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豆豆在乔嫣然怀里扭来扭去,玩得好不自在,太后轻轻叹气道:“皇上常拿了你的画像,给兆景看,想来是看得多了,见着了真人,便嚷嚷着要你抱。”

二皇子盛兆景依旧咯咯直笑,偶尔间歇唤道:“母后…母后。”

柔软的身体偎依在怀,乔嫣然却听得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望向太后:“他叫我…什么?”

太后目露慈爱的怜悯之色,只道:“你日后若进宫,兆景会交给你抚养,哀家现在只是替你看着。”

乔嫣然心头泛起彻骨的悲哀,语声干涩:“因为我不能生孩子,所以连儿子都给我找好了?”

太后微吃一惊,疑道:“嫣然,你都知道?”

乔嫣然喃喃低语:“皇上对我可真是好啊。”

犹记八月初三,初秋的风,凉爽。

简陋铺灰的柴房中,骆承志坐在粗实的木头上,黑衣上沾了密密岑岑的灰渍,却将乔嫣然拥坐在怀中,不染丝毫尘埃。

骆承志握着她的手,眸光明亮,说道:“我回来之后,会向你爹提亲。”

乔嫣然倚在骆承志温暖的怀里,静静问道:“我身体很不好,说不定你今天娶了我,明天我就死了,就算我能多陪你几年,也不能帮你生儿育女,就算这样,你也还会娶我么?”

骆承志只低低笑了一笑,轻语柔和道:“儿女都是父母前生的债,你身体不好,我日后照顾你,恐怕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空,再去还前生的债,你别想那么多,你身体什么情况,肃伯全都告诉过我。”

轻抚乔嫣然的长发,微声浅语道:“我有你就足够了。”

秋风浅荡,轻轻柔柔地吹过,拂动乔嫣然长发飘飘,柔软的发丝贴在脸上,像骆承志轻抚她的脸,柔和浅语回响在耳边:“儿女都是父母前生的债,我有你就足够了。”

远远有脚步声传来,乔嫣然伸手摸一摸盛兆景的脸颊,轻语纠正道:“二皇子,我不是你的母后,我只是你的表姑母。”

第101章 ——第101章 ——

盛怀泽脚步停了一停,随即如常走近,看乔嫣然放开盛兆景,低眉垂眼对他恭恭敬敬磕头行礼。

秋风静止时,太后端坐,盛怀泽站立,乔嫣然跪地。

唯有懵懂无知的盛兆景,摇晃着小小身子,抱上盛怀泽的小腿肚,仰着灿如明珠的小脸,甜甜嫩嫩地喊:“父皇!父皇!”

盛怀泽垂落眼眸,看盛兆景伸着小手扯他的衣袍,这个孩子长得很像他,却是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她不喜欢很正常。

就像他有许多的兄弟姐妹,可在他心里,只认早夭的亲妹妹盛怀潆,静静开口:“将他抱下去。”

有乳娘上前,要将盛兆景抱走,盛兆景撅着小嘴,雾气渐渐迷氲眸子,就是扯着盛怀泽的衣袍不撒手,乳娘也不敢使力捏小皇子的手。

盛怀泽再开口,声音冰冷:“抱走。”

乳娘不敢再耽搁,忙稍用力抓回小皇子的手,搂在怀里后,垂首匆匆告退,盛兆景已然哇哇啼哭。

太后起身,伸手,扶上敏嬷嬷的手,什么话都不说,离开。

刘全禄挥手,所有周遭的内侍宫女,尽皆退去。

盛怀泽蹲低身子,明黄色的衣袍垂落在地面,阳光下闪烁着金子一般的光芒,柔声开口:“嫣然,表哥以后再不碰别的女人,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乔嫣然抬首,静静望着盛怀泽。

盛怀泽心中有些酸,亦有些痛,缓声道:“你上次受毒箭所伤,伤得很重,为了救你性命,陈文敬用药猛烈,他告诉过朕,那些药会留下很多遗症,其一便是无法孕育子嗣…”

静了片刻,再道:“是朕思虑不周,只想着怕你日后膝下寂寞,却忘了顾虑你的心情,你不喜欢小豆豆,朕不会硬塞给你。”

