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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阆烦恼之时,除了与幕僚商议,有时候也会去大长公主府里坐坐,总有拨云见月之感。

大长公主给他的建议很是中肯:“既然圣旨已下,如果陛下未曾反悔,如期举行婚事,你也不好抗旨,不然旁人该如何看你了?待得将来大事已定,何患无妻?找个法子把秦氏处置了便是。你若公然抗旨,陛下就更该把心偏到皇太孙那里去了。”

这个法子听起来很耳熟,正是前一世他用在唐瑛身上的招数,不亏是姑侄,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多谢姑母指点,侄儿明白了。”元阆一副感激的模样:“姑母身子不好,还要为着侄儿劳累,侄儿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大长公主疲累的闭上眼,将眸中情绪尽数掩藏:“延儿已经没了,姑母心里视你若己出,自家人何必见外?”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咳的气都喘不上来,晚上更是咳的没法睡,刚迷糊着就咳醒了,今天好点了,更一章,明天再补更吧,宝宝们晚安。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公主的婚礼如期举行,紧跟着便是储君大典, 皇太孙 妃, 接着便是诸王分封娶妃, 短短半年时间, 工部忙着修缮赶工;礼部忙着大典及各人婚仪;户部在缺了尚书及侍郎的情况下还苟延残喘的运转着, 朝外支银子就没断过。

半年时间, 于皇城的人们来说, 时间过的飞快。

万皇贵妃一儿一女皆成了亲,皆不如意。

赵世子新婚头一个月倒是挺老实, 也肯放下身段哄九公主, 也肯陪她各处走走,并且对九公主的臭脾气也还能笑脸以对——毕竟是新娶的媳妇, 还有几分热乎劲儿。

次月送走了南越王,入国子监读书,虽然不曾宿在学舍,早晚归家, 但生活圈子扩大之后,同窗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九公主本来就对赵世子没什么感情, 他晚回来便冷言冷语, 赶他去书房睡。

赵冀也是被南越王从小捧在手心骄纵养大的, 忍一个月已经是极限,虽然不愿意跟九公主争吵,却连多留一刻与她理论都不肯, 转头就走了。

元姝气的回宫直哭:“他先时还肯哄着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勾*当,对我半点耐性也无。母妃您一定要替女儿作主!”

万皇贵妃派人请赵世子进宫,他倒是礼数周全,问起来对答如流:“娘娘明鉴,臣对公主半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是公主驱臣去睡书房,臣不好违逆公主之意。娘娘若不信,不如唤公主身边侍候的人来问,臣何时对公主有不敬之举?”言下之意是,您闺女赶我去睡书房,可不是我有意冷落公主。

“母妃你看他!”元姝公主听到他的辩解更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越发哭的厉害:“他怎可如此待我?”

赵世子委屈求全:“娘娘,臣深知公主心中喜欢的并非臣,只是臣对公主一见倾心,故而不怕她心中有旁人,也想与公主共结连理,这才厚颜求亲。只是臣原本就不是公主中意之人,所作所为也不合公主之意,这才惹的公主不开心,都是臣的错。”

万皇贵妃深知女儿的脾气,再加上赵世子这番话合情合理,更衬的元姝成婚之后还心系旁人对丈夫无理取闹,哪怕贵为公主,也不利于构建和谐幸福的婚姻,她不但未曾责骂赵世子,还对他好言宽慰,送他出宫去国子监上课。

回头便将元姝骂了一通:“你与赵世子的婚姻事关南齐与南越之间的关系,你父皇不希望南境重燃战火,所以更要赵家父子的忠心,这才嫁了你过去。你可别忘了,女子嫁人之后,以夫为天,怎可随意对丈夫呼喝责骂?赵世子年纪再轻,也是南越未来的君主,你若与他在京里都处不好,要是跟着一起回南越,便只有被冷落的份儿,到时候母妃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元姝公主想到未来漫长的半生要永远留在南越就觉得害怕,嘴硬道:“他敢?!”

