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鼓了鼓腮帮子:“唉没什么,真烦。”她心情复杂,但是这种感受不能强加给宁蓁,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不受别人的干扰。

总之她现在觉得,陈东树什么人呀真的是!烦透了。

这件事的热度还没过去,从走廊回来的同学又带回来一个惊天大八卦——

“我天呐,陆执他们又打架了!二楼的厕所里,他把何明往死里殴!”

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童佳顾不得复杂的心情,猛然直起身:“什么什么?陆执之前是不是打过那个什么何明,当时还打进医院了来着,这回怎么又……”

她没说完的话是,之前都以为陆执是为了余姗姗打何明。可是余姗姗默默退学以后,陆执淡定得跟没事人似的,大家才知道不是。

然而这一回呢?陆执又是为了谁?

往死里殴呐……

☆、我们回家

她们匆匆往楼下跑的时候, 整个二楼已经乱成了一团。

警笛声穿透耳膜, 在闹哄哄的人群里格外刺耳。

二楼的走廊被堵得水泄不通。

童佳拉着宁蓁的手,拼命往人群里面挤。

这样的混乱没有维持多久, 上课铃马上响了。再想看热闹,都还只是学生,听见上课铃, 人群瞬间散了一大半。

宁蓁看见地上的几滴血迹,心沉了沉。

童佳也看见了厕所门口的血, 握住宁蓁的手紧了紧。

“蓁蓁……我们回、回去上课?”

宁蓁摇头:“你去吧,我不去了。”

她的声音出奇地坚定,童佳愣了愣, 仿佛不认识她一样。第一次见宁蓁把逃课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宁蓁往楼下看,一楼更乱。

看来打架事件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救护车开远了, 警车竟然也停在了下面。

她二话不说往楼下跑。

童佳瞠目结舌, 想了想,也跟在她身后跑了下去。

林荫处, 宁蓁只来得及看见陆执上警车的背影。

她跑得气喘吁吁,车子已经开动了。

“陆执——”她大声喊。

少年似有所感, 回过头, 透过车窗, 看见她扶住膝盖,看着警车的方向,满目担忧。

陆执皱起眉:“停车。”

旁边的警察嗤笑:“欸小同学, 你以为这是你私家车啊?还没搞清情况呐,你这都涉嫌故意伤人了。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待会儿做笔录的时候怎么说。”

陆执脸色沉下去,警车已经开出老远了。他不再回头看,眉眼冷然。

人群随着陆执的离开散得差不多了。

宁蓁一抬眼就看见了陈东树。

陈东树也很焦心的模样,在和林子川肖峰说话,她赶紧过去,听见陈东树的声音:“……没拉住,你们都知道他的脾气,平时可以和风细雨,真生气了非常恐怖。何明的狗腿子都吓得不敢靠过来,林子川,你看看要不要联系下陆家的……”

宁蓁走过来,陈东树马上噤声了。

她心里焦急:“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执他受伤了吗,他有没有事?”

陈东树摇了摇头:“执哥嘴角破了,但没什么大碍。”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现在担心的是何明有没有事,要是何明真出了事,陆执也讨不着好。

以前陆执去干架的时候,下手狠归狠,但好歹心里有分寸,不会弄出什么大事。

这次陈东树在旁边看得分明,陆执可是往死里揍何明的。

他们也非常担心。

陈东树看了眼宁蓁,她抿紧唇,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眼角发红。他叹了口气,安抚她道:“宁蓁,你先去上课吧,执哥不会有事的。”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

陈东树心里哀嚎,执哥走前,淡淡和他说:“别让她知道了。”这个“她”是谁,再明显不过。

宁蓁看着性子软,实则倔强。

他们不和她一起去,她可以自己去。

陈东树看她默不吭声往校门外走,就猜到了这姑娘要做什么。

他叫苦不迭,连忙追上去:“诶诶,一起一起,带你一起去。”

陈东树和肖峰陪着宁蓁一起去警局,童佳没办法,她看了一眼大家,回去上课了。

林子川没有跟着去,闹出这么大的事,比上次严重多了,陆家那边根本瞒不住。好歹是陆家的独苗,他们不可能看着陆执出事,他得去把情况说一说。

陆执打人好多人都看到了,这次不好善后。

宁蓁到了警局外面,心中还是慌张不安的。

她回想了一路,上辈子没有陆执打人的事,她没有半点儿印象。可是这事却真真切切发生了,而且是很大的偏差,这让她非常无措。原本以为知晓了未来就能改变,可是这之间的变数太大了。

陆执在里面做笔录,他们只好在外面等。

宁蓁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打何明?”

