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瑶眼睫不动,面容雪白,肩上的花随他动作而落了下去,落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

程勿盯她一会儿,鼓起勇气小声喊她:“娘子?”

话说出口,女瑶未曾如何反应,程勿先羞红了半张脸。他慌张地看她,见她还是没反应,程勿捂着疾跳的心脏:啊,这样都没反应,那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他放心地坐下来偷懒——他太累了!

程勿悄悄靠近女孩的肩膀,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盯她反应,他伸出手,将她手臂挽住。程少侠靠在她肩上抱紧她手臂,依偎着她。过片刻,程勿变本加厉,想将全身重量放在女瑶肩上,他快把自己窝入女瑶怀里了。

女瑶的手指动了下。

程勿吓得立刻松开她手臂,快速跳开:“!”

原是花落在她手指间,她手指发痒才动了下。她依然恬静安宁地闭着眼沉睡,全然无害。

程勿不害怕了,然他这会儿,也不敢再胡乱靠近她,把她吵醒。女瑶若是醒来,凶巴巴的,又得踢他去练武,不许偷懒。她心里没有风月之情,只有“练武练武练武”。程勿蹲在她面前,看她粉白色的娇嫩面孔。

他在心中感叹:真的看不出她比他大呀。

她明明看起来比他小那么多。

她长得这么漂亮,不施脂粉,也眉清目秀,灵动明秀,使人忘俗。旁人却很少看到女瑶的美,只看到女瑶的可怕,将她当修罗一样喊打喊杀程勿凑过去,轻轻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他的唇与她相贴,柔软触觉让他全身发抖,睫毛颤颤,他的面孔彻底红透。

亲了这么一下,程勿就心满意足地起身,抓起自己扔在地上树枝,反身重新去练武了。他红着脸,品味着方才的触觉,心中快活得想大喊大叫。他重新得到了动力,他想好好练武,他想快速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女瑶。

星夜流光溢彩,风云徘徊,光华满天下,少侠白衣翩飞,身形韵律动人。他不知,在他转身重新练武时,树下闭眼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女瑶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珠,好像还能感觉到少年方才唇上的温热柔意。

女瑶目中噙了笑,落星一般明耀。她摸着自己手腕,低下眼睛:傻瓜。告诉他多少次了,不要在她睡着时靠近她,他却总不听。她的反应多快啊基本程勿一靠近,女瑶就醒了。只是她已经习惯了程勿偷偷摸摸地靠近,才一动不动地闭着眼,想看他又要干什么。

本以为程勿只是累了想偷懒,没想到还偷香。

还叫她“娘子”。

女瑶握着自己的手腕,摸到自己脉搏的急速跳动。她突然高声:“程勿!”

练武练得开心的程勿一吓,惊骇地转头看她。他脸色苍白,以为他偷亲她的事被发现了。完了完了,她会生气的,她不喜欢他乱动心不想女瑶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说:“推演功法就到这一步吧,后面的我还没想好。咱们边想边练,以后继续吧。”

程勿眨眼:“噢。”

女瑶:“推演功法可能会出错,你身上可能出现各种不合时宜的症状。不过有我看着,应该问题不大,你不必担心。”

程勿脸僵了一下:“”

女瑶疑惑:“怎么?”

程勿迅速苦下脸,愁眉苦脸道:“你别这么说我觉得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会出事。”

女瑶:“哎呀!”

她笑起来,眉眼弯起。忘了忘了,她忘了程小勿的倒霉运了。别人身上都平安度过的问题,在他身上一定会放大老天许是喜欢磋磨程勿吧。

女瑶只好安慰他:“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当夜程勿最后练了一夜武,第二天清晨,他结束了他的苦难日,背着女瑶吭吭哧哧地下了山。山上有泉,可以洗浴,身上倒不如何脏,只是衣服不换,到底不舒服。山下望眼欲穿的众人看到二人平安回来,感动不已。

小玉楼的糊涂师父先扑过去嘘寒问暖:“乖徒儿乖徒儿,你何时拜为师入门啊?”