万皇贵妃深深叹一口气:“他有什么不敢的?你父皇要的是他的忠心,而他对上国有所求,用婚姻向你父皇表忠心,至于是否待你如珠如宝,无关大节。”

元姝好像被人扒拉开长久遮住的帘幕,看到了帘子后面的真相,张口结舌:“怎……怎么会?”紧接着痛苦的大喊一声:“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以公主之尊,婚姻不能选择,远嫁就不说了,最可悲的是,在她的整场婚姻之内,无论是父族还是夫家所求的都是两方能够缔结牢固的盟约,而她的幸福恰恰是这场婚姻里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有可无。

认识到了这一点,元姝公主崩溃了。

女儿整日哭天抹泪寻死觅活就算了,娶个儿媳妇也整日耷拉着一张愁苦的脸,进宫请安好像被人按着脑袋完成任务,让万皇贵妃都快患上心梗的毛病,与后面三四皇子娶的媳妇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二皇子被封为湘王,封地富庶,南齐帝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对二皇子的疼爱,至少三皇子与四皇子在这一方面就比不上二皇子。

三皇子封为辽王,娶的妻子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清高的读书人家,谨言慎行,每回入宫请安都不会出差错,只是封地寒冷,与二皇子的封地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州,做惯了二皇子尾巴的他好像被人抽了主心骨,成婚之后好些日子都盘桓在二皇子府,眼泪汪汪的表示:往后见不到二哥,弟弟我的心好痛啊,一想到要与二哥分别,我的心都要碎了,二哥你可不能因为离的远就把弟弟给忘了。

二皇子也一再安抚他:不会不会,咱们兄弟俩情比金坚,哥哥无论如何都不会忘了你的。

这个弟弟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胜在拍马屁业务熟练,且对他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上辈子他带人逼宫皇太孙,登上至尊之位被人诟病,三皇子便是他推出去向朝臣及子民展示的兄弟情深的样本,证明自己并非嗜杀狠毒之人,而是宽厚仁爱的兄长。

二皇子与三皇子所娶的妻子都是京里的大家闺秀,婚姻生活平淡安稳,至少王妃都知礼,但四皇子妃就……有几分出格了。

有时候万皇贵妃都要庆幸当初与杨氏女结亲被她自己搅黄,如今来看都是天意,让她不由庆幸自己儿子没娶杨氏进门。

四皇子封为庆王,恰是杨巍驻守的庆州苦寒之地,也不知道是南齐帝觉得这个儿子太过老实,怕去了地方上不懂变通,被人欺负,找个岳父替他撑腰,还是想要让庆王将来接替杨巍手中的兵权,替皇太孙守护南齐江山,总之庆王元鉴的封地与亲事有着莫大的关联,与前面两位皇子都不同。

杨银君婚前与四皇子见过几次面,大多都是在唐瑛的陪伴之下,至少在发小的提醒之下对自己的作派还是很懂得收敛,生怕吓跑了文弱的四皇子,于四皇子来说就是个容貌普通胆大的女孩子。

新婚之夜,众宾客散去之后,四皇子入洞房挑完盖头,两人共饮合卺酒的时候,杨银君就露了形迹。

皇家御酿,甫一入喉便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杨银君喝完杯中酒顿时双眼大亮:“好酒!”提起小银壶对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灌完了还不过瘾,向旁边侍候的丫环询问:“能再上一坛子酒吗?”

元鉴:你当这是酒楼啊?!

杨银君的人生信条是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提箸开吃,还一边招呼元鉴:“四殿下吃,吃。”对四皇子府的饭食很是满意:“这菜做的不错,就是肉少了点儿,切的不是丝就是丁,若能再上一扇烤羊肉就好了。”

她谈兴极浓,提起烤羊肉便不由自主要流口水:“殿下有所不知,庆州的烤全羊最是好吃,只加一点盐巴烤的金黄都能吃的满嘴流油,一点也不膻,再加点香料就更不必说了。若是庆州的烤羊肉再加上宫里的御酒,不知道得多美味。”

元鉴:……听起来,庆州似乎也不是那么苦寒偏塞了。

他受封庆王,封地远在西北苦寒之地,容嫔娘娘哪怕晋升为容妃,听到这个消息也几乎哭的死去活来,好像过几日母子之间便要生离死别一样,闹的元鉴都不知如何开口去劝。

不过眼下,两人吃饱喝足,宫人侍候洗漱完毕,杨银君用目光掂量一番文弱的四皇子,弯腰打横就将元鉴给拦腰抱了起来,神情热烈奔放:“殿下,咱们该办正事了。”

元鉴本来便是个文弱清秀的少年,被媳妇儿抱起来就算了,还……新婚之夜都是她主动,男人的自尊都要被她给碾的粉碎,内心流泪:父皇,您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

次日三对新人入宫拜见帝后,前面两位都中规中矩,问什么便答什么,轮到杨银君,南齐帝问起庆州,她便向南齐帝提议:陛下,您宫里佳酿好喝,庆州的烤羊肉好吃,这两者配在一起,恐怕是天上神仙也不及。

南齐帝被她惹的大笑,竟不觉得她莽撞无礼,还当场赐了两车御酒,让她回庆王封地的时候带回去配烤羊肉。

别的王妃进宫都谨言慎行,她倒好,头一日进宫便向陛下讨酒喝,在宫内传开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当作笑话一般传,惹的容妃娘娘狠哭了一场,叫儿媳妇进宫听训。

杨银君哪里是老实听训的性子,见到婆婆哭的泪眼婆娑,不但不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还疑惑道:“难道是母妃馋儿臣的御酒?”她露出一脸肉痛的表情:“要不,儿臣分您半车?”

