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公已经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稳婆提了起来,其他的一律关入大牢,拎着老稳婆走到门口时还阴测测的回头看眼站在原地的子车世:“少主不介意老奴处置你的人吧。”

子车世停了一会:“不介意。”

子医首身份高贵没人敢处置他,所有的从医、从婆和所有参与后续事件的人一律被拉了下去!

子医首看着被一声不吭的带下去的众人,愤怒的盯着陆公公扯着稳婆消失的背影,再看看没有移步的主子,心里愤恨:

少主做错了什么!这些人凭什么处置他寄夏山庄的奴才!他就说干脆别管皇上死活!这事做好了没人领情,做错了就是大事!这下好了晦气的皇宫终于开始杀寄夏山庄所剩不多的医师,果然是皇家坟地!没一个好东西!

子车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久久才恢复平静:“走吧,我们去看看。”

天色已经晚了,此时正值中秋前夕,月亮被云彩遮掩,天上不见一丝光亮,空气中也无一丝风儿,皇宫内一片黑蒙蒙的橘色。

陆公公反复检查了稳婆说藏篮子的地点,里面被压断的高草还没有长起,形状大小也刚好容下一个篮子。

稳婆没有说谎,但,孩子哪里去了?按她所说她回来后孩子就不见了?孩子怎么就不见了?那是天还未亮,除了巡逻的人没人靠近帝寝殿才是,但草丛很黑谁会注意这里?

周围没有猫狗出没的痕迹,后宫最近的一处养有宠物的主子是皇后,但皇后早在皇上有孕时已经把猫儿送走,其他是三宫,三宫是男人没人喜欢那些东西,怎么想那个孩子也不该从这里不见了?

稳婆见陆公公和少主一副不相信的看向自己,稳婆跪在地上头发已经散乱,她重重的向少主叩首:“少主,奴才句句都是实话,老奴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才惶恐,不敢告之,才犯下大错,奴才想会不会是苏…”毕竟苏妃侍见了她,说不定是看到了?

苏义第一时间赶来,背后还跟着已经恢复过来的皇上,明晃晃的颜色衬得她脸色越加苍白。

周天走在前面,在一排排掌灯太监的拥簇下,背脊挺直,威严天成,她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雍容一如从前,若不是脸色不好,谁能注意到高傲的她此刻眼中的风起云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妃侍福安。”

苏义跟在她身后,让众人免礼,看着众人把守的小院子、人人萧瑟的脸,还有子车世脸上的乌青,陆公公脸上的杀意和地上跪着的人,他真想再给子车世一拳!“我当时没注意道她手里有什么。”苏义站在皇上身后,一五一十的把那天见到稳婆的情景说了。

苏义身后的顾公公也赶紧认罪,但也言及未受主子指使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周天不怀疑苏义,量苏义也没胆子在这件事上说谎;她也不怀疑子车世,她知道自己身体特殊,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大,子车世犯不着拿这么明显的错误赌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

而那件事以子车世的能力和子车家仆的忠心断不会宣扬出来,如此隐秘的手法处理了,三四个知道二殿下的身份谁也不清楚,也就是说稳婆没必要说谎。

周天上前一步,看向夜幕下不显见的小地方,脑海里快速的旋转着,按理说无人会注意这样的小地方,可怎么就不见了,周天衡量下此处的位置,死角,再想想稳婆做这件事小心翼翼的情景,定不会让人发现,就算有人看见了,事后掀开篮子看到了…没有呼吸的孩子,也会惊呼,或者告诉陆公公,为什么会没有动静?

除非…是有人听到了草丛里有动静?!周天的心恍惚动了一下,可能吗?可能吗?

周天本惨白的脸闪过一丝耀人的光彩。

子车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可…可能吗?当时他和子医同时宣布…他不敢提这种可能,不单是怕引火烧身,而是怕周天有了希望又失望。

陆公公更是聪明人,立即派人去查,搜索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可疑的事,和最近发生疑似有孩子的宫婢。

皇宫里展开了人心惶惶的大搜查,已不方便外人的参与的子车世不再过问,但也开始闭门不出,这件事他已经多说无意,皇上未处置他已经是格外开恩。

朝堂上下因为皇上这两天突然低迷的情绪,心生各种揣测,可皇上依然正常早朝,正常处理朝事,众臣不那么肯定皇上的情绪,只想着是不是因为欧阳将军的顶撞伤了皇上的心,让皇上患得患失。

可看着皇上依然赏罚分明的决策又不好说她也许可能妇人之仁,只是多多少少不满欧阳将军不领皇上情,还给皇上找麻烦,实在是恃宠而骄、恃宠而骄啊!

