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两声,两个肉团从雅间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对面的墙上。

而围观的人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早早地散开,否则便要遭殃。

两个小厮,一人的胸口挨了一脚,一人的头颅被踹了一脚。他们躺在地上呻吟喊痛,再也爬不起来。

容澜兴致盎然,看来这“白衣少年”来头不小,她那个侍从的武功非同寻常,不可小觑。

李公子目瞪口呆,震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饭桶!”

他醒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斥骂。

慕容裳气定神闲地看他,唇角噙着一抹恶魔般的微笑,“你是要滚着出去,还是吊在半空玩一玩?”

“什么?”

他又震惊又生气,耳朵没坏掉吧,没听错吧,这臭小子嫌命长吗?

李公子正要发出口哨声传唤隐身在暗处的护卫,却被一条白绫捆住身子。

“放开我!”

他悲愤地叫嚷,他堂堂李家大公子,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这样玩弄?

怆然涕下,悲愤吐血。

元秀拽着白绫的一端一番跳跃腾挪,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接着,慕容裳在前带路,元秀拖着他来到宽阔的大堂。

容澜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示意下属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况。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胆敢伤我一根毫毛,我娘我姑母我姑丈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李公子喋喋不休地叫嚷,声嘶力竭的声音饱含惊天动地的悲愤。

二楼廊道,元秀将放话威胁的李公子抛下去,狠狠地拽住白绫,接着把白绫绑在栏杆上。

一楼大堂坐着不少客人饮酒欣赏歌舞,忽的一个男子从天而降,圆形高台上正跳舞的舞伎纷纷逃散。那些客人对着空中飞人指指点点,热议如潮水般涌开。

李公子吊在半空晃来晃去,元秀时不时地使内力促使他晃动起来。

慕容裳饶有兴致地欣赏这有趣好玩的一幕,只是他的叫声太刺耳了,真想把他的嘴缝上。

“放我下来!臭小子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明日一早你一定会横尸街头!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李公子满腔都是怒火,气得快爆炸了。

慕容裳悠闲冷冽清脆的声音如清泉般流淌,“天子脚下竟有这般目无法纪之人,本公子理当替他的父母教训教训。”

元秀接收到公主的旨意,手一扬,一枚枚暗器凌厉地飞出。

即使他身在半空晃来晃去,那细薄刀片似的暗器也精准地从他的腰间划过。

李公子看见那些暗器在四周飞来飞去,时不时地擦身而过,满身大汗,当场吓尿了。

天将甘霖,正巧落在圆形高台上。

大堂哄然大笑,鄙视着有之,嗤笑者有之,嘲讽者有之。

接着,他的绸裤慢悠悠地飘落。

随着他摇晃来摇晃去,衣袍敞开,露出内里风光,隐隐约约可见那不应该暴露的地方。

大堂的轰笑声、议论声不绝于耳,比歌舞更加带劲火爆。

李公子已经不再放话威胁,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出糗,他羞愤欲死,但满腔酷烈的怒火让他睚眦欲裂,恨不得立即将那臭小子千刀万剐。

慕容裳淡淡而笑,心里十分快活,眉目莹然流光。

容澜看着她,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们之间的龌龊,不要波及凤凰楼才好。

李公子被吊在半空足足晃荡了一盏茶的功夫,六个打手模样的汉子闯进来,看见主子那样,立即飞身去救下主子。

李公子得救后,匆忙慌乱地穿上护卫的外袍,满目仇恨地喊道:“抓住他!抓住他的人,赏一百两!”

那六个护卫为了一百两奋勇而上,个个勇猛彪悍。

慕容裳后退几步,元秀则冲上前,飞身跃起,一字马踢开,凌厉劲猛,正中两个护卫的头颅,再将他们踢出去。

身手利落冷酷,令人惊叹。

一楼大堂那些客人无不是仰着头观看,想知道这事儿的结局究竟如何,是那白衣少年被李公子绑回府,还是安然无恙地离去。

慕容裳冷目观战,好似根本不关心元秀会不会败给那六个人。

李家六个护卫身手不弱,联手围攻更是不可小觑,不过对于元秀来说,可谓不堪一击。

一忽儿,她下饺子似的,把人一个个地扔下一楼,有踹的,有踢的,有扔的,有抛的。

容澜看着凤凰楼变成战场,并不担心,因为已经见怪不怪,反正这白衣女子有银子赔偿凤凰楼的损失。

李公子悄然潜上二楼,往慕容裳这边靠近,试图抓住她。

慕容裳早已看见那鬼鬼祟祟的李公子,冷然一笑,宛若盛开在莽莽雪原的冰霜之花。

这时,外面好像有动静。

李公子敏捷地欺近她,似猛虎般跳过去擒住她,欣喜若狂。

哈哈哈落在他手里,教他知道他的厉害!

