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样子,这俩人日久生情,杰克陪着帕诧来做美甲。

我松了口气,这能有多大的事情,杰克至于这么紧张么。

月饼讪讪地松开手:“今天天气不错!哈哈…”

帕诧举着亮晶晶的指甲,看见我们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你们俩也在啊?”

杰克脸色几乎变得铁青,一边一个搂着我们俩的脖子拽到一边:“拜托,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都旺知道。异事组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一旦知道就要开除。”

原来这哥们担心在这个地方,难怪这么紧张。

“南瓜,你不是还有几本书要买么?”月饼打了个响指,“前面有家书店。”

我也乐得成人之美:“都要考试了,那几本参考书还没买到。”

“这附近哪里有书店?” 帕诧也不知道是太单纯还是智商略低,“要考试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和月饼落荒而逃…

为朋友虽然两肋插刀有点不太现实,但是插朋友两刀这种事情我们也做不来啊!

仓促间,我们俩竟然忘记了美甲店的阳气为什么会这么强烈…

如此又是几天过去,晚上没事儿干,我和月饼喝起了闷酒,一觉睡到天亮,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懒洋洋地不愿动弹,月饼正盘腿打坐练灵气,一边嘟囔着“南瓜,要勤奋啊!”一边把门打开了。

杰克冲了进来!

我被杰克的样子吓了一跳!

一晚上没见,竟然感觉他起码老了十岁。灿金色的头发像鸡窝一样乱蓬蓬的,淡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下巴上冒出一片胡茬。

“出什么事了?”月饼刚问了半句,就被杰克一把拉住:“来不及说了,快跟我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杰克强忍着巨大的悲痛。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穿了衣服,跟着杰克来到异事组。

进了间屋子,杰克深深陷进沙发里,双手插进头发哽咽着:“你们自己看吧。”

半边房子被一张布帘遮着,月饼“唰”地拉开帘子,一具女尸静静地躺在床上。

帕诧!

虽然我已经想到可能会有死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杰克的女朋友!

“杰克?”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要问我…”杰克摇着头,脸上挂满泪水。

帕诧脸部扭曲着,眼睛圆睁,似乎在临死前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事情,脸腮鼓得滚圆,半张的嘴里好像塞满了什么东西。

月饼摸出柄瑞士军刀,撬开帕诧的嘴巴,我看清了她嘴里的东西,忍不住就要呕吐!

满满一嘴指甲盖!

月饼皱了皱眉,疑惑地看了看杰克,轻轻掀开遮盖着帕诧的白布。帕诧的双手上面血迹斑斑,十指的指尖完全烂成了碎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冲出去跑到洗手间呕吐起来。

吐完之后我捧了把水浇了浇脸,看着自己的指甲,每一个上面都带着小小的月牙阳白,指甲尖像野草般快速生长,缠住了每根手指头,向肉里面勒着,指肉从指甲缝里挤出,软软地如同挤牙膏…

我猛力甩了甩头,整个人略微有些清醒,才摇晃着回到屋里。

杰克双手握拳,眼泪仍然在不停地淌着,帕诧已经被盖好,月饼抽着烟一言不发,把玩着一台小录音笔。见我回来,也没多说,打开录音笔,示意我听一下。

我拎了个凳子坐好,接过月饼扔过来的烟,录音笔里传出女孩的声音。

并不是帕诧在说话。

帕诧前段时间生病住院,半个多月后才回来,我们问她身体怎么样,她也不说。平时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我们也没有在意。不过我看到她的指甲和原来不太一样,很通透,感觉很硬,亮晶晶的像透明的水晶。

我摸了摸,凉凉的,很光滑,就问她在哪里做的美甲。她笑得很神秘,摇摇头不告诉我。

过了没几天,清早起来的时候一个女孩儿的指甲秃了,参差不齐,倒像是被老鼠咬过。我们自然觉得奇怪,心里面七上八下的。不过这件事没几天就被人忘记了,后来也没发生过。

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帕诧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我,一张嘴,嘴里尽是各色的指甲。

我立刻吓醒了!

