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看到了小树!

天气越来越冷,天也黑的越来越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夜色已经降临;同样一眨眼的功夫,小树已经消失了,消失在热闹又迷潆夜幕里。

小树是来到了澜大。忍不住,她还是过来看一看澜大的样子。结果遇到了林佳绮那位男朋友,匆匆地逃离了澜大校门口,她躲在了校门口的路灯后面;整个人站得笔直又紧张。

她来澜市已经两天了,黎珞帮她安排了住处,怕她很无聊,黎珞给她找来了很多书,让她先学习;还给她办了一张澜大的借书卡。黎珞这样大大方方,她问黎珞:“如果我碰到林佳绮怎么办?”

黎珞笑了,对她说:“小树,是林佳绮欠了你;不是你欠了林佳绮。所以碰到又怎么样?”

是啊,所以她在怕什么?小树低着头,是不是一个人弱势太久了,都失去了姿态。

空气里扩散着寒冷的气流,路灯微薄而温暖。前方视线里林佳绮和她那位英俊的青梅竹马男朋友手挽着手,进了对面的馆子。

两人边走边交谈着。

小树握着手机,也接到了黎珞打来的电话,电话里黎珞爽朗地问她:“嗨,小树,晚上一块吃饭吗?”

“黎珞,我们在一起被发现怎么办?”小树说出了忐忑和担忧,“我会暴露你的。”

电话里,黎珞笑得很无奈,提醒她说:“小树,我们就是朋友呀!我们不是在野外拓展里认识了么?”

馆子外面,商言告诉了林佳绮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小树。”

“小树,谁啊?”林佳绮抬了下眼睛,已经不记得小树是谁了。

商言不再聊了:“我们进去吧。”

其实林佳绮也没有忘,她只是不想谈小树。小树是可怜,那也是小树自己命不好。

是啊,命不好,怪谁呢?

商、林两家订婚宴前夕,黎珞来到佳绮第一次带她来的那家造型中心剪头发。她头发长了不少,终于可以换个发型了。没想到,还遇到了这家店的高级vip林希音。

真是一个爱漂亮的妈妈啊,女儿明天订婚,今晚还能抽空过来烫头。同样是高级vip的黎珞直接朝林希音走了过去。身上穿着漂亮的斗篷外套和修身牛仔裤,以及小短靴。

身后多了一个人。镜子里,林希音抬起头。

“嗨,林阿姨,好巧。”黎珞将手放在转椅的后面,身子微微倾上前,瞧了瞧脑袋全是圈圈夹子的林希音开口说,“林阿姨心情不错呀,要烫什么发型?”

只有两个人,林希音并不理会黎珞,忍不住,还是抬了抬眸说:“佳绮明天和商言订婚,两家亲戚朋友很多,所以我过来做个头发,黎小姐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呀,林阿姨真会开玩笑。”黎珞将自己的脸对着镜子,俏皮地眯了下眼睛说,“我也是因为明天要参加商言的订婚宴,所以过来剪个头发。”

黎珞话里的挑衅,林希音听不出来就不是大黎珞二十多岁的人了。语气不善地,林希音冷冷开口:“黎小姐,我知道你没有父母管教,但还是留点德吧,好好死心吧,佳绮和商言明天要订婚了。”

“对,林阿姨教训的是。”林希音的话,黎珞完全不恼,自乐地说,“所以上次林阿姨您让我不要肖想别人东西的时候,我已经放弃商言了。”

林希音一脸地不屑和不相信。

果然,黎珞抿了下唇,继续说:“所以我就改追谢蕴宁了,噢,就是商言的舅舅。”

镜子里,林希音实在忍不住笑起来,姿态十足地开口说“黎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故意跟我装腔作势,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管是商言,还是谢公子,他们这样家世都是很挑女方的,不是只看一张脸就可以了。”

“喔,是吗?”黎珞眨了下眼睛,粲然一笑地问,“林阿姨话里意思是夸我漂亮吗?”

