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连忙说好。

男人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顾忌,反倒是有些粗暴,大有一种管她顺从还是挣扎,他都要把她给拽上去的,不容置喙的强势感。

温薏手腕都被他的手指扣得发红。

他把她拉到了卧室门前——

这是他们曾经的婚房,主卧,温薏当然认得,她徒然间又挣扎了起来。

经过江城那一夜之后,她对于跟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尤其还是卧室,本能的忌惮和排斥,何况虽说这这庄园在她名下,但这地方都是他的人。

又是“砰”的一声,门被男人的长腿一脚踹开了。

他明明就还有一只手空着完全可以拧开门把,非要踹这么一脚震得这一层都抖了一下。

温薏被他反手甩进了屋子里。

墨时琛站在门口,从容的打开灯,然后顺手将门关上。

光线乍然亮起,已经深埋在记忆里的熟悉场景突然猝不及防的来到了她的眼前,她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的无所适从,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

那张巨幅的婚纱照实在太大也太显眼了,她想看不到都不能。

她的眼神在上面停顿了几秒,很快的收了回来。

她看向立在门前并没有靠近自己的男人,抿着唇冷淡的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墨时琛目光深寂的看着她。

跟她速来精致讲究的风格比起来,她现在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狼狈,短发半湿,已经乱了,衣服也是这样,本来被她拉上去的露肩毛衣,因为被男人扯了一路,肩膀又露了一半出来,连脸上都有未干的雨水。

但这说不出的落魄,让她像是褪去了那层高雅傲慢的面具,变得血肉真实起来了。

他喉结动了动,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淡,“头发衣服都湿了,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

温薏懒得跟他吵架,刚才将那一木箱的信洒出窗外像是耗尽了她今晚所有的心力,人也一下疲倦了起来,她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墨时琛,我就想回家睡觉。”

这男人为什么就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墨时琛淡淡的道,“吵这些事情没意思吧,温薏。”

“没意思你废这么大的劲儿干什么啊?”

“我说了,雨大雷大,很危险。”

“我也说了我不怕…”

男人波澜不惊的打断她,“我怕,成么?”

温薏无言的看着他,没动。

“你是想让我给你放水,还是想让我给你脱衣服?”

“换了衣服呢,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跟你睡…顺便跟你造人,好方便墨时谦放了李千蕊吧?”

墨时琛笑了笑,“要造人的话,你不洗澡不换衣服我也是可以的。”

静了一会儿。

温薏看出来这男人没有半分要妥协的意思,她抿着唇,“我没衣服换。”

“你进去,我去给你拿衣服。”

她淡淡的看了他几秒,面无表情的朝里面走了进去。

直到门关上,里面传来花洒的水声,墨时琛才转身打开了卧室门,去隔壁的衣帽间拿了一身女人的衣服进来——

这些估计是她五年前没带走的衣服,佣人之前收拾准备的时候怕她回来没衣服穿,所以都重新清洗烘干了一遍,虽然款式有些过时了,但至少是干的。

温薏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时,看到床尾放置着整齐的衣物,卧室里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没多想的走过去把衣服抱回了浴室,换上,用干毛巾把湿漉漉的短发擦了一遍,也没想着要吹,就朝门走去。

她不准备在这过夜,还是要回去。

可直到她伸手去拉门的时候,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

外面瓢泼的大雨非但没有停,反而有下个彻夜的架势。

饶是一把黑色的大伞严严实实的遮在了男人的头顶,也仍旧无法避免风将雨水吹到他的身上,打湿他大半的身体。

除了撑着黑色大伞的墨时琛,他身旁还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高大男人,同样撑着伞,一人拿着手电筒,另一个则拿着木箱。

二楼的书房下是花园的草地。

墨时琛蹲下身,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拾起飘落下来的其中一个信封。

钢笔的字迹已经被雨水浸染得看不清楚了。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夜晚的昏暗下,任谁都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朝拿木箱的保镖招招手,对方立即会意的把木箱放到了他的脚边。

墨时琛将信封扔了进去,

保镖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将雨伞撑过木箱,虽然其实已经湿透了,但反正他的衣服也被淋湿了。

几百甚至可能上千封信,落得到处都是,好在这一片就只有草地,没有灌木也没有其他的植被,一眼就能看尽。

墨时琛没开口说话,两个保镖却也很默契,一个一手抱木箱一手撑伞,另一个一手拿手电筒跟伞,偶尔弯腰帮男人去捡。

“大公子,”声音如水在沸腾般的雨中,拿木箱的那人忍不住道,“雨下的太大,这些信已经全部都湿了,就算弄干了也辨不清内容了。”

第601章:墨时琛,病了?他昨晚不是还好端端的

墨时琛没说话,那两个保镖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这风大雨大不说,即便是无风的晴天,捡起这么多的信那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到最后,还是动员了一整个庄园里的所有佣人保镖…包括厨师也没能幸免于难的过来,冒着大雨到处捡信,只有温薏——

墨时琛在差不多接近零点的时候回到卧室,才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墨时琛,“…”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能拧出水,一张俊美的脸,阴郁的能滴出水。

