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又淡淡道,“我不吃就行了,配料而已。”

她哦了一声,跟着问道,“除了洋葱和香菜,你还对什么过敏呢?”

墨时谦低头看她。

她眼睛黑白分明,坦坦荡荡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喉结一滚,道,“韭菜,蒜,还有羊肉,味道难闻。”

池欢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不忘评价一句,“还蛮难伺候的。”

墨时谦睨她一眼。

“那你有特别喜欢的吗?”

“我不挑食。”

“唔…那这样好了,”她转而看向服务生,认真道,“我点的你们餐厅的招牌菜不放这些,其他几个你就跟厨师说,可以不放的就不放,非要放了才有那个味道的,可以少放点。”

“好的,小姐。”

服务生拿着菜单出去了,池欢低头喝她的咖啡。

梁满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池小姐,你是因为时谦的关系,所以才取消了跟莫西故的婚礼吗?”

这个问题不仅突兀,还有一种绵里藏针的尖锐。

基本就等于问她是不是在跟莫西故在一起的期间出轨墨时谦。

池欢眼睛都没眨一下,回答得干脆,“不是。”

“那就是因为跟莫西故的婚礼不顺利,所以你转而跟时谦在一起了?”

池欢把咖啡杯放下,抬起眸,眼睛里蓄着笑意直视了过去,“梁小姐。”

梁满月看着她,微微低头,“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只是不懂你们突然在一起了。”

池欢开口,带着笑问,“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你后悔了吗?”

这个问题,实际更尖锐,她本无意为难梁满月,现任男友的前任女友,她既不想过问,更不想追究什么,显得胡搅蛮缠。

何况他们青梅竹马。

但跟唐越泽一样——他想让梁满月看清楚墨时谦已经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了的事实,而不管她跟墨时谦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而在一起,但也已经在一起了。

她也要梁小姐看清楚,既然她放弃了这个男人选择了别人,那就放弃得彻底点。

梁满月抿唇,手蜷缩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方道,“我只是…除了我,时谦没有交往过其他的女人,池小姐是市长千金,混迹娱乐圈多年,你们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担心…他会受伤。”

没交往过其他女人怎么了。

她也就交往过莫西故一个男人呢,而且嘴都没亲过就吹了。

她被莫西故甩好歹也借着生病躺尸了两三天。

他被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未婚妻抛弃,整个就是没事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池欢突然背脊一都凉,她发现自己跟他在一起,几乎只记得他照顾她迁就她,她经常都会时不时觉得他真的是个万年难遇的好男人。

以至于忽视了连她自己都说过的,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何况…

她猜测梁满月也不知道他住在西山公馆那样高档昂贵的公寓区,且面积偌大装修考究,否则就不会说他只是一个收入不错的保镖。

要藏的多深,才会连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未婚妻都不知道。

受伤…

墨时谦真的会被女人伤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想象不出来。

最后,池欢扯了扯唇,语调更淡了,“感情就是你情我愿,愿赌服输,棺材板没有定上,谁知道这辈子谁不会辜负谁,爱就爱了,怕来怕去有什么意思。”

……

傍晚,西山公馆。

池欢看着坐在她的身侧替她捏着脚的男人,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面庞英俊而专注。

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显得卑微,甚至有种冷静自持的性感。

她回来脱了高跟鞋,倒在沙发上撒娇说她逛了一天,脚酸软得厉害,他便一言不发的替她揉脚。

她盯着他的侧脸,“就因为你强占了我,所以你就愿意对我这样好吗?”

“不是。”

池欢有点意外,眨眨眼,“嗯…那是因为…你喜欢我?”

墨时谦抬起脸,“你希望我喜欢你?”

她抿唇,几乎是立即否认了,“不是…我就是好奇。”

男人淡淡的答,“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那你以前也对梁满月这么好吗?”

“没有,”他看她一眼,答得有条不紊,“她比你矜持,从来不会要我替她揉脚,脱袜子她都会不好意思。”

池欢,“…”

她不高兴的道,“你现在是在说我不矜持?”

“没有,”他静默几秒,淡淡的笑,“你如果跟她一样矜持,也会跟她一样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池欢怔了怔。

他面容英俊,此时少了几分冷冽的淡漠,更显得温淡。

她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不主动,要了才会给,而梁小姐太矜持,她不会给你提要求。”

就像今天中午在餐桌上,一直都是她在嚷嚷着要吃着这个你帮我剥,要吃那个,你帮我弄…

而跟他比,唐越泽就是个完全主动出击的进攻型男人,时不时的替梁满月夹菜,问她吃不吃这个,或者那个。

说不上谁对谁错,矜持好还是主动好,不过是性格的契合而已。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池欢盯着他俊美如斯的脸,托腮问,“我今天花了你很多钱,难道她不主动,你也不给她花钱的?”