她轻微地挣扎,眉心紧蹙,以表示自己有反抗。看见元秀要飞奔过来救自己,她连忙摇头打眼色。

元秀明白公主的意思,但很是不解。

围观的客人纷纷扼腕,怎么会变成这样?人落在李公子手里,不死也要脱几层皮啊。

李公子为自己勇猛擒住这臭小子而得意非凡,亲自拽着他在二楼廊道上显摆,让众人都亲眼看看他的厉害。

稍后,他会让这个臭小子向他下跪求饶!

忽然,几个人闯进来,犹如莽莽无际的大漠刮起席卷、吞噬一切的龙卷风,瞬间让凤凰楼逼仄起来。

为首那男子器宇轩昂,玄色锦袍拢住他傲岸的的身姿,那张俊颜似极地冰川寒气森凛,那双深眸缓缓地横扫而过,眸光冰寒如箭,一抬眼一转眸都气势慑人。

容澜心神一凛,是他!

大多数人都是有眼力的,都瞧出来人气度超卓,必定来头不小。

“御哥哥,救我”

慕容裳又惊喜又慌惧地叫嚷,泫然欲泣的模样格外的楚楚动人,好似下一刻就会因为惧怕而昏厥。

这是在凤凰楼,这样称呼比合适。

慕容彧早已看见他,却好像不想营救她,对她的喊叫置若罔闻。

李公子暗暗心惊,那个男子看着气势不凡,是什么来头?

在二楼围观的客人有几个是京官,正好都见过御王的真容,此时见御王踏上二楼,他们不是偏过头去就是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无奈之下,他们上前几步,躬身行礼:“下官拜见御王。”

听见这话,看见这一幕,李公子好似被惊雷闪电劈中,全身僵硬,吱吱地冒烟。

御王

御王那是什么人啊!那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是他能招惹的吗?

顿时,李公子猛地松手,面如死灰,这个臭小子跟御王是什么关系?

第1卷:正文 第069章:精心谋划

慕容辞来到凤凰楼的时候,正巧看见李公子被昭华吊在大堂半空晃来荡去。

今日她的装扮非常普通,戴着一张银色面具,隐身在围观的客人里作壁上观,都没跟容澜打招呼。

直至慕容彧带着两个侍从赶到,她才明白昭华的精心筹谋。

皇妹呀,本宫这个当兄长的自然希望你心愿达成。

那几个京官毕恭毕敬地行礼,浑身发颤,硬生生地逼出了冷汗,湿了后背整片衣袍。她站在二楼那群客人里,垂着头,余光看见慕容彧剑尖般锋利的目光扫过去,那几个京官的头更低了,脖子几乎要断了,双腿似筛糠抖个不停。

他的目光从一个垂着头、戴着银白面具的白衣公子滑过,停了一瞬,轻若鸿毛似的立即滑开。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不说半句话,没有半点表示,京官们更是心里没底,更加慌乱畏惧。

其余客人,包括凤凰楼的人,都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王爷,救救我”

慕容裳惶惧地祈求,柔婉的眉睫萦着晶莹凄楚的泪珠,当真是我见犹怜。

原本,李公子听见那几个官员都向那个气度慑人的神武男子恭恭敬敬地行礼,并称他为御王,李公子想起御王的赫赫威名与铁血手腕,吓得松手,面如土色,忧惧地想着今夜会不会脑袋搬家。

在帝京,谁不知道御王的威名与手腕?谁不知道一旦冒犯了御王,下场不是残了就是下半生在忧惧里度过?谁不知道看见御王在街的那头就要绕道走?

想到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晃晃,他直接给跪了。

却在这时,他看上的绝色少年竟然低声道:“本宫是昭华公主,速速挟持本宫,本宫给你一百两黄金。”

昭华公主?!

李公子再次被惊雷劈中,欲哭无泪,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今夜招惹的都是什么人啊?

万千宠爱金枝玉叶的昭华公主啊!

