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默默的跟在后面,不明白少主为什么又这样了。

子车世站在回廊上,望着两年修剪讲究的花坛,他想起母亲给的回执‘伏低做小’,怎么个做才是‘小’,还是周天连小都不让他做。

有时候他希望母亲能严厉些,把他抓回去,严令他不准做出有损寄夏山庄名声的事,或者以母亲的立场劝慰他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可惜,母亲的书信了只是依照自己的问题给出答案,似乎并不在意他是不是跟几个男人抢一个男人还在落败的边缘!

子车世抽回思绪,母亲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指望她像姨母一样跑来不可能,早已不在意,只是那个孩子…哎,周天不逼他退到墙根解不了心头只恨啊!

他不是没在诊断出她有孕的一刻想拂袖而去,可这次回来,他已经感觉到两人间的疏离,本来他们之间才是最亲近的,他也能感觉出她初回宫时对自己的依赖,现在…那种感觉淡的让他惊恐,如果他再走了,想必她心里对自己存在过的感激都会消散。

比起天天面对一堆糟心的男人,他觉的从她眼里看到陌生后的礼貌更可怕,所以他必须留下来,哪怕不高兴也得高兴了,站稳了脚跟才能想办法、

‘伏低做小’母亲说的,想必有用,她也是女子不是吗。

子车世刚才离开,看到沈飞带着侍从走廊那头而来,白蝶翩飞的衣裙被他穿出硬气的男子洒逸,他如传说般俊美不可方物,即便想让人忽略都困难。

子车世看他今天的衣着想起是他休沐的日子,他来找周天就不是因为公务,注意到荣公公的托盘里放了一盅汤,子车世带着小童绕开了本来打算离开的路线。

不一会沈飞站在子车世站过的地方,看着右边小路上隐没的身影,静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人向上书房走去。

殿试如期结束,一沓沓的卷宗从一双双阅卷官员眼中离开,上万份平仄、论述、八股在半个月后快速整理完毕。

然后大学士、礼部官员顶着皇上这两天越来越阴沉的脸,赶紧把名单递了上去,唯恐晚了再被生出事端。

当正在龙案上偷吃燕窝的周天接到名单和一百分整理好的卷宗时,惊异不已,心想,这么快!?然后赶紧擦擦嘴,好像不该怪手下办事太利索。

391谈谈

周天自我欺骗的用奏折把燕窝盖住,证明自己是日理万机的好皇帝,目光探究的看眼下面,正色道:“没有疏漏?”

尹惑惶恐又委婉的恭手:“回皇上,微臣所及的范围内绝无疏漏。”

“回皇上,微臣也是。”礼部尚书王平急忙回话,他的位置是暂代,能不能坐稳就看这次春殿后的结果。

周天打开名册,前二十多位的名字很多她看着眼熟:“标注的记号什么意思?”

尹惑闻言恭手道:“有标注蓝笔的都是可参加殿试的举人,只是绿笔批注的几位举人学识差异不大,不知殿试那天,他们所占位置要怎样安排,请皇上示下。”

周天看眼他们的名字,微微皱眉,段敬槿、张弈含、辛述、宋无霜、还有几个不认识,最后一个只是看着眼熟,好似她该知道。

周天依着他们的名字翻出他们的试卷,就如标记中所示,文章内容确实没什么大差异,没什么营养的标题能写出什么创意,按说若不是他们背后父亲显赫的身份,随便站站就行,但因为他们出身太敏感,难免是非多:“随便安排吧。”当官的哪能不得罪人。

王平、尹惑闻言,脸色微讪,王平本就一介布衣沾着第一届科考人数少有幸位列二品尚书,他实在不想得罪根深蒂固的老贵族。

尹惑虽然不怕事,可谁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躲不过去了。

周天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宋无霜是谁,看他的试卷只觉得他的字跟别人不一样,但又看不出什么不同:“这位宋…”

“皇上!皇上!——”李公公抱着浮尘提着衣袍兴奋的跑进来,由于太高兴一时忘了礼数,待看到皇上这里有人,不禁顿时清醒的悄悄看眼师父。

陆公公果然没令他失望的已经开训:“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惊了皇上你担当的起吗?没规矩的东西!”