寝室里传来“悉悉索索”声,借着月光,我看见帕诧正趴在一个女生的床边,拿起她的手,啃她的指甲。她像老鼠一样咔拉咔拉的啃着,我吓傻了,只能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似乎发现了我,猛地将头转过来,用大大的眼睛紧盯着我,张开嘴,里面塞满了指甲。我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帕诧对着我笑了笑,有几截指甲从嘴里掉出来,忽然举起自己双手,疯了一样地啃着!鲜血从牙缝里挤出,我甚至听到了“格吧格吧”咬断骨头的声音,当她的手指头被咬得血肉模糊时,好像清醒了。

她看了看手指头,又看看我,凄厉的喊着:“别去那里!”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尖叫着!

录音结束了,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我们三个人沉默不语,我脑补着那一幕恐怖的画面,全身发冷。

“这是我通过催眠,从帕诧舍友那里录下来的。”杰克声音很微弱。

月饼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掀开尸布,轻轻举起帕诧的手仔细看着:“南瓜,你来看。”

我实在不想多看一眼,但是月饼既然这么说了,只好憋住气走过去。

帕诧的每个指尖都被咬烂了,在碎肉里面刺出半截白森森的指骨,我不想多看,扭过头喘了口气。

“她的阳白没有了。”月饼这句话提醒了我。

我再看去,帕诧的残留的指甲盖上,没有月牙状的阳白!

她完全没有阳气!

“想到了么?”月饼问道。

我自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阳气猛烈的美甲店!

其实,就算没看到这个阳白,我也早该明白了!月饼到底是接手过几个案子,估计还没听到录音,就已经联系到那家美甲店了!

“杰克,难道你没有想到么?”月饼上下打量着杰克。

杰克愣愣地抬起头:“想到什么?”

月饼微微一笑:“没什么。这件事情我们俩或许能处理!”

“你们知道是原因了?”杰克站了起来,双手握拳,两眼恨不得喷出火,“我也去。”

“不用了,你在这里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月饼整了整衣领走了出去。

难道月饼怀疑杰克?可是当我看到杰克这幅摸样绝对不是装出来,又不忍心肯定月饼地判断。

“杰克在装傻。”此时我和月饼正向美甲店走,月饼冷冷地说。

我想想这段时间和杰克的接触,总觉得大大咧咧像个孩子充满阳光的杰克怎么可能隐藏的这么好,犹豫着说道:“月饼,我觉得你说的不一定有道理。事关己则乱,杰克可能太慌张了。”

月饼没有言语,掏出张皱皱巴巴地纸条递给我:“师父临走前塞给我的。当时都旺和杰克也在,这是他不方便说的话。”

师父走后,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怎么也联系不上。

我接过这张纸条,打开一看,歪歪扭扭几个字:异事组有内鬼!

师父也在怀疑异事组?

还没多想,美甲店已经到了。此时天色已黑,路灯璀璨,所有的摊铺都亮着灯,唯独这家美甲店漆黑一片,两扇玻璃门倒映着我们俩的样子,里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

月饼推了推门,反锁着。从袖口摘下一枚回形针,在锁孔里转了片刻,“咯噔”一声,门开了。

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屋子涌出…

“月饼,我觉得是不是该多找几个人手帮忙?”我擦了把冷汗,黑漆漆的屋子带给我莫名的恐惧。

月饼抬腿迈了进去:“异事组可能靠不住。”

我硬着头皮跟了进去,按照那天的记忆,我右手两三米远的地方应该是个沙发。

月饼已经没入黑暗中,这间屋子黑得实在是超乎常理,我回头向门外看去,竟然找不到门在哪里。我刚进了这屋子没两步,怎么会连门在哪里都找不到了呢?我顿时汗毛全竖,伸出手向前探着,根本摸不着什么东西。

“月饼?”我低声喊着。

“我在前面。”月饼应了一声,“向前走三步,向右,沙发这里。”

我这才放了心!按照月饼的指示,摸索着走到沙发跟前。眼睛完全看不到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担心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冒出来,或者碰到什么东西,转头看见一张苍白的脸。

相信如果家里停电,许多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这时眼睛多少适应了暗黑,隐约可以看到沙发上有道人影。我刚想过去,却突然想到:月饼怎么可能坐在沙发上?

