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煜勉强不了,只好道:“现下还冷,先由着偷懒,等暖和了,每天都陪溜达。”
顺着他口气,道:“好!”
可心里却明白,倘或真出去了,会不会好多人被吓死?
以前,碍于身份,与他不可能当众携手而立。
如今,却连踏出房门都不敢,又怎会与他一同散步?
“”丧仪同先帝制,哭丧七天,穿衰服二十七日,停民间嫁娶百日。因太后薨了,后宫位分最高就是宁淑妃。加上最近琐事繁杂,刘成煜便令淑妃代管部分差事。
有了这层关系,淑妃往景泰殿来得便有些勤。
风扬会站在门口低声禀报。
刘成煜大多时候不见,偶尔会让她在书房等。
据风扬说,淑妃每次都兴致勃勃地来,垂头丧气地走。
二月二,下了一场好雨。没几日,刘成煜换下衰服,换回了以往衣衫。
长舒了一口气。看他为“”穿衰服,心里别扭得很。
刘成煜了然地看着笑,“过几日,江南那边送新料子来,替选几匹裁新衣…可不能像以往那样老气。”
想起去年姚星穿那件薄若蝉翼褙子,故作随意地问:“也替别人选过衣料么?”
他着意地看一眼,笑容渐渐加深,却是干脆地回答,“没有。”
低下头,接着绣花,这次绣得是荷包。上次香囊刚完工,就被他拿去系在腰上。而他以前那个绣着石榴花图样香囊早就扔了。
那个香囊里,夹着附子粉。
附子粉能致人不孕。
刘成煜凑到身边,重复一句,“没有。”
嗔他一眼,“听到了,用不着重复,又不是七老八十,耳朵还好使。”
他咬牙切齿地说:“都忘了在面前倚老卖老时候了。”
笑着问:“有吗?哀家上了年纪,不记得了。”
他俯身吻上唇,恨恨地道:“不许再称哀家,还没死。”
一怔,牙齿已被他舌撬开,不由地闭上了双眼感受他狂放侵掠。
正难分难舍,听到门外风扬急切声音,“皇上,不好了,储景宫走水了!”
储景宫住得是宁淑妃。
刘成煜不情愿地松开,扬声道:“朕马上去看看。”又低声说:“去去就来,别总低头绣花,控得头疼。”
忙推他,“快走吧,人命关天…”
他仍是在唇上啄了下才离开。
站在窗前看到风扬提着宫灯,一行七八人簇拥着刘成煜匆匆往门口走。
宫里用火控制得非常严格,也不知如何起了火,火势大小如何,有没有人受伤?
该让太医跟着才好。
想着想着,又笑自己杞人忧天,刘成煜心思缜密,怎会想不到这些?
放下心思,专注地绣花。
过了亥正,又开始犯困,可刘成煜仍没回来。若他不回来,会让风扬给送个信,可风扬也没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种不好预感。
上床躺了会,却是睡不着。索性重又穿好衣服,出了门。
走廊两侧每隔十几步就挂着一串宫灯,将四周照得通明,并不像以前纤云宫那般幽暗。
一路慢慢走着,忽然就听到拐角处一个房间发出奇怪声音。
下意识地放轻步子,慢慢靠近。
屋子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桌椅一角,看着像是间寝室。
只听风扬颤抖着叫:“皇上,行了吧。”
刘成煜低声道:“不行,还不够,再来…”声音里是压抑着痛苦,又夹杂着破碎呻~吟。
心一凛,拉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情况?
75中媚药
隔着姜黄色焦布帘子,听到风扬犹疑的声音,“皇上,奴才召位小主来侍寝吧?”
我顿时停下步子。
刘成煜低低呻~吟着,过了片刻,好似费了很大力气,喝道:“闭嘴。”接着又道:“再加!”声音低哑,似从牙缝里挤出一般。
“皇上,已经够了,再加您的身子…”
我忍不住撩起帘子,迎面是个约莫三尺高五尺长的大澡盆,刘成煜坐在里面,只看见半截肩头裸~露着。而风扬手里握着把木勺,他脚前有只木桶,盛了半桶水,水面上似乎还浮着冰。
二月半的天气,春寒料峭,他洗冷水澡不说,竟然还要加冰。
风扬见到我,惊喜交加,“娘娘——”
刘成煜似是一僵,急速地转过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才说完,又皱紧眉头,牙关紧咬着,而素来深沉的眸子里有着不正常的狂热。
我骇了一跳,惊讶地问:“皇上怎么了?”
风扬看看我,又看看他,突然跪在我面前,“娘娘救命…”
我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刘成煜狠戾的喝声,“你敢多嘴,信不信朕明天就端了你的脑袋。”
风扬却破釜沉舟般道:“娘娘,淑妃在茶里下了媚药,皇上…”声音哽住了。
刘成煜双目赤红,狠声道:“风扬,你想反了?”