李公公急忙下跪,但脸上还是难掩笑意:“奴才斗胆,请皇上恕罪。”

陆公公深知自家徒弟的脾性,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怎会如此没了规矩,先发制人无非是不想皇上治他的罪:“还不快说什么事,瞧你笑成那样,若是不能让皇上高兴,杂家就治了你。”

李公公嬉笑的站起来,知道这是不生气的:“回皇上,黑将军回来,如今正在外面候着等皇上召见。”

“太好了!”周天激动的站起来!终于回来了,黑胡是她应对危机的不二人选,就怕他赶不回来,这几天都要抑郁了想不到竟然回来了!

周天刚想冲出去亲自去迎,想到自己身体不方便,压下因石头落定的轻松,平吸口气镇定抛下尹惑等人向书房外走去。

陆公公赶紧扶住皇上,脸上也难掩笑意:“黑将军回来了,想来是打了胜仗,黑将军不愧是皇上看中的人才,这些年屡建奇功,皇上慧眼识珠无愧我大焰国第一人。”

尹惑、王平互看一眼,默默的退到一边不敢接话,心里不禁惋叹,黑将军回宫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短短三个月能从天威国返回,这位黑将军越来越本事了。

黑胡的体型又壮了一圈,眼睛锃亮,浓密的大胡子覆盖住脸色四分之三的面积,仿佛除了两牛眼一片漆黑,诡异的是在这样天赋般的掩盖下,依然能看出他精神烁烁、性格憨直。

黑胡见皇上亲自出迎,急忙收回自己正神游太虚的脑袋,恭敬的跪下,结实的下跪声仿佛要戳塌膝下的土地:“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天激动那是周天的事,若论功,黑胡没有让皇上激动的封王拜相的地步,她心里激动她的,面上可不表现出来:“跟我来。”

“是。”

尹惑、王平在上书房等了很久,久到确定皇上抛弃了他们,互相叹口气,悻悻然出了宫门。

周天催黑胡早归有大事,首先让天威国跟回的士兵把他们公主带走,焰国即将发生的事不适合外人知道;当年一路杀回盛都在路上留下的人马全部整装,随时听候调遣;无军令私自拥军者,杀无赦!

黑胡从宫里回来后呆坐在家中,屏退了来见的内眷,云里雾里得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不禁看向同样坐在一旁的地鼠:“你说,皇上这是要做啥?”

地鼠一脸莫名:“我怎么知道。”回来就发生这种事:“没听说谁要造反啊。”皇上八道急招把他们召回不是没有道理:“好在只是新军耽搁在路上,不会影响皇上布局。”

黑胡一直坐到半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大腿一拍:“老子不想了!谁敢跟皇上抢江山老子灭了他!”

地鼠被他吓的够呛:“瞎嚷嚷什么!黑灯瞎火的不怕把房顶吼塌了。”

黑胡哈哈一笑:“行了老弟!你也赶紧回家吧。”说着站起来狠狠的捶了地鼠两下:“老子很久没见小崽子!不陪你这孤家寡人墨迹,走了!”

地鼠条件反射的瞬间拿小细腿绊他的大粗腿,md当老子是小厮随传随到、随手乱丢!地鼠绊完飞也似的跑了。

黑家书房里顿时响起震天动地的诅咒声!