心真够大的。

这暴雨雷电跟恐怖电影的背景似的,她也能睡的这么无恙,而且还是他的床上,这女人还真不担心他半夜跑进来强一奸她。

其实温薏能睡着…是因为她就是以为他想把她在这关着睡上一晚,她洗完澡出来发现除了床头的一碗姜茶,那男人连她的手机都给顺走了,她联系不到人,喊也没有人应,一个人在卧室里发了半天脾气也没人搭理,最后觉得无趣,索性爬上床睡了。

雷雨天有什么睡不着的,窗外刮风下雨,她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才舒服呢。

墨时琛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只是关灯后顺手关上了门,便无声无息的出去了。

……

温薏第二天后发现门已经能打开了,她也没多想,去隔壁衣帽间找了一身勉强能穿的衣服换上,又在自己原本的书房里找到了被男人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吗,便直接下楼准备回家去。

也没有要跟那男人打招呼或者说点什么的想法。

佣人见她从楼上下来,忙迎了上去,“太太您起来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

温薏看了一眼,神色温和淡然,“不用了。”

下楼后,她就径直往门外走去,半点没有要多停留的意思。

穿过花园走在鹅卵石的路上时,她用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墨时谦,边走边简明扼要的淡声道,“总裁,我今天想请假。”

“不准。”

没想到墨时谦会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温薏站定了脚步,抬头看着水洗过般的蓝天,“我说墨总,你这是利用完我就把我踹一边么,我现在请个假都不行了,你这么对我你良心不痛吗?”

墨时谦,“…”

他在那边冷嗤一笑,“他病了你跟着请假,你们这是才回巴黎一天就好得如胶似漆了?我找他回来是干活的,不是让他带着副总一块儿请假。”

温薏,“…”

她眼睛眯了起来,“你刚说…谁病了?”

“不是因为他发烧发得下不来床,你请假干什么,难不成也病了?”

“他发烧?怎么可能,他昨晚还生龙活虎的。”

墨时谦没心情跟她聊天,只冷淡的扔下一句滚回公司上班,就直接挂了电话。

温薏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些怔愣——

墨时琛,病了?

他昨晚不是还好端端的。

她抿了抿唇,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最后还是摈弃了冒出来的某些想法,还是往门口走去。

一个穿黑衣保镖模样的高大男人迎面走来,到她跟前时驻足垂首打招呼,“太太…阿嚏!”

温薏看着朝着一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的男人,“…”

她又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只一眼就扫到了某盒药品的名字,就是挺常见的感冒药。

保镖打完喷嚏后,很不好意思的朝温薏道,“抱歉太太…昨晚淋了点雨,可能受寒了。”

她瞥了眼他手上的药,“这药是…”

保镖恭敬的回,“哦,这是大公子的药,他昨晚也淋了几个小时的雨,早上起来就病倒了,烧的厉害…太太,大公子好像病得比我们都严重,您可以劝他叫医生过来,最后是打个退烧针。”

“你…们?”温薏看着眼前的人,抓住了几个让她不明所以的关键词,“淋雨…是什么意思?”

保镖有些讶异她会这么问,但还是很快的回答道,“昨晚大公子为了捡散在外面的信…淋了几个小时的雨,今天一早就发烧了。”

捡信?

温薏的脸色起了几分细微的变化,淡淡的道,“你说的是被扔到草坪里的那几百上千封手写信?昨晚下那么大的雨,捡回来也没用他捡了干什么?”

保镖摇摇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

温薏推开次卧的房门时,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男人,床头还摆着水和药,但看那杯水就能大概猜到,他压根没起来吃药。

刚才佣人还跟她说,早餐他也不肯吃。

她站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在床边站定,低头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男人,还是出声唤道,“墨时琛。”

身为一个男人,睫毛可真是长啊。

静了静,她又冷淡的道,“我知道你醒来了,别装了。”

男人还是没动静,睫毛都不曾动过,呼吸也均匀,只是比平时重。

佣人刚不是说他醒来了,难道真的烧昏迷了?

温薏一边这么想,一边还是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那温度吓了她一跳,这么烫,真的发烧了。

她蹙起眉头,准备收回手打电话叫个医生过来,结果手刚刚抬起,就被扣住了。

墨时琛拉着她的手按回了自己的额头,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喃喃的道,“好凉,很舒服。”

温薏,“…”

这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她用力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可怎么用力都掰不过他。

“墨时琛,你给我松开。”

男人终于缓缓的打开了眼睛,哑得模糊的嗓音还是重复着那句话,“我很热,你的手舒服。”

温薏,“…”

他是发烧了又不是被下了春一药,还热。

这男人真是…

她深呼吸,耐着性子不跟病人计较,尽量声音柔和的道,“你把手松开,我去给你找个医生过来给你吊点滴,你这种体质一针下去肯定马上好了,松了。”

墨时琛看着她,沙沙的道,“我不打针。”

温薏,“…行,那你吃药吧。”

她已经想好了,他要是说药也不吃,就在这自生自灭发霉长菌吧。

第602章:墨太太,原来你觉得…

但他没这么说,睁着一双有些迷雾的黑眸看了她好半响,才哑着嗓子虚弱缓声道,“那你喂我。”

温薏,“…”

她淡淡道,“你把我的手松开,我拿水跟药给你。”

墨时琛“吃力”的坐了起来,半阖着眼睛虚弱的道,“你把药给我,再把水给我,一只手够了。”

温薏别过脸,再重新看他,“别这么理所当然行么,你拽着的是我的手,我有权无理由收回。”

男人抬起眼皮看着她,“还吃药吗?”