陈东树讪讪道:“啊,可能是因为之前有冲突,听川子说,暑假的时候,何明还去陆执家里挑过事,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于是就没忍住。”

他瞎几把扯淡。

宁蓁摇头:“你骗我,如果是有旧怨,那当时就解决了,不会等到现在突然爆发。即便要爆发,也得有个引发点,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

陈东树眼神飘忽,卧槽还真不好骗。

他只能说:“那我也不知道。”

肖峰坐旁边沉思,闻言看了一眼陈东树。

事发的时候,就只有陈东树在陆执旁边,他肯定什么都看到了。但目前他们还没通过气,肖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蓁沉默下来,她总觉得这件事和她有关。

但陈东树怎么也不肯说。

肖峰突然道:“烦躁,出去抽根烟。”

两个少年走出警局外面老远,肖峰才道:“怎么回事呢?突然就打起来了?之前何明去陆执家那个事,林子川不是解决了吗?”

陈东树吐出一口气:“老子也郁闷着呢。”

他们七班和五班的教室都在二楼,上厕所撞见的概率虽然说不上大,可是也说不上小。

但就是这么巧吧,陈东树才拉好裤子拉链,隔间就传来的何明的声音。

“……啧哈哈哈确实又纯又骚,这种女人在床上肯定很带感。”

另一个粗嘎的男声接话:“但是人家是好学生。”

“余姗姗不也是成绩好的吗?还不是勾勾手指就过来了。你等着看,这妞肯定得栽。”

“她以前好像是七班的?”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现在在一班。而且老子上过那么多女人,还真没有一个会跳舞的,这体态看着都带感。”

陈东树听得心一凉,这些话要是说别人,那顶多就是何明吹个牛逼,但是他说的是宁蓁……

执哥也在隔壁……

果然下一秒,厕所里传来很大一阵响声。

伴随着何明的惨叫。

陈东树赶紧推开门出去,就看见陆执把何明按地上揍,一拳又一拳,全往脸上招呼。

几乎是一瞬间,就见了血。

何明在地上拼命挣扎,陆执抿紧了唇,一声不吭,眼底阴鸷,下手越来越狠。

全然是一副要弄死何明的样子。

何明的狗腿子扒着门看,吓得腿软。完全不敢靠过来。

陈东树一看就要遭,冲过去抱住陆执的腰:“执哥执哥,你冷静一点!”

然而发疯的男人有多可怕,他第一次体会到。

怪不得林子川都怕他……

陈东树都记不得自己多努力去拉住陆执,然而根本没有用。

混乱以后回过神,何明躺在地上,已经没反应了。

陆执喘着气,眼睛猩红。

陈东树总算把人拖开,他也快虚脱了。

然后就是救护车的声音,警车的声音……

肖峰摸了摸鼻子:“唉,还真是因为宁蓁啊……”

怪不得陈东树吞吞吐吐不肯说,肯定是陆执不让。宁蓁要是真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有心理负担。

这何明也是自己找死。

陆执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宁蓁,何明还又龌龊又嘴贱。

陈东树苦笑:“唉,这次终于能见到神秘的陆家人了。”

“何明什么情况啊,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谁知道?希望他能扛得住,不然就真是犯罪了。只要还有口气,就一切好说。”

两个少年跟着愁,在外面抽了会儿烟才进去。

宁蓁在和一个警察说话。

她不停道谢,那警察都不好意思了:“小妹妹,要真是你朋友,就先帮他找个律师吧,再去医院看看那个被打的怎么样了。”

说完就忙去了。

陈东树问:“什么情况?”