拉过乔嫣然的手,用力凝握在掌心:“朕初登帝位时,人心浮动,膝下不能没有一个皇嗣,那时你年纪也还太小…如今,朕已有两个儿子,你也长大了,朕说过,会永远对你好,咱们没有孩子,也不要紧,嫣然,你不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么,以前,表哥做不到,以后,朕再也不碰她们了,表哥只陪着你一个。”

乔嫣然听罢,只用力抽回手,垂眸道:“皇上深情,嫣然负担不起。”

盛怀泽再握住乔嫣然细削的双肩,隐忍道:“朕已经待你如此,嫣然,你到底还要如何?”

乔嫣然轻声却肯定道:“我不想嫁给你。”

盛怀泽狠力握紧拳头,手下失去轻重,只一字一字问道:“你不想嫁给朕,你想嫁给谁?”

乔嫣然的肩胛骨被盛怀泽捏得生疼,几乎快能听到关节的错位声,不由惨白了脸,面无血色,却固执地咬紧下唇,没吭出一声。

唇际却有红红的鲜血滴下,艳煞秾华。

盛怀泽豁然松手,指尖颤抖,乔嫣然快软软倒地时,又被盛怀泽迅速伸手接住,扬声喊道:“刘全禄,快传御医!”

两侧的肩膀均硬生生的疼,乔嫣然忍痛说道:“我要回家。”

盛怀泽一手扶抱着乔嫣然,另一手已拿衣袖揩她嘴上刺眼的血迹,面有惶恐焦色,暴躁了脾气怒声道:“回什么回,先让御医看了再说!”

陈文敬诊断过后,神色凝定道:“乔小姐的筋骨略有错伤,在伤筋处敷贴上膏药,将养一段日子,就会没事。”

盛怀泽听了之后,摆一摆手。

陈文敬躬身道:“微臣告退。”

盛怀泽在床边坐下,低声道:“嫣然,是表哥不好,不该弄伤弄疼你。”

有难以压抑的沉重情绪,盘旋在心口,烦躁的几乎要炸裂开来,乔嫣然静静开口:“我要回家。”

盛怀泽拧着一双刀裁似的剑眉,道:“你能别再和朕倔了么?”

乔嫣然只轻声反问:“那表哥能放了我么?”

盛怀泽脱口而出,毫不犹豫:“绝不可能。”

乔嫣然动了动胳膊,有揪心的疼,再道:“你总让我听你的话,别让你生气,别让你伤心,可我从来都没想过嫁给你,因为你是皇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劝我,不要悖逆你的话,让我乖乖听你的话,你送我的东西,但凡我不想要,你便要罚做东西的人,你待我是很好,可我却过得很累。”

望向蹙眉不语的盛怀泽:“上次的生死关劫后,我已想通了,我本就没剩几年好活,如今,我只想随心而过,我心里一点也不想嫁给你,我知道你生气,你想打想罚想骂,我都认了。”

听了乔嫣然的话,盛怀泽并没有生气,只是神色有些难言的复杂,好半晌,才缓缓道:“等你养好了伤,朕会派人送你回家;等我料理完盛怀澹,我会再娶你回来。”

磐石难移的执着:“此事,绝不可能更改。”

站起身来,朝外走出几步,又驻足停下,也不回头,再淡淡开口说道:“你若想见你娘,便让人接她过来看你,还有,除了朕,你谁也嫁不得,你若敢嫁给别的男人,朕便杀了他。”

盛怀泽大步离去。

乔嫣然软软倚在靠垫。

落花不返树,逝水绝归源,随心之所愿,也绝不更改。

又到十五,月亮本该最圆的一天,却因秋雨连绵,天色阴沉,难见月色。

远隔千里天涯,竟连可以共享的婵娟之月,都没有了。

窗外细雨淅淅沥沥,乔嫣然因伤了肩臂关节,一日三餐均由宫女亲喂,过着名符其实的穿衣不伸手,饭来只张口的生活。

与他国交战,盛怀泽忙碌之极,却仍每日抽空来看乔嫣然,与乔嫣然闲话之时,常常他说十句,也得不到她一句的回应,知她心里必定惦念乔庭然,于是常拣了军情奏报中,将有关乔庭然的境况告知于她,她听了之后,先是轻轻一笑,随即便又沉默无音。