其他人也围了上去。

连襁褓中的小婴儿都伸长小手臂哇哇大叫,扑着要找程勿。也许他也不懂什么,但小孩天生敏感,环视一周,自觉得程少侠最是安全,最是好看。

程勿单薄清瘦,穿一身白衣,腰细腿长,眉目清冽,当是风采翩翩佳少年。尤其是他开始习武后,身量抽长,气质温润如玉,更加讨人喜爱。

然程勿心口浮躁,红着脸,无法应付这么多人的关心,赶紧找个借口回房休息去了。

而女瑶笑眯眯地看着诸人,她目中神色诡谲难测,口上慢悠悠:“打扰程勿,想死么?”

众人噤声:“”

程勿回房后关上门,快速洗漱换衣,又吃了一顿饱饭,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女瑶吩咐人不许打扰他,程勿瘫在床上倒头就睡,直睡得昏天暗地。却是晚上,他心口血忽然燥热,如火一般烧起,迅速流窜到四肢百骸。

这烈烈之意,迅疾封闭他体内气穴,横冲直闯。程勿猛地睁开眼,感觉到体内骤痛。他坐起,张口哇的吐出一口血——

糟了。

程勿心骇:莫非这就是女瑶所说的推演功法的可能差错?他竟真的这般倒霉,怕什么遇什么?

程勿从床上倒下,全身骤冷骤热,他连吐了好几口血,吃力地扶着墙爬起来,向屋外奔:“小腰——”

门打开,却不是女瑶最先出现,而是小玉楼的大师姊陶华。

陶华讶然地端着一碗粥,见他如此,当即过来扶他:“小勿你怎么”

捏住他手腕,陶华的眉突然跳了一下,默了下去。

第62章

陶华扶着程勿的手腕, 已觉他体内真气运行方式的熟悉;然这种熟悉中, 掺杂些许紊乱和急躁。躁意紊乱之象渐压住原本正常运行的“气行小周天”, 青筋急突, 脉搏大颤陶华心中惊涛卷浪顿起:怎会这样?

陶华待要细查, 见程勿蓦地抬起眼。他脸色雪一样, 唇角渗血,面容几分阴几分冷。不做表情的程勿向来有些气质偏冷,然这会儿他不只是冷,他的瞳眸布满红血丝, 密密麻麻。他的眼神变得冰川般寒冷像是陌生人一样。

陶华犹豫着:“小、小勿?”

程勿耳朵一动,他反手一掌推出,不光打翻了陶华手中的粥碗, 还将这位没反应过来的大师姊掀飞, 呈一道凌厉弧线撞上后方的墙壁。陶华胸口滞闷,咬牙咽下不适感,她凌空跃起, 推窗跳出,果见院中程勿掀起的惨况——

程勿真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同样一身雪白,白天他风采翩然温玉美少年;夜间他奔至院中, 见到一惊愕的魔教人士, 抬手便打,像是恶鬼化身。

陶华担忧又心惊:“程勿!”

程勿神志已不再属于他, 他好像被体内一股魔气牵引。那声音不断地告诉他“杀杀杀”“杀光一切”, 他毫无经验, 明知是错,却抵抗不住脑海中那魔音穿耳。他头痛欲裂,他眼睛赤红,脑中弦蹦断,他急促喘息两下。青筋快要爆出,无用人士挡在他面前,他当即出杀招——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本就是世间顶级的杀人功法。

程勿一身所学,比他跟女瑶在一起时更加厉害。院中纷纷掌灯,火光全亮,众人都奔出来查看程少侠闹出的动静。程勿已不认得任何人,他如今眼前全是血红,他看到人影,就阵风般掠去杀人。

陶华拧眉,翻身越入战局,从背后攻向程勿。她有目的地去攻,伸指点向程勿身上的几处穴道。然程勿立即察觉她的意图,他暴怒无比,转身就杀向陶华。历代斩教教主的心法,全力在程勿体内逆行运转。程勿眼红心跳不正常,但他的武功现在太强大了!

