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衣服也皱了,头发也乱了,半天才停下来,各自躺在一边粗喘着气。

季悠扫了一眼祁彧的下半身,然后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那个...你饿不饿啊。”

她理了理自己的衬衫,坐起身子来,取了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祁彧怨念的望着季悠细瘦的腰肢和笔直的两条腿:“还有两年。”

季悠不明所以的转回头,靠在书桌边,问:“什么两年啊?”

祁彧一挺身也坐了起来,身上的燥热和冲动缓缓降了下去。

“还有两年我就不用忍着了。”

他呼出一口气,小腹绷起,跳下了床。

季悠轻轻的舔了舔唇角,眼底含笑的往窗外看。

她就当做听不懂,反正,反正还有两年呢。

“喂,吃蛋糕吗,我刚刚在咖啡厅买的。”

季悠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果然奶油蹭的到处都是,相貌上已经不能看了。

但好在闻着还是挺香甜的。

季悠用叉子挖了一勺奶油,伸出舌头舔了舔。

甜糯糯的,充满了奶香味。

“你先吃一口,我再吃。”

祁彧盯着她唇边白色的奶油看。

季悠听话的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挖了一勺递到祁彧嘴边。

祁彧默默的把蛋糕给咽了,好吃是挺好吃的,但他对甜食不狂热,平时在学校吃不到也不会想。

季悠你一口我一口的喂了,一块小小的蛋糕很快就吃了进去,她满足的抿了抿唇。

“还是挺好吃的是吧。”

祁彧喉结微动,点点头:“好吃,你喂得最好吃。”

季悠眉毛微垂,跟祁彧贴了贴额头。

外面太阳已经落了下去,但是离天黑还早,他们只有一顿晚饭的时间,还是祁彧借他爸的名义弄来的。

时间流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弥足珍贵,甚至来不及思索该如何珍惜。

旁边是一家很很干净的当地菜馆,菜价要比北京便宜很多,又实惠量又大。

他们点多了,祁彧已经吃了两碗饭硬是没有吃完。

这东西总不能让季悠带上飞机,于是祁彧准备拎回军区。

“我跟你一起走回去吧。”季悠轻声道。

哪怕是一路的时间她也不舍得浪费,今天已经快要过去了,明天晚上她就要离开了。

但是再舍不得,她也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他们等得起,两年之后,祁彧就想办法调回北京,这样他们就就能在一个城市生活了。

“天太黑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别送我了,乖,明天我还来呢。”

祁彧摸了摸季悠的头发,把她放到了宾馆。

季悠站在宾馆门口,跟祁彧轻轻摆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里却闪烁着微不可见的泪光。

祁彧一边缓缓向后退,一边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温柔道:“一会儿打电话。”

季悠点点头,只能看着祁彧渐渐消失在暮色里。

她感到一阵浓郁的怅然若失,望着粘稠的黑色,也只能轻叹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祁彧一路快跑回了机关大楼,这时候伸缩门已经关了,只有门卫室依旧亮着灯,里面守夜的军人正在聊天。

祁彧蹑手蹑脚的绕了一边的墙头,试探了下高度,然后双手扶住,猛地一窜。

他双臂的力气很大,咬牙将自己给提了上去。

祁彧四下看了看,领导们都去房间休息了,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只能看到几个和他一样的学生在打闹。

他放下心来,翻身一跃,然后顺着墙面慢慢滑了下去。

祁彧拍了拍手上的灰,提溜着剩菜,满脸轻松的自己的房间走。

刚走出不到五十米,花坛柳树的阴影下突然传出一个严厉的声音。

“知道回来了?”

