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分,孙清沐从衙门回来,换下了官府,正在净手,身边的太监忙着去传膳。

小池公公磨蹭过来,为主子递了毛巾又磨蹭回去。

孙清沐不明所以的看看他,见他已经快蹭到门口,不禁道:“有事?”

小池公公急忙摇摇头,反而快速道:“皇上赏了三宫六匹丝绸,让主子们夏至日添些衣物。”

------题外话------

今天本想万更,谁知道昨晚开始发烧,近39,现在也浑身无力。想到今天没请假又上来了。

一会我会点了后台的假,后台请假三天,从明天到二号,假期结束为表歉意,会给大家连续多更两个星期。

月底了,有余票愿意赏的就赏赐点,无意的也不求,多谢理解,下啊,头晕。

☆、396惭愧

孙清沐闻言,眼里的落寞一闪而逝,原来是因为几匹布料。

孙清沐立即整理好精神,神情自若的抖抖袖口:“知道了,说了是夏装,就做两套。”心里却忍不住想,自从子车少主来后,她已经近两个月没有传召三宫侍寝,手里抖动衣袖的动作慢慢变浅,最终还是趁池公公未磨出房门时,问了句:“皇上最近可好。”

小池公公闻言眼睛亮了片刻,又立即恢复如常,瑟缩地垂手而立,知道公子是问后宫私事,犹豫半晌后,小心翼翼的咬咬牙恭敬的道:“回主子,皇上的病情应该是…有所好转,最近熬药的次数少了…”

孙清沐松口气:“那就好…”

“可…”小池子犹豫的抬抬眼又垂下。

“有话便说。”

“是,子车三少爷突然回来了一趟,正好与在上书房的子车少主碰到,然后不知道怎么了,两位子车少爷一前一后出了上书房,脸色都不好看…”小池子说完,紧张的等待主子的反应。

孙清沐眉头微皱,动作停滞了一下又恢复平静:“也许是科学院有什么事…你下去吧…”思索着挽起袖口的折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能有什么事?

小池子见主子没吩咐,猜着是不需要自己打听,不禁有些失望。他又想问主子要不要去帝殿看看,皇上已经很久没过来,现在宫里什么传言都有,对子车少主也越加恭敬,万一子车少主封了男后,主子头上可就有正经主子了?

小池子想到这些又有些焦急,但见主子无所察觉的样子,只能落寞的退了出去,怎么三人谁也不着急呢!

孙清沐倒想问问,可,以什么立场?这些天三宫都在忙他更忙,皇上突然不问朝事,大小事务都放在户部汇总,辛尚书可以犯错,他却没有立场。

孙清沐收拾好精神,派人去找沈飞,最近盛都是越来越不安全。

周天躺在琼林殿的黄木床上,早闻琼林殿不已奢为美、而以秀见长,自从瑟瑟住进来后,秀雅之风更胜往常。

镶金雕纹的房梁下笔墨纸砚妥帖的放在不远处的床下,蚕沙浸染的丝稠上点缀着圆润的碎珠,墙上她叫不出名字的画作,还有摆放简单却无不透着雅致的器皿,像极了瑟瑟给人的感觉,忍不住让她舒心,还是这里清净啊:“瑟瑟。”

依瑟放下手边的活计,笑着看向她:“皇上?”

周天望着床顶行云流水的卷纹:“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吧。”

宋依瑟闻言手里的金翠顶针颤了一下:“皇上…”喜悦的眼泪强忍着没掉下来,她感激的擦擦泪躯身跪下:“臣妾谢皇上恩典。”

今早的皇宫金旗飘摇,禁军守备;今早的朝臣一身戎装,神情傲慢;今日的早朝新面孔无数,低眉顺目。

金榜题名时,独占鳌头势。学子六十载,问首方言少。

这条路颇具艰辛,老翁、花甲,而立之年以算意气风发,可惜,今年考取了殿试机会的众学士,又遇上了学识与身份并长的诸尚书之子,真是连夜遭逢几日雨的惨剧,只希望无缘三甲后,能有发展所长的官职,以慰多年寒窗。

