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薏抬起头,朝他温柔款款的笑,“既然你知道,又为什么要追过来烦我呢?”

“温、薏。”

除了餐厅的门,寒风阵阵的刮来。

温薏站在门口,瞧着那看上去冷清淡漠不苟言笑的男人细致的替池欢将她大衣的帽子拢上她的头,连发丝都不忘别进去。

风里隐约能听到他冷厉的训斥,“从明天开始,你要么给我待在家里,要么穿羽绒服出门。”

女孩将手伸手男人的大衣口袋里,撇着嘴道,“羽绒服我还穿过呢,你穿过吗?你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还有围巾呢,你看看你自己,穿的都是些什么。”

墨时谦,“…”

第252章:被迷得没意识般的亲上他

末了,男人才淡淡的道,“你这小破身板,能跟我比?感冒才好了几天,嗯?”

她张口就想反驳,感冒是因为她泡冷水里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估计泡得比她还久,而且还…不断的用刀自残。

这身体的确是好,好到简直变态的地步了。

池欢又想起昨晚他在床上折腾她的劲儿…嗯,是非常变态。

她轻轻一哼,看向温薏,抿唇笑了笑,“这个时间还是不要喝咖啡了,喝点酒好了。”

如果醉了可以让安珂来接,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司机。

温薏慢慢走了过来,牵起浅笑,“好。”

……

他们直接去了对面的1999。

这是墨时谦的地方,他直接让服务生带他们去了一间清静的包厢。

视野比刚刚的餐厅还好。

池欢觉得他们夫妻想找的应该是墨时谦,只是他可能不怎么给面子,所以曲线救国,从她下手。

坐下后,温薏抬手慢慢的倒酒。

大约是为了迁就两个女人,点的是葡萄酒,虽然她们应该其实都是能喝酒的人。

池欢看了眼温薏身边讳莫如深的男人,微微一笑,“两位找我们,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温薏举起酒杯,“小墨总答应我,解决了池小姐父亲的事情,就去一趟巴黎,跟爸见一面,他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太好。”

池欢回过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然后才道,“他既然答应了,应该会去吧。”

去巴黎看劳伦斯也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情,如果她没弄错的话,劳伦斯上次是因为知道墨时谦妈妈过世的消息,受到打击而一病不起。

温薏点点头,转而笔直的看向墨时谦,抿唇道,“我希望…你这次去了巴黎,能留下来。”

墨时谦一张脸波澜不惊,显然是早已猜测到了她的来意。

池欢却是一怔,“什么意思?”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墨总的父亲固然有对不起他妈妈的地方,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身在大家族,尤其是背负重任的继承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无法自己做选择,劳伦斯先生是这样,小劳伦斯先生也是这样的…一生站在权力的巅峰,唯独娶不到自己的挚爱…”

她淡静的嗓音里,带着笑,也藏着悲凉。

她身侧的男人立时又怒了,眉眼一压,很阴沉,“温薏,你非得这么阴阳怪气的?”

温薏瞧都没瞧他,淡淡袅袅的道,“我正在讲道理,不过是拿你举了个例子,你要是闲得慌就回去,免得时时刻刻不小心被戳了痛处。”

墨时谦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特意约我们,是想让我们围观你们吵架?”

温薏不理自己的男人,接着朝他道,“我最近工作太累了,想暂时停职,如果你现在去总部那边,刚好可以接我的位置…当然,只是作为跳板暂时的历练和熟悉…”

还没等她说完,桌子猛然被男人的大掌重重的拍响了。

池欢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抿唇默然看着那位勃然大怒的小劳伦斯先生。

好差的脾气。

还是墨时谦好,从来不会跟她拍桌子。

男人的声音阴沉如水,“温薏,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停职了?”

她看向他,轻描淡写,“爸同意就可以了。”

男人冷笑,“你现在是拿我爸压我上瘾了?”

“这世上就这么个人能压你了,我为什么不能找?”