祁彧浑身一僵,扭过头去,看见他爸一动不动的坐在花坛边上,整个人都盖在柳树的阴影下。

怪不得他刚才没看见。

“我有事,出去了一会儿。”他懒得多解释,反正他爸肯定不会把他违纪的事情上报,他有恃无恐。

祁厉泓哼了一声:“你真是能耐了,出个任务你都能约上会,有种别打着我的名号出去啊。”

祁彧勾唇一笑,痞痞道:“哟,老祁最近很聪明嘛,正好我明天不用找借口了。”

祁厉泓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管了就没人能管你,这事儿你妈肯定不会同意的,她都开始给你物色相亲对象了,你好自为之吧。”

祁彧神色冷了下来,淡淡道:“我妈向来喜欢做无用功。”

方才愉悦的心情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倒是不在乎孟溪则反对,但这对季悠不公平,季悠应该受到最大的尊重,被所有人祝福,以最幸福的姿态成为他的妻子,但现在显然...不太现实。

祁厉泓站起身来,沉声道:“祁彧,有失必有得,你的家庭就是这样,这是你必须承受的事实,如果季悠执意要跟你在一起,那她也得承受。”

祁厉泓说罢,也不再看祁彧,背着手往回走。

祁彧沉默的望着他的背影,手指紧紧的捏住手里的塑料袋,眼神冷冽了起来。

与此同时,宾馆里的季悠看着手机里的短信,一咕噜身坐了起来。

她在上大学之前,偷偷拜托过爸爸手下的一个小哥哥,帮她留意那个身份证的动态。

之所以没让季立辉知道,是怕一切都是无用功,反倒让父母落人口舌。

好在查个身份证并不难,小哥哥也乐意帮她。

而刚刚她就收到了小哥哥的短信,上面写着,时隔两年,那个身份证终于再次使用了。

那人买了一张火车票,从阑市到秦川,按时间来看,现在已经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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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季悠睡了个并不踏实的觉。

她反复惊醒好几次,然后扯开窗帘, 向窗外望去。

祁彧所在的这个地方特别偏, 窗外是一片彻底的黑, 看不见一点路灯的光亮, 盯着凝视一会儿,就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黑暗吸进去了。

伸出手去轻轻一滑,玻璃冰凉,上面还带着久为清洗的浮灰。

她就仿佛在深海里踟蹰前行, 看不透远方, 也看不清来路。

季悠摸到手机, 又重新点开那条短信, 反复看了看。

短短的一行字, 被她读了无数遍,看到最后, 感觉自己都要不认识字了。

手机幽幽的光映在她脸上, 这是周遭唯一的光了, 也是她想试探的地方。

可惜自己的能量实在太低了, 知道了这件事又能怎么样呢?

报警说有人买卖身份证吗?

恐怕等警方查出结果,对方早就消失了。

季悠轻叹一口气, 倦倦的靠在靠枕上。

如果不是那次云南旅游,她大概也不会这么执念,但有了这一丝线索,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化工厂,爆炸, 假身份证,神秘的女人......

这些所有的关键词她反复想了很多年,甚至勾连出无数种可能。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不会有人支持她去做的。

哪怕她父母就在公安系统,想要动用人力去彻查,阻力也莫名的大。

一个小女生的异想天开,除了她自己,又怎么可能有人会相信呢?

哪怕连祁彧,都相信赵一牛是被炸死了。

因为以赵一牛的身份,根本也不值得有人为他设计一场假死。

季悠晚上睡得不好,临到天蒙蒙亮,却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清醒过来,已经中午了。

祁彧发来好几个短信,问她有没有吃饭,吃的好不好。

季悠赶紧一咕噜身坐起来,快速给祁彧回短信。

片刻后,祁彧回复:“再没声音我都差点去找你了。”