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杀戮武器似的。

陶华几次被打得后退吐血,然眼看程勿要杀别的人,为防止他犯错,陶华不得不几次迎上。

就是这般情况下,女瑶才姗姗来迟。

时间刚入夜,晚膳后,女瑶和秦霜河待在一起,听秦霜河汇报魔门事务。听得院中动静,女瑶心中一图,已觉是程勿出了事。二女奔出至院,庭院中树木、藤萝、小几全都被打斗扫得乱起。月明星稀,尘土飞扬,正中心是发狂的程少侠,与努力想点程勿穴道制止程勿的小玉楼大师姊陶华。其他魔教人士和小玉楼的师弟们,都躲在被劲风扫开的笸箩后,小心翼翼地观察情况。

小玉楼二弟子喻辰很不安:“大师姊为什么要去拦人?大师姊打不过吧?”

三弟子张宝振振有词:“小师弟一看就是走火入魔了,连我们都不认得了。大师姊是替天行道!”

喻辰更不安了:“那应该是女瑶的事吧?天啊,他们魔门心法的走火入魔,我们怎么管的了?这时候不应该请女瑶么?”

张宝:“师兄你就是太胆小了!我支持大师姊!”

说罢,张宝张开双臂,努力把口中焦急嚷着“哎呀哎呀自家师姊弟怎么能自相残杀”的师父圈在他肥胖的怀里,不让师父出去坏事。

女瑶默默地立在喻辰和张宝身后,旁边秦霜河着急地想说话,被女瑶抬手制止。秦霜河紧张地看着场中情况,她几次想自己上去帮忙,但怕误了女瑶的事帮倒忙,硬生生忍下;女瑶则原本打算上去,然这会儿,她托着下巴,眸子沉沉地看着场中的打斗。

程勿走火入魔,虽让她意外,但推演功法中常有的事,遗憾又一次失败之外,也不值一提。女瑶早已做好上前废了他这段功法从头再来的打算,然她看着陶华,竟发现陶华吃力想点程勿的几个穴道,正是如果她上去、她也会努力点的。

陶华怎么会对程勿的心法这么熟悉?以至于程勿出了问题,才几息功夫,陶华就能准确找到程勿现今的软肋所在?

因为陶华是天才?

不可能。

女瑶摇头否认:小玉楼的这师徒四人武功都不错,天赋也不差,但绝不是那类习武天才;甚至可以说,小玉楼的这位糊涂师父武功是最差劲的,反而他教出的几个徒弟武功都不错。

女瑶在此站着沉思,庭院中的陶华费劲地点了程勿几个穴道后,见少侠仍然平静不下来。这时程勿的面孔已经绯红,血液顺着脖颈向上攀,他的气管似要爆炸般。青筋布额,看得甚为吓人。陶华余光看到女瑶,当即惊喜大喊:“小腰姑娘,请帮忙!我实在制不住他!”

喻辰和张宝齐齐扭头,目光殷切地看向他们身后的女瑶。二人惊喜:“小腰姑娘来了?太好了,小勿有救了。”

女瑶沉默:“”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这么有自信?

明明她现在不适合动武,否则体内隐患会爆哦,他们这些闲杂人等,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女瑶是江湖传说,女瑶的存在让所有人觉得安全。

女瑶眸子闪烁,她低头思量:其实陶华已经把程勿身上的关键几个穴道点中了她只要让程勿停下来就好。她如何能在尽量不动武的前提下,以最小的损失制止程勿的疯狂呢?

旁边的喻辰微微一笑,信心满满地帮小腰姑娘出主意:“教主,您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小勿不认得我们,但您和小勿什么关系啊小勿就算神志不在,也一定认得您的。只要教主跟我们师姊交换位置,小勿肯定不敢打教主您。”

女瑶挑眉:咦?这说法好新奇。为什么这么说?继续说,我听听你是什么道理。

喻辰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勿喜欢您啊您只要站在他面前任他打,他都不敢打。当他与自己的意识挣扎时,您可伸指,直接点该点的穴,让他彻底停下”