池欢看着这对争锋相对的男女。

单拎男人,绅士贵公子;单拎女人,温柔淑女。

凑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是针尖对麦芒。

像怨偶,但又绝非怨偶那么简单,像是经历了百转千回的沧海桑田,最后僵持到了这个地步。

“他不会留在巴黎的。”

娇软而冷静的嗓音突兀而不温不火的打断了他们的僵持。

说话的自然是池欢,“他可以继续做Clod—Summer的总裁,但只会留在兰城。”

温薏转过头,看向池欢,眉梢微微挑起,“他说过吗?”

“没有。”

温薏似笑非笑,“那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爱情吗?

也许的确是爱情。

可来自爱情的笃定,永远是最盲目的。

池欢对上她的眼睛,唇上泛着淡笑,“你问他。”

温薏一怔,遂看向那男人。

墨时谦正低垂着眉眼,专注的看着池欢,眸底蓄着淡淡的笑。

他抬手将女人落下的发别到耳后,掀了掀薄唇,“嗯,我不去。”

“为什么?”

男人薄唇的弧度变得嘲弄,嗓音也清凉了下去,唯独眉眼藏着犀利,“我不管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是他有意抛弃还是无从选择,从我出生到现在我没有父亲,以后也不会有,他想操控我,远远不够格…何况,我没有打算过去巴黎,更没有理由离开兰城。”

“为了池小姐吗?”

他语调淡得自然而然,大掌给宠物顺毛般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她,我不会去,有了她,我不能去。”

别的不说,池欢的事业全都在国内,且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当下还有一部电影等着开拍,如果他常驻巴黎,两人不可能长期异国分居,必须有一方要妥协。

何况只要他们分开,劳伦斯毫无疑问会想方设法的塞各种各样的女人给他。

池欢心里一暖,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漆黑如深渊,又深邃如海,带着淡笑,和难以言说的蛊惑。

她眨眨眼,没有意识般的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看得在场的另外两人——

“…”

“…”

温薏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虽然是奉命来当说客的,但也看得出来得这个男人的心意跟决定根本不是他们这种路人甲乙丙能左右的。

索性也懒得多费唇舌。

只是又问了一句,“你们决定结婚吗?”

不等池欢回答,墨时谦已经眯着眼睛淡淡然的吐出两个字,“当然。”

温薏端起葡萄酒,喝了半杯,放下杯子才微笑着道,“说句旁观者的说,我不建议两位现在结婚——

我看爸最近没有要再强行拆散你们的心情,你们维持现状,他可能暂时也不会做什么,但如果结婚,他是一定不会允许的…何必打破这平衡?”

第253章:听说一生只能送给一个人

池欢抿唇,没有说话。

“我看池小姐还很年轻,二十二岁不到…应该也没急着结婚的必要,不如再多等几年…”

池欢垂着眸,淡淡的道,“难道他一天不同意,我们就一天不能结婚?”

她虽然不着急结婚,但不急着结婚跟不能结婚,那是不一样的。

好比跟男人谈恋爱的时候,没发展到结婚的阶段,跟那个男人摆明了不愿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温薏手指扣着高脚杯,轻轻的笑,“你们可以等啊…”

池欢还没明白等什么。

身侧男人低低冷笑,“等他死?”

……

回去的车上,池欢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窗外的路灯出神。

雪花飘落在昏黄的光线里,唯美得像是电影里的画面。

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让人信赖的气息闭上眼。

心头喃喃的念道,真希望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池欢正沉浸在这有些伤感的甜蜜中,车突然停了下来。

煞风景。

她睁开眼,看着外面陌生的街头,显然还没到家,她坐直了身子,看着正低头解着安全带的男人,不明所以的问道,“干什么?”

墨时谦看她一眼,淡淡道,“买点东西,在车上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呀。”

男人唇畔漾起淡笑,眼底是暖色调的宠溺,“外面冷,在车上好好坐着。”

池欢看着他,哦了一声,“那你快点。”

“嗯。”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池欢看着他的身影,修长挺拔,看一眼就觉得无穷的安全感,偶有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

池欢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猜测他特意停车是要买什么…

因为她很少看到他亲自买什么,家里的衣服生活用品或者其他的东西,都有专门负责的人,有时她去逛街,也会补上些需要的。

直到…他拿着两支花折了回来。

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被白雪覆盖的街道,英俊冷清的男人。

各不相同,却又奇异的和谐。

在深冬的雪天,像是电影里的镜头。

墨时谦回到车上,把花递给她,“拿着,回去换上。”

池欢,“…”

她接过花,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墨时谦自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见她脸上并无“喜悦”,拧眉问道,“不喜欢?”

