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琛,你这个——”

他望着她,微微笑着,若无其事的道,“怎么回来了。”

温薏手都在抖,她嫌少有极其愤怒的时候,上回以为他派人枪伤沈愈而砸了他的办公室而大发雷霆这种事情对她这种脾气而言,一年都发生不了一次。

她顺手就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朝着窗户的玻璃上狠狠的砸了过去。

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没碎,笔记本则落到了地上。

她低眸的盯着那淡淡笑着的男人,胸口起伏得厉害,“墨时琛,你疯了是不是?”

他看着她,又看了眼被她砸掉的笔记本,“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还有砸东西的习惯。”

她顺手抄起被子又往玻璃上砸。

这次玻璃仍然没动静,只是杯子摔得支离破碎。

她双手握成拳,落在桌面上,一字一顿,“墨时琛,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下作?”

第788章:“宝贝儿,我现在经不起你折腾,你咬疼我了。”

他抬头望着她,薄唇牵出浅淡的笑弧,漫不经心的道,“我怎么下作了?你要走,我不是让你走了么。”

她闭眼再睁开,即便如此心口的起伏也没能缓解,冷着眼睛面无表情的道,“你自残是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想怎么处理对待,应该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悠悠的语调像是在说什么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

温薏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弃了理论跟辩驳,她转过头朝还没有离开的佣人道,“叫医生过来。”

那佣人看着她,又看了书桌后的男人,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连忙点头道,“哎哎,我马上就去。”

说罢,就极快的退了出去。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她跟他。

温薏觉得疲乏,也清楚跟他说再多也是无用功,索性不发一言,转身准备离开。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既然要走,你这一趟不是白来了么?”

她定住脚步,回头看他,好笑的道,“我走了你还不治了?”

他淡淡的,“我什么都没说。”

他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尽了。

“你打算一直这么威胁我吗?”

“薏儿,”他望着她的眼睛,亲昵的唤着,“如果你不想,可以不受我的威胁。”

温薏就这么看着他,既没有走,也没有再说什么。

墨时琛扶着书桌起了身,大概他也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好似毫无痛觉,至少步伐缓慢,是看得出来的艰难,尤其面色都有几分不明显的发白。

她看着他,心里没别的感觉,就是有什么东西堵得她无法呼吸。

他伸手抱住了她,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的脸颊。

“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嗯?”

她鼻尖都是属于男人的清冽气息,奈何又混进了隐隐的血腥味,温薏也说不出她此时是什么情绪,只是声音还是变了调,“我上辈子欠了你是么?”

“没有,”男人菲薄的唇始终辗转在她的肌肤上,喑哑的低语,“是我上半辈子欠了你,下半辈子我还给你。”

她不冷不热,“不要还不行是吧?”

他沉默,只绵延的亲着她。

温薏一口气堵在那里,咽不下也泄不出,情绪阵阵都是烦躁,看眼前这张脸怎么也不顺眼,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她在想,她如果不管他真的走了,他还真能死了不成?

他是墨时琛,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这么窝囊的死掉,他不会的。

他就是吓吓她而已,偏她怎么就是被他吓住了。

可即便她反反复复的这么想着,她还是迈不开步子去赌。

这个男人很冷静也很理智,她相信他疯起来也是在无比冷静的思维下来疯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比任何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是…

她又隐隐觉得,他骨子里有种不计代价的冷狠,因为好像没什么东西是他不能利用,无法舍弃的,包括他自己。

男人的吻依然陆陆续续的落在她的脸跟额头上,温薏偏过了脸,在男人眸色转深变暗之前就拉住了他的手,淡淡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急色鬼投胎,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想着占女人便宜。”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她牵住的手,唇上弯出笑弧,“我什么时候都有心思。”

温薏懒得搭理他,扯着他回到了卧室,脸色不怎么好的道,“躺着,等医生过来。”

他嗯了一声。

温薏见他躺下,便自然的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刚动了下,就被中途就已经反握住她的男人扣住了。

他淡笑着问,“还要走?”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伤口龊烂?”

“哦,我不信。”

“…”

温薏看着他这副自在又自负的嘴脸真的想打他一顿,可真打坏了加重了伤势劳累的又还是她自己,她闭闭眼,突然抬起手连着男人扣住她手腕的手一并带了起来。

低头,狠狠咬下。

她发了狠力,他面不改色,只是注视着她。

咬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味蕾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男人静默的嗓音才响起,“宝贝儿,我现在经不起你折腾,你咬疼我了。”

温薏泄了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冷淡之余有些许的迷茫,垂着眼睑。

半响后,她低头看着他胸前那片被渲染开的血,颜色已经变暗了,她问,“你怎么弄的?”