新秀跟着众臣一路走来,雄伟的焰国宫殿,威风凛凛的禁军守备,一别传说中杀机重重的心惊,无不透露着天家威仪。

段敬槿低眉顺目地站在参与殿试的举人中,纵然他平静的心也感叹皇宫这些年的变化,朗朗乾坤下,皇宫明媚庄严,段敬槿不禁对还未出现的皇帝恭敬了几分。

辛述低着头与身侧的老举士和蔼的笑,悄声道:“别紧张,皇恩浩荡。”

张弈含恭敬的站在角落里,目光扫过前方众臣或低语或交谈却没有乱了规矩的站位,心惊那人在众臣心中的地位。

候德殿的众新人中,只有一人有座,他有别于其他学子的黑紫衣衫,而是一身白袍,手里握着一串白珠,眼睛纯净若湖,神态自然若礁,他正与走过来的宋丞相说着什么。反是宋丞相与初见先生的学子似的恭敬谦卑。

白袍男子时而皱眉时而摇头,最终宋丞相叹息一声,表情依然恭敬的离开。

一刻钟后,陆公公疾步而出,拂尘一扫,高升尖唱——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臣依官职而立,浑厚的跪拜声今日显得别样庄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新人依名次而站,恭敬的跪拜声带着几许敬畏的颤抖。

周天闻言微微抬头,神情平静,像往日般手里拿着几份折子,闲适的靠在龙椅上,并没有因为有新面孔多一份客气:“起来吧。”

“吾皇万岁,谢皇上恩典。”群臣起,每位臣子肃穆而立,背脊挺得倍直,仿佛不这样站着就失了官员的威仪一样。

周天看着他们像竹子般向上的劲头,不禁摇头失笑,正色道:“众位都是学识不俗之辈,能从上万学子中脱颖而出,看到众位高于常人,朕能在此见到众位,深表欣慰,散朝后占星苑设宴,以敬众位之德,以示焰国之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臣们突然先于新人跪下,惊吓了跪到一半还没来得及谢恩的新人。

周天看着突然傻了一下但立即回神急忙谢恩的新人,暗自感概老家伙‘杀生’的‘同仇敌忾’。

春殿三甲无需在集英殿点,稍后的占星宴才是他们一展身手的地方,周天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来,着手处理手里的折子。

吏部考核的折子中,周天动了都官四人,朝官三人;外部官员点名的只有一人——牧非烟,周天的手指点到折子上这三个字时,考虑了一秒才道:“准了。”升任吏部左侍郎。

弹劾苏水渠治下不严和两河水患冲塌堤坝疑似苏水渠从中谋私的折子中,周天把调查好的数据分发下去,最终敲定了十八驸马和灾情传递过程中有重大疏忽者死刑,停了三十六人三月俸禄,结束。

军部的折子无非是老生常谈,这次总算长了见识,给出了谈后的结果,周天深表欣慰,准了整治空饷的提案,任命欧阳逆羽兼任巡察使,下去地方严查。

早朝在无一丝反对的声响中平静的结束。周天先行,一个时辰后会依惯例出现在占星苑。

众臣在皇帝走后,一反刚才的听话,立即翘起了高傲的尾巴,即便整个早朝没有发挥出他们妙嘴生花、高人一等的智慧,此刻在等待发挥热度的新人眼里,他们一样是掌握庙堂风景的老臣。

众臣含笑的走向自己中意的新人,需要众多直系的他们和迫切想融入的新人,立即形成一道和谐的美景,说说笑笑的向占星苑走去。

老臣们体恤新人的解释道:“这占星苑是皇上下令新修的,用来招待众国使臣,今年只开放过一次,这次还是第二回,可见皇上对众位的爱戴啊,哈哈。”

众新人急忙谦逊,直言是皇上皇恩浩荡。

有人不禁好奇的看着众臣握在手里的皇家纸卷,心痒痒的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尽然无一人对苏水监可能‘徇私舞弊’导致春季水患发生不置一词,甚至无人问责。