“我在这里,快过来。”坐在沙发上的人又对我轻声说着。声音悉悉索索,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一个女人捏着鼻子尖着嗓子说话。

我听出来了,这不是月饼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另有其人!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全身发麻,冷汗一层层的黏在身上,想动又不敢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视觉完全适应了黑暗,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看纤细的肩膀,应该是个女人。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双手捧在胸前,肩膀不停抖动,脑袋也随着上下点动。

她是谁?月饼去哪里了?

那个女人忽然停止了抖动,慢慢抬起头,对我含糊不清地说道:“快来啊,来我这里。”

我看清了她的脸!

帕诧!

本应该安静躺在异事组的那具尸体——帕诧!

我两条腿已经软了,根本不听使唤。帕诧从沙发上慢慢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身体僵硬地左右摆动,活脱脱一具僵尸!

走到我身前时,强烈的尸臭让我头晕目眩,她举起双手,裂开嘴对着我凄惨地笑着:“你看我美么?我的指甲美么?”

手指已经被连根啃掉,举在我面前的是一双光秃秃的手掌:“喜欢我的指甲么?喜欢就吃吧。”

她把手伸向我,眼球里是死鱼肚子的苍白,我终于忍受不了,怪叫一声,向后一跃,背撞到墙上,墙上似乎有玻璃茬子,刺得生疼。

“月饼!”我又喊了一声,看到里屋帘子里面白光一闪!

“快打开手机扔地上照明!”月饼喊了一声,随即又“呜呜”地说不出话,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

我连忙掏出那块玄玉手机,打开扔到地上(结实得很,摔不碎),光亮照满了整间屋子,当我看清整间屋子时,我真的很后悔打开了手机!

帕诧一步步向我走过来已经够让我恐怖的了,可是对照这间屋子,这还不算什么!

屋子墙壁上是纵横交错的褶皱,像蛆虫一样缓慢地蠕动着,又像是鱼身上的鳞片被炸起。那是指甲!墙上全是密密麻麻一弯弯剪下来的指甲!

指甲相互碰撞着,发出“咔咔”的声音,每一次小碰撞都会掉落许多在地上,帕诧看到掉下的指甲盖,野狗一样冲过去,捡起来就送进嘴里,“咯噔咯噔”嚼着。

我实在是恶心的无法忍受,想到刚才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后背扎了多少指甲盖,又觉得那些指甲盖好像穿破了衣服在往皮肤里钻,就一边扑打着一边往里屋跳着跑。

到了里屋,我才明白刚才月饼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了!

四个和帕诧一样的女人把他围在中间,抓着他的胳膊,有一个女人把没有手指的手掌塞在他的嘴里。

月饼看见我,“呜呜“喊着,指指这些女人。我心说月饼什么时候这么怂了?眼看帕诧吃完地上的指甲,又摇晃着向我走来,觉得这些尸人好像并没特别强的攻击性,就是想叫我们吃她的指甲。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把塞住月饼嘴的女人扯开撞到墙上。月饼这才大口喘着气,我把另外几个女人也扯开撞到墙上,她们又在地上爬着捡指甲吃。

“你丫的灵气呢?”我也不觉得害怕了,估计这满墙的指甲够她们吃上几辈子的,一时半会儿不会惦记我们手上的。

月饼罕见地慌乱不已,嘴里“呸呸”不停:“师父说,不能打女人!”

“这哪里是女人!”我差点气晕过去,“这是女尸!”

“女尸也是女人!”月饼活动着手腕子,“我们上当了!”

我明白了:“杰克?”

“他绝对有问题!”月饼看着这几个已经死掉的女尸,眼中带着怒火,“这间美甲店是为了收集阳气的!在每个来做指甲的女人身上下蛊,收集阳白。当她们阳白完全消失,体内没有阳气的时候,就会在睡觉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产生强烈地补充阳气的意愿,所以要不停地吃指甲。哪怕是死了也靠这股怨气成为活僵尸!诱骗咱们过来,是想让咱们死在这里!”