未央宫的灯挂的满院皆是,无论从皇宫内哪个角度看,入夜后的未央宫都压下了其他宫殿,成为烛光最多的寝宫。

可即便这样亮了近一个月,也没迎来他要等的人,苏义心情郁闷的坐在主位正没事拿摔了烛台的太监敲打,敲打的分外珍惜,语气缓慢,怕这难得的夜间消遣也结束了。

顾公公在一旁候着,不时给主子添杯茶也不插嘴,主子没去堵皇上已实属进步,不能把最后一点乐趣也掐灭了。

苏义百无聊赖的训着,下面的人实在翻不出新花样的奋力请求饶命,即便这样,苏义也珍惜的打起精神不停的重复,找死!找死!唱作俱佳的态度,仿佛真要把下面跪着的人怎么样。

就在苏义训的嘴巴快起泡时,门嘭的一声开了,屋内的烛光全部晃悠了一下,一个人影气愤不已的坐在苏义下手,一口喝干了桌上放凉的茶,随即把茶杯砸在地上:“出去!都出去!”

苏义眼睛锃亮、兴致盎然的看眼下面明显受了委屈的段敬宸:“来,说来听听,给爷找点事做。”最好事情之大牵连皇上,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求见,然后赖着不走,顺理成章的侍寝。

顾公公见主子没有抱怨,挥挥手带着众人退去。

段敬宸脸色铁青,郁闷不已,恼恨的把茶壶也摔了出去,胸口剧烈起伏着,面目狰狞。

苏义见状收回了玩笑的态度,肯定的道:“你爹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老不死的!”段敬宸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抓狂不知道要逮住谁撕咬:“说什么只有段敬槿是他儿子!一样能得状元!段敬槿什么东西!他说能考就能考!我偏不让他如愿!”说着连盘子都摔了。

苏义镇定的看着他摔,眉头却若有所思的皱了起来,淡淡的道:“你的盘算恐怕要落空,皇上最近脾气诡异,何况名单已经递了上去,万一因此…”

“我不管万一!”段敬宸气的面色异常,猛然站起来:“就是我死!也不让他们好过!”然后看向苏义:“皇上最近好不好哄?”

苏义闻言心里一颤,赶紧过去把他按下,这是想去孝敬皇上,然后换‘利益’了:“胡闹!万一皇上正脾气不好,杀了你,你还得不到任何好处,到时候亲者痛仇者快,只有我给你收拾,你看段良案那老狐狸会不会放炮庆祝。”

段敬宸脸色凄苦,看眼苏义还没好利落的鼻梁,也觉的凶多吉少,但…“哥,我打听过了,今天黑将军回宫皇上很高兴,也许皇上一时高兴就答应我了,就算这不足为理由,我——。”

段敬宸决然的道:“我又练了练以前的本事,怎么虐打都随皇上,皇上说不定也会一时高…”

苏义看着段敬宸希翼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从眼眶透过眼球直达他心里:“为了那些人搭上你自己,甚至还不能保证是稳胜的结果,值吗!”

段敬宸火了:“不行能怎么样!让我看着段敬槿当状元!看着段良案羞辱我!”

苏义说不出那是你爹你哥的话,他们是彼此抛弃的团体,说不上谁负了谁,总之走到今天这样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段敬宸不可能原谅段良案,段良案也不接受段敬宸。

段敬宸见苏义很久没说话,不禁阴森的道:“实在不行…”段敬宸笑的更加诡异:“我去跟皇上说,宫中寂寞想让段敬槿来陪我,段敬槿多才多艺性格醇厚然后让皇上收了他!不信气不死段良案!”段敬宸越说越觉的可行,风险低,危险少,弄不准就成了!

苏义知道这是个好办法,既能打击段良案,又不用承担风险,还能在皇上那落个大度的好名声,但那是以前。

苏义语重心长的双手搭上段敬宸的肩,弯着身俯视着坐在座位上的兄弟,决定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谈。

392可能

“皇上的事你明白多少?”苏义看着他,段敬宸能从众多归顺他的男人中脱颖而出,自有他过人的本事。

以段敬宸的学识和能力,当年想得到孙清沐的亲睐也不是不行,但他却把心用在自己院子里,无非是看上自己可以帮忙对付段良案,但那是以前,现在他帮不了他了…还有没有资格让这个人加自己一声哥,成为他后宫的助力!