男人轻描淡写,“很多钱吗?”

她撇撇嘴,“她们都觉得我是为了你的钱跟你在一起了,还是说…你以前真的对未婚妻很吝啬?”

墨时谦瞥她一眼,“你今天花的钱,持平你买的表了?”

池欢,“…”

那支银色的腕表就戴在男人的左手上,商务偏休闲风,很适合他。

嗯,毕竟她是个很有品味的女人。

她有些自得的道,“你还挺识货的。”

第060章:

她花了大价钱买的。

男人不咸不淡的评价,“毫无金钱观念。”

池欢没有金钱观念他两三年前就发现了,虽然赚的多,但买房买车,买衣服买包包,存下来的没什么钱。

而且钱全都堆在银行,不懂投资,理财她也丝毫不懂。

不过他只是个保镖,不该管的他从来不多说。

池欢,“…”

她低声咳了咳,“你是不是心疼我花你这么多钱?”

墨时谦掀起眼皮看着她,“我跟你不同。”

池欢以为他说的是他们消费观不同,她也知道自己花钱挺大手大脚的,又干咳一声,“我跟你开玩笑的,今天买的东西我只是借你的钱,回头我回家拿了卡就转给你。”

男人轻描淡写的道,“我花再多也是我有钱,你随随便便买个十几万几十万的表送给无关紧要的人,叫没头脑。”

信息量太大,池欢好一会儿才找了个落脚点,她柳眉倒竖,“无关紧要的人?你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视了这男人说她穷又蠢,反而这句话最让她生气。

墨时谦平淡的看着她,“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跟你现在就只是形同陌路,我当你三年保镖,私底下什么关系都没有,对于你宣布休息半年一段时间没有收入的经济状况而言,这个表显然太贵重,何况是送给我。”

什么叫做…何况是送给他?

私底下什么关系都没有…

池欢的血压蹭蹭蹭的飚破脑际。

“你是在告诉我,虽然你当我三年保镖,但一旦你离职,我对你而言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连一块稍微贵重点的礼物都不值,花这么多钱还特意把你叫去我家,其实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是不是?”

她当时虽然没想过如果墨时谦不再是她的保镖,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关系,但她从心底里感谢他这几年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所以才很郑重的买了份礼物。

她也不用他多感激,但是这男人竟然觉得她是——

没头脑。

气得她肝疼。

墨时谦无声的望着女人瞪着他的黑白分明的眼。

怒气腾腾。

他其实不太能明白,她在生气什么。

池欢见他眉头微皱,也不说话,生气的把自己的脚抽了回来,“不要你揉了。”

说着她起身准备去拿她的战利品起身回房间,准备把衣服洗一洗烘干。

结果腰还没直起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扣住,然后她人就被带了回去。

墨时谦直接把她人捞到自己的大腿上,扣着她的腰肢强制性的将她锁在怀里,嗓音低沉,“生气了?”

突如其来的亲近,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池欢心脏蓦然一跳。

她用手掰着男人的手臂,试图挣脱,结果纹丝不动,生气的怕了下,转头朝他恼道,“放开我,谁准你抱我的。”

他在她耳畔低低的笑,“你确定喜欢我每次抱你之前,都征求你的同意?”

“…”

谁跟他说这个,没看见她现在在生气?

挣脱不开,她扳着脸,不搭理他。

墨时谦圈着她的腰,俊美的脸又凑过来了点,薄唇几乎要贴在她的脸颊上,呼吸温热,“你买的表,我很喜欢。”

现在才知道说好话,晚了。

依然不理。

男人的嗓音哑得有种暧昧的错觉,“你再不说话,我吻你了,嗯?”

还威胁她。

池欢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威胁而乖乖听话,正准备跟他理论,结果刚转过头,就正好被低头的男人吻住了。

亲吻对她而言,是亲密得过分的,几乎能挑战她的承受能力。

她在震了几秒后,抬手就条件反射的去推男人的胸膛。

纹丝不动,反倒是越吻越深。

池欢气还没消呢,就发现男人眸色又深又暗,仿佛燃了一团邪火,簇簇的,随时能燎原。

她本能的心悸,畏惧,好似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一言不发陪她逛街,给她埋单,替她剥蟹,帮她揉脚的墨时谦了。

她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又慌得厉害,起身就要抱着东西夺路而逃。

墨时谦手臂一压,就重新将她按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俯首再度吻住了,男人的声音沙哑透了,贴着她的肌肤低声道,“这次好好吻。”

第061章:我不肯给,你是不是生气了?