这种不问,不是摄于皇上的威严,而是本就像没事一般。

可惜他们资历尚浅,老臣们不言,他们更不敢多问,只能把猫爪般的好奇心狠狠的压在心里,等自己有朝一日与他们同朝时,一定问问。

张弈含早已被张亭道带在身边,他没有把儿子拉向他的小团体,而是厚着脸皮向独自一个人的孙清沐走去,人未到,人先笑:“孙大人,听说是您举荐的牧太守,恭喜恭喜。这位是犬子,弈含,弈含见过孙侍郎。”

张弈含见过孙清沐,那天让皇上低语的人,他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弈含见过孙侍郎。”他们这个年龄最意气风发的当属他了吧。

孙清沐不好再躲,本以为没人注意他,他已经选好路径先走,待开宴时再去,他们的身份太敏感在这里接受问好,瓜田李下,但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孙清沐含笑的恭手:“不敢当,张公子文采斐然,能与皇上论真章,当是孙某学习的榜样。”

张亭道与有荣焉,去年儿子与皇上相谈甚欢,让他得意很久,若不是对着孙清沐,他一定拍着胸脯得瑟:怎么样,他商甲出身的张亭道也养出了德才兼备的举人,还有可能是今年三甲。

张亭道此时只能谦虚的道:“孙大人客气、客气,犬子年幼当不起大人如此夸奖,大人莫——”

“孙侍郎,原来你在这里!”辛成大方的走过来,以长辈之姿慈爱的看着孙清沐,眼里都是和善的笑意,身后跟着他的爱子,辛述。

辛成没理一旁的张亭道和张弈含,笑容不减的把辛述退给孙清沐:“清沐,帮叔照看一下辛述,别让他不懂深浅的乱跑,宫里可不是外面,容不得他放肆,我还跟你父亲有点事谈,你帮叔看着他。”辛成不待孙清沐回话,直接拉住位走来的老朋友,大笑着向别去走去。

孙清沐想说什么只能打住,含笑的看向一旁的辛述:“辛公子。”

辛述尴尬不已,他没想到以父亲的身份能做出这种事来,他以为…以为…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恭手道:“劳烦孙侍郎了。”他想补救两句,说可以跟同僚一起,但又想着未免小气,只能尴尬的向孙清沐回礼。

正因为如此,辛述对孙清沐不禁更高看了几分,以父亲的身份和他如今认了辛一忍的如鱼得水,竟然还以长辈身份之压把自己给孙清沐照顾,可见孙清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孙清沐担心辛述多想,含笑着缓和气氛道:“说起来,以前我们还见过,那时候欧阳将军便说您有不治之才,只是心不在仕途,如今你我有望同朝为官,实乃幸事。”

辛述笑容更加尴尬,因为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说来惭愧,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家里老人又是知交,彼此亦有来往,当时的孙清沐虽然在同辈中拔尖,但也只是拔尖,九年前他退出这个群体后便少有消息传出,如今再见,已是不同际遇。

辛述心里不免生出几分苦涩,面对掌控着焰国半壁江山的昔日朋友,不禁自行惭愧,现在的他已与父亲同级论交,同皇上平定过多起动乱,共谋过艰苦的岁月,而他在国泰民安后才站在众人鲜血堆砌出的宁静下出仕。

辛述只觉的更加惭愧,哪敢在孙清沐面前谈笑自若,父亲也是,不跟自己说不一声就把他留在这里,他看起来像是附权势的人吗,亏得父亲往日还说了解自己,辛述无奈的抱怨着,恭手道:“孙大人客气,欧阳将军与孙大人才是我们学习的楷模。见过张大人,张公子。”

双方虚应受礼。

张亭道暗骂辛成老狐狸把他想好的借口用了去,若他现在说把儿子托付给孙清沐岂不是明摆着私心很重,但若是放弃他又不甘心。

于是说完了客气话张亭道也不离开,依然说着废话。

辛述哪有看不出的这位盛都首富暗藏的意思,不禁看向一旁的张弈含,发现张弈含也是满脸苦笑,瞬间有种感同身受的无奈,哎,张弈含恐怕比自己更不好受,张亭道怎么说也是拉下脸为他挣机会,而他却不能驳了父亲的意思,否则就是不孝。

孙清沐说着话,步伐已经偏离去占星苑的路途,即便这样他发现四周还是有人跟着。只能无奈的开口应了张亭道心里的意思:“张大人客气,原来张公子精通茶艺,前些天皇上刚赏下一批新茶,不知张公子、张大人可否赏脸,我们共同去承乾宫坐坐。”