“杰克收集阳气干什么?”我这个问题有点儿转不过来。

“人鬼部!”月饼冷冷地说道,“师父说过他们要靠大量阳气才能重回人间。”

那现在的当务之急,一定要把杰克找到!我有种被好朋友欺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愤怒,也很沮丧!

“月饼,这几个人怎么办?”正当我捡起手机要跟着月饼出门时,想起那几具活尸,回头看去,仍然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一点点捡着指甲吃,寻找她们生前丢掉的阳白。

我心里很酸。

月饼沉默了良久:“我不知道。”

我心里黯然,这几个女的我已经看清了模样,除了帕诧,剩下几个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其中还有一个教过我泰语。

杰克!你这个畜生!

“留在这里,会给社会带来混乱的!泰国的异事组已经靠不住了!”我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消灭她们,我实在无法做到对这些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同学们下手!如果不消灭她们,天知道这些活尸还能干出什么来!如果被人发现了,那造成的影响可能是无法想象的。

这是一场良心的较量!

对她们的怜悯和对社会的责任感!

我想起看的美剧《行尸走肉》,每次演到主人公们面对变成丧尸的亲人们宁可被吃掉也下不去手的桥段,我就觉得很扯淡!都已经变成僵尸了,为什么还不能杀死他们。

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了,有些事,真的不是能够做出选择的。

“轰!”门口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几乎把我的耳膜震穿,耀眼的火光爆裂而燃,强大的气浪把我们反推到里屋的墙上!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双手抱头,从前门走出!”扩音喇叭里面威严的喊声在刺耳的警笛声中重复着。

我们被警方或者泰国异事组包围了?

“跑!”月饼飞身跳起,撞开后墙上的窗户,跃了出去!

我也跟着跳出,身上被碎玻璃挂了几道口子,热辣辣地疼痛。

更疼的,是心!

整个清迈似乎被警笛声笼罩着,从后街看,影影绰绰的人潮四处奔走,依稀能听到他们在喊我们俩的名字。

孤立无援的绝望让我不知所措,月饼拽着我喊道:“上房顶!”

“我们还能去哪?”我苦笑着。

“清迈异事组!”月饼几下爬到房顶,“那里现在最安全!”

第十一章 古曼女婴

泰国有一种很奇特的东西——佛牌。佛牌有阴牌和正牌之分,阴牌称之为古曼。

所谓的正牌,是指泰国的寺庙,僧人亲自加持,然后销售以换取资金建造佛庙等佛教设施的牌。主要的代表牌种为必达、崇迪、药师、龙婆系列的佛牌。正牌可以增人运势,求财送平安,没有反噬作用。

而阴牌则是指阿赞将婴儿炼制成古曼童来施法做牌。由于灵力强大,阴牌比正牌要灵验的多,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阴牌反噬力也越强。阴牌越霸道,反噬宿主也就越厉害。

相传第一张阴牌是由一位无意中得到本《蛊书》的黑袍阿赞用弃婴尸体或动物器官,放进桃木棺材里,用白蜡熬炼尸油制成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句话我本来总觉得是扯淡,但是和月饼从房顶躲过无数辆警车和探射灯的追捕,来到清迈异事组时,我才相信了这句话果然没错!

这栋简陋的两层小楼漆黑一片,看上去没有人。为了小心起见,我们从二楼的阳台翻了进去。

“月饼,你怎么想到来这里?”我擦了把汗,尽量使气息平匀。

“帕诧的尸体在美甲店,说明杰克先我们一步到过那里,而且还有三具尸体,他一个人肯定来不及。”月饼鼻尖还挂着一层汗粒,满脸怒意。

我自然知道他这愤怒是怎么来的,因为我也同样满怀恨意!

杰克这么做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设心处虑布这个局就是冲我们来的。想起平时嘻嘻哈哈,天天凑堆儿斗地主喝大酒的朋友,这么做真得让我感觉到恐怖。

更何况,他居然还杀死了四个女生,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