温薏,“…”

她秉着不跟病人计较的心理,先是将药递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才端起玻璃杯,等她再递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面不改色的将药直接吞了下去,然后接过水,仰头喝了几口,末了,把玻璃杯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温薏亲眼看着他吃完药后往后躺,正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结果——

男人徒然的用力,温薏不曾提防,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直接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她一怔,甚至懵了几秒,手忙脚乱的就要爬起来,可惜墨时琛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动作,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压根不让她有从自己的身上起来的机会。

“墨时琛——”

男人犹带鼻音的嗓音悠悠的道,“感冒药催眠,陪我睡会儿,我一宿没睡。”

温薏实在觉得这男人理所当然的好笑,“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我为什么要陪你睡?”

他还是那副语调,闲散慵懒,“你把我的东西扔了,害我淋雨发烧,不该负责吗?”

温薏挣扎了老半天,感觉身上都发热出了薄汗这男人还是没事人一样搂着她,她气不过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讽刺道,“我看你力气跟蛮牛有的一比,根本不像是感冒高烧的人。”

男人抬起眼睛,“你换只手摸摸?”

温薏,“…”

“墨时琛,你别给我耍无赖,松手。”

他依然不理,换了个姿势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改抱抱枕式的搂着她,脑袋还埋进她的肩膀里,嗓音模糊的道,“别闹了,我难受。”

温薏真心想咬死这个混蛋。

好说不听,歹说也不听,油烫不死,盐渗不进去。

她就根本不应该靠近他。

温薏被迫躺在他的身边,耳边都是男人灼热的呼吸,让她心烦意乱的很,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暴躁得厉害,索性偏过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冷凉的讥诮道,“墨时琛,你别跟我玩这种苦肉计,我昨晚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故意淋雨去捡我扔掉的信扮演深情这种套路——对、我、没、用。”

他真当她第一天认识他,不知道他有多阴损吗?

什么冒雨捡信,他是墨时琛,捡回来有用就罢了,没用的东西别说捡,看他都懒得看一眼!

哦,这么说起来,他捡它们也是有用的,毕竟他现在…似乎是想追她回来。

蓦地,身侧男人一个翻身,直接将她桎梏在身下。

墨时琛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他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喑哑的笑意,“墨太太…原来你觉得,我捡信跟感冒,都是在勾引你啊。”

感冒的人呼吸格外重,他又发烧了,温度更是高于平常,气息喷到女人的脸上,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薄红,他手指捏着她的下颚,低低的嗓音轻笑着道,“那你去而复返…是说明我的勾引颇有成效么,嗯?”

温薏别过脸,不去看那双蓄着笑意,又意味深长的深眸,冷淡的声音有几分不自觉的僵硬,“墨时谦让我来看看你是真病了,还是借故旷工。”

她说完又扭过头,恼怒的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你闹够了没,放开我。”

墨时琛非但没放开她,俊美的脸反倒压低了下来,慢慢的靠近了,“好像真的有点效果…”他的嗓音里缠绕着笑意,那种把玩的,漫不经心的笑,但很隐秘,偶尔泄露出来,只显得性感轻佻,“不过我只是觉得…你扔了我的东西害我捡到大半夜,又淋雨感冒,需要受一点惩罚。”

温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他夺走了,索性迎上他的视线,嘲弄的道,“比如?”

男人的眼睛里是故作的讶异,好似很惊奇她怎么会这么想,声音也尤其的无辜,如果不是他唇上的笑勾染得太肆意,“我只是想…让你也尝尝感冒的滋味,所以想着抱在一起睡,能不能传给你。”

温薏,“…”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仿佛看到可邪肆和蛊惑的浅笑,耳畔是低沉沙哑的嗓音,“不过这个姿势好像提醒了我…还有更快的法子。”

说落,滚烫的薄唇就压了下来。

温薏要气炸了,这男人真的存心要把感冒传给她!

混蛋。

这个混蛋总能比她以为的还要混蛋。

墨时琛的手指爱不释手般的摩擦着她滑腻的下颌线条,低眸看着她侵染了妩媚色气的眉眼,轻轻慢慢的道,“墨太太,传染感冒这种事情,做一次是不是更彻底?”

温薏被他极有技巧的吻冲击得失焦的瞳眸终于重新聚起光,看着他目光灼热的双眸,拧起眉头问道,“你不是病得下不来床?墨时琛,你是不是装的?”

“你也太低估男人了,”他英俊的脸沾染了邪气的诱惑,嗓音更是性感的致命,低沉喑哑,“墨太太,我发现你穿的这些职业正装虽然不够柔媚…但挺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