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棠舟。

李棠舟的嘴唇轻动了一下,略微沉思过后,他轻轻笑了起来,掷地有声的回答了两个字,那是一个让全世界所有女人都抗拒不了的词语:

“……漂亮。”

裴海音眼神闪动,然后她嘴角含笑,微微低下了头——耳尖都染上了若有若无的红。

米拉和许蓉这两个热血八卦少女已经嘶嚎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恨不得将方圆几里地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等她们终于冷静下来停止尖叫,才手舞足蹈着:“哇哇哇!这个回答好浪漫啊!但是……”她们两个哈哈大笑,“……也好假啊哈哈哈哈!!”

裴海音一脸“囧”样地看了看她的两个好友。

李棠舟挑起眉,假装讶异地问:“怎么?海音不漂亮吗?”

米拉和许蓉实话实说:“海音漂亮是当然漂亮的啦……只是……”

——只是你李二少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见过?怎么偏偏就娶了裴海音呢?

这个答案哄人的程度是一流的,但根本经不起推敲啊!

李棠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闹也闹过了,许蓉站了起来,进行结案陈词:“李先生,不管你们是买卖竖琴的时候认识的也好,是其他时候认识的也好;不管李二少你是因为漂亮才娶了海音也好,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娶了海音也好。我们作为她的好闺蜜,都对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说着她举起手中的水杯,以水代酒,直接一饮而尽。

李棠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许蓉,又将视线落到了裴海音的身上。

“如果没有您施以援手的话,裴伯父现在肯定不在了吧……”许蓉讪讪地说,“那么海音估计也早就崩溃掉了——我陪着海音去过一次她舅舅那里,我不想对他们进行道德绑架,说到底这个社会,没有谁是必须帮助谁的,法律上没有这个义务——只是他们家那么有钱,怎么忍心看着亲外甥女海音跪在地上又哭又求的,却连那么一点药费的钱都不愿意帮助呢?不多,真的不多,又不是高额的手术费,只是医药费……并且我们是去借钱,又不是要钱。”

裴海音轻轻的:“蓉蓉……现在你说这个干吗啊?”

“只为了那么一点医药费,逼得海音去卖竖琴——对于一个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乐器的人来说,乐器就是命根子——如果我将我的钢琴卖了,即便我手上有再多的钱,那么我还是一无所有,除非再将钢琴买回来。”

李棠舟慢条斯理地扯了下他那早就歪到一边去的领带,“我知道的。”

“啊?”

别说米拉和许蓉了,连裴海音都一愣,“你知道?”

李棠舟喝了一口白水,在吵闹的大排档里飘起低沉的声音:“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家的那些事?”

“我……”裴海音无言以对——她从来没有和李棠舟提过啊……

难道是李棠舟去调查过她?

“算了,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李棠舟下意识地就伸出去摸烟盒,当他的指尖刚一触碰到烟盒——他就感觉到裴海音的目光——他一转头,就见到裴海音摆着严肃脸,直直地看着他。

“…………”李棠舟只好不动声色地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并拿起饭勺,装模作样地吃了一口炒饭。

有老婆管着当然是一种幸福……

但不能抽烟可真他妈难受啊!

米拉和许蓉调节气氛的能力超强,很快他们就又恢复到了花痴大佬的节奏中去。

一边花痴大佬,一边将桌上的所有烤串全部一扫而空,美滋滋地拍了拍肚皮。

李棠舟结了账,再开车送米拉和许蓉回了学校的宿舍,然后和裴海音回家了。

裴海音先去浴室里洗了澡,一出来就看到李棠舟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在用英语开线上会议。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原来他今天并不是空闲无事的,但还陪着她和朋友们在撸串那里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裴海音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李棠舟几秒钟,才慢慢腾腾地回到了她的小次卧。

她吹干了头发,躺到床上,拿起一本心理学书看了半个小时,然后她就捧着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海音感觉到有个人轻手轻脚地从她的手里将书抽走了——尽管她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但她的视网膜还是可以感知光亮的——

屋子从明亮,变成了黑暗。

几秒钟之后,被子的一角被人从外掀开,然后一个炽热的、充满成熟男性气息的身躯躺在了她的身旁——对方的一只胳膊轻轻穿过她的脖颈,臂弯一收,她就落入了一个滚热的怀抱里。

“唔……”裴海音从喉咙里挤出点声音,迷迷糊糊地咕哝着,“棠舟……”

听到这两个字,李棠舟一把扳过裴海音的脸,他在黑暗中的眼神微微发亮,“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裴海音混混沌沌的,只是不满地发出类似“唔……”的单音节。

“再叫一次。”李棠舟的嗓音低沉而浓烈,近乎于诱导,“海音,乖……再叫一次……”

裴海音被李棠舟的手劲弄的有些痛,她慢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细声细语地说:“我困了……想睡觉……”

李棠舟突然泛起了一阵恶趣味,他用微凉的指尖不停地摩擦着裴海音的鼻翼,“你不再叫一次我就不让你睡觉!”