林希音受不了了,对身后的店长说:“帮我换个位子。”

同时,黎珞也对停好车上楼来找她的谢蕴宁招了下手,一脸的愉悦和兴奋:“宁宁,我在这里。”

宁宁?林希音回了下头,这是又勾搭了哪个毛头小子。

高级发型造型中心店门口,谢蕴宁一身棕黑色风衣,旁边站着招待他的女店员,直接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去。

chapter36

商言和林佳绮的订婚宴,黎珞收到了三个人的邀请:林佳绮,商言,谢静怡。连谢蕴宁也同她提了下,让她订婚宴那天穿得像样一点。

所以,黎珞不仅重视地买了漂亮裙子,还打算修剪一下头发。谢蕴宁知道她要到天澜这边剪发,就开车送她过来了,两人又顺便在附近吃了一顿准情人晚餐。

造型中心店,黎珞笑嘻嘻地望着谢蕴宁,不忘跟林希音交流说:“谢蕴宁很挑家世吗?那刚好可以问问他喽。”

林希音:“…”

谢蕴宁从最外面走到了最里面,直至不露喜怒地站在她和林希音前面。黎珞感觉谢蕴宁太冷漠了,正想让他面部有些表情,肩膀一沉,谢蕴宁已经将手放在了她肩头,像是教训她刚刚那声“宁宁”,相当神色不悦地刮了她一眼。

“蕴宁…”

这声温温婉婉的称呼,不是来自黎珞,而是林希音。

林希音扬着笑容望向谢蕴宁,样子有些尴尬。她真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谢蕴宁,简直是突然又难以置信。明天佳绮和商言就要订婚,她还是第一次和谢家这位公子这样迎面相对。林家和商家成为亲家,也算是和谢家成为了亲家,按照澜市的习惯,她应该随女儿称呼谢蕴宁一声舅舅。不过这声舅舅林希音真叫不出口,谢蕴宁未必也喜欢她这样称呼他。

这样直接称呼名字反而亲近又自然。

显然谢蕴宁并不想接受这份亲近和自然,他只是看向黎珞,开口问:“你还要剪吗?”

“剪啊。”黎珞捋了下自己不长不短的头发,再次自恋地借着林希音位子前的镜子瞧了瞧自己,扯着腔调解释说:“林阿姨对我很关注,我和林阿姨又那么有缘分老是遇到,所以我就过来问问林阿姨,我剪个什么发型好看啊。”

她的解释,谢蕴宁不信,也不想理会,抽了下嘴角。

同时店长已经亲自把新的位子给林希音安排出来,特意过来说一声:“林小姐,我们可以换位子了。”

林希音握着转椅扶手,微笑着转过头,对店长轻声细语道:“…不用换了。”

黎珞耸耸肩;直接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然后选了上次帮她剪发的理发师,就是最擅长复古造型的那位小哥。

小哥帅气地走了过来,像是老朋友般冲她招呼说:“lorna,真是好久不见了!”

想不到,小哥还记得她的英文名字,黎珞回以灿烂的笑容,身后的人却眉头一蹙。

黎珞回过头,问谢蕴宁:“可以帮我参考一下发型吗?”

谢蕴宁在她后面的沙发坐下来,没有理她,店员给他端来了咖啡和点心。黎珞有些无趣,她知道陪人剪发很无聊,更不适合谢蕴宁这样的人。所以吃了晚饭之后,她都打算和谢蕴宁分道扬镳,然后是他自己要过来,结果一脸不乐意。

黎珞叹了一口气,翻了翻最近的发型册,指了指一款青灰色短发,心动地问发型小哥:“你觉得我染这个颜色怎么样?”

“lorna,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正想给你推荐这个色。”小哥将手放在她脑袋,一脸的欣赏。

“really?”黎珞讶异了下,然后爽快地同意了,“ok,就这个颜色。”不过她下次过来染,今天谢蕴宁陪着她,她也不好太浪费他的时间。

然后一道“不可以”从后响起,谢蕴宁站了起来,看了看她手指的颜色,面容发沉地提醒她,“如果你敢染这个颜色,这个学期实习考核成绩别想要了。”

黎珞:“…”

发型小哥也是:“…”

对上发型小哥微张的嘴巴,谢蕴宁不介意陈述一个事实:“我是她男朋友,也是她的老师。”

发型小哥:omg!