风扬不作声,哀求般看着我。
我恍然大悟,顾不得想别的,咬了唇,低声道:“你先出去。”
风扬长舒一口气,拽了衣袖擦干眼泪,快步出去了。
刘成煜低着头,墨发散乱,看不清表情,只看到他的手抓在木盆边缘,青筋暴突。
我缓缓上前,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肌肤相接的瞬间,才发现他浸在冷水里那么久,可手仍烫得厉害。
他低喊两声,翻手握住我的,猛地一拽,力道大的差点让我跌进木盆里。
他直直地盯着我,眸中的□狂热蔓延。我被他看得心悸,只觉得灼热的温度通过掌心绵延不绝地传过来,连带着我的身子也烫起来。
不知为何,心怦怦跳得厉害,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先出来…水里太冷。”
他重重地咽了下口水,大手攀上我后颈,将我拉近,近到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能感觉出他灼人的呼吸。
不由地闭上眼睛,朝他的唇吻过去。
他却一把将我推开,“你,走开。”
地上洒了水,有些湿滑,他又太过用力,我站不住,后退几步踉跄着跌倒在地上,头撞到墙壁,痛得我惊呼出声。
“阿浅!”他急忙跨出木盆,走到我面前,“你怎么样,哪里痛?”双手粗暴地拨弄我的发。
他身上的丝绸亵裤沾了水,紧贴着肌肤,将腿间的轮廓勾勒得清清楚楚。
我的脸骤然热起来,低低道:“没事”。
他扶住我肩头的双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要将我推开,还是拥紧。
我不假思索地扑进他怀里。
他喟叹一声,急切地将我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天青色的帐子无声地垂下来。
他压在我身上,灼热的唇沿着脸颊,慢慢下移,下巴、脖颈、锁骨… 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小腹一下子窜上来,情不自禁地呢喃一声。声音慵懒妩媚,教我脸红心跳。
褙子、中衣、襕裙…衣衫一件件被褪去。
我想起以前做的那个春梦,他的手蛇一般在我身上游走,不同的是,梦里他的手冷得像冰,而现在他的手却热得像火,几乎要将我们烧成灰烬。
我微闭着双眼,感觉到他狂热的吻落在我下腹,感觉他的手托起我的腰,感觉他的腿分开了我的腿。
时光在这一刻停止,他急促的喘息蓦地变得平静,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我身上。
我惊讶地睁开眼。看到他手中的发簪,而鲜血正从腕间极快地沁出来,顺着手指往下滴。
我被他吓呆了,一时不知所措。
他哑声道:“穿上衣服出去。”
看着他满手鲜血,我没敢多话,迅速地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穿好。
风扬远远地守在门口并未离开,看到我,小跑着过来。
我低声吩咐他:“找点药,皇上受伤了。”不等风扬开口,快步往回走。
转身的瞬间,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哭,就是胸口像堵了块大石般,痛得难受。
第二天晚上。
风扬告诉我,皇上召大臣议事留膳,会到很晚,所以不能跟我一同用膳,也不能歇在这里。
我不相信,盯着他问:“召了谁,议什么事?”
风扬眼神游离,支吾着道:“奴才再多嘴,这半边脸也该肿了。”
我凝神一看,果然他的右脸有些红肿,想必因着昨夜的多话,到底捱了罚。
我笑笑,“景泰殿共十八间寝室,我挨个去找,总能找到他吧?”
风扬捂着半边腮帮子痛苦地笑,“奴才明白了。”顺口说了个地方。
我去的时候,刘成煜正躺在床上看折子,伤了的手腕包着白棉布。
看到我,他眸光一亮,随即沉下脸,“又是风扬多嘴。”
我低低道:“我一间间屋子找过来的。”
他自然不信,却不再问,虚弱地笑笑,“我没事,就是染了风寒怕过给你。你先回去,等我好了就去陪你。”
昨夜那番折腾,到底生病了。
难怪茶盅旁边放了只空碗,想必适才刚喝过药。
因见茶盅里的水不多,遂执了茶壶倒水,没想到只倒了半杯,茶壶就空了。我气道:“现下谁当值,怎么茶水都不齐备?”
他笑笑,“一个个杵在这,看着心烦,就免了后头的值…前头的还在。”
我垂眸不语,身为皇室中人,他自小到大,身边就没少过伺候的人,也不见心烦,没想到这几日就烦了。他定然是怕我来回出行不方便,才将当值的宫女太监都撤了。怪道昨夜我一路来回,竟没遇到半个人。
他见我不出声,赔着小心道:“我现在不渴,风扬很快就回来了,他会去灌水。”这样的小心翼翼,是怕我生气吧?