容妃娘娘哭的更狠了。

杨银君:“要不,儿臣分您一车?可不能再多了。就这剩下的一车,儿臣还要带回去跟我爹分呢。”

唐瑛听完她安慰容妃娘娘的场景,差点笑破了肚皮。

“你这是不气死容妃娘娘,不肯罢休吧?”那位娘娘她也见过,是个胆小怕事能忍的主,所以生出四皇子这种孩子也不奇怪,最要命的是偏偏碰上了个胆大包天的杨虎妞,对婆婆的眼泪不当一回事就算了,安慰的方式也离奇诡异,听起来很像故意使坏。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哪里气母妃了?”杨虎妞百思不得其解:“我好心分她御酒,那可是寻常难见的好东西。”

她一片好心孝敬婆母, 没想到容妃哭的几乎昏天暗地, 她皱着眉毛, 终于显露出一点已婚妇女的烦恼:“不过婆婆哭起来真是……娘们唧唧的,轻不得重不得,让人头疼的很。”

唐瑛爆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比汉子还糙。”

虎妞对此持不同意见, 坏笑着凑近了唐瑛说悄悄话:“瑛子你别说, 我家殿下就比姑娘还害羞。”

唐瑛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又欺负四殿下了?”

“哪有?细皮嫩肉的小郎君, 我哪舍得?”这货还颇有年长者的自觉:“再说我比他还大着两岁呢, 欺负小兄弟, 说出去都要丢了我们老杨家的脸面。”

“真没看出来, 你还记得老杨家的脸面呢,宫里这会儿可都传遍了,四皇子妃与容妃娘娘婆媳不合, 做儿媳妇的气的婆婆哭个不住,眼睛都肿了, 连去皇后宫中请安都不能, 你可长点心吧?”

虎妞:“……我又不能带她骑马打猎,指望让我坐在母妃宫里逗她开心取乐就更没希望,哎哟成亲真是烦人。”她发出过来人惆怅的叹息:“算了算了, 交给元鉴去处理吧。”

四皇子对亲娘的反应更是疲于应对,他坐在容妃娘娘封妃之手新搬进来的清霜殿,无奈道:“母妃您到底在哭什么呀?王妃她也不是故意的, 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连儿臣都知道了。您有话就直说,不用一直哭啊。”

容妃娘娘见到儿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哽咽流泪:“你媳妇……你媳妇她什么意思?头一回见陛下,就跟陛下讨酒喝,哪家子媳妇儿是这样的?满宫里都当笑话传,她自己还不觉得。我做婆婆的教她规矩,她居然胡搅蛮缠,还说要分我一车子酒,到底什么意思吗?”

四皇子扶额,想起自成亲之后杨虎妞的习惯,心情好了命丫环烫壶酒喝,心情不好就更要烫两壶酒来喝,于她来说御酒可是相当难得的好东西,能舍得送清霜殿一车御酒,那一定是忍着肉疼才下的决心。

他几乎可以想象杨虎妞当时的表情,一定很不愉悦就是了。

万幸容妃娘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依旧坚定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自己没事喜欢喝两口,能送您也是孝敬您的意思,您老别多想啊。”

容妃:“没事喝两杯?她没事儿还干吗?”

四皇子:“打拳舞木仓上酒楼听曲子出城围猎……”发现媳妇儿业余生活多姿多彩。

他忙起来没功夫陪王妃,但杨虎妞也不是能闲在后宅子里的女人,每日晚归问起她当日行程,总听她兴致勃勃历数外面有意思的事情。

元鉴听她讲的高兴,不知不觉也能多吃一碗饭,贴身侍候的小路子还说:“打从王妃嫁进来,咱们府里可热闹多了。”

想想还真是。

容妃娘娘一听再次崩溃:“……这哪里是女人啊?谁家媳妇嫁进来不在后宅相夫教子,天天跑外面疯玩?”

