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有想留住他。

广阔的蓝天才是他的世界,她这里太小了,只会让他憋屈。

爱一个人,应该放他自由。

回北城的那天,好大的雪。

他们站在蒋家门口,随着蒋家的大门慢慢打开,他的手缓缓放开了她。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还想过,如果他要展翅飞翔,她也要努力才好,起码长出翅膀,能跟上他的步伐。

她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只是,在寒冷国度的温暖蒋宁渊,就好像只存在在她的午夜梦回中一般。

回到北城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玩世不恭的虚伪笑容,甚至在她的面前也是。

他和她提了分手。

她不答应。

第二日,她在美人香的公主身上,找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蒋宁渊。

她过去的时候,他的手还放在另外一个漂亮妹子的大胸上,见她过来,他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不在意朝她招招手,“来接我回家吗?”

“嗯。”

她低低说了一声,低下头,也掩住了眼中的泪花。

“咦,这不是你家那个小跟班吗?”有人问他。

那一刻,她抬起头,多想他说那句熟悉的话。

“她是我的姑娘。”

终究,没有等来这句话。

蒋宁渊抱着她,亲了一口在她的脸上,他的身上还有残余的香水味,她想吐,捂着嘴巴冲了出去。

身后,隐隐传来他的声音。

“是啊,她是我养的狗。”

她是狗。

那么,和狗偎依着过了两年的他,那又是什么呢?

十八岁的小霉,还不知道隐藏自己的眼泪。

她对蒋宁渊仍然抱有希望。

她固执得认为,她对一个人付出真心,那么对方也会真心实意回报。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这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不甘心地问过,但蒋宁渊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

蒋宁渊揉了揉头发,模样有些不耐烦。

很多年前,她也在他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

那是和其他女孩分手之前,一模一样的表情。

那时候,小霉终于明白。

蒋宁渊的想法。

他不是爱她,甚至没有一丝喜欢她。

说爱她,说她漂亮,不过是哄着她而已。

因为那个世界,他没有其他选择。

现在回到了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他的选择不止她一个了。

当然,她这个最差的就要被舍弃了元配之训妻记。

小霉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并不代表自己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时候,她终究是太年轻。最丧失自尊的哀求和挽回,她都做过了。她不想被抛弃,不想一个人。

可她的眼泪,挽回不了他。

他的脸上出现的是不耐烦。

小霉哭了很多次,有一次还被蒋云宁撞到。

他替她擦掉了眼泪,然后说道:“别哭了,很丑。”

她知道蒋宁渊和蒋云宁这个二少爷一直不对盘,在他口中,蒋云宁是一个小三的孩子,一个侵入者,但却占据了蒋家重要的位置。

甚至,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因为蒋宁渊,小霉和蒋云宁的交集很少,那是第一次。

她对蒋云宁有了一丝了解。他的话不多,甚至显得有些冷漠,但她却认为他会有一颗温柔的心。

只是这颗心,藏得很深罢了。

随后,她在蒋家的日子越发难熬。

蒋宁渊把她当可有可无的废物,她除了哭泣,一点办法都没有。

蒋宁渊把她当狗一样使唤,在朋友面前也不避讳。

有人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笑着打趣。

“你家这小鸡真漂亮。”

蒋宁渊生了气,捏着她的脸,微笑,“她不是小鸡,她是小狗,我养的小母狗。”

一年的时间,小霉从哭泣到最后已经漠然。

她的话越来越少,她甚至害怕自己停下来会胡思乱想。她开始了认真地学习。

蒋老爷子送她重新读了大学,为了补偿她,他给她找了最好的老师。

她也没有让蒋老爷子失望,她能学的,她都学了,甚至课余的时间,她也排得满满的。

她想,时光会善待她的。

终有一日,她会忘掉那个男人,重新过上自己的人生。

时间真是可怕,不是吗?再多的爱恋也会慢慢消失,留下的只有心口的那道伤疤。偶尔提起来的时候会痛,但再也不会如初一般痛彻心扉了。

二十岁的小霉,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她想赚一些钱,买一个小房子,不用很大,就小小的一间就可以了。

她想养一只狗,每天陪她散步,最好,能陪她到老。

蒋宁渊在蒋氏上班的时候,她作为他的特别助理也过去了。

最开始,她见到他,见到他的莺莺燕燕依然会难受。

渐渐的,她释怀了。

她爱上的不过是那个冰天雪地那个笑容温暖能保护她爱她的男孩,现在这个吃喝女票赌样样俱全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他。

她适应得很好,这样平静的生活[封神]当雍正穿成纣王。

甚至,她看见蒋宁渊在办公司和新来的秘书调情,她也能淡然一笑了。

等他们处理好事情后,再吩咐新秘书准备第二天的行程。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直到蒋云宁和蒋宁渊一样,被放逐住了蒋家。