段敬宸没料到苏义会这么问,当看到苏义眼里的郑重,被理智冲昏的头脑冷静不少,担心的看着大哥小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为什么苏义表情不对?

苏义依然坚持的看着他,他相信段敬宸的判断力,相信他不会看不出皇上的变化,段敬宸一直以来能真正臣服自己,不持才而骄,永远把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就凭这一点他从未看低过段敬宸,谋杀先帝的注意他都敢想,会是一位愚笨的人吗!今天无非是被冲昏了头脑,意气用事。

“你该知道皇上再宠*咱们,也不会为咱们动了社稷根本。”一个在皇上手下讨生活的人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清,就不配‘讨’生活!

段敬宸瞬间明白苏义要跟他谈皇上,他以前不说,他便不问,不代表看不出来:“大哥…”茫然的开口,却不愿问话,他不想装白痴却用语言套苏义的话,苏义帮衬过他不少,他段敬宸不至于忘恩负义。

苏义欣慰的拍拍他的肩,站直身躯,重头分析:“这是焰国第三次春殿,皇上非常看中它在焰国的地位,段段不会为了我们,失了春殿的威仪,若是那样,会寒了焰国学子的心。

你哥若论实力不是状元也是探花,三甲他定占一个,他的性情和能力你最清楚,若想在科考上拉一个功力扎实的人下马并不容易,所以关键的是皇上那一关…”

“可你也说了皇上定不会帮我们!”段敬宸听到段家人的名字,什么理智都没了,只想宰人已泄私愤。

“你急什么!来日方长…”苏义对段敬宸被踩尾巴的炸点十分不耻,这么多年揪着不放除了母仇不就是被敬仰的父亲不认同的痛心,说白了就是被抛弃了怨愤。

苏义随即恶狠狠地道:“我们可以让他成为第一个点了三甲没有公务的人。”

段敬宸的眼睛一亮,想了想又有点不愤:“还是要让段敬槿点状元!”段良案还不高兴死!段敬宸想到这一点浑身怒气瞬间点燃。

苏义感激让他消停:“谁说就一定是状元,三甲另两甲是摆设吗!别忘了有宋无霜在,况且辛述就是草包吗,张弈含除了脸能看,能力也不是摆着,要不然张亭道老匹夫也不会把他当宝贝般供起来。”

段敬宸希翼的看向苏义,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哥说怎么办?…”

苏义烦躁的挥挥宽袖:“行了,别那么看我,我又不是你爹!”

“你要是我爹我还不那么看你。”段敬宸低估完再次期盼的看向苏义,只要能打击段良案的气焰,他才不管用什么手段。

苏义当没听见他嘀咕,依着段敬宸的名义更是一个见皇上的好借口,状元、探花、榜眼之间微小的差距皇上不至于不让他磨一下,可…“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招人侍寝了…”说着怅然若失的望着窗台上的烛火。

段敬宸知道这是要到正题了,静静的看着苏义并不开口。

苏义静了很久,似乎在整理思绪,终于想到了第一句说什么般如释重负:“皇上其实是位不错的帝王,能跟她一起是我们的福气…”

段敬宸闻言微微皱眉深思,看来这一年他的感觉不是假的,苏义真的在跟另两院抢皇上的注意,甚至还不用他和一忍帮忙,证明苏义不想让他们分了皇上宠*。

段敬宸突然发现用了‘宠*’二字,不禁苦笑,皇上怎么能是‘宠*’,但看如今苏义怅然若失的表情,说不定皇上最近一年真练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能让人享受床笫之乐了。

“实不相瞒,我*她。”苏义不顾段敬宸的惊讶继续道:“因为*她不像做错什么,所以最近我收敛,就算是你,我也不想你参与分享,看我若用卑鄙手段赶走了你,难免将来你不对我心生隔阂,我今天就告诉你!”