欧阳逆羽很想冷笑,这样的误会有意思吗?她想必是有什么大事怎么会因为自己,没发现孙清沐、苏义、段敬宸这两天都精神不对!只能说朝堂的人惯用旧眼光,看不出她眼里早已没有他。

散朝后,丞相宋岩尰一派慈祥的留住欧阳逆羽,闲话家常般说起他当让一步:“本官知道你中心为国,可皇上现在也一心在国务上,纵然我们心中不愿也不该太过苛责,想开些吧。”

这话宋岩尰最有资格说,因当初他也跪在朝堂上质问过,所以他开解欧阳逆羽水到渠成。

欧阳逆羽淡淡的笑笑,认真的听宋丞相说了一路,才回了军事衙门。心里不禁失落,众人还是高看了他,孙清沐的话已经表明他与皇上作对没有任何胜算,反而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既然如此他又何须再执着心里的那点私心。

既然事已至此,他也该正视自己,输的坦荡一点,是她抛弃了他,他有什么权利再去威胁她,若是惹怒了她,他的下场当然如众人一样——四分五裂!想到那种可能,欧阳逆羽不敢说她凉薄,只能说他识人不清,错过了真诚;只能说他私心作祟,失去了一直求的真心。

“肖雷。”

“将军。”

“带我回禀老夫人,本将军也认为宋丞相家的庶出小姐不错,这门婚事,本将军应了。”以后不必有人再在他这里揣测皇上是不是对他太有心,让他硬生生的疼,希望这位宋依霞学的了几分她生母洛氏的本事,好好当得起家!

孙清沐今日刚开始上工,积压的公务没让他觉得繁重,反而查不出的头绪让他忧虑,怎么就没有人发现不妥,唯几的一些都是宫内固存的顽固,查出来了与他们要知道的事相去甚远。

皇上这些天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其实谁看不出她心情不好,饭菜稍不合胃口便不扔了筷子闹脾气。

白天有焰令陪着还好些,焰令睡后就冲所有人使脾气,有时候,他隐约觉的皇上若找不到老二会恨上他们,孙清沐不禁暗笑自己多心,可多少理解周天心里的惶恐,她现在没人分痛,自然就拿他们撒气,想想疼痛的肩膀,她扔过来的椅子其实是无意的,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歉意,到底没逃过他的眼,只是她心里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苏义更过容忍周天,皇上被他照顾一晚后,脾气更是见长,今晚沈飞当值,希望他别陪皇上练手才好!

☆、433脾气

孙清沐头疼的喝了杯清茶,翻开积压了两天的奏章开始翻看,刚翻开第一页,门哐当打开,小厮一脸惶恐的冲进来:“大人!不好了!林三小姐冲进来了!说要找您问个明白!”

孙清沐闻言嘭的一声合上奏折,面色难看的看向小厮:“养你们何用!户部是什么人都能闯进来的吗!街上进来只阿猫阿狗你们是不是也要让它跑到尚书大人的桌子上!”

林微言流着泪冲进来的一刻,刚好听到孙清沐训斥小厮的这一句,脸上有丝不自在一闪而过,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脾气温和的孙清沐发火,但她立即镇定,他是在训属下,一定没有别的意思,他一向对自己不错,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

孙清沐见林微言竟然旁若无人的闯了进来,脸色更加难看,他不否认这几天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心情不好,自诩控制力还算可以的他,也难免心烦气躁!

林微言抽泣的直接跪在孙清沐面前,眼里的泪水欲落未落,我见犹怜,她找准角度款款一叩亦柔弱可怜楚楚风情:“大人,您为何…”

孙清沐本就心烦,手里的折子皇上明天上朝就要,孩子的事还没有着落,他也是凡人,家中有事他也不能事事做到公允,他哪有闲情让人在他这里哭诉,受了委屈不去尹天不去大理寺来他这里能干什么!

孙清沐不等林微言继续开口,怒道:“来人!把所有没拦下人的守备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国务重地,岂容她人说闯就闯!”