“我不知道叫什么……”裴海音甚至都弄出一点哭腔,“我困了……”

她越这样可怜巴巴的,李棠舟就越觉得兴奋——身体里那些沉睡的因子一点点的复苏着……

李棠舟将嘴唇贴在了裴海音的耳畔,就真的跟下蛊一样:“乖……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我刚才说……”裴海音吭哧了半天,“我刚才说我困了……”

李棠舟:“…………”

“真的。”裴海音乖巧地往李棠舟的怀里缩了缩,灼热的呼吸就轻轻散在李棠舟脖颈的动脉上,一下又一下,规律又潮热,“我刚才说我困了……”

她一说话的时候,那热气喷的更厉害,好像要透过动脉光速蔓延到他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我可以再说三次——我困惹,我困惹,我困惹……”

李棠舟:“…………”

这个女人究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吗?

她到底把男人当成什么物种了?

又或者是……

她真的把他当成那传说中的柳下惠?

裴海音还在对着他脖颈上的动脉大口呼吸着,又搔又痒——李棠舟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冷、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直到全部消失——他才态度恶劣地说,“你给我起来!别他妈睡!”

说着他就蛮横地将裴海音从他的怀里拽了出来——动作不算粗鲁,但也绝对不温柔。

“唔……”裴海音不满地蹭动着身子,“干什么不让我睡觉?”

李棠舟:“…………”

她还蹭!

她竟然还敢蹭!

李棠舟用指尖死死地扣住裴海音的下巴,猛地抬了起来——

裴海音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然后。

下一秒——

裴海音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因为她的嘴巴已经被人给堵住了!

和上一次在车里不同的是,之前他亲他,是带着满满的绅士风度的。

而这一次,他们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裴海音从喉中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无一例外的不在抗拒着李棠舟。

但在对方丢掉绅士风度之后,裴海音又怎么可能是对手呢?

这再也不是简单的嘴唇触碰嘴唇。

李棠舟已经攻破了她的唇齿——

吻。

他在吻她。

吻和亲可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裴海音的眼角甚至都有几滴泪珠滑落。

倒不是她主观上想哭泣,而是身体出于自我保护,被迫流出的眼泪——

因为她被吻的已经开始呼吸困难。

等到她的嘴巴终于被李棠舟放开,她刚刚大口喘了几下气,就再一次停止了呼吸。

因为对方的吻已经沿着她的嘴角慢慢地往下,一点又一点点燃她的脖颈上的皮肤。

第31章三十一块钱

裴海音浑身战栗着,她很害怕这种感觉——又陌生又奇异,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过的!

“不要,不要……”她抗拒着李棠舟,她用力推着压在她身体之上的李棠舟——

无能为力。

无动于衷。

李棠舟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脖颈的大动脉上——对方好像是要报复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一样。

“不要,不要这样,李棠舟……”

裴海音不停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最后她听到自己哭了起来,听起来可真够伤心欲绝的——

裴海音的哭声一下子就让李棠舟的内心软绵绵成一片了——他不再亲吻她,而是轻轻捧起她的脸,声音暗哑:“怎么了,海音?你哭什么啊?”

“我不……”裴海音眼泪汪汪的,“我没有准备好,我还没有准备好……”

李棠舟捧着裴海音的脸,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对方的唇角,啄吻了几下,“傻海音,这种事情需要你准备什么?你要是还不想生孩子,我们就先不生。”

“不是生孩子,不是生孩子……我还没准备好和你在一起……我没准备好……”

说着,裴海音哭的更加梨花带雨了。

李棠舟只能硬着头皮哄她:“好好好,没准备好,那就不在一起,不在一起,宝贝别哭了——”

他不哄她还好,这一哄她,裴海音的泪水蓄的更多了,大口喘着气,呜咽着:“……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不想!你不要再欺负我了!”

