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裴海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甚至还咧了个笑容给她们看,“就是你们听到、看到的那样。”

米拉一嗓子差点把天捅破:“为什么啊!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那不有得是?想撸掉你的话,随便杜撰、编排个理由都够我喝上一壶的了。”裴海音把练习室里的书本收拾到一起,“今天我不想再练习了,你们两个好好练习吧,我现在头很痛,想回家睡觉。”

米拉和许蓉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问裴海音呢,但听到她说自己头痛,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虽然裴海音嘴上没说,面容上也没表现出来,但谁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能开心的起来?

许蓉说:“那你路上小心点,别恍恍惚惚的再被车碰了。”

裴海音倒是笑了一下:“你看我哪里有恍恍惚惚?”

本来裴海音想把她和李棠舟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米拉和许蓉,但现在她确实提不起来兴致讲诉那么长的一个故事。

裴海音面无表情地走过马路。

路过冷饮店的时候,她进去买了一杯梅子绿茶。

一杯梅子绿茶喝完的时候,裴海音也走到了家。

沙发上随意丢了一个东西,烫金的盒子精致无比,裴海音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字画——她左看右看没有看出门道,大概又是李棠舟从什么拍卖会上斩获的战利品吧。

——价值连城却没有收藏意义的战利品。

裴海音洗了个澡,然后躺回床上,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手机一直在“呜呜呜”的响个不停。

来电显示。

三个字:钢琴何。

裴海音微微皱了下眉,她和学校著名的“钢琴王子”何哲林基本没有私交啊,在学校就是点头之情,同演之谊。

他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裴海音虽然心中有着问号,但她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何哲林轻声问:“裴海音,你现在还好吗?”

“……恩,你是指什么方面?”

“被拿掉首席你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吧?你的竖琴技术很高超,表演很好看,但——”

裴海音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果然前面的夸赞都是客套话,“但”后面的才是重点。

“——但你不应该去学舒亦珊她们。”

裴海音:“???”

“她们那些人是没能力,所以才要去依附大树,寻求的庇佑,而你本身那么有能力,又干什么自贬身价,沦落到去做和她们一样的勾当?”

“…………”裴海音觉得这番话简直不能更有病,“何哲林同学,我和你很熟吗?你和舒亦珊很熟吗?你有什么资格来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我知道你作为一名男生,是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某些女生的选择,你可以不喜欢,但你没资格说三道四!”

何哲林没想到在学校一向是清冷女神的裴海音会义愤填膺的和他说这种话。

“裴海音,我对你太失望了!”

裴海音毫不客气:“一样!再见!”

裴海音用力将手机摔到枕头上,用力将被子遮过自己的头顶——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耳边隐隐约约的有一些声音,好像在叫她的名字。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能听出来那句不断重复的话是——“裴海音,你的首席被撸掉了!”

然后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地说“裴海音,你的首席被撸掉了!”“裴海音,你的首席被撸掉了……”

魔音灌耳。

辗转反侧。

最难受的就是这样半梦半醒——

她能感觉到是梦境,但她却醒不过来!

首席……

我的首席……

“裴海音……你的首席被撸掉了……”

我知道我的首席被撸掉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钻进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提醒我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

“裴海音……”

闭嘴!

快点闭上嘴!

“你的……首席……”

半真半假、似真似假。

裴海音知道自己哭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大颗的泪珠滚落皮肤。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伤心的恸哭声。

“海音,海音!海音……”

另一个声音从外面钻进了她的脑海。

就像一道闪电,划开了所有的混沌。

成千上万种的声音之中,她只喜欢这个。

好像从声音之中就能闻到红酒的香气。

“海音!哭什么呢?”

“海音——”

拖得长长的尾音,终于将裴海音从这个恐怖的梦魇中解救了出来。

她慢慢地张开眼睛。

糊满了泪水的眼睛。

几颗眼泪坠下,裴海音才看清眼前的人。

夕阳最后的余晖铺满了整个房间。

他坐在床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裴海音强忍着,但最后她还是“吭哧”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裴海音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她也不管面前的人是李棠舟还是王棠舟——就算是一只小野猫也可以——她现在需要的是彻彻底底的发泄!

裴海音的眼泪像打开的水龙头,哗啦啦的——她摊开自己的手掌递给李棠舟,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看看……你看看我手上的茧……这么厚的茧子……我为竖琴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汗水,最后竟然是这个不公平的结果……”

李棠舟面无表情地看着痛哭流涕、就差撒泼打滚的裴海音——在对方将双手递给他,让他看手上的茧子的时候,他才伸出手,将那双白嫩的手轻轻握住。

他根本不想看她手上的什么茧。

更不关心那玩意究竟是薄是厚。

他只知道,十指连心——成茧之前,每触一下琴弦,那是钻心的疼。

裴海音闹了好久,终于哭累了,也哭迷糊了,她扯起被子,径直往下一躺,不偏不倚地躺在了李棠舟的大腿根上。

李棠舟:“…………”

裴海音虽然不再大哭,但依然在止不住地抽泣。

她抽泣的时候,就从口鼻里呼出一阵阵的热气。

李棠舟:“…………”

他咂了下嘴。

原来这一场突发事件最终考验的是他啊!

