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糟糕的事情,产妇死了,没抢救回来。

是的,就这么倒霉,她大吵大闹,生完以后跑到大厅去闹腾,全家一起上阵,完了回头她现在死了,医院要对她的死亡负责。

不仅是医院,就连警察…

医院最后谈来谈去也打算退一步,这个钱他们肯掏,双方讲好一百九十万。

老曹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一些案子,哪怕就是到了法院,最后法院判你没罪,但是出于人道精神,也会让你赔一些钱,毕竟对方家里死人了。

明珠觉得头疼,打的不知道是哪里,反正挺疼的,这个锅她也没打算背。

打她的那个人,现在扣押着,不管是不是死了女儿,动手就是犯错,还是殴打执法人员。

医院打算忍气,有人没打算忍。

陈滔滔的同学来的电话,当时也是随口一说,原本那家医院的院长和他有点亲属关系,据说松山的局长都被打的头破血流的。

“就打算这样赔钱了?”

“不然怎么办?就算是打官司最后打赢了,这中间牵扯进去这么多的时间,医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现在死人了。”

很奇葩的事情,伤人的时候,只要没死人,无论多大的错误可能判的年头都不会太久,因为没有死人,现在医闹,因为对方家里死人了,所以只能妥协。

“有钱可以给我。”

“你肯接?”

“你知道松山警局的那个女局长是谁吗?”

对方纳闷,自己没讲那个局长是个女的,陈滔滔是怎么知道对方是个女人的?

他刚刚说了吗?

“动我的人,他们得承受得起。”

“你的人?陈滔滔…”

陈滔滔接这案子不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什么道义。

医院都愿意赔钱了,没料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死者的家属找了媒体,媒体扩大了这个事件,一时之间到底谁对谁错现在大家也是看的雾蒙蒙的,没搞清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警方当时对外公布的资料只是说有警务人员被袭击,至于砸了脑袋,被人敲破了脑袋这种事情是肯定不会对外讲的,外界也绝对不可能知道,什么视频之类的,就更加不会对外放,可是到了陈滔滔这里就不同了。

他原本就没什么三观,视频他是从正常的渠道得到,然后对外公布。

事情的经过,详细全部都在这里。

网上的风向开始扭转,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喷。

这个样子还要孩子,不是找死吗?

生了孩子了,得到了你们想要的儿子为什么不肯养?那生之前医生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你想生就生,想不要就不要,医院你家开的?还有生完以后就闹腾,家属竟然对执行公务的警察动手?

死者的丈夫抽着烟。

他觉得事情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他现在主要的就是想拿到钱,然后外界愿意怎么讲,就怎么讲。

他妈已经觉察到隐隐的有些不对,这和当初那人和他们讲的有些不一样。

“不然给四十万就四十万吧。”

带头医闹的人已经被警察给刑拘了起来,这对母子根本就没什么主意,只是靠闹,现在也闹不动,网上那么多人知道,到处都是在骂他们的声音,说他们靠死人发财。

事情是这个事情,但他们没有办法认,因为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原本人是好好的,是死在医院的,那就是医院的责任。

现在他们愿意谈了,医院却不肯谈了,因为这场官司,他们打定了。

开庭的当天是对外公开的,来了很多的人,大家安安静静的进入到法庭当中,就想亲眼来看看,这死人的血馒头好吃不?

整个事件过程较为清晰,审理以后,当庭就判了,判医院无过错。

杨新忠之前和另外的两位商议,那两人都是觉得医院多少还是要出一些人道补偿,毕竟人是死在了医院,但杨新忠不同意,争辩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后三人保持一致的意见,医院为无错过方。

死者的婆婆哭的声音很大,表示要上诉,可惜的是,上诉被法院退回。

这件案子在本城引起的轰动很大,这些年医闹好像就成了无解的题目,医院的好医生留不住,好医生都出去单干了,慢慢的就形成了一种风气,各种小高级诊所一个接一个的诞生,可能是因为前期的资金问题,现在只是诊所,慢慢发展到医院,收费越来越高,提供的服务当然相当的人性化,可一般的普通群众,根本就消费不起,随便生个孩子便宜的要七八万,贵的十多万,还不能报销,请问谁有资本去?儿童医院就更加不要说了,半夜孩子生病医院的医生可以上门服务,可是收费…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以后公立医院的医生都跑光了,剩下的都是不好的,怎么看病?

有人不急,有人急,条件好的,能赚钱的自然不急,急的都是普通的平头百姓。

新闻有报道过这个事件,写的较为正面。

车上两姑娘就说起来上次的医闹事件。

“我觉得法院判的就挺好的。”

“原本就是吗,死了活该,不是她自己选择去死的,一定要生儿子,生了以后一看情况不好,马上就不要了,这也是够现实的了。”

“这样的人命该如此。”

死者的家里父母坚持认为医院害死了女儿,可惜没有办法,现在不仅仅是医院不肯给他们一个说法,就连大众都认为他们的孩子死的活该,他们也试着去解释,可为什么没人听他们解释?

“又来了?”

死者的父母又来了松山警局。

当时因为死者的母亲对明珠动手,然后她被抓了起来,就错过了和医院对话的时间,这个事情,这个警察不需要负责任吗?

还有她这个年纪,竟然是个局长?