给他一千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挟持啊!

他娘的他怎么就犯浑冒犯了昭华公主呢?

然而更奇葩的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要他挟持她?

他耳朵没坏掉吧。

“还不速速挟持本宫?若不照本宫的旨意做,本宫治你个冒犯本宫,不止把你碎尸万段,还满门抄斩!”慕容裳气急败坏地低声说着。

“哦”

李公子木讷生硬地揪着她,那好似吃了翔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看见这一幕,慕容辞无语地望天,皇妹啊,你玩什么不好非要玩这个,当慕容彧是任你摆布的无知少年吗?

慕容彧盯着李公子,明明是貌若琼雪、瑰美斑斓的俊容却令人犹如看见九幽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明明是一双星辰似的幽幽光转的黑眸却让人觉得戾气如箭一箭生死。

李公子吓得面如死灰心胆俱裂,“扑通”一声把膝盖献出去了,重重地跪在地上嚎哭:“御王饶命御王开恩草民不是有意挟持公主,是公主”

“混账!竟敢挟持本宫,活得不耐烦了!”

慕容裳厉声斥骂,狠狠地踹他一脚。

李公子被踹倒在地,不敢爬起来,呼天抢地地嚎哭。

慕容辞扶额,这个李公子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慕容彧静静地看他一眼,他就吓破了胆。

李公子的手下见主子这般窝囊没用,但也都知道御王的威名与手腕,哪里敢动弹一下下?

元秀过去搀扶公主,慕容裳娇弱不堪地走过去,受惊过度似的惶惧不安,“幸亏王爷及时赶到救了本宫,否则本宫真不知后果如何”

整个二层楼的大堂鸦雀无声。

死一般沉寂。

原来那个绝色少年是女扮男装,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昭华公主。

“来人。”娇弱美人当前,慕容彧没有半分怜惜,对过来的侍从吩咐,“护送公主回宫。”

“是。”侍从领命。

“王爷,本宫害怕”慕容裳语声轻轻,玉秀的小脸苍白如纸,“王爷能否护送本宫回宫?”

“公主的近身宫女武艺不俗,相信她会誓死保护公主安然无虞。”他淡漠地转开目光,看向侍从。

“公主,请。”侍从一板一眼地说道。

慕容辞津津有味地看好戏,皇妹绝不会就这么无功而返。

果不其然,慕容裳蓦地咬唇,哀怨地看慕容彧一眼,刚迈出一步就晕倒,整个人往他身上倾去,宛若一片轻薄的花瓣从风中缓缓飘落。

慕容彧只能伸臂扶住她,对元秀道:“还不扶着公主?”

元秀知道公主的心思与脾性,倘若这时她出手去搀扶公主,事后公主一定会骂死她的。

然而,现在御王这般要求是正当的,她这个近身宫女不出力谁出力?她不伺候好公主,说不定他会严厉斥责。

“方才奴婢和那几个人打斗,不当心伤了手臂,只怕会让公主摔了。”

元秀低头道,豁出去了。就算被他捏着齑粉,也算为公主尽忠了。

慕容裳整个人绵软地靠在他身上,心里暗道:还算不太蠢。

迫不得已,慕容彧搂着她下楼,她的眉睫轻微一颤,心情格外的好:慕容彧,你还不是落在本宫手里?

随着他们的离去,这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慕容辞以为他会送昭华回宫,却没想到,走到一楼大堂,慕容彧把昭华交给两个侍从,并且吩咐他们仔细护送。

这厮果然心硬如铁。

美人都投怀送抱了,他竟然这么不知情识趣,把美人交托给侍从。

此时昭华总不能忽然清醒过来吧,必定是芳心俱碎,咬牙气恼。

就在她以为事情了结了他应该走了,却没想到他忽然止步,转身望来——他犀利的目光如冷箭直逼而来,她心神一凛,本能地低头。

慕容彧似笑非笑,转身离去。

那些冷汗涔涔的京官,那些大气不敢出的客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剑终于消失了。

容澜长袖善舞地招呼道:“没事了没事了,诸位继续饮酒赏舞。”

那几个京官哪里还敢逗留在此?脚底抹油似的跑得比谁都快。

看见戴着银白面具的慕容辞,容澜眸光一闪,一眼识破了她。

容澜身穿一袭妖娆红衣,扭着细腰风情万种地走过来,玉指斜勾她尖巧的下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