喻辰忽瞠目结舌。

因他的意见还没说完,女瑶就不听了。女瑶扯嘴角:我从来不信这种奇怪的感情牵制说法。

她放眼而望,在乱糟糟的庭院角落里寻到了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木棍。她直接走过去,将木棍拾起在手里掂了掂。喻辰还在充满向往地劝说“他不会伤你的”,女瑶已经提着木棍上前。她脚下步伐走动诡异,忽左忽右,与常人所想正好相反。她掠入了场中,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程勿身后。

程勿正与陶华打斗,手臂与对方相交,内力以压,他眸中红色加深,压得陶华步步后划突然,后脑一痛,一根木棍毫不留情地敲下,直敲得少年发间渗血,鲜红血液顺着额心向眼睛流淌。

众人齐吸气,瞪直眼睛,看那一闷棍敲向程少侠的女瑶:“!”

他们嘴角抽搐:这心狠程度说是仇人,谁会意外啊?

而后脑一闷棍敲下,痛意袭来,身前陶华趁此良机将程勿胸前最后一个穴道封住。陶华当即跃出几丈,怕程勿再追着她打,她已经无法了;然陶华一回头,发现庭院中心那额头滴血的少侠被阵痛影响,神志已获得几分清明。

程勿趔趄几步,转肩看到身后持着木棍的女瑶。鲜血充溢他眼睛,他眸中瞬间湿润,睫毛浓长沾水,他不可置信的眼中写着:你竟然打我

双目潮湿的程勿一句话没说话,就砰的倒了地。之前那个质问的委屈眼神,让人心中唏嘘:小勿,你爱上一个狠心的女人啊。

狠心的女人女瑶蹲下,摸了摸程勿脖颈,见脉搏跳跃已平缓下来。她抬头,诡谲目光轻飘飘看向陶华,对陶华点了下头:哦,有秘密。我们现在可以来谈下你们小玉楼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

女瑶伸手将程勿扶抱入怀中,再探程勿身体中的其他状况。确定程勿的危机已被陶华解决,女瑶这才叫人扶额上还在流血的程少侠回房休憩。只是她一抬头,看到所有人目光整齐地看她。

女瑶扬眉:“怎么?我不打他,他能这么快静下来么?我做的哪里不对?”

众人连忙:“不敢不敢。教主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有人敢说女瑶不好啊。女瑶对程勿都这样,说下黑手就下黑手,指望她对旁人宽容魔教的秦霜河等人,更是低头忐忑思忖自己以往对女瑶教主够不够恭敬,以后该怎么做到对教主更加恭敬。

这个时期,程勿已被压下去包扎伤口,女瑶好歹还有良心,亲自陪伴;然被押进沧浪派的魔教两个喽啰,任毅和陆嘉,根本没人关心在乎他们两个。或许他们二人被抓,整个魔门都没人知道。

沧浪派秉着江湖一贯仇视魔教人士的惯例,将两个小喽啰视作危险人物。他们对魔教深恶痛绝,同时很害怕。沧浪派怀着这种复杂心情,对两个小喽啰严刑拷打,试图从两人口中问出魔门情况,女瑶情况——

“女瑶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出问题?她现在到底还能不能动武?”

“为什么她在落雁山上时的战力,和名器大会时不一样?你们魔门的功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瑶现在身在何地?可有跟你们下令?她是如何嘱咐的你们?”

“你们两个投靠四大门派,四大门派可有交代你们什么?”

“四大门派和你们青莲教是如何合作的?”

一个个问题,皆指核心。沧浪派弟子既想摸清楚女瑶情况,好跟四大门派表功;却同时提防四大门派,想知道那四个江湖上的顶级门派在忙什么,做什么打算。

任毅和陆嘉恐是唯二双方都接触过的。沧浪派自诩名门正派,平时不动用这些极限私刑,然对魔教人,还是魔教叛徒,他们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鞭鞭、一棍棍、一针针,任毅和陆嘉两人惨叫不绝。他们被穿琵琶骨,被吊起来,比之前女瑶所受的待遇还要糟糕;毕竟那时沧浪派不知那是女瑶。而今,两个从来没有骨气这种东西的魔门小喽啰奄奄一息,被折磨得连喊痛都说不出。

二人低低苦求:“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小人物,我们怎么可能见得到女瑶教主。女瑶是整个魔门的领袖,我们教主平时都见不到,更何况我们?”