张亭道顿时姜脸辣笑,笑容如长歪了的橘皮,自我包裹甜蜜:“弈含,还不谢谢孙大人,老夫就不去了,老夫还有些事,你们年轻人聊,你们聊。”说着如赶时间卖女还赌债的赌徒,迫切的把儿子推向孙清沐,赶紧走人。

------题外话------

哦!抢各种票!月票!评价票!下午二更!静候

☆、397两殿

张弈含此刻不比辛述好到哪里去,表情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若是在家里,他大概已经关门赶父亲了。

孙清沐哪顾得上他们想什么,见周围不少人因为张亭道的离开凑过来,急忙带着两人向自己寝宫走去。所幸男女宫分开,皇后和千叶公主居住的琼林殿距离他们的宫殿很远,当初这样居住就是为了方便彼此之间宴请朋友,想不到真用到了。

孙康德看着儿子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知该为他如今地位超然欣慰,还是为他肩上担负的责任不敢轻易与人相交伤怀。

另一边,苏义也好不到哪里去,身边围绕了一群问礼的新人,其中还有昔年他主持的那届科考的门人,如果是以前,苏义就算不用这些人也得得瑟一下,让别人看看他苏义的能力。

但以苏义如今的地位,他发现以前自己的那点行为就像欲盖弥彰,现在的他,是握有实权、替皇上行事的一品大员,完全不需要外力不需要谄媚的实打实官员。

苏义见人群有越围越多的趋势,首次毫不可惜的避了。

段敬宸也无奈的跟着要避,但看见段良案带着段敬槿在一群所谓的‘肱骨之臣’中谈笑自若,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脚步不受控制的想迈过去。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段敬宸恍然清醒的看眼去而复返的苏哥。

苏义直接拉了他离开,身边只带着王平的门生,说话也不避讳这位已过而立的男人:“你傻了,这时候出了差错,你我颜面是小,皇上的颜面是大!”

男人闻言让自己的脚慢了几步,避开他们谈话的内容,不管苏大人名声如何,王平把自己交给苏义,而苏义也没驳了王先生的面子,他就不该逾越。

段敬宸心里明白,当着新人的面,他与段良案闹开不好看,以他的身份,难免让人觉的他在仗势欺人,让皇上蒙尘:“算他这次走运!”但想到段敬槿被段良案护着,段敬宸心里便异常难受,他是位慈父,可惜,只对段敬槿如此。

苏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别想了,不要说他现在还不是状元,就算是也是从基层做起,而你现在已经是正二品,别掉了身价,刑部可能世袭,你急什么!”

段敬宸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但谁人不知段家百年家风,上至老翁下至待哺幼儿,都能背几条焰国律例,段家族人更是蝉联过七届刑部尚书,这样的渊源,说什么不是世袭都让他面上有愧:“再说。”不管怎样,今天是不能动他们了!

说着两人带着后面的举人向未央宫走去,以他们的身份实在不适合留在那里制造结党营私、拉低皇上水平的嫌疑。

苏义和孙清沐的离开让有心人对皇上男宫有了另一番认识,谁人不知皇上昏庸,宠爱弄臣、好大喜功,滥杀无辜。这样的皇上宠着的男人们能好到哪里去,无非也是一群甘愿躲在人后享清福的人。

可现在这些人都不在了,似乎那些恭维的话语和示好,降低了他们的品味,众新人别有深意的互看一眼,心里不禁有了另一番认知。

避嫌,说来容易,能抵住诱惑的有几人,可他们不单走了,而且走的如此及时。

望着巍峨的宫廷楼阁,看着威风凛凛的铠甲精兵,墙体折射的阳光祥和的洒在宫道的台阶上,不免感概。

到底不一样了,如今的焰国屹立于南大陆,受鹰国庇护,享众国资源,他们持有的那点傲骨,从不屑也终于被考验证实,尚且入不得皇家三甲之眼。

白袍男子与宋丞相走在一起,无形中隔开了与众人的距离。奇怪的是也无人对他们投以‘关怀’的目光,丞相身边因为有此人,反而清净不少。

王平带着众多无依的新人向占星苑走去,唏嘘中不免想起自己参与盛宴的情况,那时虽然人少了些,但演武院的雄风也让他们热血沸腾,此刻他可以毫不掩骄傲的对错过那次机会的人笑,因为再多的状元和榜眼也比不过当年响应皇上而参与秋闱的人。

宋岩尰背着手,慢慢的走着,雪白的眉宇间有几分郑重:“听说前段时间星家有女在道天问法?”