那一晚上,蒋宁渊喝得酩酊大醉,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

她其实都没听清楚,只是侧头看了一眼靠在肩膀上的男人,微笑着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送少爷回家吧。”

她在半路就下了车,她明天要交论文了,因为来接蒋宁渊,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蒋云宁走后,蒋宁渊好像失去了乐趣一般,重新来找她的麻烦了。

奇怪,她的心变得很平静。

大概是因为时间过了快十年吧。

遥远的西伯利亚,在她脑海的记忆,渐渐都已经模糊了。

只是,她的淡然和微笑,却让蒋宁渊很生气。

也不知道他现在鲜衣怒马,人生得意,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些年,小霉身边一直没有男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追她,只是莫名的,那些男人不是自动放弃,就是消失不见了。

对此,小霉除了感叹一下自己没有男人缘,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闲暇的时候最喜欢看卡上的余额了,这让她有种马上就能走向幸福天堂的感觉。

小霉二十六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小房子。

不大,对蒋宁渊来说,就是鸽笼。他也曾毫不避讳地嘲讽过她,“这么小,床都放不下。要不要陪陪我,我买给你。”

小霉没有理会不正经的他,只是拿着房产证,认真看了起来。她找了一个做设计的朋友,帮忙设计了装修图,对待装修这件事情,她丝毫不敢怠慢,这是她自己的房子,虽然小,但起码有个窝了。

再也不怕以后会被抛弃,会被驱赶了。

蒋宁渊见她那副认真的表情,收了嘲讽的笑容,难得正经道:“我给你找专业的装修团队,放心,保证你满意。”

小霉还是拒绝,“我的家,我想自己装修。”

大约是她的表情太认真了,蒋宁渊别开头,冷笑了一声,“不识好人心,随便你。”

搬新家的那天,小霉请了几个大学好朋友。

大概是太开心了,她们几个人还喝醉了。几个朋友都被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接走了,小霉自己孤身一人,倒也不怕,摇摇晃晃往家里走去。

蒋宁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酒吧面前,握着喝得摇摇晃晃的她,仔细嗅了嗅,“胆子大,一个女人在外面喝这么多!”

小霉没理会他,跌跌撞撞往前走。

身后,蒋宁渊一把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就往前走。

大约是真的醉了,以至于她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冰天雪地那温暖的少年。

她抚着他的脸,浅笑轻唤,“宁渊。”

那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叫他。

醒来后,头痛欲裂。

看着身边红果着沉睡的男人,更加头疼不堪。

平时,小霉是一个自律的人,万万没有想到喝醉了,还是发生了最不想发生的事情。

还好,蒋宁渊一贯私生活随便,偶尔上半夜和下半夜不是一个人都有可能。

所以,这次就当小小的意外吧。

小霉是这么打算的。

只不过,醒来之后的蒋宁渊,变得十分让人意外。他依然嘴贱,嘲讽脸,但莫名其妙生气的次数更多,偶尔调戏过了分被她打了,他也不生气,反而不要脸地凑上来。

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约,又是公子哥的一场游戏?!

这样,他们又纠缠了一年。

蒋宁渊逮到机会,拽着她就开始发/情。

她烦不胜烦,干脆离他远远的。

她的调职申请,蒋宁渊不批,甚至还大发雷霆。

这一次,两人闹得很厉害,小霉被逼出了多年隐藏的眼泪。见到她的眼泪,蒋宁渊才败下阵来,“反正我不批。你想休息,我放你假,但是你不准调职。”

小霉还真的请了大半年的假。

也是在假期中,她遇到了同来旅行的文泽涛。

他是她同校的师兄,一个很温文儒雅的好人。

文泽涛是个健谈风趣的人,他们聊得很好,两人一见如故,很有默契。

旅行的途中,他们结伴而行。半年的时间,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和文泽涛在一起,她感觉很舒服。

虽然没有心动的感觉,但在他的身边感觉到很安稳。

所有,文泽涛说试试看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有了房子,却没有家。

她现在想要一个家了。

文泽涛那时还在国外,两人是异国恋。

这样慢慢谈了半年,文泽涛提出要回国,并郑重其事和她规划了将来的事情。

他的计划是回到北城的大学当老师,房子也托这边的双亲买好,他还让她去帮忙参考。

终于,她和文泽涛谈恋爱的事情被蒋宁渊知道了。

不过,他的表情,小霉毕生难忘。

那是怎么样的表情呢?震惊?悲痛?难以置信?

到最后,是愤怒。

他揪着她的双臂,毫无风度,毫无怜悯,“说人鱼凶猛 勿靠近!你们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小霉这些年,身手也不是吹出来的。

一个过肩摔把毫无防备的蒋宁渊摔倒在地下,“你发什么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