半个小时,黎珞剪了一个齐耳短发的小丸子头,被谢蕴宁牵上了车。副驾驶座,黎珞拉下镜子看了看,问旁边的人:“宁宁,这个发型真的好看吗?”

宁宁!谢蕴宁车子还没有发动,转过头看向黎珞。如果她再这样叫他,他真有想她丢下车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谢蕴宁开口道:“能不能换个称呼?”

黎珞靠了靠座椅,低下头:“知道了,教授。”两人明明是准男女朋友关系,结果谢蕴宁还端着教授架子,又是考核成绩又是不准叫名字。黎珞有些沮丧,“教授,难道我连名字都不能叫吗?”

谢蕴宁:“名字还是等正式交往再叫吧,现在我还是你的教授和组长,直呼其名并不太合适。”

哦。黎珞听着谢蕴宁的教诲,点头同意,谁让她说了一切都听他呢。不过她和谢蕴宁能熬到正式交往的那一天吗?黎珞偏了偏头,抿着唇看向车窗外。有点悬啊…

虽然谢蕴宁这样正气凌然。等谢蕴宁送她来到青年公寓的时候,黎珞还是主动探过身,在谢蕴宁的脸颊留下一个吻:“谢谢教授,晚安。”

说完,打开了车门。

“等下。”谢蕴宁叫住了黎珞,黎珞以为谢蕴宁又要教育她,结果谢蕴宁长手一揽,同样在她的脸颊留下一个吻,他的唇在她面颊轻轻柔柔地碰了碰,低沉地回给她一声:“晚安。”

假正经!

黎珞愉快地下车了,左手一直放在谢蕴宁吻过她的左脸颊;下车之后,左手一直捂在热热的脸颊,回过身挥了挥右手,朝谢蕴宁告别,然后才回了公寓楼。

深夜,黎珞躺在床上,习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左手又摸了下左脸。

手背莫名一阵疼,像是尖锐指甲划过肉里的感觉。果然恨比爱更容易记住,同样也更刻骨铭心一点。那么多年,她还记得手心被指甲狠狠掐的感觉。

父母去世之后,她重度抑郁到需要坐轮椅,每天不吃不喝。希音握住她的手叫妹妹,指甲却掐进了她的肉里,疼得她终于有了反应,低低地叫了林希音一声:“姐姐…”

外面进来一个人,西装革履样子很英挺。林希音站起来,朝着对身后的人说:“商禹,清嘉还是不肯吃饭,怎么办…”

这是一段什么日子,黎珞不想记得,偏偏没办法忘记。身体和灵魂像是一块被束缚在那小小的轮椅里,她封闭了所有的世界,走不出去,也不让任何人进来。很幸运,她还是逃离到了国外,然后送给林希音最后的礼物——自杀的死讯,成全林希音送她的那份“礼物”。

今晚回来的车里,谢蕴宁问了问她:“你不喜欢林希音吗?”

“教授,林希音诬陷我是商禹的情妇,你觉得我会喜欢她吗?”她坦坦荡荡地反问谢蕴宁,顿了下,“不过教授您为什么也不喜欢林阿姨啊?”

“我的确也不太喜欢她这个人。”谢蕴宁回答了她。不过原因,他没有告诉她。兴趣不大的样子。

第二天,黎珞起来跑步,一圈圈地跑下来,汗流浃背地站在淋浴间里冲洗身体。裹着睡袍出来,还是凌晨7点半。

林家应该已经开始忙了。

六点半的时候,林佳绮发了朋友圈,晒了今天的订婚礼服,漂亮的粉色纱裙,优雅的公主范。黎珞跑步结束后还是给林佳绮点了一个赞,虽然有时候幸福就像泡沫,一触即破。

就像她记忆深处最难忘的那一幕,她推着小车从机场飞奔出来,行李箱里都是她给家人挑选的礼物。车轮欢快地滚在光可鉴人机场地面,犹如她飞扬的心情,远远地看向接机口寻找父母的身影。没有看到人,手机先响了,没有看来电显示她直接接听了手机,撒娇地问:“爸妈,我到了,你们在哪儿呀…”

然后,他们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