宁蓁说:“他告诉我,情况很严重,一眼就能看出何明已经构成轻伤,可能会走刑事诉讼程序,可以保释,但是得律师和亲属来。”

此言一出,氛围立即凝重起来。

肖峰道:“先找律师保释吧。”

他们有钱,程序走得很快。

但再快都得晚上了。

期间林子川来了电话,他倒是沉静了很多:“我给陆家的人说清楚了情况,陆家老爷子让我们沉住气。他亲自打电话去医院问了,人还在救治,但肯定有气在。”

这句话给所有人吃了个定心丸。

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见到了陆执。

律师来保释他。

他从大厅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宁蓁,她看着他,不说话,两人遥遥对望。

陆执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

陈东树和肖峰对视一眼:“执哥,那我们回去了啊。”

他俩溜得飞快,陈东树还不忘给他做口型:“我没有说给她听。”

天上一轮圆月高挂。

她眸中盈盈,隐有泪光。很快她就把这样的情绪憋了回去。

宁蓁走到他面前,这辈子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陆执,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接着发红包~

今天更新比较早哈哈哈。你们几乎都猜对啦,何明说了女主不好的话。

怕你们忘了这个男配是谁,在这里解释一下:

最开始,第一次打他,因为何明和林子川有仇,一群人的群战,加上余姗姗的“出轨对象”就是何明。

暑假的时候,何明带着人跑陆执家里找茬去了。后来被陆执用匕首比着脖子来着。

☆、你羞什么

夜色正浓, 大路僻静, 分不清是月光更亮还是路灯更亮。

她牵着的少年久久没有说话,宁蓁回过头。

陆执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 唇角高高扬起,眼里尽数是笑意。

哪里有刚刚那半分颓丧样?

她方才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慌张想松手, 被他及时扣紧。

“欸,想反悔呢?”他无赖道, “我是那种你想牵就牵,想甩就甩的人吗?”

“……”她快被气死了,陆执怎么不知道看看时机场合, 他自己身陷囹圄,一个弄不好就吃牢饭,现在他还有心思来调|戏她!

“陆执, 你为什么打人?”

他沉默了一秒, 笑起来,语气很随意:“看不惯他呗。”

“你没骗我?”

“没有啊。”

宁蓁抿唇, 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谎言。他脸皮厚, 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突然开口:“我之前听童佳说, 你和何明打过一次架,因为余姗姗,这次还是因为她吗?”

陆执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逼近她:“宁蓁,你的心怎么长的?我多喜欢你你看不见吗?”

她的手被握在他的掌心,根本没法后退。

宁蓁知道不是因为余姗姗,她就想弄清楚陆执为什么打人,可是他不肯说,陈东树也不肯说。她就像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事情发生以后什么都不知道。

连上辈子死得都稀里糊涂。

她太害怕了,原本以为知晓一切就能带着陆执避开上辈子的命运。

可是当打人事件出来,她才知道自己那点力量有多微不足道,她从来都不是他们命运的主导者,她和陆执都是被摆布的一员。

她可能得用尽一辈子的力气,才敢去喜欢他。

不然她会死,他的命运也是未知。

她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他:“可是陆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会担心,会害怕。”

少年显然愣了愣,他的强势顷刻间消退了不少,声音低下去:“你别怕啊,你别怕我。我永远不会凶你的,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执显然误会了。

他以为他打人的事吓着她了,陆执怕她以为他脾气天生坏。

可是她真正害怕的是,陆执是这世间最难掌控的风,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偏差,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切于她来说太茫然了。

她不说话,他有些烦躁:“你在介意我和余姗姗的事吗?”

她的心一跳,抬头看他的眼睛,光华在他眼中,碎光点点。其实这个……她真的有点介意,上辈子的细节她记不得了。但这辈子才重生回来的时候,她看见余姗姗和陆执在楼道口谈话,余姗姗抱住了他。

那时他指尖夹了根烟,眼里轻嘲,一副薄情样。

她诚实地点点头。

陆执乐了:“你在吃醋吗宁蓁?”

她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睁大眼睛瞪他,他闷笑:“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以前比较浪是我不对,那时候一群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瓶口转到我,我选了大冒险,出题人是余姗姗,她就提出……咳。”他越解释越觉得自己以前浪得过分。

在遇见她之前,他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单调的灰色,什么都无趣味,什么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