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澜长眉微蹙,“她真是端柔郡主?”

慕容辞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容彧有两位出自同一娘胎的兄长,大哥是已经过世的御王慕容扬,二哥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端柔郡主慕容诗三岁时,慕容承为了嘉奖慕容扬的卓著功勋,赐封其胞弟的嫡女慕容诗为端柔郡主。

五年前,慕容彧回朝没多久,那纨绔子弟带着女儿慕容诗离京回祖籍地。

那么,慕容时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应该是。稍后把她扔到街上。”

慕容辞眸色略沉,离开暗房。

容澜颔首,心知楼主有这个决定,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端柔郡主而招惹摄政王查到凤凰楼。

她陪着楼主前往大堂,却见楼主走到二楼阶梯处止步。

这时,她看见一个男子沉步上楼。

那男子伟岸挺拔的身躯拢在玄袍里,冷峻而瑰美的五官棱角分明,黑眸深幽如沉渊,目光锐利如猎鹰。

她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连女子和神仙都会妒忌。

也从未见过犀利得可怕的目光,好像他看一眼就能洞穿别人的所思所想。

他抬着头盯着楼主,好似在研究判断,兴致盎然。

容澜打理这么大的凤凰楼,应变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加上她对慕容辞非常了解,看见楼主错愕的神色,于是笑道:“公子,方才您见过的那几个可是我们这儿最红、最受欢迎的儿郎,您都瞧不上吗?”

“你把别人挑剩下的塞给我,以为我眼瞎么?”慕容辞收回视线,面色恢复如常。

“我怎敢糊弄公子呢?那几个儿郎真的是顶尖儿,是我们凤凰楼的招牌。”容澜一个劲儿地赔笑,“要不我再介绍几个儿郎给您?”

“不必了,小爷我再也不会来了。”

慕容辞匆匆往下走,跟慕容彧擦身而过的时候,冷不丁手腕被一只大掌扣住。

不想被认出来,却还是被他认出来。

他来凤凰楼做什么?追着慕容诗来的?

她恼怒地甩开手,改变声线粗声粗气道:“你抓我干什么?”

容澜暗道不妙,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慕容彧只用眼角余光扫她一眼,拉着她往二楼走去。

慕容辞几次想挣脱,无奈力气不够他大。

容澜看着他们走远,眼珠转了几圈,那个男子是什么人?

应该是楼主相识的人,而且应该颇为熟悉,不然楼主不会让他拉着手。

若是旁的人,楼主早就卸了侵犯她的人的手臂。

慕容彧拽着她进了雅间,右掌往后袭出一道白色气劲,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慕容辞满心愤懑,终于把手挣脱出来。

“想不到太子殿下也有龙阳之好。”他调侃的声音里含了几分讥诮,俊颜宛若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清霜。

“摄政王不也是吗?”她反唇相讥。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张凳子,示意她坐,然后斟茶。

她故意坐在他对面,“王爷来凤凰楼做什么?”

慕容彧一饮而尽,“本王和你一样。”

慕容彧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暗暗寻思。

他走到她身后,在她站起身之前按住她柔削的双肩,把她的小脸掰到侧面。

她心里更愤懑了,恨不得用手肘狠狠地击向他的腹部。

他略微粗糙的修长手指揉着她的柔腮,带起一丝丝异样的触感。

邪恶得令人发指,却又有一点点的暧昧在空气里流淌。

她气得攥紧拳头,几乎把自己的贝齿咬碎,该死的慕容彧究竟想做什么?

“以为戴着面具,本王就认不出你了吗?”

慕容彧冷笑,随手把金色面具扔在案上。

慕容辞气得快吐血,但极力克制着胸腔里熊熊的怒火,“本宫只是方便行事。”

“京城淫狎娈童之风盛行,虽然没有摆到台面,但暗地里的勾当香艳得很。凤凰楼专营此道,听闻不少官员来这里寻欢作乐,凤凰楼已然是京城淫狎娈童之胜地。”他复又坐下,眸色深深,“你是来瞧瞧有哪些官员喜好此风?”

“难道王爷不是?”她反问。

“那殿下看到了什么?”

“那些官员都在雅间里,本宫刚来一会儿,还没查呢。”

“想知道哪些官员,本王倒是有一法子。”

听了他的法子,慕容辞非常想骂他一句:脑子被驴踢了。

根本没有必要,她早就知道哪些官员!

慕容彧一本正经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连这点儿牺牲都不肯吗?”

第1卷:正文 第012章:演戏演全套

牺牲你个大头鬼!

慕容辞暗暗腹诽,道:“本宫觉着这法子不好。”

慕容彧剑眉微扬,风光霁月道:“难道殿下不想知道哪些官员?”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不动声色,“当然不是。本宫是担心”

“有本王在,担心什么?”