李棠舟只是静静捧着裴海音的脸,用指尖轻轻帮她擦拭着眼泪,过了许久——久到裴海音已经闭上眼睛,又陷入半梦半醒之中——他才笑了一声,那笑声又冷又轻:

“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裴海音在睡梦中“唔……”地一声,砸了砸嘴。

裴海音倒是一转身就进入美梦中了,只剩李棠舟一个人又闹火又败兴——

他慢慢地将她放回到被窝之中,回手就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一支烟刚塞进嘴里,还没等他甩响打火机,他突然想到裴海音不喜欢他抽烟,他慢慢地抽出嘴里的香烟,烦躁地摔到了地板上——

然后他就离开了这间满是裴海音的味道和呼吸声的小次卧。

第二天。

天蒙蒙亮。

裴海音醒了过来。

她艰难地睁开眼,又眨了几下。

眼皮为什么那么沉重呢?

哦……她好像哭了。

昨晚发生的事,一点点的飘回到她的思绪里——

裴海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吻!

李棠舟吻了她!

真正意义上的吻……

裴海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

原来那样就是接吻……

之前,李棠舟亲了她,裴海音见到他都会有莫名的微妙,而现在,她甚至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不小心对上之后,她都觉得自己难以控制面目表情。

好在她和李棠舟各自都忙得不可开交——从早到晚见面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其他时间不是在操心自己的事业,就是在睡觉。

上次在“小亮烧烤”遇到何哲林和钢琴专业的那些男生之后,裴海音已经做好了她和李棠舟的事被昭告天下的准备了,连一向不怎么喜欢刷学校论坛的她在那几天里都没事上去翻一翻帖子。

出乎意料的是,学校论坛风平浪静。

按照他们学校同学捕风捉影的程度,不可能真的在“风”吹过来的时候他们却偃旗息鼓了。

在这件事上米拉和许蓉的观点也产生了分歧:

米拉:“肯定是他们害怕大佬,不敢曝光!”

许蓉:“……为什么我觉得是大佬事后恐吓他们了呢?”

按照裴海音对李棠舟的了解程度,在这件事上她同意许蓉的观点……

随着“ANNEADAMS”的国内考核比赛越来越近,裴海音也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单人赛是和团体比赛有着本质区别的。

那是首席也不曾有过的压力……

就算“竖琴协奏”的项目有许蓉和米拉的助阵,但关键项目依然是“竖琴独奏”。

裴海音在学校练习的时间越来越多,离开学校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李棠舟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到学校门口接她,就算真的无法抽出时间,也会让保镖司机过来接她。

而到了最后几天,裴海音反倒不会练习到深夜了——到了正常的下课时间,她就会回家。

不只是竖琴,任何一种乐器都是一样的,考验的东西是十几年来的基本功,而不是临时抱佛脚。

这几天,李棠舟尽可能地推掉所有的工作和应酬,回家陪老婆。

别人家的小夫妻两人在家,没事就得贴在一起腻歪,床上腻歪腻歪,地上腻歪腻歪……

而裴海音和李棠舟呢——

李棠舟当然也想和裴海音床上腻歪床下腻歪,最好连沙发都不放过……

但是奈何他现在只能陪老婆盖着棉被纯聊天。

这还不算完……

自从之前裴海音在“金莎世界”过足一把扑克瘾,她就沉迷上扑克了。

可裴海音周围的朋友就没人会玩扑克的——米拉和许蓉还不如她呢,那两个只会玩“抽王丨八”,好歹她现在还能看懂德丨州丨扑丨克和梭丨哈的牌型了呢……

裴海音左看看,右看看,只剩下一个李棠舟。

但……李棠舟段位又太高了!她拿头都赢不了啊!

所以裴海音就只好委委屈屈地自己拿着两副扑克坐在床上摆——

李棠舟洗完澡,一走进小次卧,就见到裴海音的黑发湿湿嗒嗒的,床上弄了几堆牌,不知道在摆什么迷魂阵法——

他走近,站在裴海音的身后围观了一分钟,终于看明白了——她在自己和自己玩!

李棠舟:“…………”

这大概是玩扑克的最高境界了吧……

“来——”李棠舟坐到了床上,一手搭着裴海音的腰侧,将她轻轻圈进怀里,“我陪你玩吧。”

“…………”裴海音不满地扭动了几下,“我不和你玩,你会杀的我片甲不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