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理会。

忽然身边的司逸猛地凑了过来:“就没看你打过篮球,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一下啊。”

他微微蹙眉,往后躲了躲:“离我远点。”

司逸眯眼,坏笑了一声,伸手就抱住了他。

他一时愣住,动弹不得。

前桌的顾逸迩和林尾月同时尖叫了一声,满脸兴奋的看着他们。

“好了,现在你身上跟我一样有汗味了。”司逸放开他,笑的欢快,“谁也别嫌弃谁了。”

付清徐嫌弃的皱着眉,没理他了。

但是心间却暖了起来。

画面再一转,又是那间十六层的公寓。

付清莱疯狂的冲他喊道:“我只是喜欢你!这也有错吗!”

他浑身虚脱,坐在椅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你宁愿死了,都不跟我在一起。”付清莱跪在他的面前,仰头看她,“死就真的能让你解脱吗?”

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轻轻笑了。

“我赤脚站在悬崖边,身前是万丈深渊,地上满是玻璃碎片。”他眼神涣散,心绪似乎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跳下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我只是想让你喜欢上我。”付清莱瘫坐在地上,喃喃说道。

他没说话。

她又说:“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付清徐蹙眉。

“哥哥,我能为你死。”

她看了自己最后一眼,义无反顾的从十六楼跳了下去。

付清徐不受控制的用力嘶吼:“小莱!小莱!”

却喊不回她的命。

如果说付清莱喜欢上他没有错,那么错的是谁。

是他。

他猛地睁眼,用力喘着气,看着天花板。

整个身体都脱力了。

付清徐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脑子像撕裂一般疼痛。

身边的林尾月睡得正香,嘴微微嘟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付清徐靠在床上,试图将刚刚的梦境全都从脑子里摘出去。

他侧头,看着她的睡颜。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暖融融的光。

林尾月有时也会偶尔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他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也不打一声招呼,就那样闯进了他的心。

她用一个笑就让他暖了起来。

那是他收获的第一个,来自他人的,不夹杂任何利益和目的的,真心的笑容。

年少时,他曾想过,自己背负着那样的不堪过往,是没有资格喜欢她的。

所以即使看到她为慕老师哭干了眼泪,心中的嫉妒几乎将他吞噬淹没,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期盼,会有新的一束光,像她照亮自己一样,照亮她。

后来日日夜夜里,魂牵梦萦的都是她的那张笑脸。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样阴沉又偏执。

只要能拥有她,耍手段骗她,博取她的同情那又如何。

直到那日,她在自己身下,哭着求他停下来。

付清徐浑身一震,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看着满身吻痕的她,眼中全是泪水和害怕,他从她身上下来,坐在床边,懊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对不起。

他这样,跟付清莱又有什么区别。

他害了那么多女孩子,难得连心尖上的这个都要一并害了吗?

你在这里睡吧,我去隔壁。

他颓然的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忽然有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服。

他回过头,小太阳脸红红的,有些害羞,声音很小。

你就不能轻一点吗?刚刚弄得我好疼。

似乎是在抱怨他。

他眸色暗沉,蹲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道,你是清醒的吗?

她点点头。

小太阳,你知道你现在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吗?

他微微笑了。

林尾月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声音低哑,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意味着,这辈子你都逃不开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暴戾和莽撞,只知道十余年的思念,恨不得此时全数倾泻在她体内,让她整个人彻底属于自己。

让她这辈子也只能属于自己。

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的是林尾月的一声嘤咛。

她揉着眼,声音迷糊:“你怎么醒了?”

黑暗中,林尾月只能看见他萧条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躺下,将她抱在怀里。

“小太阳。”他轻声说,“这辈子都别离开我了。”

她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求你了。”一声低喃,在寂静的夜里,很快随着空气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好像很多人想看车,副cp的车你们也要看,你们可太丧心病狂了

评论里举个手,我看看有多少

多的话就…考虑写写吧

***

林尾月:付清徐,图她要把我们的床戏卖给读者了QWQ

付清徐:嗯?

林尾月:她说读者想看就卖…

付清徐:随便卖

林尾月:OVO???

☆、清风明月(2)

自从上一次相亲被付清徐抓包, 后来又从民政局门口逃走之后, 林尾月就再也不敢联系付清徐了。

她漫不经心的坐在桌前批改试卷。

然后批改试卷批改到心肌梗塞。

这次期中考试的试卷是徐教授出的,林尾月的硕士学位是在他手下读的, 因此非常了解徐教授的个人习惯。

他很爱出难题,而且不喜欢划重点,所以他的选修课上座率极高, 必修课上座率也极高。

选修课是因为可以为所欲为的看徐老师的脸,必修课是因为不上就挂了。

然而这次, 教授出的试卷,名词解释的第一道就是“麦克卢汉”。

作为学新闻的人,如果不知道麦克卢汉, 就相当于中国人不认识李白一样。

提出了“媒介即讯息”等著名媒介理论的一代大师麦克卢汉,被某个学生解释为“麦当劳的创始人”。

林尾月气的连拿笔的手都握不稳了。

有时候学生考得太烂,会让老师也怀疑人生。

难道是我教的太差了吗?为什么这也回答不出来?