儿媳妇所为,极大的挑战了她的三观。

四皇子还嫌刺激的亲娘不够,居然又说:“听说王妃从小在边关就是这么过来的,过段日子到庆州,儿臣恐怕也得适应这样的生活。”

容妃光是想想就心疼的不行,感觉儿子就是个被儿媳妇欺负的小可怜,泪眼婆娑拉着儿子的手哭:“儿啊,咱能不去庆州吗?”

元鉴:“……这事儿得问父皇。”

容妃:“……”

元鉴在宫里安慰完亲娘,心神俱疲的回到庆王府,迎接他的是院子里打的难分难解的两个人。

唐瑛与杨虎妞各拿了一根用石灰包头的棍子切磋,双方身上各有被棍子戳到的白点,旁边计数的仆人们兴奋围观。

“王妃输几招了?”

“六招,没看王妃身上要比唐大人多好几个白点嘛。”

“王妃会不会输光一车酒啊?要不把王爷找回来?”

“……这两位,王爷能惹得起哪一位?”

元鉴额头几乎要滴下冷汗——听起来怎么觉得自己很可怜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呢?”侍卫长伍兴开道,喝了一嗓子,看热闹的仆人们让开一条道,向他行礼。

元鉴注目场中,去年冬天工部新移植的花草树木,春暖花开之后长势不错,入夏之后满园姹紫嫣红,如今就好像往后园子里丢进去两只猢狲,打的残红断枝纷纷落地,好像被洗劫了。

他头疼不已:“你两个别打了。”

唐瑛率先后退两步,以示休战:“你家王爷回府了,今日且饶了你。”

杨虎妞打的兴起,又不舍得输酒给唐瑛,对她紧追不舍:“不行不行,我先前还没调整好,咱们再来。我家王爷来了正好观战。”

元鉴:“……”

“唐掌事,关于秦尚书监斩的日子要不要再斟酌一下?”

“王爷且等我一下。”唐瑛听到有公务,彻底罢战,回身问计数的仆人:“我到底赢了几坛子酒?”

计数的仆人都是庆王府里奴才,顶着庆王妃要杀人的目光期期艾艾:“三……四……”

唐瑛:“不老实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仆人干脆闭着眼睛悲壮道:“七坛!”

唐瑛眉开眼笑扔下棍子丢给他一块碎银子:“乖,赏你的。”

杨虎妞:“瑛子你又耍诈!”这丫头蔫坏,居然敢吓唬她府里的仆从。

唐瑛拍拍身上的白点:“愿赌服输啊,劳烦王妃回头派人把输的酒送到我府上去。”扭头丢下心疼的脸色都变了的杨虎妞,偕同元鉴往前院书房去:“前几日我府上可是收到一大笔银子,送礼的人求留下秦尚书的性命,说是让再拖拖。”

“我府上也有几拨人来送礼,想要替秦尚书留一条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家的。”

秦尚书的罪责已经查清,不过关于量刑朝中又是一番争论,南齐帝震怒非常,摆明了要秦尚书的性命,但接连往唐府及傅府还有庆王府送礼的人就没断过。

唐瑛很是疑惑:“拖延有用吗?最近也没有大赦啊。”其中有一拨人送礼送的十分高调,还一再说若能保得秦尚书的性命,他家王爷一定对唐掌事感激不尽。

听起来便是二皇子府的人。

四皇子:“重礼呢,你都拒绝了?”

唐瑛一笑:“哪能呢?人家用心挑选过的礼物我哪里好冷着脸拒绝,让守门的小厮连贴子一起留下了。”

四皇子担忧不已:“……这样不太好吧?若是让父皇知道?”

唐瑛:“哦,我半夜把东西悄悄运到禁骑司,转天就运进宫里送到了陛下面前。”她还自嘲道:“也不知道是充了陛下的私库还是充了国库,可能我天生就是穷人的命,送上门来的财物都不敢收。”总感觉自己丢失了好几个亿,与亿万富翁失之交臂,不是不心疼的。

元鉴:“噗——二哥真是人才!”

这招高妙!

他转天也借鉴唐瑛的做法,来者不拒的收下,转头就送到了南齐帝面前,还做出一副胆小老实的模样:“儿臣不收,那些人就堵着门天天来,儿臣只好收下了,想着交到父皇手里就安心了。”

南齐帝面色铁青:“这些不长眼色的东西!”

他已经连着几日收到唐瑛傅琛“转送”的厚礼,如今再加上元鉴收到的,更是加重了处斩秦尚书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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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悄悄儿约了二皇子,向他通风报信:“殿下,您可千万别再派人向唐瑛送礼请求留下秦大人一命了,这个小贱人,她转头就将礼物全都送进了宫里。”

二皇子摸不着头脑:“本王几时向唐瑛送礼了?”