毕竟这小镇子荒凉,季悠又是个小姑娘,他肯定担心。

趁着午休时间,季悠和祁彧简单聊几句,下午一点,他就又要去干活了。

他们约定晚饭时间见面,然后祁彧送季悠去机场,飞回北京。

可惜临到见面的时间却突然出了状况。

听说是几个领导要慰问执勤的学生,买了不少水果饮料,干脆做到他们宿舍里跟他们聊天。

祁彧作为祁厉泓的儿子,自然是各个领导的重点关注对象,每个人都要来夸一番。

祁彧根本就走不开。

等面对祁厉泓,他脸上才唯一露出点焦虑。

祁厉泓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没什么可跟祁彧说的。

季悠独自在宾馆吃了晚饭,是最简单的香菇鸡丝面,吃了几口她就吃不下去了。

谈不上好不好吃,是她心里没着没落。

这宾馆大概平时没什么人,所以前台还能跟她聊两句。

得知她是首都某大学的学生,前台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连连赞道:“真好啊,学习真好。”

季悠弯眸笑了一下:“还行。”

“那你到这边干嘛来了,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旅游景点啊。”

“看我男朋友,他是军校的学生,最近在这里执勤。”季悠老老实实道。

前台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昨天那个嘛,狂野的把人抱进房间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直来直去。

“我看你就住到今天,是一会儿准备回家吗?”

季悠点头:“对,马上也要开学了,我得飞回北京。”

前台若有所思:“这得打车去吧,天都这么晚了,这地方反正...路过江北那片就不太安全,不过你有男朋友陪着就没事。”

季悠一顿:“江北...怎么不安全了?”

“呵,那破地方,人都可野蛮了,没人爱去。”

南边这片的人普遍瞧不起江北,一是因为的确经济发展差距太大,而是那边村子的人都抱团,讲不通道理的,经常有游客去江北野游被拦车收过路费。

不给过路费连车他们都敢砸,还在地上撒钉子,反正赔是肯定赔不起的,警察来了也没办法。

所以南边的人对他们就更是厌恶。

季悠垂了垂眸,支吾道:“哦我...我可能得自己打车了,因为我男朋友突然有事,出不来。”

她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

她也的确不敢天彻底黑再走。

如果祁彧真出不来,那她一会儿就要走了。

“哎哟,那我跟你叫个车吧,信得着的司机,我一个表舅,你别乱打别人车了。”

季悠顿了顿,看前台一脸真诚和担忧,松口道:“好吧,谢谢你。”

前台小跑回去给表舅打了电话,过了五分钟车子就开过来了。

是辆很老式的出租车,但是擦洗的还算干净。

也幸好这个表舅是住在这里的,不然季悠想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打车还真麻烦。

她给祁彧发了短信,但祁彧还被领导拉着手亲切慰问,根本无暇看手机。

季悠犹豫了片刻,只给他留言道:“现在准备坐车走了,等到了再给你发短信。”

她把手机收起来,拎着行李上了车。

那位表舅大概也刚吃完饭,就被从家里叫了出来,要不是季悠这一单的钱多,恐怕他还不爱出来。

季悠上了车,跟前台挥手告别,车子沿着沙土路开了出去。

“机场是吧?”

季悠轻声道:“对。”

“秦川的机场偏啊,我去这一趟回来都得快九点了。”

季悠默不作声,她知道这人在抱怨,但她付了钱,就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司机见她不说话,便也悻悻的闭上了嘴。

车里没开空调,估计是为了省油,好在都快晚上了,天气也不饿,没什么不舒服的。

这里的人工资都很低,平时斤斤计较一点,倒也有情可原。

车子开上一座大桥,桥面上铺的铁板轰隆隆响,车子也颠簸了起来。

季悠刚吃完一碗油腻的面,胃里有点不舒服。

她想拉开车窗透口气,但外面尘土飞扬的,一呼吸就是一嘴沙子。

这么一比阑市简直是人间天堂。

桥还没有彻底过去,一边站着个老太太朝司机挥手。

司机一踩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季悠立刻皱了皱眉。

老太太扒着车窗,用季悠听不太懂的方言跟司机说着什么,比比划划,嗓门还挺大。

司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然后老太太拎着包,拉门坐了进来。

季悠立刻绷直了后背,语气不太友善:“怎么回事?”