心骤然柔软起来,放下茶壶,走到床前,抽出他手中的折子,将脸抵在他额头,“还好没发热…再让你瞎逞能。”
他凝望着我,“我没有分寸,怕失了轻重伤着你…而且,我也不能没名没份地就让你跟了我。”
没名没份!
我现在倒是不怕的,能带着他的印迹出宫,守着回忆过一辈子也好。
没准,还能有个孩子。
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做个造福一方的父母官,为他的父亲分忧解难。
如此想着,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柔情,俯身去吻他的唇,他却侧头闪开,“别闹,你好容易长点肉,若再瘦了…”
不等他说完,我扳过他的脸,硬是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才放开。
他脸上泛着红晕,眼中跳动着欢喜,轻佻道:“好啊,敢来强的,待朕好了,看怎样收拾你。”
我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嗯,我等着,你快好起来吧。”
因是夜里,我没绾发髻,只将头发松松地编成一条粗辫子,垂在脑后。
他便捞起我的发辫,一缕缕打散,顺口说起昨晚的事,“…火势不大,只烧了偏殿两间屋子,我去的时候,火已灭得差不多。那边的宫女说,淑妃受了惊吓,我就去坐了坐,喝了半盏茶…当时就觉得不好,掐得掌心生疼才勉强没失态…”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没抬头,仍俯在他胸前。
媚药之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是增添情趣,有助于闺房之乐,往大里说,则是伤害龙体,当以死罪论处。
他不回答,又道:“倒茶的那个宫女自缢了,说是因为我数月没往储景宫去,淑妃失势,她觉着没有前途就自尽了。”
一派胡言,我在心里暗骂。想死怎么不早死,刘成煜刚把后宫事务交给淑妃,按理说如今该是得势才对。
刘成煜轻叹一声,“宁氏这种品性,故意放火引我去见她,能做出来,可她行不出下媚药的丑事。”
我猛地抬起头,“你说是有人陷害她?”
他看着我,“我自储景宫回来不久,姚星前来求见,风扬给推了。”
会是姚星吗?
她买通淑妃身旁的宫女,下了媚药,因算计到刘成煜不会宠幸淑妃,所以就尾随而来,想得恩宠?
依她跳脱的性子,应该能做出这种事。
可她有必要这么做吗?
原本她是最受宠的,只因失了孩子,又加上替“我”守丧,刘成煜才没召她侍寝。她没有理由冒这种风险。
他捏捏我的脸,“别费这种心思了,我明天召宁尚书来说话,又给姚谦年写了封信,不久就有请罪的折子上来。”
我蓦然一惊。
他这是想往大里闹,当日淑妃未能立后的原因是成亲三年无所出,现在快五年了,仍没生下一男半女,又闹了这一出。即使刘成煜将她打入冷宫,宁尚书也无话可说吧。
毕竟依淑妃的性子,绝对不会对自己的父亲说刘成煜不进她的屋,更何况,即便说了,宁尚书也不能说什么,宁尚书自己也偏爱小妾,极少进嫡妻房里。男人喜新厌旧是最平常的事,尤其,淑妃嫁得这个男人拥有全天下最多最好看的女人。
至于姚星,我想不出他会如何处理,总不能就因她来探望他,就给她扣个罪名上去。
可我确信,姚谦年若真请罪,刘成煜必然会定她的罪。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这一切似乎…
刘成煜无惧地与我对视,笑容坦荡,眼神清澈——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心思。
76去西梁
“做了什么?”毫不避讳地问。
他摇头浅笑,“跟没关系…最近没出门,正月里发生了一件事,估计有人动了心思。”
饶有兴致地等着下文。
“哭丧时,李常在母亲因跪得太久晕倒了,太医诊脉发现她有了两个月身孕…听说这位李夫人便是用媚药使李大人上了她床。”
有些奇怪,自古只有不入流小妾想在房事上玩花样才用这种下三滥招数,李夫人乃是明媒正娶嫡妻,怎么也会…
稍思索,很快便明白。
李大人共三房妻妾,李夫人成亲十几年只得了李常在一个女儿, 而二姨娘却连着生了三个儿子。仗着儿子们撑腰,二姨娘越来越不将李夫人放在眼里,甚至暗里撺掇李大人将自己抬为平妻。
李夫人送女儿进宫就是希望女儿一朝得势,自己在家中日子也好过些。怎奈,李常在虽尽力争宠,却未入刘成煜眼,对娘家并无助力。
想来,李夫人失望之余,就动了再生个孩子心思。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守在西门宫女太监定是将此时当笑话传进宫里。
没想到,紧接着就有人学会了。
姚星失去孩子,想再要一个?
还是另有他人?
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