林微言心中一颤,险些忘了维持柔弱的身姿,她看眼盛怒的孙清沐,没来由的心慌,怎么回事?清沐为何突然…不,不会的!他向来宠自己,怎么可能因为她的闯入责打看守!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林微言刚要说话,外面传来的敲打声让她心头一滞,骄傲如她,贝齿轻咬、羞愤不已,孙清沐!欧阳逆羽!你们都要羞辱于我!“孙——”

孙清沐突然看过去,精明的目光顿时落在林微言未曾收起的恨意上:“林三小姐什么意思!本官不过处置犯错的人,难道林小姐认为不妥还要摆脸色给本官看!还是觉得他们理所应当放你进来!林小姐未免想的太理所当然!”

林微言闻言羞愤难当,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不顾维持她的姿态,指着孙清沐:“你竟然敢——”

“来人!胆敢指着本官侮辱朝廷大员,拉下去!打了再让她开口!”烦死了!欧阳逆羽怎么对不住你了!闹到他这里来!尤其是她竟然对皇上有…有…

林微言在被拖住时彻底崩溃:“孙清沐!你有违仁义!仗势欺人!不就是皇上养着的娈人!竟然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我林微言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竟然让我嫁给欧阳逆羽为妾!我林家家道中落不假但我好歹——啊!啊!放开我!孙清沐——呜!唔!——”

孙清沐重新坐到书案前,拿起刚才合上的奏章认真批阅,被打完后应该不会来烦他了!休沐回宫时给她买些小东西哄哄她吧。惹她一笑也好。

户部衙门,一顶深褐色的小轿子前,一位长相不雅的女子穿着一身深绿色的长裙在外等待着,她偶然抬起头看眼守卫森严的衙门府,一会又略带惆怅的垂下。

门口的侍卫突然被拖走,又突然换了一批,她本没什么注意,过了一会,一位穿着与她家小姐相似的姑娘臀部带血的被扔出来,她目光本不经意的闪过,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急忙去扶小姐:“小姐!小姐!怎么会这样!奴婢立即带您去看大夫!”

侍苦抱起浑身颤抖的小姐,急忙去看大夫,心里焦急不已,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以小姐的聪明和为人,谁会忍心打她,莫非没见到孙大人?“小姐你撑住!”

林微言觉的浑身发冷,趴在侍苦怀里心颤恐惧,怎么会这样?她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挨了打?孙清沐怎么会打她?她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呢?欧阳逆羽的面子呢?欧阳喜欢自己,还愿意娶自己,孙清沐连他的面子也不用给了吗?

林微言突然有些怕,算无失策的她首次算错了,还错的离谱,这样自信的她非常茫然,找不到问题所在!

宋府内,洛氏如今住在亲生儿子府上,她含笑的答应了将军府的亲事,如今足不出户的她已很少参与外面的事,但她依然面色红润,气色很好,丝毫不受从丞相夫人位置跌下来的影响。

宋六少从衙门回来,就看到上次上过门的媒婆喜兹兹的从府里出来,想着也知道母亲答应了。

不禁快几步走入母亲卧房抱怨:“娘,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欧阳将军敢挑衅皇上,现在皇上正凉着他,咱家扒着赶上去不是遭同僚厌弃!”

他最近够不顺了,母亲怎么还给他添乱!皇上虽没怎么处置他们,可皇后深受帝恩,如今又育有子嗣,暗中使绊子的人很多,他三年连降两级,要不是他圆滑,现在就成九品了,然后再被人一脚踢出盛都,那是迟早的事!

洛氏抚弄下一丝不苟的发鬓,不悦的瞪儿子一眼,声音沉稳有力,依然保持着相府时的雍容,只是房内的摆设和丫头撑不起她的骄傲,反而不伦不类:“你懂什么,我们不把依霞嫁给欧阳将军他们就会放过你吗,既然嫁不嫁都不会放过你,你急什么。倒不如攀上他,死马当活!”

而立之年的宋六可不这么想:“恐怕是死的更快!”

洛氏闻言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想她前半生都是赢家,儿女争气,斗垮玉姝,想不到终究落在她女儿手里,玉姝人虽蠢了点生了个女儿倒是会谋划,竟然得了帝心!