怀疑人生的林老师放下笔, 痛苦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一闲下来, 脑子里就是付清徐那张脸。

“喝杯茶冷静一下吧。”忽然一杯热茶出现在自己眼前。

林尾月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教授:“徐老师, 我真的改不下去了。”

“自己的教的学生,跪着也要改完。”徐教授喝了一口枸杞茶, 笑容亲切, “你这才是第一年, 等往后就习惯了。”

看着徐教授那张淡定的脸,林尾月心想自己要熬多少年才能熬出他那样的境界啊。

“徐老师,您这次出的试卷。”林尾月顿了顿, 笑得有些尴尬,“有些不符合您平时的风格啊。”

“这帮学生知道我会出难题,专挑那些生僻的知识点记。”徐教授微微笑了,镜片仿佛叮的一声闪了下诡异的光,“我出几个基础的知识点,他们就懵了。”

刚进大学的时候,徐教授就是她的班主任,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徐教授真如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温文儒雅,亲切和善。

保研以后又是在他手底下修的硕士学位,现在自己也留校当老师了,和徐教授相处这么多年了,林尾月发现徐教授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脾气好得不行。

她甚至觉得,徐教授和逸迩很像。

都是那种表面上看着温柔,但肚子里藏着坏水的人。

他们这种人是最可怕的,看着好相处,捅刀子的时候丝毫不含糊。

林尾月又想起逸迩曾警告过她。

“离付清徐远点。”

可是付清徐只是因为年少缺爱才导致的性格冷漠,并不是逸迩和徐教授这种笑里藏刀的人。

林尾月撇了撇嘴,有些生气。

干嘛又想起付清徐。

“林老师。”一个同事走进办公室,发现徐教授也在,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副院长。”

徐教授点了点头,临走前给林尾月留了句话:“下个礼拜本市有一个商业峰会,你跟我一起去。”

林尾月在入教师编制之前就一直在他手下当助手,现在新助手还没有找到,因此助手的工作还是由林尾月代替完成的。

恩师请她帮忙,林尾月哪有拒绝的道理,就算是义务劳动那也得毫不犹豫的上。

待徐教授走后,同事才在她身边坐下,小声问道:“林老师,你最近感情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林尾月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现在咱们院有人说。”同事顿了顿,见她一副实在好奇的样子,才又继续开口,“你被人甩了。”

“啊?我被谁甩啊?”

“不知道,他们说的都太难听了。”同事咬唇,语气有些结巴,“他们说,你傍了个有钱的男人,后来那男人玩了你之后,就把你给甩了。”

林尾月皱眉:“谁传出来的?”

“我猜啊,估计就是张玉琳了。”同事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她以前不是最喜欢跟人炫耀她那个老公了嘛,最近听说她老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公司开了,她老公不是跟学校某个领导关系好吗,现在出事了连带着她今年本来板上钉钉的荣誉职称也泡汤了,说闲话也炫耀不成了,就拿你开刀了呗。”

张玉琳就是那个一直嚷嚷着要给她介绍对象的辅导员。

后来因为她跟她丈夫下属相亲的时候被付清徐给阻挠了,对她有些怀恨在心,谁知道付清徐更狠,直接动用资本家权利隔山打牛把她老公给开除了。

林尾月有些唏嘘,又有些生气。

她其实是知道为什么张玉琳总是爱有意无意的挖苦她的。

今年入编制的时候,原本张玉琳已经能当上任课老师了,不用再做这种累死累活的年级辅导员,林尾月当时想晚一年就晚一年,大不了就多给徐教授干一年助手。

后来是徐副院长皱着眉,将她和张玉琳的学术成就摆在一起,质问主任为什么会选择张玉琳提前任教。

主任喏喏的说不出话,之后这个学期开学,国际传播学这门课的老师就成了林尾月。

徐副院长是出了名的不吃油水、秉公办事,张玉琳被抓了个正着,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原本以为待在学校里,远比在外要轻松得多。

殊不知学校里,看似高尚的教职人员,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职称,明争暗斗,互相挖苦。

或许人心变换从来和环境无关,只是因为大家都把利益看得更重了,不再向学生时代那样,交往也是单纯的为了多个朋友而已。

林尾月有时候会觉得这样挺累的。

但她又不得不面对,也不得不争。

现在“佛系”两个字也成了新媒体的热词之一,但对于她这样既没有关系,也不拔尖的人来说,卯足精力往前拼才是不被这个社会淘汰的根本办法。

连逸迩和司逸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姐少爷都在拼命努力,她有什么资格懒惰下去。

“随她去说吧。”林尾月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嘴长在她身上,我又管不了?”

“所以你真的谈恋爱了吗?”同事终于问到了重点,“是上次在希尔顿看到的那个副执行官吗?”

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又想起她和付清徐这么久都没联系过了。

这也算谈恋爱吗?

她生着闷气,摇了摇头:“没有啦。”

“那张玉琳就是造谣咯。”同事替她愤愤不平,“她老公被炒鱿鱼了干你什么事儿啊!我去帮你说她!”

“算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她学新闻的,明白谣言的威慑力,那不是当事人出面说没有,风波就真的能平息下来的。

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所有人都喜欢听刺激,对真相并不感兴趣。

下班的时候,林尾月接到了顾逸迩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个饭。

顾逸迩定了个环境清幽的餐厅。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林尾月和顾逸迩都有些漫不经心。

最后还是林尾月为了活跃气氛,放下筷子问她:“怎么忽然约我吃饭?你家司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