他用了她的词,轻描淡写,“戳烂的。”

“…”

就算不是戳烂的也差不多了,反正是他自己把正在愈合的伤又弄开了,她真不明白,虽然他是男人再加上他自小受过的教育可能没她这么怕疼,但那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伤,好歹他也是个养尊处优长大的贵公子,就这么硬生生的把伤口再加伤,他怎么下的手?

敢情他自己的身体也是个物件,为了目的可以随意摆弄,不会疼,他自己也不会舍不得?

她低头,抿着唇道,“墨时琛,你狠起来连你自己都半点不心疼的。”

他淡淡的道,“我没被心疼过,也不大会心疼谁,冲我自己下手没动你身边的人,温薏,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学着心疼你了。”

她一下就怔住了,心里五味陈杂,慢慢的咬住了唇。

“你母亲在世的时候难道不心疼你么。”

“大概吧,但她死的太早了,而且我也不大记得。”

她撇了下唇,忍不住道,“李千蕊不心疼你么,我记得有人说过,他们父女俩照顾你可是无微不至倾其所有,对你好得不得了,你别给我装可怜。”

“她是很照顾我,在某些事情上,但在这些事情上,我难道不照顾你吗?”

他照顾起人的时候,也的确是很周到,敏锐心细,你想得到的他都想得到,你想不到的,他还是能想到,除了不够爱…这不能说是罪,但又的确不可避免的会成伤。

他不会爱人,也不会心疼人,他只会把他看中的掳回洞穴,然后用他的方式照顾宠爱。

温薏想了半天,才低声道,“因为弱者才需要心疼,而你从来都不是。”

需要么,他的确是没有过这种诉求。

不过——

他被她咬伤的手还是没放开,转而揉捏着,“但你心疼我,我还是觉得很满足。”

第789章:“墨时琛,你…你他妈简直是个神经病!”

温薏心里一窒,睁大眼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疼你了?”

他淡淡笑,掩不住得意,“你不心疼就不会去而复还,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摔东西了。”

“…”

“哦,那我上次去砸你办公室的时候摔的更多,是不是代表我更心疼沈愈。”

墨时琛面不改色,“你那只是生气而已。”

“…”

温薏简直服了他。

“你没什么好需要心疼的,虽然你成长的过程中功利多余亲情,但如果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墨公子还需要人心疼的话,那普通人就不用活了。”

心疼他,圣母心泛滥么?她知道女人的确是有这种倾向,明明这个男人比谁都冷血凉薄,可他身上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黑暗…哦,他这还只能算是些许的灰暗,就立马母性泛滥。

啊,原来墨公子这么缺爱啊。

他所有的冷凉无情都是有理由。

放屁!

典型的好人不够好,坏人不够坏理论。

墨时琛看着她,薄唇绽开徐徐的浅笑,“你是说给我听的,还是想劝服你自己?”

温薏眼皮一跳,被他哽住了。

他总是能看穿你。

说来说去,说这么多,她只是想说给她自己听而已。

为什么呢…因为当人越害怕什么,就会越强调什么。

温薏心跳乱了节拍,避开他的眼睛看向另一处。

男人脸上覆盖着一层笑,也不说什么,兴致浓浓般的把玩着她的手指。

好在医生很快就到了。

温薏见提着医药箱的医生进来,起身就准备让到一边,但还没退出一步就被男人攥住了手,他瞧着她,温声低语,“就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我会碍着医生。”

“碍不着。”

见他坚持,温薏便也没再坚持,沉默的坐到了床头。

医生一进来看到男人被血染红的衣服就皱了眉,忙道,“大公子,需要把衣服脱下来,是用剪刀剪了还是…您自己脱?”

墨时琛望向一旁的女人,牵着笑低声道,“薏儿,帮我脱衣服。”

温薏蹙眉,还是道,“你这个还是剪掉吧,没有扣子拖得时候得抬手臂,会不会加重伤势?”

“没事,我心里有数。”

温薏相信了他的心里有数,哦,他心里应该的确是有数的——

因为当她一条腿跪在床上,让他抬起手臂后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衣服自下而上的脱下来时,眼睁睁的看着那被染红但已经变成暗红的了白色绷带再次被新的红色鲜血染得**了。

而他就这么好似无知无觉般的看着她。

医生想阻止也来不及,只在一旁痛心的道,“大公子,这么脱明明会扯痛您的伤口,您为什么要忍着呢?”