“哐!”

审问弟子也不如何,只一甩铁链。那铁链刺入二人的琵琶骨,只轻轻一甩,两人便一阵抽搐。乃身体本能地抽,痛得生不如死。两个喽啰脸色灰白,满身是血,痛晕过去后,被滚烫辣水重新泼醒。

二人又是一阵求饶。

他们道:“四大门派如何想,也、也不可能告诉我二人我二人只是、是帮他们进落雁山帮他们认人四大门派后来根本不理我们了”

“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女瑶是什么安排。”

打得狠了,两人大骂:“我们就是不知道女瑶的想法!能把我们怎么样!”

“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们!”

沧浪派弟子冷笑:“这会儿倒是忠心啊!之前叛魔门叛女瑶又叛正道的时候,你们没想到今日?两面间谍,对你好的叛,对你不好的也叛。毫无信仰,毫无坚持此时就是打死你们,也没人给你们叫冤!”

任毅和陆嘉脸颊肌肉抽搐,眼睛缩起,眼中光芒暗下。

两个小喽啰喃声:“我们也不想叛”

他们流下眼泪,眼睛空洞地看着虚空:“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这个江湖,无论正道魔道,厉害的大人物都是那样多。两个小喽啰在夹缝中求生,教主让他们去正道做事,他们就乖乖去了;白落樱和夜神把他们抓了,问他们情况,他们也乖乖说了。谁问他们他们都答,因为他们谁也打不过。

他们只是这个江湖中蚂蚁一样弱小的小人物而已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想要有信仰,有坚持,那是大人物们,嫡系弟子们的想法。

谁在乎他们,谁把他们当人啊。他们这种小人物,被人碾压,哪里配有那种奢望任毅和陆嘉浑浑噩噩中,不由想到了夜神和白落樱。他们想到圣女温暖恬美的笑容,想到夜神的冷脸。虽然同样是被俘虏,但白圣女知道他们两人无用,也不如何折磨他们,还跟他们斗嘴说话。夜神虽然总用暗器打他们,但也只是小小吃醋后的惩罚。

现在想来,那段跟着夜神和白姑娘的日子,真是美好比在青莲教时还要好。

沧浪派弟子拷打两个喽啰,前期二人还吐出一些无用信息,后期二人眼神空茫,任由他们怎么问,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这么两个人,哪怕去讨好四大门派,怕也是不够格

两人再次昏过去,沧浪派弟子们商量:“他们已经没用了,干脆杀了好了。”

一弟子皱了下眉:“杀他们也是便宜魔教人。我们在码头不是雇了人帮忙运货开船么,弟子们都嫌辛苦不肯领这个任务。把这两个小喽啰派过去帮忙,他们武功没有,干干体力活帮我们减轻负担也好。”

“对。魔教人杀了我们正道那么多人,正该让他们偿还。”

魔教两个小人物的去留,再一次在言语交谈间,被他们定夺。他们毫无置喙的机会,也不可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大人们想让他们活或者死,小人物没有发言权。

翌日下午,任毅和陆嘉醒来后,已经换了新环境,赶去了码头帮工。他们还被穿着琵琶骨,为预防他们逃走;二人被皮鞭抽打,糊糊涂涂的、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搬箱子。两人麻木地跟着人群走,心中想:这样干活,好像比天天拷打好一些。

随意了。

小人物该有小人物的自觉:再艰苦,也要像蝼蚁一样坚强地活下去。

他们两个小喽啰的生死确实无人知,无人在乎。沧浪派弟子总想知道动向的女瑶,这时正陪着程勿。女瑶的武功强弱问题让正道讨论意见不一,正是这种不一,让正道自上次攻打落雁山后,之后再没有联手过。这个时候,程勿头上包扎着纱布,刚刚懵懂地醒来,看到床边坐着女瑶。

程勿记忆短暂缺失:发生了什么,我在哪里为什么小腰妹妹在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