舍不得骂她,更舍不得打她,加之天气本就寒冷,她心中再这么郁结下去,难防再来一场大病,盛怀泽有些无可奈何的心烦如麻。

烛光摇曳,盛怀泽耐下性子开口:“嫣然,等雨停了,朕就让人送你回去,你再吃点东西。”

乔嫣然端坐椅中,垂眸静静道:“我已饱了,实在吃不下去。”

盛怀泽放下碗,看着乔嫣然,她的下唇还有一道细细的血痂,是那日他失手捏伤她时,她忍痛之中一口咬下的。

当下也默语无音。

若非寒山寺那场意外,她现在早已嫁给他,纵然她的心不属于他,可她会对他笑,会对他说话,哪像如今之景。

缓缓起身,温声嘱咐道:“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盛怀澹,你害怀潆早夭而亡,害嫣然身体孱弱,朕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去跟你的好母后,早日团聚。

九月十六,雨散日出。

盛怀泽履诺,乔嫣然归家。

归到花园之时,乔嫣然对跟随在侧的人道:“你们都别跟着,我想一个人走走。”

八角凉亭中,空无一人,乔嫣然拎起层层叠叠的繁复裙角,踏入亭中。

那一日,乔庭然与骆承志在此喝酒,酒坛乱滚。

乔庭然喝得酩酊大醉,直接一头栽睡过去。

骆承志明明也喝得神智不清,却仍能冷漠着脸色,清明着眼神,起身的姿态,脚下的步伐,都稳当的不可思议,却转眼之间,一脑袋撞到了亭柱之上。

当时,她好笑到目瞪口呆。

寻到那一桩亭柱,乔嫣然伸手轻轻触碰,只有冰凉,没有温度,骆承志,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乔嫣然归家后一人散步,乔娘闻知此讯,带人过来寻她,见小闺女正摸着冰冷的柱子发呆。

乔娘走入亭中,温声问乔嫣然:“嫣儿,回来了怎么不去见娘,反倒在这里发起呆来?”

乔嫣然回神,柔柔笑道:“怕您拉着我,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流泪,我自小就让您操心,不愿看到您再哭了。”

乔娘摸摸乔嫣然的脸,慈和的笑:“娘不哭,你跟娘先回去歇着,你两个表哥都不在侯府,明天,咱们去看你舅舅。”

乔嫣然颔首应道:“好。”

