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拿了副新牌,围坐在一起。

第一轮,岳黎为地主。

她的牌并不怎么好,但胜在她记忆力超群,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算牌高手,再加上她那副一脸稳赢的自信,毫无疑问地拿下了第一局的胜利。

胖虎瞠目结舌地看着岳黎那一手可以算是垃圾的苦命牌,再瞟了眼自己与徐凡那一手吊炸天的牌,完全想不通他们怎么就会输了呢?

“胖虎,你他妈的有炸/弹怎么不用?”徐凡气得咬牙切齿。

“我……我哪儿知道,看嫂子那气势,我还以为她有多狠的牌,结果……我还不是想把炸/弹留到最后压住她的牌。”

“……”

这边的热闹,引起了霍知舟那群人的好奇,一行人默契地放下牌,前来“观战”。

岳黎眼眸上挑,笑容嚣张而肆意,“好了,第一轮我赢,我是地主,两人一人一个问题,必须诚实回答。”

徐凡低头冷哼了一声,“你问吧。”

“输了的感觉如何?”岳黎眼神定定地睇着他。

徐凡几乎是挤出了几个字,“……贼他妈的爽,可以了吧?”

这是霍知舟第一次看到徐凡脸上如此挫败的表情,看来,他的缪斯女神是真的厉害啊。

霍知舟摸着下巴,暗忖,这女人真是让她贼他妈的喜欢啊!

胖虎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哈哈哈哈,徐凡,你这吃瘪的样子我真该拿相机给拍下来。哈哈哈哈,贼他妈搞笑。”

“胖虎,该你了。”岳黎下巴微抬。

胖虎连忙谄媚讨好,“嫂子饶命。”

“问你一个问题,假如霍知舟和徐凡同时掉进了水里你救谁?”

她是故意的,这么问着实难为了胖虎这个一根筋的男孩子。

刚刚买烟回来的吴斌笑得那叫一个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怎么把舟嫂给得罪了,自讨苦吃了吧。”

胖虎沉思了数秒,一脸吃/屎般的表情,“……嫂子你放过我吧,我真答不出来。”

“你不回答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岳黎等的就是这一刻。

胖虎连忙狗腿道,“嫂子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保证完成任务。”

“很简单,以后叫我岳黎,其余的称呼一律免谈。”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吴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知舟,我现在有点同情你了,人家这是有多嫌弃你啊。”

霍知舟,“……”

胖虎撇了撇嘴,犹疑地看向了霍知舟,那眼神仿佛在说——对不起了舟哥,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岳黎。”胖虎妥协。

见目的已达到,岳黎起身浅笑,“好了,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吴斌捅了捅霍知舟的胳膊,“愣在这里干嘛?赶快去追啊!”

他这才回神,加快步伐冲了出去,“走吧,我送你。”

她没有答话,只是沉默以对。

这几日,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很陌生,让她心生一股逃离之感。

可每次她想要极力撇清自己与霍知舟之间的关系时,他便会突然向前一大步,逼得她退无可退。

静默无声中,她突然开口,唤了他一声,“霍知舟。”

他身形一滞,站定,侧目看向她,“怎么?”

“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还不起。”她眉眼很淡,淡到令他心底一片冰凉。

可即便如此又怎么?

他从来都奉行喜欢一姑娘就该去追,追一姑娘不死皮赖脸,不锲而不舍,又算什么狗屁喜欢?

因此,他很快就平复了那份挫败与难过,耸着肩,依旧痞气,“没人让你还,我就喜欢……让你欠我一辈子。”

他的语句说得很慢,性感勾人,好似怕她听不清楚般故意凑近,几乎是贴着她耳根说出了这句话。

“……”

她被他噎得无语,连连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岳黎。”他突然叫住她。

她扭头,不解地望向他。

“我每天发给你的短信你都收到了吗?”

她一愣。

怎么可能没收到?

每日一句花式告白,骚话满箩筐,让她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语言天赋。

只是,她从来未曾回复过。

见她不回话,他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倏地,吐出了一句话,“那里面的每句话都是我的真心,可惜全部被你给无视了。”

她心尖震颤,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此刻,少年的目光太过灼热,仿佛能融化一切冰冷的心。

他伸出双手,摁向她的双肩,迫使她无法再逃。

她眼神闪烁,心头莫名有些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现在想抱抱你,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她满眼震惊,随即恶狠狠地瞪着他,“你……”

那个“敢”字还未说出口,男孩高大的身影便欺身而下,女孩的腰间被一双大手牢牢禁锢住,她想要挣扎,那双手却是越箍越紧……

不一会儿,他的头低下,埋在了她的肩头,他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脖颈,沙哑的嗓音幽幽传来,带着满足的喟叹,“别动,你不回我信息,的确是伤了我的心,我有些难过,这会儿借你的肩膀靠靠。”

此刻,他所有的挫败与伤心都化为了乌有。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脸颊紧贴着她温热的脖颈,他只想说——这感觉真他妈的好啊!

☆、第18章 第十七次告白

少年的动作太过突然, 完全把岳黎给吓蒙了,她呆在原地, 眼里震颤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等到她回神时,霍知舟已然退开, 站在她的几步开外,偏头看向她, 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意。

“霍知舟, 你……”她颤抖着右手, 直直地指向了他。

只可惜,“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气闷、焦躁、不安一瞬之间全涌了上来。

她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 等等我啊,别生气啊,我刚刚是真的难过。你上次哭的时候我不也借你肩膀靠了吗?同学之间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他耍赖的样子完全是没脸没皮的。

她说不过他, 懒得去理。

“岳黎。”他又叫了她一声。

她仍旧不答。

他不厌其烦,在她身后不断叫着她的名字,她被他烦的不行,终是转过身瞪视着他, “霍知舟, 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双手插兜,“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理理我。”

岳黎,“……”

顿了顿, 她皱眉道, “你很烦。”

他点头, 由着她抱怨,“嗯,我很烦。”

“你很讨人厌。”

他点头,学着她的语气,“嗯,我很讨人厌。”

她吸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仿佛她所有的闷气都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处发泄,堵得慌。

“继续骂呗。”霍知舟斜眼睇着她,那模样十足的痞气。

“你有自虐倾向?”