她何尝不知道儿子难做,看他们住的院子越来越小就知道,若不是如此,她会急急的答应这门亲事,依霞可也是他们唯一的筹码了:

“我是想到了孙大人,孙大人与欧阳将军交好,断不会看着他死,只要欧阳将军不倒,你妹妹就能有个靠山,你也有个依仗,虽然不见得能升,但稳住你目前的官位足以,哎,早知今日,我就该一心一意的帮她嫁给太子。”

宋六听出母亲话语中的落寞,也沉默了,母亲喜爱荣华,现在却…

华灯初上,秋夜总是多了些稀罕的节日,比往常要热闹的多,往年宫里纵然不热闹现在也到了泛舟、祈愿、弄高的时候,可如今宫内暗藏汹涌,人人自危。

灯笼高高挂起,陆公公奔走在每个角落,势必要从太监宫女嘴里翘出什么,所有宫人无一放过,挨个问道,但凡他们认为形迹可疑、略有不妥的人都要报上来,甚至谁那几天偷吃了几块糕点,谁多入了两次茅房也要报。

这可大了去了,李公公调动了所有的人跟着师父忙上忙下,为此连贵人身边的一等太监都问到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沈飞一身广袖雪银浅绣宫装,俊美无霜的站在瑶华宫外,看着灯火通明的远处,依稀能听到众人急急走动的声音,已经三天了,该查的方向都查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荣公公伴在主子身侧,想着主子是因为那件事叹气,垂着头轻声建议道:“主子,若不然让我们的人帮忙问问?”

沈飞摇摇头:“走吧,皇上该用膳了。”今晚是他伺候,这些天不知为什么,反而怕见了她看她伤心,这大概就是心虚了吧,总觉的那些痛楚是他们强加在她身上的,若不是他们…

沈飞带着宫人向帝殿走去,他没向荣公公解释为什么没答应,想必荣公公也是一时情急说了那样的话,后宫之中,有谁比陆公公人脉更广,他若查不出什么,只能说方向还没找对,慢慢的抽丝剥茧,总有找准方向的时候。

沈飞赶到的时候,里面传来皇子的哭声,他想着是皇后抱着殿下还没有离开。

沈飞晃身入内,大殿内的烛光打在他身上,银白的衣裙在烛光的照耀下瞬间光芒万丈,翻动间闪着点点银光,灿若星河,殿内的宫人目光呆了片刻,好一会才急忙向他行礼。

沈飞见状一阵头疼,这已经是他换过第三套衣衫,每次走到这里还来不及走入内殿,这些人都要傻一会,难道他的衣服真有什么不妥,他还要回去再换?

沈飞扼腕不已,只能转身回去继续换,若是因为穿着不恰当惹了皇上不悦,他便罪无可赦!

“是不是沈飞来了!进来吧,焰令刚才哭出泪花了,小家伙不知道在委屈什么,可好玩了!”

沈飞挂上笑,只能尽量掩了衣服上的光彩向里走,他可不敢说殿下哭是好玩的事,但见皇上难得高兴,他也高兴,便径自掀了珠帘进去。

荣公公等在外面垂下眼皮,主子遮盖错了地方,并不是他的衣服太耀眼,主子穿的是三宫统一订制的衣服,有什么不妥,不过是主子太过…才显得衣服如星光般美丽,所以,细说下来,主子应该遮脸。

沈飞走入,室内一片温馨的色调,众女侍围在主子身边看着襁褓里的殿下,笑着。

沈飞亦不怯场,脸上挂了浅笑:“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奴婢们给沈妃侍请安,沈妃侍吉祥。”说着福了福身。

沈飞叫他们起身,见皇上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松了一口气:“皇上,殿下是懂事的早,现在就长了小心思逗皇上开心。”

宋依瑟的目光从沈飞身上移开,心里不禁赞叹,沈妃侍不愧是焰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纵然是不加修饰也俊美不凡,看眼襁褓里的孩子,一眼便让人觉的不是他的,但也不见他对孩子不关心。

周天闻言,脸色不禁沉默:“都懂事了…”

宋依瑟、沈飞暗叫不好,这是又忧愁上了。

沈飞立即坐过去哄她:“皇上,您看小殿下笑呢。”心里略有不适应皇上这两天的忧愁,不禁觉的子车世忧虑的有道理,若是当时告诉她,恐怕皇上就…

他并不觉的孩子不是他的就更理智,即便这孩子是他的,他也一样觉的子车世做的不算错:“皇上,你看他对微臣翻白眼了,定是觉的微臣比他好看。”

宋依瑟也急忙接话:“对对,沈妃侍该死,没事拿那张脸讨殿下不高兴。”

周天勉强笑了一下,她也知道她最近有些无理取闹,但心里就是不高兴,这还是她收敛了,若是不收敛,她现在就想把皇宫拆除了,挨个烤了审问!