苏义看着段敬宸:“皇上是很好的人,不管她以前如何,现在的她有担当,有魄力,有时候像个孩子…”提到皇上,苏义嘴角忍不住扬起:“会为了我们赴汤蹈火,会护我们周全,怕咱们受了委屈给咱们名分…”说着把皇上在漠国相护和回来后的种种好讲给段敬宸听。

段敬宸听得恍恍惚惚,觉的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证过皇上的为人,以为苏义说的是别人,看着苏义眼里真切的欣赏,段敬宸了然:“你想我放弃与你争心上人。”

苏义不避讳的点头。

段敬宸看着苏义,不觉的事情只这么简单,皇上再好余威仍在,伴君如伴虎,没人觉的伺候皇上是什么值得珍惜的事,苏义就算*上皇上,也不该觉的对自己有什么亏欠。

段敬宸驻信的看着他:“哥,还有什么原因?”他想听真正的理由。

苏义苦笑,这人,还是一样睿智,只要不提段良案脑子永远比常人转的快:“恩…”苏义不介意告诉他,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是天大的富贵,让段敬宸放弃确实不近人情了点。

他们当年受过苦,如今苦尽甘来没道理不让人家跟着享滔天的富贵,若是段敬宸幸运,皇上有幸给他添个一儿半女,饶是段良案那老匹夫也得供着自己的孙子孙女。

苏义说不出让段良案别问,就让他答应的谎话:“皇上她…最近正打算要孩子。”一口气说完,苏义顿觉身心舒畅。

段敬宸闻言愣了好一会,继而哈哈大笑:“皇上还不死心!”笑过后觉的不对啊:“皇上现在有皇后想生还不简单,皇上要不要皇子与我放弃与否有什么关系?”段敬宸首次推测不出的看苏义。

苏义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但是低声道:“以前她想让男侍,也就是咱们生,失败后,觉得还是皇上自己生更现实,最近正在寻医问药,想给焰国添位皇嗣。”

段敬宸闻言开始没回过神来,后来顿时被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量惊到,再后来直接睁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段良案是谁:“哥是说!是说——皇上——”

苏义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的看看周围,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声音也不小,可他并不惊慌,皇上敢要皇嗣就没打算瞒着:“你不想活了!嚷嚷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苏义觉的天地顿时颠倒,有种踩入云端的摇摆感,好似有人告诉他,段良案睡觉时被唾沫淹死了一样荒唐,但这荒唐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甚至比之想象中更荒唐。

段敬宸整个人都懵了,皇上怎么可能是公主!不!是女帝!皇上怎么可能是女皇上!

段敬宸怎么走到自己房里的都忘了,满脑子都是以前凶神恶煞的皇上穿着女装追杀他们的情景,血淋淋的现场独有一个女人浑身冷酷凶残的笑声。

段敬宸半夜从梦中惊醒时,又只剩下这些年皇上四处奔波劳心劳力的容颜,前面的场景慢慢模糊,只剩下后面她临立众臣间翻云覆雨的气魄,若是给那样一代天颜换上女装定也是英姿飒爽、妩媚风情之姿!

段敬宸想到这里,浑身又是一身冷汗,觉的自己疯了才会如此胡思乱想,可…若是皇上是女帝…这一事实背后蕴藏的无限可能瞬间在段敬宸眼前铺开,荣耀、地位,甚至子女的大好将来,没有人会不心动,没有世家子弟第一时间不想争那个位置。

段敬宸被自己一闪而过的荒诞想法惊到后,反而冷静的倒回床上:他要的起吗?