红香小心翼翼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也是去唐瑛的廨房看到她整理礼单,问了两句,听她讲的,说是殿下府上派人送去的重礼,还说殿下重情重义,肯为了岳父奔波,可惜……遇人不淑。”

她还未进二皇子府,对正妃秦新眉嫉妒不已,巴不得秦尚书死在牢里。

二皇子大惊:“你确定?没欺瞒本王?”

红香脸颊红透,眼眶里含了两泡泪,娇滴滴替自己分辨:“我的一颗心早就给了殿下,只盼着殿下好,听说此事赶忙跑来给殿下通风,殿下却这般疑心于我,可见好人难做。”眼泪顺着白净的脸颊滚落,美人垂泪,很有几分赏心悦目之感。

可惜元阆无心缠*绵,对此美景视而不见,拉着她的手安抚:“都是本王的错,这不是乍一听闻有点慌嘛,也不知道是谁大费周章来对付本王,你且别哭。”

红香想着立了一功,总要尝点甜头,顺势偎进元阆怀中,把玩着他腰间玉佩,娇滴滴问:“殿下准备几时纳我进府?”

元阆满脑门子官司,哪得空去理会这等小事。再说从始至终,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把红香纳进府里,上一辈子算计了他,没道理这辈子还要把她放在身边,忠奸不论,禁骑司里出来的人谁知道怀着什么鬼胎,防不胜防。

“我如今不好插手禁骑司之事,跟唐掌事也不熟,她未必肯放你走,总要慢慢想个法子不是?”

元阆安慰的很不走心,几句话说完便要走:“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了,亏得你替本王报讯。”摸摸身上,揪下随身的玉佩塞到她手上,这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元阆派人去查送礼之人, 无奈四皇子元鉴与他向不亲睦, 禁骑司行事又向来隐秘, 他毫无防备之下,不但未曾亲见过送礼之人, 更不知所送何等贵重之物, 连礼单也没见过, 手底下人查了六七日,愣是没找到一条有用的消息。

在此期间,南齐帝瞧他的眼神反而越来越不善。

元阆从小到大得南齐帝宠爱, 这还是头一次在南齐帝面前得到明显的冷遇, 再加元奕每日立于朝堂之上,与南齐帝祖孙情切, 两厢对照之下,心中难受不已。

他去求助大长公主:“姑母可知谁人冒充侄儿去贿赂傅唐二人, 还有四皇弟?”

大长公主病歪歪倚在枕上, 鬓边白发星星点点,似乎随着桓延波下葬,她的生命力也在逐渐消失。

她轻抚元阆的手背,柔声道:“姑母不是把人手都给你了么?你都撒出去查查。咳咳——”她用帕子掩口咳嗽几声, 似乎是在强打精神, 但上下眼皮子打架,语声轻微:“你自己想想,近来都与谁人结了仇,对方非要置你于死地。”

结了仇?

二皇子脑子里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唐瑛, 可她瞧着倒像不知情的样子。第二个便是如今的皇太孙元奕,两人天然处于敌对立场,哪怕骨肉血亲也是你死我活的残酷争斗。

“难道是……元奕这小子?”他心里很难将小侄子视为对手,这小子除了有南齐帝的宠爱,还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本人不过是赵括谈兵,空有纸上高论,未必有帝王之材,更何况上辈子是他手下败将,被他逼宫之后**于宫中,有何可惧?

不过大长公主倒是给了他一条新的思路,他霍然起身:“看来真是元奕这小子,倒是侄儿小瞧了他。姑母您好生歇着,侄儿这就去查。”

元阆匆匆离开之后,大长公主苍老的眼神里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她好像身上忽然有了力气:“芸娘,扶我起来,端药过来。”

芸娘端了药过来,她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阿弟,都是你逼我的,可别怨我心狠。”

*******

禁骑司里,傅琛与唐瑛隔着一张桌子坐着,他心有疑虑:“你说,当真是二皇子暗中贿赂想要留他岳父一命?”

唐瑛随意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管他是不是做过了,对方打着二皇子府的旗号,这位不是向来喜欢替自己张扬贤名吗?好人做到底,我也替他扬一扬名。”

傅琛:“怎么扬?”

唐瑛:“你等着瞧好了。”

傅琛总觉得这句话透着凶险,他心里不放心,次日二人进宫轮值,便一直紧跟着唐瑛,生怕一不留神小丫头闯祸。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掐着时辰进宫,在宫道上遇见下朝的二皇子连同几位朝臣,唐瑛率先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二殿下,微臣有几句话想要与殿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