司机含糊道:“送下老太太,不远,你不着急吧。”

还不待季悠同意,司机开下了桥,就拐进了村间小路。

“你......”

季悠有点生气,但又无计可施。

这种小镇子上的司机讲不通道理的,他们也不在乎什么公司的规定,跑一趟路如果中途能拼车就拼,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更何况季悠这种城里人看样子也不会再来了,他也不在乎得罪这一个顾客。

老太太上车之后没怎么说话,车子开到村口的时候,还真有人拦,老太太拉开车窗露了下脸,对面一看是村里的人,就默默的散开了。

季悠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小村子。

村里铺的都是水泥路,各家各户也装了大铁门,但铁门基本没有关上的,老人都拎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剥豆子,孩子们灰头土脸的玩豆子皮,互相打闹。

车子开得很慢,这老太太家住在村子里很深的地方,一边开她还一边给司机指路。

村里的人看见外来车辆都会抬起头看一眼,然后再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

路过一个拐口,车子开得更深了,但是道路却没那么好走。

路边乱停着不少自行车,摩托,把道路挤的很窄,这一路过去,连个调头的地方都没有。

司机开始有点抱怨,后悔开进来了。

老太太沉着脸斥了几句,然后从兜里摸出来六块钱,扔在司机腿上。

车停在了她家门口,老太太推开门下了车,狠狠的甩上了车门。

司机气道:“这老不死的。”

他可不想这么一路倒车出村子,于是继续往前开,看有没有哪个宽敞的地方能掉头。

车子开得更深了一点,人渐渐少了起来,路边的房子也都是被遗弃的老房子,挂着生锈的锁,悬着破碎的黑漆漆的玻璃。

司机嘟囔道:“有钱的都搬出去了,就留下一群野蛮人。”

季悠依旧没搭理他。

这一趟下来,至少浪费了她将近二十分钟。

人少的地方,总算宽阔了一点,司机开始谨慎的调转车子。

季悠依旧向窗外看着。

突然,两个废弃房子中间狭窄的土路上,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声。

季悠疑惑的转头望去。

是个男人抱着孩子,正超他们车子的方向走。

大概想到路另一边去。

孩子不住的挣扎哭嚎,用手推搡着,用脚瞪着,但都无济于事,男人抱得很紧。

“吵死了,自己儿子都不知道管好!”司机烦躁的骂了一句。

男人的脸被孩子的身子挡着,季悠看不太清,但她却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不是男人的儿子。

村子里穷,大多数的人的穿着季悠都有个印象,衣服也都是看起来都很廉价的款式,反正只要舒服,方便干活就好。

这个男人穿的也不例外,一件脏兮兮的衬衫,松垮垮的裤子,腰带勉强把它勒在腰间。

但那个孩子却穿的非常好,阿迪最新款的小白鞋,印着迪士尼logo的衣服裤子,甚至还做了发型。

哪怕他已经哭的泪眼朦胧,脸憋得通红,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没受过什么苦,长得白白净净的,跟村里的那些不一样。

这么看怎么觉得违和,更何况男人似乎也很讨厌孩子的哭嚎,于是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季悠心中一颤,手心里出了汗。

如果她没想错,这孩子一定是被拐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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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季悠拍了那个司机的背一下,神情严肃道:“你去, 问那边那个人怎么出村子。”

司机皱着眉头道:“什么?”

季悠见那个人已经越走越远了, 着急道:“我给你钱, 你去问就行了, 记住用当地话问。”

说罢,季悠推了推他。

司机虽然不明白季悠到底要干什么,但反正给他钱就行,又不怎么费事儿。

于是他推门走下车, 拍拍衣服, 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 喊了声:“哎, 哥们儿等等!”

季悠躲在车里, 偷偷拿出手机,对准那个男人的方向。

被司机一叫, 那人果然转过头来。

他紧紧搂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 戒备的问道:“你干嘛!”