孙家、苏家、沈家、皇后家,甚至还有已经住进宫的子车家。

若是皇上把父不详的孩子给宋皇后养,宋家不可能不争,但宋丞相老矣,不见得能活到皇子长成,剩下的宋家子嗣多在外围做官,想力保嫡子储君之位谈何容易;

接下来孙家所有一个确定是自家的孩子,就算孙清沐不争,孙老爷会放弃这样的契机?到时候,以孙清沐的官位,孙老爷的人脉和孙家百年积淀的底蕴,门生无数,不是没有一争的实力;

再是沈家,别人不知道,他却打听到了,沈飞除了手下拥有无数高手,竟与道天教寺的宋无霜私交甚好,以宋无霜近乎国师的地位,在关键时刻推算个天命所归的命理,沈飞凭借手里的势力也能给他儿子铺路。自古鬼神压死多少帝王。

最后是苏义,他跟了苏义这么多年,苏义若是想谋划,就算不成功也扒谁一层皮,欧阳逆风的死和欧阳逆羽与禁卫军交锋的后果就知道苏义不谋则已,谋定成事!何况如今焰国第一批官员都是他的门生,虽然他现在不居功但真为自己皇子谋划时,他会不用?礼部尚书王平可正二八经的敬着他。

还有自己,段敬宸虽然不想承认,但若是皇上敢报出她是女帝王,他也敢以人头担保,父亲就算看不上自己,只要自己有位自己的皇子殿下,父亲立即让家里所有男丁出仕,没本事的也能弄出点本事去含蓄的争那个位置。男人的野心永远不比他表现中那么深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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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子嗣

想到这里,段敬宸不禁坐起来,眼里跃跃欲试,只要他膝下有子,不愁段良案不把家底给了自己,就算心里有疙瘩,段家也会为庶孙称臣!到时候他想怎么拿捏段良案还是他说了算!

段敬宸又无趣的躺回床上,眼里迸发的光彩经过沉思后慢慢散去,他若真有孩子,忍心让他穷其一生去追求最后还不见得是他的位置吗!谁家是吃素的!到时候鱼死网破,恐怕又得一番民不聊生的局面。

段敬宸冷静的枕着手臂看着床顶的帷帐,细心的分析,她是女帝总好过是男帝,该属于他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靠女人荣耀怎么了!如果那个女人是皇帝,恐怕全焰国都要靠她。

段敬宸斟酌着后宫还剩下什么位置适合他,正琢磨着是求贵妃还是男后,竟然想到沈飞是庶出,他的孩子天生矮孙清沐、苏义孩子一等,他会甘心?

段敬宸立即让自己拉回思绪,暗笑自己想看戏的心态,权利之争的背后一定精彩纷呈,男人们互掐会不会比女人更狠呢?段敬宸的心又开始跃跃欲试…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早朝之上,周天照旧一身龙袍,威严的坐在云霄宝殿之上,和蔼的关心着焰国的基础作业,问及农田植被覆盖面积和灌溉情况,事无巨细一一询问,完全没有过了种植节就松懈的意思,一但发现有人掘农田以利私用者一律处决。

众臣还沉浸在黑胡突然回宫的猜测中,皇上再次打了众臣个措手不及,大殿之下只剩皇上的不满,震的众臣又瑟缩了回去。心里扼腕,皇上怎么就盯上农业了,事事亲问!

段敬宸站在下面,因为苏义的话,屡屡看向上面的帝王,低眉顺目的脑海里划过千万张她的面容,全部卸了一身龙袍身着女装巧笑嫣然的样子,然后顿时愕然,谁人不知皇上俊美,若是…

段敬宸突然笑了,恐怕单这份姿色就让众人前赴后继了,何况美色背后蕴涵的利益。

苏义一转头就能看到段敬宸‘不怀好意’的神情,恨得牙根痒痒,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周天不觉得她关心农业有什么不对,除了工业,她唯几能做的就是盯着农业和军事,其它的国事她知之甚少,要不然她养一群猪白让他们享受吗!