——考验他能不能成为柳下惠的关键题!

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李棠舟从两个枕头之间的缝隙里拿出裴海音的手机。

进入音乐学院的校内论坛。

很多飘红的帖子都已经删除了。

包括下午那个最火爆的金丨主图楼。

但李棠舟还是可以根据一些残余帖子的蛛丝马迹,大概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棠舟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沛松,你那辆超跑呢?”

“什么哪辆超跑,你还有几辆?就红的。”

“你什么时候卖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卖给谁了?”

听到金沛松说出口的名字,李棠舟轻轻冷笑了一声。

“你那辆超跑载过太多影后、名模,过于出名,你还是想办法在公众场合澄清一下转手的事情吧。”

说完,李棠舟直接挂了电话。

万万没想到。

金沛松竟然将超跑转给那个人了!

他以为只是巧合。

原来是一场大戏!

“呜呜——”

裴海音手机在他的手中震动了起来。

李棠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拿起。

是一条短信。

他本来以为是电话的,没料想竟然是短信。

他对裴海音的短信隐私确实没什么兴趣,但手机自动将那条短信推送到他的眼前。

<钢琴何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我不应该说那些想当然的话。你们女生的选择,我作为男生确实没有立场。如果你能原谅我,和我心平气和的谈谈,就给我回个电话。

李棠舟的眉心立刻锁到了一起。

钢琴何是谁?

难道是之前那个又不知死活又碍眼的“钢琴王子”?

李棠舟按开裴海音的手机,在屏幕上一共点了五下——

就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把何哲林的电话号给丢进黑名单里去了。

前阵子一个曲峰,现在又一个钢琴何……

李棠舟低头看着躺在他大腿上,对着他的关键部位用力呼吸,哭累了、哭困了的裴海音。

他捏住裴海音的鼻尖——让她别再对一个正常又健康的男人狂喷热气——

“你说你这是什么体质?专招烂桃花?”

裴海音被李棠舟捏的喘不过气,但精神却一下子缓过来,她猛地坐了起来,和李棠舟面对面,红肿的两个眼睛就像熟透的核桃——

“你是最烂的那一朵!”

李棠舟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海音。

一方面他是惊奇于不久前见到他还战战兢兢的裴海音,现在就敢说这话……

另一方面……他是烂桃花?还是最烂的???

“你给我过来,咱们算算账——”

还没等裴海音逃下床,她就被李棠舟给死死地按在怀里了!

第22章二十二块钱

裴海音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挣扎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一通恸哭使得她暂时没什么体力,总之,她就乖乖地躺在李棠舟的怀里。

她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大臂之上。

李棠舟满手都是裴海音那又顺又滑的黑色长发。

裴海音的眼眶虽然发肿,但黑溜溜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她就那么盯着李棠舟。

李棠舟的目光在裴海音的脸上流连忘返了一番,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裴海音的眼眸,低沉的细语:“你在学校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海音躲开李棠舟的注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还在想着离婚的事?”李棠舟的唇角牵出一丝笑容,“我的海音,如果我不愿意和你离,你离得了吗?你这辈子和我只能扯一个证,那就是结婚证。”

想扯离婚证,你连门儿都没有!

“…………”裴海音扁了扁嘴,不满地瞪了李棠舟一眼,“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的!”

说完这句话,裴海音就后悔了。

因为她深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我什么时候对你讲过道理?”

说完,一个吻浅浅地落在裴海音的脸蛋,稍纵即逝,接着小心又缠绵地咬了几下——就像咬下鲜嫩多汁的红苹果。

不仅没有惭愧之色,十分的理直气壮,甚至还耍起流丨氓!

裴海音一边躲避一边叫:“你别咬我!”

听到裴海音的话,李棠舟立刻挑起一侧眉梢,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口气又暧昧又意味深长:“别……咬……我?”

他不仅故意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更在“咬”字的时候加重了读音。

裴海音呆愣住了。

一时之间她竟没反应过来李棠舟话中的深意。

裴海音懵了几秒钟,非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恩,你别咬我的脸,有点痛的。”

李棠舟:“…………”

有一个这么“纯真可爱”的老婆真不知道是他的幸福还是他的不性丨福……

裴海音被李棠舟抱着腻歪了一会儿,她就苦着脸说:“饿了。”

于是乎李棠舟就带着裴海音出去吃大餐了。

第二天清晨,裴海音就被米拉和许蓉按在了三号练习室。

两个人一副拷问犯人的架势,一左一右阻挡裴海音逃跑的去路:“昨天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你的那个金丨主究竟是谁!”

裴海音看了一眼米拉,又看了一眼许蓉,“如果我说了,你们就会相信吗?”

“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