说罢,还不等池欢反应过来,他已经含住了那薄而白的耳,湿软的舌覆盖而上。

刹那间,池欢觉得她的神经都已经炸了,大脑一片空白。

“墨时谦…”

除了叫他的名字,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或者说什么。

男人刻意的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喑哑的声音低低的道,“池欢,我们再试一次那晚的事情,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带着三分性感的蛊惑,三分温柔的强势,以及四分原始的欲望。

池欢无法冷静的思考,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甚至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思考…

那天晚上的事情。

“你后来也很舒服,是不是?我们再试一次…嗯?”

她其实没什么很强硬的意志力了,只是出于本能的拒绝,“不行…不行,墨时谦,不肯以。”

这样软绵绵的甚至带着娇媚痕迹的拒绝,对男人而言哪有什么威慑力,灼热的吻沿着她白皙的脖颈蔓延到了她的锁骨处。

依然往下。

雪色的柔软被深于她肤色的手指挤压,池欢有些慌,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阻止他,直到她的腿隔着不薄的布料被硬邦邦的东西杵得厉害,她才轰的一声突然清醒了过来。

就这几分钟的时间,她就从被吻了一下,领土寸寸失守了。

这个念头一出,池欢就不顾一切的想躲,结果往旁边一滚,就直接滚下了沙发。

肩膀和脑袋还撞到了前面的茶几,钝痛猝不及防的袭来,痛得她直抽气,顾不得刚才差点被占了便宜,眼泪一下吧嗒的痛得掉了出来。

旖旎散尽,只剩下衣衫不整的女人狼狈的坐在地上,手按在肩膀上,曲起膝盖就抱着自己哭。

这变故来得太快,男人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即伸手就要将她从地毯上抱上来。

这时候池欢生气又委屈,哪里肯让他抱,眼睛还泛着泪,就这么瞪着他。

墨时谦还是强制性的将她抱了上来,放回到沙发上,声音又低又紧绷,盯着她冒出来的眼泪,“撞到哪里了?”

他的沙发上抱枕都没有,她想拿东西砸他都找不到可以砸的,边抽泣边骂道,“你别过来,你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坏蛋。”

她发着脾气,生他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墨时谦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已经有些沉了,“问你撞到哪里了?”

他虽英俊,但面相很冷,不认识他的人看着他都会不自觉的生出几分畏惧,此时口气稍微一重,更惹人害怕。

池欢觉得他简直是在凶她。

本来就委屈,欺负完她又害她撞到茶几,非但不安慰还一顿凶脸,这委屈便迅速的溃堤,眼泪愈发汹涌而出,但哭泣声却都收住了。

其实很难想象,池欢这种性格丝毫不带隐忍的女人,哭起来不带声音的。

光掉眼泪不出声,是最楚楚可怜的。

她低着脑袋整理自己的衣服,眼泪落在上面,渲开一圈的水渍。

“sorry,”墨时谦看她这样子自然反应过来她现在满心的委屈,俯身蹲在她的跟前,将声音放低放缓,“是我不对,你别哭。”

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你说别哭,就真的不哭了呢,她只会哭的更厉害。

他又问,“哪里疼,告诉我。”

见她只是掉眼泪,并不回答他的话,墨时谦也不恼,伸长手臂从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出来,抬手就要给她擦眼泪。

“不要你擦。”

她不准,男人的动作也没半点停顿,大约是没有替女人擦过眼泪,透着点僵硬的温柔,低低的问,“因为疼哭,还是因为我吻你哭?”

“你那叫吻?”

衣服都剥得差不多,就差脱裤子了,他竟然还敢说,那叫吻。

墨时谦抬头看着她,几秒后,“原本只打算吻。”

她瞪着他,胸口仍是起伏明显。

“情难自禁,抱歉。”

“抱歉?你有诚意吗?如果我没摔下来,你会不会停?”

男人微微垂首,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她没摔下去,他会不会停——

这个问题,嗯…难说。

沉默代表什么,池欢当然明白。

他竟然连反驳一下都不会,哪怕是违心的!

见她不说话,墨时谦坐回到她的身畔,拧着眉头,嗓音低低沉沉的,“还疼吗?”

那声音,恍惚间似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