“这怎么是自虐呢?能被你骂是种幸福,要知道你可是我的缪斯女神呢。”

她被他噎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

一路上,有这么一个聒噪的少年陪着,倒也不至于太无聊。

连她自己都纳闷,从前的自己那般喜静,有一点嘈杂的地方她都会头痛万分,可最近这段时间,这个少年明明就应该聒噪得令她无法忍受,可神奇的是,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居然习惯了这份吵闹。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也太不可思议,她莫名有些害怕,也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她不言,他不语,倒也算合拍。

霍知舟是看着岳黎到了家,她窗户上的那盏灯亮了才转身往回走的。

岳黎小心翼翼地捏着窗帘的一角,拉开了一点点缝隙,透过这个缝隙偷瞄了楼下的少年一眼。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背影略显孤寂。

这种孤寂本不该出现在他这样张扬肆意的男孩身上,他应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自信且跋扈的。

可此时此刻,他的背脊微微弯曲,脑袋垂得很低,颓废而挫败。

虽说他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就是知道,此刻,他眼底里一定溢满了那份黯然神伤的落寞。

岳黎心中莫名一紧,恰逢此时,手机震动,提示着她有一条未读信息。

她打开,扫了一眼:【你喜欢狗吗?——by霍知舟】

她握着手机,反复摩挲着机身,兀自想起了刚刚那一瞬少年那孤寂的背影,终究是没办法再理直气壮地无视他的短信,回了一个字:【嗯。】

那头,几乎是秒回:【汪汪汪~】

岳黎:【……】

霍知舟:【我回家了,明天见,晚安。】

她睫毛微颤,手指在按键上来回比划,打了删,删了改,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回了句:【嗯,明天见。】

发完信息后,她将手机随意扔在了床上,整个人往后一躺,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时,岳童在外的敲门声响起,“姐,我能进来吗?”

“嗯。”岳黎淡淡应了一声,“进来吧。”

岳童推门而入。

“姐,我刚刚看见了是姐夫送你回来的哦。”

岳黎眉宇微蹙,“胡说八道些什么,屁大点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姐夫吗?”

“当然知道,就是说你们以后要结婚啊。”岳童眨巴着天真的大眼。

岳黎一怔,“谁告诉你我日后要和他结婚的?”

“姐夫啊。”岳童鹿眼尤为可爱,“姐夫说了,他以后只可能娶你一个人为妻,如果娶不到他就不结婚了。”

岳童稚嫩的童音引得岳黎心头一颤,“……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上次我去小吃街找你,我不是拜托他照顾你吗?他当时就凑到我耳边说了这句话,让我把你放心交给他。”

岳黎淡淡点头,莫名有些恍神。

“姐?你怎么了?”岳童叫了她半天都不见她回话,明显有些担忧。

“哦,没什么。”岳黎扯着嘴角,“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岳童听话地点头,挥手出门。

待他走后,她长长叹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般吐出了一句话,“我明明一次次冷漠拒绝,他究竟还在坚持些什么呢?霍知舟,你是傻子,不会难过,没有自尊吗?”

殊不知她更理不清的却是自己此刻这纷繁复杂的心。

*

第二日,岳黎照例去给霍知舟补习。

她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先抽查了他昨日的学习成果,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全都回答无误。

“怎么样?我全答对了,你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什么?”他抬着下巴,满脸的小骄傲。

她摇头失笑,“作为学生,回答对书本上的问题,难道不应该吗?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连我家童童都不会做这种事,你居然还好意思讨要奖励?”

霍知舟,“……”

岳黎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高中英语重难点解析》,然后向他介绍,“这本书里的习题你若是全会了,我想你高考英语及格至少是没问题的。”

他突然打断,“等等,你最后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

她皱眉重复,“我说,我想你高考英语及格……”

“够了,我只想听这句话的前三个字。”

她一怔,随即会意过来,“……”

他从来也不知道,“我想你”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原来会是这种感觉……

哪怕是混在一句话里说给他听的,他也好似后面失了聪般只听清了前三个字。

所以,他故意让她再说一遍,不过是为了兀自回味一遍——她说这三个字时,引起的那番震撼与美妙。

*

七天的长假,岳黎几乎都用来给霍知舟补习了。

转眼间,又到了上学的日子。

霍知舟一想到自己的同桌已经变成了岳黎,嘴角就忍不住地往上翘,连带着上学都变得积极了起来。

他起了个大早,换上校服,单手背着书包,大步流星地下了楼。

楼下,舒娟的早餐已经备好。

“咦,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上学。”他回答得轻快且愉悦。

舒娟,“……”

慧嫂接话,“少爷怕是这七天的补习没有白费,对学习的热忱真是越来越高了啊。”

霍知舟牵动嘴角,“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补的课。

舒娟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上进,听话了。

这明明是件好事,但为何她心中莫名的会有丝慌乱呢?

她摇了摇头,甩开了脑海中那纷繁复杂的思绪。

霍知舟随意塞了个包子在嘴里,便迈开长腿,背对着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