手离开柱子,人离开亭子,亭中再度空无一人。

次日,天气晴好,乔嫣然与乔娘前往武安侯府。

虞老侯爷过世,虞以弼和虞以弘出征,女儿家均已外嫁,偌大的侯府主子中,除了武安侯虞子瑾外,只有他两个儿子的夫人,和长房长孙虞修武。

虞子瑾赋闲在家,便亲自督导虞修武学业。

虞修武今年已过十岁,小小年纪,已英姿勃勃,不负虞氏以武安邦之风采。

虞子瑾与乔娘是一母双生的同胞姐弟,自小感情深厚亲热,乔娘近嫁在京,乔老太太虽脾气泼辣,却和亲儿子的媳妇处得很好,有事没事常会让儿媳妇回家探望。

乔嫣然能离家的机会很少,除了皇宫,最为熟悉的便是武安侯府了。

幼时,乔嫣然不似别的孩童,能蹦蹦跳跳自在玩耍,虞子瑾便常带着乔嫣然在湖边钓鱼。

那时的乔庭然,正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

乔嫣然坐在湖边钓鱼,乔庭然便下到湖里,搅动一池湖水翻乱,扰得乔嫣然一条鱼都钩不着,气得乔嫣然举着小鱼竿,啪啪啪敲打在湖面,溅乔庭然一脑门水花。

乔庭然乐得哈哈大笑之余,却从湖里摸出一尾锦鱼,挂在了乔嫣然的鱼钩之上。

乔嫣然举着鱼竿,非常无语,乔庭然脑门被溅上的水花,却明明晶晶的闪亮着。

只要乔庭然在,她就没有钓不着鱼的时候。

乔嫣然站在湖边,静静凝望,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闪烁。

这一汪湖水,幼时是乔庭然、虞以弘和乔嫣然常玩耍之地,乔庭然爱下到湖里摸鱼,虞以弘名家风范,只陪着乔嫣然坐在湖边,静静钓鱼。

岁月一枯又一荣,一荣又一枯。

渐渐地,他们都长大了,虞老侯爷却老了,腿脚不灵便,再拎不得长枪,上不了战场。

虞子瑾怕父亲孤寂,因为老侯爷眼花,视物不清,所以这汪湖里,总是养满了鱼,拥拥叠叠的一大片,比街道上的人流还多。

所以,乔嫣然每次在这里钓鱼,回回丰收满满。

如今,虞老侯爷已不在,也没有年少不知愁的孩童,常在这里玩耍,湖里的鱼也渐渐地变少,再不复之前的热闹之景。

第102章 ——第102章 ——

湖边有几株垂柳作团,其下有石块砌成堆,乔嫣然拣了一块石头随意坐下,望着这汪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有轻盈的步伐走来,乔嫣然懒懒扭头。

是虞以弘之妻,怀溪公主。

乔嫣然对她摆一摆手,又拍了拍身侧的石头。

皇宫规矩严谨,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该有的一言一行不容有失,所以,盛怀溪的言行举止,从来都中规中矩,进退有度。

随意的席地而坐,是盛怀溪从未有过的经历。

乔嫣然支肘在膝,半撑着额头,偏脸望着盛怀溪,见她眉目依旧温润恬淡,眼睑下却有乌青的阴影,开口问道:“是不是很担心我二表哥?”

盛怀溪也半支头,安静地轻眨眼睫,低低嗯了一声。

乔嫣然轻叹一声,慢慢道:“我三哥生来是个犟脾气,他想要做的事情,一百头老牛也拉他不回,我二表哥脾气挺好的,你没多劝劝他?”

盛怀溪也轻叹而笑:“侯爷都还想着去打仗,你让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无聊地闲在家中,我劝了会有用?”

乔嫣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眼前的明湖,有些寂寥地笑道:“我以前常在这里玩,现在表姐们全都嫁人了,表哥也都做大事去了,就剩了我一人。”

女子十五及笄后,便开始谈婚论嫁,大多数在十六岁之时,就出嫁为□□,稍晚些的也不过十七。

盛怀溪与乔嫣然同年同岁,便是在满十六岁后,被皇帝兄长一旨赐婚虞以弘。

如今,她嫁人已快两年,乔嫣然却仍待字闺中。

乔嫣然自小扬名在外,十五岁的及笄之礼甚为隆重,那时京中贵妇均猜,她满十六岁之时,恰逢三年一度的春选,彼时后位一直高高空悬,怕是要一朝跃为一国之母。

意料之中地参加选秀,意料之外地无缘殿选。

明寅四年的寒山寺大案,因帝亲临,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春选早过。

落选的官家小姐,早有父母做主议亲出嫁,唯有乔嫣然已满十八岁,没人敢上门求亲。

乔嫣然天生丽质,美冠群芳,又是乔相唯一的嫡女,有心攀摘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有心没胆。

当今皇上的亲兄弟,投敌叛国,挑发战乱,民间议论纷纷,皇上登基五年,直到现在只纳过妃子,还未曾立过皇后,民间更是津津乐道。

妃子位份再高,哪怕位至皇贵妃,也依旧只是个妾室,换句话来讲,当今的一国之君,尚未娶妻。

遍观大盛朝历代君王,二十五岁还未娶妻者,唯他一人。

乔丞相的小闺女便更有趣了,明寅四年无缘被选入宫闱,没见有人上门求亲不说,乔家也没有丝毫要嫁女儿的打算,就这么从大好芳华的十六岁,养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

有好事者打了鸡血似的猜测,明寅七年春,又将是新一轮的春选,难不成这乔丞相要把自家姑娘养到十九岁后,再次进行参选?