他悠然饮茶,那双深邃的黑眸敛着洞悉人心的锋芒。

她担心再说几句,他会瞧出什么端倪,只好勉勉强强地答应。

当即,慕容彧招来鸨母容澜,低声吩咐了一番。

容澜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楼主,心里不免惊骇,只怕楼主是被胁迫的。

“公子请随我来。”她笑道。

“不必,在这儿便可。”他语声轻淡,口吻却是断然,不容违背。

她笑了笑,躬身离去,不多时就拿着衣袍等物回来

慕容辞木然地坐在铜镜前,心里骂遍了慕容彧的祖宗十八代,一双明眸眯了又眯,戾气满满。

好在慕容彧在外间饮茶,没有看见。

容澜搀扶着她从里间出来,眉开眼笑道:“公子俊俏,稍微打扮比我们凤凰楼的儿郎俏丽十倍。”

慕容辞知道她说的是场面话,但心里还是别扭。

慕容彧转头看去,一抹惊艳留驻在他深幽的眸底。

只是淡淡匀妆,就把殿下的俊俏秀美展现得一览无遗。

五官精致如玉雕琢,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宛若清晨碧色荷叶上的一滴清露,光华清澈,明净如初。

明眸皓齿,瑰美明艳得不可方物,就连天地日月都失了颜色。

这样一张脸,真真是雌雄莫辩。

他恍然回神,暗暗自嘲竟然被殿下的艳光给迷住了心神。

不过,他好像看见了一张女子秀绝的脸庞。

慕容辞发觉他神色有异,尤其是那双深沉的黑眸,好似氤氲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不由得,雪腮浮现一抹桃红的光彩。

“公子,这样可好?”容澜问慕容彧。

“甚好。”慕容彧的声线出奇的低哑暗沉。

“稍后要怎么做?”慕容辞冷着脸问,因为她发现他的目光越发炽热。

他挥手示意鸨母退下,尔后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后,她愕然道:“要不要这么演?”

他发现她精致的耳朵越来越红,忽然的呼吸急促起来,生起一股吻那小巧耳珠的冲动。

只是一瞬间,他就挥散这念头,直起身子粗噶道:“听本王的没错。”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有那种念头?

“啪——”

一道响亮清脆的声音,应该是大掌抽在脸颊的声音。

紧接着是凄厉的叫声:“啊——”

隔音效果不是那么好,雅间里的人都听见了外面走廊里的嘈杂声。

“别打了我错了我求求你别打了”慕容辞尖着嗓子凄惨地哀求,演得还挺逼真。

“贱货!竟敢敷衍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怒斥声饱含雷霆怒火,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只不过,所有的抽耳光都是假的,他用右手打左手。

贱货这两个字,刺耳极了。要不是在演戏,她早就一拳把他的嘴打歪。

不过,他震怒的模样如暴风骤雨来临,还挺吓人的。

现在,还没有人从雅间里出来看热闹。

慕容辞站起身,撞开一个雅间的门闯进去,趴倒在地,低着头哭着恳求:“救救我他会杀了我”

雅间里,一位三十来岁的官员正与一个少年郎饮酒谈心,情到浓处之时抱在一起。

她这么闯进来,少年郎立即站起身,那官员吓了一跳,盯着地上那少年。

“鸨母,发生了什么事?”

那官员不悦地喝道。正是火热的时刻,被人闯进打扰,自然极为不爽。

再者,凤凰楼之所以成为洛阳城淫狎娈童的胜地,是因为这里足够私密,不会被人知晓。

眼下这情形,他气得火冒三丈。

“大人,救救我”慕容辞向他爬过去,卑弱地哭求,让人怜悯,“他要打死我,求你救救我”

“贱货!”慕容彧厉声咒骂,跨步进去揪住她的衣襟,狠辣地抽去一掌。

“啪——”

特么的清脆响亮。

她懵了,傻掉了,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这一幕。

他竟然真的打她!而且使了那么大的力气!

脸颊火辣辣的痛,心头冒起怒火,可是她只能继续演,呜呜地哭求:“救救我”

因为这个官员只是京兆府里的小官吏,没有见过太子和御王,因此真的把他们当作恩客与少年的风流韵事。

此时,这一层雅间里的客人都出来看热闹,其中不乏三四品以上的官员。

好在慕容彧背朝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被认出来。

都到这份上了,慕容辞豁出去了,朝外面那些官员哀戚地求助,不过还是低着头,悲苦地呜咽。

演戏演全套嘛。

她这番模样引起那些少年郎的同情,感同身受似的唏嘘不已。

他们向身旁的客人恳求出手相助,不然那个少年会被打个半死的。

慕容彧再次揪住她,又是狠厉的一巴掌,把她抽得跌倒在地。

顿时,她觉得嘴里涌起一股腥甜,溢出嘴角。

她气疯了!

该死的慕容彧打上瘾了是不是?

她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不要打了我会听话呜呜”她一边抽泣一边凄厉地喊。

“敬酒不吃吃罚酒!”慕容彧暴戾地怒骂,俊脸寒如冷铁。

“哎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容澜适时地赶来,媚声赔笑劝道,“有话好好说嘛,动手动脚的总归不好。”

看见楼主倒在地上的凄惨模样,她心疼死了。

慕容彧怒哼一声,“这个贱货非但不好好伺候我,还惹恼我。鸨母,你说我怎能放过他?”

她卑躬屈膝,却笑得魅惑人心、风情漫漫,“是是是,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不如这样吧,公子今夜的酒水花费全免。我找个妙人儿伺候你,保你消气,可好?”

“本王一旦动怒,可不是随便人能让本王消气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身,面对那些官员,似笑非笑。

那些围观的官员并没有出声,因为他们都知道凤凰楼的客人非富即贵,还是少管闲事为好。然而,当他们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面对那霸气强势的气度,不是愣住了,就是惊呆了。

摄政王!

摄政王怎么会来凤凰楼?莫非他也喜好娈童?

下一瞬,他们面面相觑,各色表情应有尽有,十分精彩。

摄政王怎么可能来凤凰楼?他是来查访他们的!

一瞬间,所有官员面如土色,低着头一声不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一次,前途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