周天努力平复下心里升腾的怒火,尽量放平思绪,勿吓到她家的孩子。

沈飞感知敏捷,尽管皇上压制还是察觉了她的异常,不禁在宽袖的遮掩下握上她的手,让她安心,眼却看着襁褓里的孩子转移她的注意力:“皇上!你看他又笑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沈飞并不觉的这孩子多好看,至少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他的,若说焰令像皇上也不尽然,总之这孩子很会长,苏义私下说眼睛像他,孙清沐私下也说鼻子像他。就连皇后都说神韵像她,可就是不像皇上。果然是贴心的好孩子,轻易解了皇上的烦忧。

周天逗弄着焰令,心里不自觉的就会想起另一个孩子,他现在好不好,活没活着?一种无力感让她觉得身心疲惫。

宋依瑟看出皇上情绪不佳,在看看时辰焰令也该睡了,便要抱走皇子。

周天本能的要护住。

沈飞按住了她的手,笑容干净、声音轻快:“皇上又舍不得不是,皇后还不赶紧抱走,若是让皇子长大了知道皇上疼他皇后疼他,他呀绝对能把这皇宫屋顶掀了。”

周天让宋依瑟把孩子抱走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困了,其实她现在反而不在意孩子会不会被她养的骄纵,平平安安的就很好了!

宋依瑟带走了能转移周天情绪的皇子,李公公一个个无进展的消息传回来,瞬间增添了周天的怒火。

沈飞知道现在不是跪着求死的时候,只能竭力安抚。

盛怒的周天不高兴时连沈飞也骂,句句诛心、条条挖肺。甚至能说出:孩子不是你的,你当然能在一旁假惺惺!说完还不后悔。

沈飞并不恼,抱着她任她推开了继续发横,然后再抱。

皇上最过火时候不过是拿玉枕砸人,多砸在地上,发泄她自己的不甘心,或者她只是想看着另一个伤人来分担下她的无措。

沈飞感觉的出,可能皇上也看出孩子不是他的,对他手下留情的多,只是脾气上来时言语很苛责,但对领略过皇上无数手段的他来说这真不算什么!

“滚!”周天一脚踹过去,顺便恶狠狠的瞪着跪着的李公公。

李公公急忙跑了。

沈飞早已做好准备,砚台顺着脸颊滑飞出去。

周天见状顿时火冒三丈:“你敢躲!”茶杯、茶壶、毛笔、墨汁、宣纸、笔架,但凡周天能抓住的包括椅子都冲了过去!

沈飞自然要躲,不躲她定不扔了,不扔她怎么纾解心中的抑郁!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觉的皇上并不忍心伤了他们,只是心中有怒,不知道怎么发而已。

沈飞悠闲的任皇上发泄,不知是不是脸上的表情惹怒了皇上,皇上手里的力道猛然加重,袭击的位置越来越刁钻,东西上明显加了内力。沈飞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奋力躲藏!

周天气恼不已!死沈飞!竟然敢把她当猴耍,周天刚抄起厚重的书案。

刚刚跑走的李公公急忙飞奔进来,后面还跟着本该在后堂审讯的陆公公。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有刺客闯入皇宫!”

“不好了!皇上!皇上!不好子!齐皇跟禁卫军在殿外打起来了!”这是陆公公。

沈飞闻言顿时惊讶的看向皇上!瞬间又转向陆公公:“你说什么!是不是报错了!”

陆公公也想报错,待他去看的时候,不是齐皇是谁,走廊上还坐着正在看戏的骆主,除了齐皇还能有谁!“奴才肯定是齐皇!”

周天平静的放下手里的桌案,甚至细心的对齐了边角,口气缓和、面色如常的问陆公公:“在外面?”

陆公公弄不明白皇上怎么了,没来由的觉的阴风阵阵:“回,回皇上,是。”

周天抖抖身上的衣衫:“来的正好,愁什么。”

☆、434帝殿

 

周天刚出门,二话没说,抽出贺惆腰间的长剑飞身而起,如一道惊雷砸向齐七:“让开!”澎湃阴寒的内力如决堤之水汹涌若滔向战力中间挥洒自如的齐皇冲去。

齐七瞬间正色,一改刚才漫不经心的打发,顷刻间争锋相对,浩然正气若支开的天网向刺骨的阴寒撞去!