这皇上男不娶妻,这乔家女不嫁夫,或许是要到明寅七年,再行龙凤呈祥之好。

此论一经传出,众人皆应:言之有理。

十八岁的乔嫣然,放在上辈子,正是一朵嫩嫩的鲜花,放到了现在,已然是人人侧目的高龄剩女。

乔嫣然每回问乔爹,前线战况如何,乔爹每次都答,顺利。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已然三个多月过去…

快入腊月,已是滴水成冰的极冷天气。

乔嫣然着厚厚的暖裘,抱着温温的小手炉,问坐在暖榻的乔爹:“爹,您每次都说战事顺利,这都三个多月了,我三哥他们年底前能不能回来?”

乔爹慢慢饮了一口热茶,道:“不能。”

乔嫣然转着手里的小暖炉,有些黯然道:“为什么?不是都已经击退肖军了么?”

乔爹沉默片刻,缓缓道:“有蚊子过来叮你,你赶走了它一次,没过多久,它又飞来叮你,你会怎么做?”

乔嫣然大吃一惊,半晌才道:“皇上他…要灭了肖国?”

乔爹放下手中茶盏,对乔嫣然呵呵一笑道:“你这小丫头的心思,可真比天还高,肖国又不是懦弱小国,哪能说灭就灭的?”

半撑着头,声音有些沧桑,也有疲倦道:“总要给他们致命一击,才能得长久太平。”

乔嫣然轻轻“噢”了一声,凝视着温暖的烛光,低声道:“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乔爹冲乔嫣然招一招手,眼神慈爱道:“嫣儿,你过来。”

乔嫣然抱着小手炉,走近乔爹身边,挨着暖榻坐下。

乔爹抚了抚小闺女的脑袋,暖声问道:“小丫头,你还不准备给爹说老实话么?”

乔嫣然抬眼,眸光温润蕴华,疑道:“什么实话?”

乔爹仍似逗玩小时候的乔嫣然,拿手指弹了弹乔嫣然的眉心,笑语慈和道:“你关心你三哥的安危,问你两位表哥的情况,爹都不奇怪,你这有事没事,旁敲侧击打听别的将领如何,爹想听你说说,你这是啥意思?”

乔嫣然垂眸,低声道:“就是随便问问。”

乔爹轻叹一口气:“你这傻孩子,爹也年轻过,还能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在琢磨啥,再说,你三哥那个大嘴巴,早就给爹抖落了个全,你还瞒着爹做啥?”

乔嫣然豁然抬头,嘟嘴皱眉道:“我三哥啥都给您说了?”

乔爹轻瞪乔嫣然一眼,而后娓娓道来:“骆承志人虽木讷了些,人品心性都还不错,加之他在寒山寺救过你一命,爹思虑许久,曾让你大哥问过他,愿不愿意娶你?”

乔嫣然登时瞠目结舌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乔爹答道:“就是你在江南养病,你大哥去看你那一回,当时,骆承志并没答应。”

乔嫣然闷闷“噢”了一声,疑道:“他为什么没答应?”

乔爹揉了揉乔嫣然的脑袋:“这个爹也不知道,你大哥也没说,他在岳阳城外舍命救你,自己差点没丢掉小命,你当时哭得稀里哗啦,你三哥说他喜欢你,你既然也对他有意…”

“等他回来京城,爹就把你嫁给他。”

乔嫣然眨眨眼睛,喜忧参半:“可皇上说,我若敢嫁给别人,他便杀了谁。”

乔爹嗤笑一声,道:“骆承志行军多年,战功无数,军功赫赫,是这几年来最优秀的年轻将军,只要不是犯了通敌叛国、谋逆谋反的大罪,哪能说杀就杀,再说,朝中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御史台那帮老家伙,一个个直着呢。”

乔嫣然略放下心来,忽又道:“那皇上要是在骆承志回来之前,便下诏书咋办?”

乔爹笑了一笑,低声道:“嫣儿,宫里你别再去了,皇上上次失手伤了你,你若老和他唱反调,难不保他一怒之下再失手伤你…从今天开始,你便病着吧,反正天这么冷,你就在被窝里过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