白袍男子神情淡然,有别于宋丞相的在意,他说来轻描淡写,表情平静甚至呆板:“恩,两天前离开了。”

宋岩尰惋惜的叹口气:“星家天资之家,不入世可惜了。”说完不禁看向低头行走的宋无霜。

宋天师仿佛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不觉的有什么可惜,对于小时候被宋丞相所救,一岁便拜师前道天教主的他,除了诵经勘天机外,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

宋岩尰见他不懂也不强求,这孩子的心性他知道,大奸大恶都不适合他,便收了试探的心随他去占星苑:“想不到你这次入世能赶上春殿,上次你是什么时候入世来着?”

“三年前。”那年师父还活着,算到他有一劫让他下山避祸,让他未满三十以前,每三年出来修行一个月。

宋岩尰感慨:“已经三年了…”他记得那时候皇上突然从河继县回来,吓的他们特意让他归山,免得皇上想起来又去抢人,总算皇上还顾忌道天教的影响,没有兵临山下。

出了集英殿,三五成群的队伍陆陆续续地向占星苑走去,人群中的新面孔大多低眉顺目,规矩守礼。

占星苑早已备好宴席,添上茶水,宫女太监伺候其中,只等时间到了皇上来后,设宴款待众学士,占星苑虽然是宴请之地,但精致同样出众,真山流水、花草植被,堪比小型御花园,加上占地广阔,不失为宴请好去处。

苏义刚回未央宫,正客气的与王平的门生说着什么,突然顾公公激动的跑进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激动莫名的跑了。

苏义纳闷的看眼门口,与段敬宸对视一眼,神经病!

一会功夫,一身黑紫相间,却不是朝服的男子推门进来,边关门边抱怨:“哎,若不是留着手牌都要进不来了,苏哥,你这里也太…”来人猛然看到有陌生人在此,嘴边的话瞬间收了回去。

苏义整个人愣了一下,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意:“晗衍!你行啊,整个早朝下来,哥竟然没认出你!”

段敬宸一扫脸上的阴霾,激动的看着晗衍:“好小子,不声不响考进前三十了!哥今儿给你接风!”说着拽着杵着的晗衍坐下,调侃的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打转:“你小子了不得呀,整个精神气都不一样了,要是在大街上看见你,我以为是哪位寒窗苦读之辈!”

晗衍见二人并没有因为陌生人在场,失了笑意,也瞬间放开了:“大哥安,谁说我不是寒窗者,只是你们平日眼睛长在头顶上,忘了我也是引经据典之人。”

“大哥,你看他还不服了!让我看看你今天涂指甲了没,你那宝贝指甲快赶上你祖宗的待遇了!”说着就要拽晗衍的手瞧瞧。

晗衍苦笑的躲着:“大哥!你也不管他!”

苏义诡异一笑:“哥也好奇!哈哈!”

坐在下首的龚举人惊异的看眼来人,见他竟与苏淑妃等人谈笑自如更是惊讶,他们天未亮等在宫外的时候他就见过他,说见过也不确切,只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刚要说对不起,一回头,他已经瑟缩的离开了原位。

当时他还想着此人真奇怪,这时候每个人都互相攀谈着驱逐心里的陌生感,更想着彼此以后走入仕途也有个照应,他怎么会避开了。

待进了宫,他也一直不出彩的站在人群中,不怎么与人说话也不四处乱看,像没见过市面般缩在角落里,久而久之也没人与他说话了,想不到他竟然认识苏统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晗衍拨开凑趣的段敬宸,赶紧把话题转向一旁的人:“这位是…”没听说这次科考中有苏哥需要照拂的人。

苏义自然知道他问什么:“礼部尚书王平的人,同出五子书院,两人有师徒之名,龚举人,这位是…”苏义想了想换了口:“他是我母亲家乡的亲人,今年的举人晗衍。”

龚举人急忙起身问礼:“晗公子,失礼之处望别见怪。”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如果不是见了他,谁能看出故作小态的人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晗衍急忙回礼,语气客气,并未有深交的意思,他也听得出苏哥只不过回答了此人是谁,并没有建议两人深交的意思。

龚举人听出晗衍口中的疏离,心里更是动容:有苏统领牵线还如此不卑不亢,回去定要打听打听此人是谁!