瞬间众侍卫、弓箭手从亭台楼阁上震落,地上散落一片叮叮当当的兵器,有人经手不住余波冲击口吐鲜血。

陆公公立即命人把他们移开,让开偌大的帝殿大院给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上。

齐皇面色渐渐凝重,眼里最后一丝倦怠也跟着消失,他急速出手与周天打成一团,屋顶的屋瓦掀起,夹杂着阴邪的寒气向他四肢百骸冲来!

齐七飞身闪躲,腰间的短剑终于出鞘,瞬间如弯月挂空,利光若削铁之兵,依次挡下周天所有攻击。

齐七刚停手,眼前已有一把长剑直指鼻翼,齐七毫不思索顿时后退,脚步若磐滑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顿时提起短剑迎上,眼里渐渐笼罩上一层兴奋,出手之快若溺水之求生。

周天步步紧逼,手上的长剑若电蛇取蛇步步咬死,手腕翻转之快肉眼不见。瞬间飞沙走石,不可视物。

偌大的院子里上上下下只剩下骆曦冥还坐在原地,斜靠在只有身下才完好的一截廊凳上,玉质的玄衣束腰长袍遮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只余把玩的玉扇露在外面,长发散在肩上,纹丝不动面色如常。

他轻巧的叹口气,对上面打斗的两人反应平平,齐七眼里他再熟悉不过的认真和光彩,让他想哀叹齐七遇人不淑。周天岂是他养在众国的佳人,可任他摆布!赶来这里又能如何,那些人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骆曦冥突然从飞沙中看向殿檐下已经赶来的几人,一个不少,不对?还多了一个,骆曦冥不禁嗤笑,果然是逍遥不羁之辈,男子尊崇的世道也能给自己加一个。

殿前石柱下的沈飞刚要告诉孙清沐、苏义、子车世发生了什么事,心底陡然一凉望向院内的某处,又沉默的回转,开口:“齐皇和骆曦冥到了,皇上话都没说就与齐皇动起手来,现在…”沈飞示意他们看院落,不用他说,显而易见。

孙清沐的心骤然提起,心底没来由的慌张,对于不会武功的他来说丝毫帮不上忙,他不是没想练过,可…“皇上会不会有事?她身体不好,情绪不高,会不会——”

站在一旁的子车世看眼木烟弥漫的当空,心下逐渐平行,她自分娩之后,一直未曾动手,他与沈飞当时给她的帮助有限,药物堆积的真气疏导不利反而不好,竟有人撞到枪口上为她铺路,不是找死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子车世对周天多少有些担心,但现在不对,沈飞表情平静自然也看得出来周天不是没有胜算,只是…

子车世与沈飞的目光同时望向突兀的未碎处,那里坐着的男子隐隐令人担忧,万一他出手帮齐皇…

子车世上前一步,想去跟骆曦冥说什么。

沈飞拦住了他:“稍安勿躁,他从来了就坐在那里不可能看不出你皇上出手你略有不同,他既然没有动手,我想他一会也不会。”何况去了也不知道那人什么心性,平白让他抓了软肋。

苏义焦急的望着空中频频交错飞转的光亮,身子一动不动,该死!为什么他当年不把精力放在习武上,现在连人也看不见。

骆曦冥的目光从殿檐下移开,俊朗如刻玉的脸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但转瞬即逝,这些人果然如风流所言,略显讨厌,而他们的主人又自命不凡,想想周天最近的一次回函,终于带了那么点真诚,真令然受宠若惊啊!他还以为她那画圈圈一般的字,一直要骄傲的维持到踩到他们头上为止!

不可否认,当他已经懒得再理会自视甚高的周天,压下心底荒谬的新奇时,她突来的郑重和柔和口气,发而让他不适应,那一绢遒劲苍松般的文体不禁让她想起,挥剑不问出处的狠辣。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女子也可如此磅礴,除了惨白的算计也有可肩挑一江山的气魄,乱七八糟的性子混合在一起,也不那么讨厌,每种不足的是男人太多,且太过刚硬,温柔不足。

总之缺点繁多,这样的她,既然能吸引齐七,果然有时候男人也犯贱,温柔可人的见多了,偏选那些不好啃的,别啃掉了牙才好。

骆曦冥闭幕靠在身后的石柱上,轻巧的打开手里把玩的折扇,扇面在飞扬的尘埃间仿佛闪着奇异的光,微微晃动间,吹散周围尘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