周天适当的提及了春殿,定于本月底殿前议政,点出三甲。

散朝后,众臣还在沉寂在谁能被点中的议论里,凡有子嗣参加春试者,均受到众臣围攻,祝福之声都是‘高中’‘英才’,仿佛谁家孩子都是那唯一的状元,夸的‘状元’的父母们苦不堪言,但也难掩高兴。

段良案面对恭维,一样与有荣焉,和段敬宸跑去家里显摆状元时不同,这次他老人家是真开心,对以理智著称,从未得过状元的段家,段敬宸不算,向来严谨的他因为*子有这样的机会也露出难得的笑脸。

段敬宸看着,心里顿时冒起无名火,如果不是苏义拦了他一下,他几乎要冲过去讽刺那老匹夫两句。

苏义看着不远处被围在中间的老家伙,不以为然的劝诫:“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爹,他不喜欢你也够不成大罪,反而是你一而二在再而三的挑衅他,对你的名声越不利。”

段敬宸当然知道,不就是觉的他辱没了段家门风,呸!段敬宸远远的盯着段良案的笑脸,猛然挣开苏义的手,抬步向上书房行去。

苏义条件反射的想抓住他,见他不是向段良案冲去,松了口气,突然想到要问他考虑的怎么样了,看看四下无人注意他也跟着跑了过去。

周天已经怀有两个多月身孕,由于前期乱用药物伤了根本,这一胎做的并不稳,最近除了布防身份曝光后可能出现的动乱,几乎足不出宫。科学院那边完全交给子车页雪和滕修打理,南作坊由范弘武接管,除非有紧急事件否则不在出门。

周天此时从大殿上回来,已经出了虚汗。

陆公公小心的搀扶着主子,唯恐她发生意外:“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在上书房候着呢,娘娘她熬了羊汤给您补补身子。”说着绕过走廊,扶着皇上的手低着头注意皇上脚下。

周天没说陆公公小题大做,身体的不适不用外人紧张,连她自己也紧张的不得了,前两天因为她画了会图,想不到第二天竟然有滑胎的征兆,紧张的她再也不敢等闲视之,也不再拒绝子车世的好意。

为此周天调来了大批禁卫军护着帝王宫,不敢再像往常般托大,她怕自己真用错了功法,哭都来不及。

子车世已经带了子医熬好的药等在上书房。

皇后在后厅等着,两人为了避嫌并未有任何交谈。

周天进了上书房,直接喝了子医开的药,看眼在坐的子车世,让陆公公取了身上过重的龙袍:“跟你说了没事,非要每天自己诊脉,难道我会害自己不成。”因为在意这一胎她并没曲解子车世的好意。

子车世见她面容红润,不似前些天那么苍白,心也放了下来,想起前几天子医说皇上体盛,坐胎恐怕有危险,现在虚惊一场,便觉的心里踏实:“我不放心。”

“不放心就天天过来,哪天子车庄主找来说朕诱拐他家儿子,我有八张嘴也说不过来。”周天说着已经坐在子车世身边伸出手腕。

子车世温文一笑,欣慰她最近因为孩子变得活泼不少:“放心,我爹忙得很,恐怕想不起有两个儿子跑了,昨晚吃什么了?”

周天一一说了,上次被吓得不轻,现在老实的很,吃食和药物都按时吃,不敢拿‘是药三分毒’的论调瞧不起人家的医术,更不敢用现代医学的观点自己给自己瞎瞧。

她家孩子可是土生土长的焰国人,何况孩子太大太小、营养太高太次对孩子各方面体征都有影响,子医用的方式虽然不见得是对孩子最好的,但却是最安全的,总不能她使劲给孩子补,补到斤,在没有剖腹产论调的今天,自己身先士卒吧。

周天对子医的水平相当自信,加上身子不好,她并未要强,给孩子请最好的医生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没事吧,没事我先进去看看,皇后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