹了口气。

机场到了,拖下货车后边的行李。苏苏毅然登上了另个一个陌生城市的飞机。

四个月后

“苏小姐,这是你交代买的青菜。”一位邻居大妈提了一篮子的青菜,向在庭院中晒衣服的苏苏笑道。

“谢谢王妈,真不好意思,老是要劳烦您。”苏苏挺了个大肚子,擦着汗慢慢地走过来。白色镶花边的孕妇装,已经是夏天了,这个小城闷热闷热的,没有X城的海风吹拂,连空气都觉得是凝滞的。

“没什么,你一个人挺不容易的,还怀着孩子呢。菜市场上人挤人的,还是我帮你买。哪,这是找来的钱。”王妈爽朗地笑着说,苏苏要接过菜篮,她忽然一闪:“还是我帮你提上去。这些菜有些重,不能让你提。”

苏苏无奈地看着王妈手脚利索地上楼,只得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怀孕的艰辛,这时候体会更深了,上下楼梯,都觉得身子重得很。

可是,这是幸福的负担呢,她感恩上天赐给她一个属于她和白鸣风的孩子,可以让她在有生之年的剩余的日子里,思念才有了凭据

孩子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她轻抚了自己的肚子,温婉的脸上闪过一抹幸福的笑,这些日子,她的心渐渐沉静下来。爱与恨,仿佛是上一辈的事,飘渺难寻。

安静的小城,缓慢的生活步调,还有热心的小镇居民一切都平淡朴实。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夜里,总会在午夜梦醒的时候,一摸脸,满手的泪水。她才知道,自己又哭了

可是也许,这样的痛苦会过去的,她会慢慢沉淀,慢慢沉寂就像这个小镇一样,平缓安静在岁月中慢慢地释放自己的生命

苏苏释然一笑,慢慢地上楼。

小镇虽小,但是却有一个美丽的公园,苏苏常常吃完饭,就去公园散步,夏日的傍晚,小镇许多居民都过来公园里乘凉,聊天,泡茶

世俗的烟火生活,总是让苏苏觉得那样真实美好。她轻抚着肚子,在花径中慢慢地散步。

身后脚步声传来不紧不慢,苏苏不回头,一股熟悉的烟味飘来,她不回头,依然慢慢地向前走。

只是眼底开始湿润。

走了许久,她终于觉得有些累,转过头,定定看着来人,涩然开口:“你来干什么。”

萧霖看着她,靠在一株柳树树干上,慢条斯理地掏出烟来抽,狠狠吸了一口,才笑:“我刚才想,你要多久才会回头看我一眼。”

他的笑依然明亮不羁,带着她熟悉的侵略气息,就这样逼入了她的眼底。

苏苏突然泪流满面。

萧霖一呆,几步上前,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皱巴巴地纸巾,在她脸上胡乱地擦,边擦边哭笑不得地开口:“靠,老子我有那么丑吗?让你一看就想哭!”

苏苏终于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唉,老婆怀孕,居然把她气哭了,这个男人真不行”

“是啊是啊,这么漂亮的老婆,你看看,这当丈夫的一脸凶相,一定是欺负自己的老婆了”

“不行啊,得去说说”路过的热心小镇居民开始上前,萧霖一张脸憋得通红,想要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只得搂了苏苏,分开人群,逃之夭夭。

夕阳的余晖金灿灿的,撒在他们相拥的身上,渐渐消失在在溢满花香的小径尽头。

“苏苏,结婚吧?”

“哦”

“哦是结还是不结啊?!”有些抓狂的声音。

“等孩子出生再说”犹豫中

“太久了,你先告诉我,你嫁不嫁我?你知道我最没有耐心!”

“都说了等孩子出生再说。”继续犹豫中

“靠!你赶紧告诉我,不然我会绑你去登记的!”抓狂中

“你!你再说脏话,以后小孩子有样学样怎么办?你从现在要开始改!”忍笑忍得很辛苦

“那你说要不要嫁给我啊”哀求

“你猪啊你!笨死了,萧霖!”终于大仇得报了,被他骂了多少次猪

了啊,她都记不清楚了。

“”

(全文完)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萧霖番外我的爱情,你的眼泪(一)

萧霖番外我的爱情,你的眼泪

第一章

天灰蒙蒙地亮了,是三月暮春时节,在这个小小的南方小镇,这样的天气在清晨总会拢一层薄薄的雾,像透明的轻纱覆盖着这个小镇,静谧中溢着古香古色,像是一卷泼墨山水画。

小镇很小,临海而居,在古时候据说是一个大的港口,历史悠久,居民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只是这古老的生存方式已经不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变化。小镇开始没落,甚至会让人遗忘,只有那年代久远的青石板路,还有那雕刻着繁复花纹长满青苔的老厝默默述说着曾经小镇的繁华。

“阿霖,阿霖!快迟到了!”一声脆生生甜美的少女声音在巷口响起,十三四岁的模样,及腰的长发用宝蓝色的蝴蝶结束起,淡淡的晨曦勾勒出她犹如花骨朵一般刚刚含苞待放的少女身材。

她穿着干净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及膝的蓝色布料的短裙下是一双修长纤细合度的长腿,整个人犹如一只美丽的鹤,亭亭玉立,优雅又浑身透着少女特有的清新气质。

她提了粉红色精致的书包,在巷口焦急地张望,不一会,有个少年的身影从巷子深处跑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声声妇人粗俗的喝骂。

看到来人,她清澈的大眼不由亮了亮。

少年脸孔五官深邃,一双眼睛晶亮有神,如野兽一般明亮清澈。人渐渐跑近,他的身材高大,不似南方人特有矮小的身材,校服歪歪地挂在他身上,也不够合身他那高大的身材。

“阿婉,你那么早。”他随意将破旧的书包一甩身后,冲着巷子里的喝骂吼了一句:“知道了,我要上学了!”

叫阿婉的少女皱了好看的秀眉,看着少年穿得歪歪扭扭的校服,上前帮他重新扣扣子,一扫眼,看见他胳膊上一圈圈的青紫红肿,不由惊呼:“阿霖,你阿母又打你了?!”说着紧张地卷起他的袖子,查看他身上的伤势,边看,清澈的大眼里不由雾气弥漫,越发楚楚动人。

叫阿霖的少年大大咧咧地由她查看,阿婉在女生中算是高挑的,可是还仅够到他的下巴。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爱恋,但顷刻隐没。

巷口一阵晨风吹拂而过,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少女馨香,阿霖忽然觉得脸一阵阵火烧,忙退了一步,将袖口抹下,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打两下,我阿爸又出海了,两三天都没回来,阿母担心,就拿我撒气呗。”

“可是可是你阿母就你一个儿子啊,总不能天天打你啊!你看看,都红肿了。怎么写字”阿婉抬起头来,干净俏丽的小脸一双眼睛满是泪水。

阿霖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好啦,好啦,没事。不是说亲娘手黑嘛?她还算打我少了,只是打两下,我就跑没影了,她也抓不住。对了,再不走要迟到了,昨天我的破自行车坏了,我们再不快点,肯定又要被班主任罚站了。”

他忙伸手拉她,修长的手掌包裹了她纤细的素手,阿婉脸猛的一红,想要挣脱,却发现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不妥,只得红着脸由他拖着手,心里却莫名溢出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