苏义心情不错的让顾公公看茶:“你怎么没去占星苑?这么多能人异士没有能看上眼的结交一二。”

晗衍兴趣缺缺的喝口茶,他们如今在风口浪尖上,苏哥最近更是下手做了很多人,如果再被人逮住他交往新举人,免不了弹劾苏义在新人中培植新势力,落人口实。

晗衍故作惋惜的开口:“我倒想!就怕还没有说什么,就没了做地方大员的机会。”

苏义、段敬宸了然的对笑,目前从苏院出去的他,若想外放确实不适合再交同友。

晗衍看眼苏义放在桌子上的皇家绢纸,走过去直接拿了起来打开:“刚才我就在想,这里面写了什么,你竟然会放过苏水渠?”

龚举人闻言,头垂的更低,只是耳朵忍不住竖起来,他也很好奇里面写了什么,而这直言苏水监名讳的晗举人是苏统领母亲什么亲戚能在未央宫如此随意。

晗衍慢慢的看完,目光从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震惊最终化为苦笑,又放回桌上:“难怪,人比人果然不一样。”

苏义闻言脸上也不禁有丝落寞,已经很久没去过科学院没熬过夜的皇上,竟然为了苏水渠被弹劾一事,花时间、精力为他演算了无罪数据,如此精准又庞大的‘解释’,恐怕费了她不少功夫。

苏义苦笑,明明把所有事排除在外一心安胎的皇上,会不动声色的派人去两河之地,从头到尾拿到数据,然后演算出百年一遇的水患,且在苏水监的‘英明’领导下,只是造成轻微的损失,甚至想给予嘉奖。

苏义心里到底不是滋味,所以朝堂上他也只是打开了片刻,见满页字迹便收了起来。

他相信很多人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但皇上实打实的态度,众人看的明白,别说皇上演算出根本没苏水渠什么事,就是有事谁敢说一句话!

段敬宸接口道:“也是他命好,突然泄洪竟然没造成什么损失。就算要追究也没多少责任,何必不卖了皇上这个人情,可皇上竟然还真一字一字的给苏水渠找证据,这下好了,不是卖人情,而是说明弹劾苏水渠的别有居心,我看这次,那些‘吃饱没事’的人不死也掉层皮!”

段敬宸绝不承认,如此大水,造成轻微损失是苏水渠有预见之功。但皇上若铁了心要给他论赏,估计也能赏的光明正大。

晗衍不好说什么,如果不论后宫利益,苏水渠在河道上绝对是头一份,皇上不该杀他还该赏,皇上此举也算是恩宠下属的明智之选,可惜落在苏哥眼中,注定想法多多。

辛述、张弈含两人第一次踏入皇上的后宫,当两人穿过层层重围坐在承乾宫大殿时不禁尴尬万分,忍不住自我调侃也有踏入宫廷后院的一天,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们有心甘情愿踏入后宫的一刻,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想不到如今真的在了,还是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

一路看来,皇家后宫的整体布局已偏刚硬,想来实属必然,如今住着男眷,想柔软也不可能。

承乾宫并不奢华,但又因为是四大殿之一,从入殿的大门到手边的摆设无不彰显着皇族豪门的高人几等,那隐隐的霸气,让住在这里的人无形中也变得金贵、不可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98有孕

就是刚迈过的门槛也比普通人家高出两尺、厚出两寸。

俯仰之间,镜地高梁,给人通体舒畅的宏伟之感,正门处的‘惊涛拍岸’气势逼人、恢弘雅致,通殿的气派,让住在此地的人也凭生敬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