不是她觉得花枯萎了很可惜么?

不喜欢的话,死了不就死了。

池欢低头闻了闻,皮笑肉不笑的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能把送花这个行为,以各种朴实的方式表现出来,也是很难得的。”

上次是从菜里掏了出来。

这次…也很朴实,很随意,很生活,很接地气。

墨时谦,“…”

他瞥她一眼,发动引擎,才淡淡的道,“不是你一大早就在那悲春伤秋你的花儿死了吗?”

池欢撇撇嘴,她哪有悲春伤秋,恋爱中女人的心思,直男真是半点不了解。

她伸手随意的摆弄着,“可是它也会死啊,我不是又要悲春伤秋一次?”

“嗯,花都会死。”

她突然一顿,偏头看着她,“墨时谦。”

“嗯。”

“你知道市面上有种花,叫永生花吗?”

她原以为他不知道,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他淡淡的两个字,“知道。”

池欢,“…”

她鼻尖碰触到花瓣,有些闷闷的道,“那你怎么不送那个给我?”

“你喜欢那个?”

“听说一生只能送给一个人呢。”

她以前对这些都很无感,但放在墨时谦身上,就有莫名的期盼。

开车的男人侧首看她,淡淡的道,“这个你也信?我想送多少人,就能买到多少次。”

池欢,“…”

深呼吸,冷静。

嗯,冷静,不跟直男生气,他只是不懂情趣而已,不生气。

比较务实的男人就是不懂浪漫的。

就是这样,只要他生活中事无巨细的对她好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气恼的把脑袋偏向窗外。

她都提出来了,就算心里这么想,顺着她的意思送她一盒又怎样?

低情商,气人。

大约是看出她的恼怒,男人主动的开腔,“永生花,真的永生么?”

“不能,但是能放很久。”

“一般的永生花三年,时间长了五年,还是会死。”

“…”

池欢不想搭理他了。

车内又响起男人淡淡然有条不紊的嗓音,“这世上没有哪种花不死,但只要我一天活着,就能让你客厅里永远有盛开的玫瑰花。”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她的心脏猛然一跳。

然后是砰砰砰的,如打鼓般。

她抿着唇,刚才的不悦烟消云散,心底甜蜜得冒泡。

她又抬手摸着花瓣,唇角不自觉的上扬,“那你要记得,花枯了就要换。”?墨时谦听着她轻快的嗓音,眉梢微挑,“这么喜欢,不会腻?”

女人捧着花,偏过脑袋看着他的侧脸,笑眯眯的道,“只要我一天喜欢你,就永远不会腻。”

她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眼底星芒璀璨。

墨时谦单手扶着方向盘,伸出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薄唇上亦弥漫着一层笑,“小姑娘。”

……

古斯特在十号名邸的停车坪停下,男人照例绅士的替她拉开车门。

她一只脚刚落下地,就看到墨时谦身后朝他们走过来的母女。

池欢娇美的一张脸立即冷漠了下来。

墨时谦看着她的脸色,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身后的两人。

拉里夫人和贝丝。

拉里夫人眼神复杂的看着被高大的男人护在羽翼下的女孩,她手里拿着两只开得正盛的玫瑰花,亮如星芒的双眼,面如桃花。

“欢欢。”

池欢的眼神自她们身上掠过,一只手挽上男人的手臂,“我们走。”

?墨时谦没说话,只嗯了一声。

拉里夫人几步上前,挡在了他们的跟前,她妆容头发仍然一丝不苟,只是神色无奈而暗淡,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几分钟,我就只说几句话好不好?”

“你的话,我听一句的欲望都没有,”池欢淡淡的看着她,“而且,我记得我上回说得很清楚,不要叫我欢欢,夫人,你是哈佛的高材生,这么简单的事情,有这么难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