季悠的镜头也对准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皮肤有点黑,头发很稀疏, 普通到放进人堆里立刻消失不见。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跟司机说放言。

司机谨遵季悠的嘱咐,咧着嘴,继续用方言问道:“大哥,我刚送人进来, 掉头太费事了,你们这后面还有没有路能出去?”

男人眼底有些疑惑,微眯一只眼,侧着耳朵:“啊?”

他根本不懂这里的方言,他不是这儿的村民!

季悠心中一动,觉得嗓子有点发干,脑海里的猜测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卖家,今天晚上就是在这里交孩子的,他只是按着订单完成交易,所以根本就听不懂方言!

她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有点激动,一边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一边专注的录着像。

天色越来越暗了,恐怕再晚一会儿手机就录不清了,这一切都像是上天安排好了似的。

只要她拍清了这人的脸,之后的事情交给警方就好了。

她并不打算逞英雄,自己也没有那个实力。

现在只希望这人交易之后不要走远,等警察救下孩子后,从买家手里顺藤摸瓜,把这个拐卖团伙给端掉!

她想罢,关掉摄像头,准备把这段视频给祁彧发过去。

这是她的习惯,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有备份才能放心,而祁彧是她最信任的人。

突然,那个男人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出租车玻璃基本是没有贴膜的,她在里面看的多清楚,外面的人看她同样很清楚。

季悠手一抖,手机从窗边滚了下去。

她有些慌乱的捏起手机,低下头,快速的点了发送。

但这里的网不好,传输的过程有点慢。

等她再一抬眼,发现男人的目光沉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阴鸷。

他紧紧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猫腻来。

季悠没敢立即报警,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司机有些尴尬,又觉得男人怪渗人的,于是他抓了抓头发,默默的跑回了车里。

司机嘭的关上车门,拿钥匙发动了车子:“莫名其妙嘛简直。”

他又开始慢吞吞的掉头,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在并不宽敞的空地显得异常艰难。

季悠垂下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始终盯着她看。

司机终于调好了车,车头冲着那个男人的时候,季悠发现他正握着手机,面色阴沉的注视着他们。

司机伸出脖子道:“哎哥们儿,让开一点。”

那个男人没动,他对手机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季悠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有所察觉并且通知同伙了。

她赶紧推司机:“撞过去,赶紧开出村子!”

司机一脸惊悚的回头看季悠:“你疯了吧小妹,你让我撞人?”

他没想到这么白净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说出这么狠的话。

季悠面色发白,紧紧的攥着拳:“他会躲的,你赶紧开出村子!”

可司机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听她的了,撞死人了可是要犯事儿的,他不傻。

他执着于跟对方交流:“怎么回事儿啊哥们儿,让开一下呗。”

他也知道村里的人不讲理,所以压着脾气,企图跟那人好好说话。

那人还是没动,但是手机已经被他揣进了兜里。

他像是等待着什么人,手指焦虑的敲在哭泣的孩子身上。

每敲一下都让那个孩子一哆嗦。

司机终于不耐烦了,他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哥们儿你听不见吗?”

他刚一下去,季悠突然条件反射似的窜到驾驶位关死了车门。

就在她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从各个废弃房的间隙里又钻出来五六个壮汉。

为首的一个人,精瘦的仿佛就剩下了一身骨头。

他的眼球发黄,污浊不堪,褶皱沧桑的皮肤上带着一条淡淡的疤痕,又长又乱的头发潦草的遮盖在额头,一件发旧发黄的牛仔衣松垮的搭在肩膀上。

他的手里拎着把小刀,刀锋又利又亮,在阴沉的天色下散发着寒意。

季悠一眼就认了出来,赵一牛!

哪怕她只在小时候见过赵一牛一面,哪怕后来她只看过他在牢里面剃着寸头有些发福的照片,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这个人的模样几乎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永远都不可能忘。

司机一愣,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死死按在了墙上。

有两个人朝季悠的方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