温薏一听这话就紧张了,她扔了那染血的衣服低头去看他,他面色平淡,但短碎发下的额头分明已经沁出了薄汗,细看的话,连瞳孔都微微收缩着。

“你…”她想说你还心里有数,有数就是强忍着?可眼睛一跟他对上,她就捕捉到了男人看着她时眸底浅浅的笑意,似得意似享受,她一下就想到了什么,担忧转为怒意,“墨时琛,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男人脑子是不是有坑?他自虐上瘾吗?

他点了点头,语气还挺无辜,“是有点儿疼,但我不是没吭声么,你怎么生气了?”

她怎么生气了?

温薏瞬间勃然大怒,“血都流出来了还需要你吭声么?墨时琛,你…”她实在气不过,捞起一边的枕头就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你他妈简直是个神经病!”

枕头砸在脑袋上,看似泄愤,其实实在是没什么攻击力。

砸了两下还不过咽不下那口气,她继续砸,“我真想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你是不是得了中二病没救了?”

墨时琛任由她砸,没吭声。

医生在旁边想阻止,但温薏一动起怒来气场就张扬得让一般人不敢靠近,更别说劝他什么了。

温薏砸完了犹不解恨,她掐着自己的腰一边喘气一边冷冷道,“你再这么傻逼,就是死了也别指望我来看你一眼。”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知道了,脾气发完了?”

她冷漠的道,“我现在看着你就有火。”

墨时琛看着她,平淡无奇的道,“谁让你对着我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你…”

温薏要被他气得心口疼,可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酸软,咬着唇抽回自己的手,朝医生扔下一句,“给他的伤检查治疗。”

然后就不顾男人的目光,径直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

医生连忙凑上前去,动作专业而小心的拆了男人绑着的绷带,再检查了一番伤势,细细看过后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只裂开了点,虽然流了点血但还不算太严重,不过至少要在家休息三天…墨公子,我给您重新上药包扎。”

男人嗯了声,眼睛还是看着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的女人。

十五分钟后,医生打破了持续的安静,“墨太太,大公子的伤暂时处理好了,因为愈合的地方裂开了,所以切记这两天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再继续…”

剩下的话是什么,不言而喻,自然就是不能再继续折腾了。

有钱人的思维跟脑子果然不是他们普通人可以理解的,简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我知道了,”她转过身,波澜不惊的纠正,“不过我不是墨太太,我跟他离婚了。”

医生默。

离婚了还这么…

不过他不敢多说,叮嘱完就转身赶忙退出了卧室。

温薏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他一直在看着她,她知道,因为视线有存在感,而本身存在感浓烈的男人散发出来的视线,更是让人想无视都不能。

她抬脚也往门外走去。

墨时琛看着她的动作,瞳眸重重一缩,她要走么?

他以为她正在心软中,至少这个时候不会走掉。

“薏儿。”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

没离婚的时候他一直叫她墨太太,或者太太,离婚后上是温小姐跟温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声薏儿他叫得这么顺口自然了。

第790章:“宝贝儿,这叫调情,是男人的必修课。”

温薏没回头,她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拉开了门,正要出去,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响起,她动作一顿,还是转头去看。

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只是床上的男人正在下床。

“你又想干什么?”

他已经下床站了起来,“你又要走了吗?”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男人颇为认真,“你可以闭上眼睛。”

“…”

“医生说你下午最好卧床休息,回去躺着。”

墨时琛站在那里,就只是看着她,他裹着上半身,只有绕过肩膀的白色绷带绑了一圈,下半身是浅色的居家长裤,既没有走向她,也没有听话回去躺着。

他说,“你不是有午睡的习惯么,回来陪我躺会儿。”

“我要下去散散步,静一静。”

男人淡淡的,“那我陪你散。”

“…”

温薏彻底败给他了,她跟他对视了几秒后,面无表情的往回走,她绕过床尾,当着他的面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用力的扔到了沙发里,就在墨时琛以为她要躺床上的时候,她又低头解开了长裤的拉链,将裤子脱了,而且把毛衣…也脱了。

墨时琛隔着双人大床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喉结上下滚了滚,最终没忍住哑声问道,“你…干什么?”

温薏回得轻描淡写,“你不是要我午睡么,裸着舒服。”

“…”

她不看他,掀开被子就爬了上去,躺下,闭眼。

“…”

墨时琛许久都没缓过神来,温薏半天没听到他的动静也没睁开,反正她都遂了他的愿了,他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