“局长,那人又来了。”

“叫她出去等着,没有事情,警局也不是她家的会客馆。”

没有道理,你想要一个公道,你来我们就得接待,这里不是宾馆,法院已经判了,判决书上面写的再清楚不过。

“可是这…”

对方有些头痛,毕竟死了女儿,现在这样疯疯傻傻的,你撵她出去,真的再出什么事情,那时候说不定人们就该怎么骂了。

明珠下班,对方还试着来纠缠,明珠裹着大衣进了车里,对方拍着她的车玻璃,很快她就开着车离开了。

这人闹了很久,写过很多的投诉信,上面也不是没有追究明珠,但追究不起来。

明珠的代理人是个律师啊,所有发生过的一切,清清楚楚的摆在纸上,你想要的一切应有尽有,换言之,明珠被敲破了头,她没有义务对对方摆出来好脸色,警局是安慰所吗?

上面只是就明珠的态度进行批评。

让她写检查。

明珠啃着鸭舌,倒吸着气,喝了一口汽水,她觉得吃辣的就是要配汽水才够味。

陈滔滔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开始鬼画符,他写了一大长篇,原本是写检查,慢慢的写着写着最后就成了批评,这样子交上去是肯定不行的,除非明珠不打算干了。

用词要严谨。

重新写。

屋内的气温还算是不错,他光着脚,脚片踩在地上,手里的笔戳着自己的头,真是从来没低过头,第一次低,不知道该怎么低。

“还没写好呢?”

陈滔滔抬头。

“你以为写个检查就这么容易?”

要烧掉很多脑细胞的。

明珠将手里的鸭舌直接塞进他的嘴里,用手捏捏他的小脸。

“我自己来吧。”

刚刚也就是那么逗一逗他,她还不至于写份检查还要别人代笔,这是对自己工作的不认真,就是那么随意一说,见他挺有兴致的,也就没拦着。

滔滔的脚片踩在地上,依靠在书桌前。

“下次你挨打了,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打回去。”

“可别,我发现你挺暴力的。”

陈滔滔拿着盒子,鸭舌是他网购的,专程买回来…

可能是买给自己吃的吧。

他递给明珠一口,能去掉的骨头已经去掉了,剩下的那一小块,她一吐就好,明珠接了,滔滔将袋子送到她面前,明珠将骨头吐了出去。

“不管男女老少,碰了我,我就得碰回去。”

“你觉得这事儿挺光荣的?”

“我觉得没什么丢人的,我这人就这样。”

明珠送了他一记白眼。

自己写着,随口问了他一句:“你买的鸭舌?”

他不是不太喜欢这些吗?

陈滔滔一顿,淡淡地道:“公司有人出差,带回来的,我都说不要了,都放我桌子上了,我又不好放回去,好像显得我瞧不起人家的礼物似的…”

明珠没有认真听,她忙着呢,那句话也是随便一问,根本没过心。

晚上十点上的床,明珠闭着眼睛,她原本睡觉就特别的迅速,只要躺在床上,几乎很少会出现失眠的情况,陈滔滔从后面贴上,他浑身和小火山一样,火力壮嘛。

“睡了?”

明珠懒得回答他,既然都认为我睡了,还问什么?

“我们聊聊吧。”

明珠:…

大晚上不睡觉瞎聊什么?她和陈滔滔有什么好聊的?

明珠的神思越来越散,眼见着就要去见周公了,陈滔滔抓了她一把痒。

“说说话吧。”

明珠闭着眼睛,这人今天抽风?

“现在十点多了。”

“十点还早着呢。”滔滔坐了起来,他最近比较信命,偶尔算算命什么的,就是那种网上随意的算,自然不会当真,就是算着玩的,但是算着玩,也需要一些信息,比如生日什么的,几点出生的之类的。

陈滔滔拿过来自己的笔记本。

“你几点出生的?”

“不知道。”

明珠不是晃点他,而是她确实没记住,这些事情她记忆力都是差点的。

“明珠…”陈滔滔掉了脸子。

“你睡不着?”

明珠也坐了起来。

她来这里是为了睡觉,不是为了和他闲聊,再说之前也有闲聊过,她真的没有心情大晚上的不睡觉,两个人坐在一起瞎砍,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

陈滔滔看看她,又躺了下来,算了,睡觉吧。

他真的有些时候特别的烦明珠这样,这种时候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他都觉得难受,可之前闹过了两次,以后的台阶他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找,又安慰自己,原本也不是男女朋友,只是个睡友,别在乎太多。

这一个晚上,他就压根没睡,脑子里不停的想,踹她下去,踹她下去,还是踹她下去?

他现在看明珠非常的不顺眼。

五点整,明珠被踹下床了,咣当一声。

陈滔滔听见声音,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

明珠微微一笑:“我掉下床了。”

陈滔滔:…

不是这个点,这不是他想要的点。

明珠没买早餐,就离开了,她是路上买的,打算到办公室去吃,她离开,陈滔滔又碎了一个电视机。

他最近有些破财,家里总是有东西摔坏。

进了办公室,他又开始出神。

其实这种毛病他大概猜到了,他一个人生活太久,从小到大,家里和他待的最久的人也就是保姆,后来保姆离开嫁人的时候,没有办法干了,陈滔滔难过的不行,明珠现在就好比他家当初的那个保姆,他明知道不该这样下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不是缺爱,他认为这就是一种习惯。

一个人的家有点冰凉凉的,尽管她没什么用处,他也死烦她…

他真的和明珠不太合适,她浑身都是缺点,他承认自己不全都是优点,但两个缺点格外多的人待在一起合适吗?

分开吧,分开吧。

脑子里不断的响着这句话,是个爷们就该把距离拉开。

他撵过她一次,贬低了她一次,最后都是自己追回来的…

陈滔滔猛地一拍办公桌。

“我哪里是去追她回来,我追了吗?我没有,我也不是习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