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越国成王和东楚国太子以为战事停歇的时候,咻咻咻的轻音骤然响起,利箭如蝗虫般从隐蔽之处射来。

陡然生变,众人大惊失色。

敌方的下属接连中箭倒地,眨眼之间,死了不少人。

“御王,你什么意思?本王已经喝止他们,你竟然”南越国成王震怒地吼道。

“你怎么可以不守信诺?”东楚国太子也气愤地讨伐,眼见下属快死光了,他就肉疼。

慕容辞和琴若对视一眼,不禁咋舌,慕容彧果然心狠手辣。

密集的箭雨漫天射来,神箭队不断地射箭,敌方的人纷纷挥起武器格挡自救。然而,依然有不少人被射中。

慕容彧的眸色冷酷、寒邪,令人心胆俱裂,“本王并没有答应你什么,也算不上不守信诺。”

东楚国太子气急败坏地怒斥:“北燕国御王果然是奸诈狠毒!”

南越国成王气得快爆炸了,睚眦欲裂地怒吼:“放开本王!”

待敌方的下属只剩下数十人,慕容彧“善良”地放他一马,“想来追本王,本王奉陪到底!”

尔后,他带着慕容辞等人策马飞奔,绝尘而去。

地上尸体堆积成山,南越国成王、东楚国太子望着他们嚣张地离去,气得直喷鲜血。

只剩下数十人,还怎么和御王斗?

慕容彧等人日夜赶路,终于在限定的期限内回到帝京。

慕容辞策马狂奔进宫,直至清元殿才停下来。然而,宫里好像不太对劲。

他们下马,一步步地,迟疑地走进清元殿,她看见前庭有十几个宫人跪在地上哭泣,就跟哭丧似的。而雕梁画栋、金碧辉彩的殿宇,张挂着白绸黑幔。凉风瑟瑟,吹起白绸黑幔,肃穆苍凉,凄惨萧瑟,令人全身的热血瞬间凝固。

琴若震惊得瞪大眼眸,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慕容辞本是兴奋得热血沸腾,此时却咽喉发紧,双腿如灌了铅,走不动,只能一步步地挪着。

父皇

慕容彧剑眉紧拢,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陛下驾崩了?

刘安从大殿走出来,眼睛红红的,看见他们,他立即走过来行礼,“太子殿下,王爷,陛下驾崩了”

“不”

她嘶哑地喊道,猛地冲向大殿。

慕容彧箭步追上,跟着踏入寝殿,看见阿辞站在龙榻前,眉头紧皱,双目泪光盈盈,却哭不出来。

寝殿里只有两个内侍跪在龙榻前哀伤地哭泣,刘安哽咽道:“殿下,王爷,陛下是昨夜亥时驾崩的。”

“薛神医呢?”慕容彧低沉地问,一月之期还没到,怎么会出意外?

“薛神医在偏殿歇息。”刘安悲伤道,“奴才去请薛神医过来。”

慕容彧挥退那两个内侍,扶住她的双肩,语声悲痛,“阿辞,哭出来吧。”

她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人,不敢上前察看,热泪潸潸滚落。慕容承宁静地躺着,面目安详,面庞泛着淡淡的青色。他好像只是睡着了,说不准明日就会醒来。

对,只要破解了伽蓝古国的秘术,父皇就可以苏醒!

她历经千艰万险才拿到雪芝草和玉泉,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父皇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她而去呢?

忽然,她双膝一软,跌坐在榻前,泪雨如倾。

“哭出来吧。”

慕容彧悲沉道,轻抚她隐隐发颤的肩头。

慕容辞趴在床榻边,痛哭流涕,“父皇父皇”

这番悲痛欲绝,他看着很是不忍。

本以为取得雪芝草和玉泉之水,就可以救陛下一命。他知道她满怀希望,然而刚回来就得悉陛下已经驾崩,她如何承受得住这打击?

薛神医和刘安来了,慕容彧哀痛地问:“神医,陛下怎么会”

“这一个月来,陛下总共苏醒过七八次,在老夫的调理下,陛下性命无碍。”薛神医语声苍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昨夜老夫歇下了,忽然内侍来报,说陛下好像没了气息。老夫赶来察看,陛下果然没了气息,驾崩了。”

“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吗?”

“没有征兆,老夫察看了陛下的遗体,没发现不妥之处。”

“薛神医,会不会弄错了?”慕容辞忽然转过身来,拉着薛神医的衣袂,哀痛地哑声道,“本宫已经取得雪芝草和玉泉之水,是不是可以救活父皇?本宫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救父皇”

“殿下,昨夜陛下就已经驾崩了。”薛神医沉重道,“殿下节哀。”

“神医能确定陛下驾崩的缘由吗?”慕容彧慎重地问。

“老夫仔细查验过,陛下驾崩应该是脏腑衰竭所致。”薛神医长长地叹气,“王爷,老夫没能保住陛下一命,老夫十分惭愧。”

“神医千万不要这么说,本王知道您尽力了。”慕容彧道。

“薛神医,您再想想办法,救救父皇”慕容辞坐在宫砖嘶哑地祈求。

“阿辞,你别这样。”他搀扶着她劝道。

她哭着哀求,哀痛得撕心裂肺,忽然双目一闭、身子软倒,昏厥了。

他揽着她,唤琴若进来吩咐道:“你先护送殿下到偏殿歇息。”

琴若领命,和一个内侍架着殿下离去。

慕容彧沉沉道:“这些日子辛苦神医了。稍后本王派人护送您回府。”

薛神医颔首,“老夫告辞。”

内侍送他出去。慕容彧又问刘安:“陛下的丧事吩咐下去了吗?”

刘安回道:“陛下驾崩这等大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

慕容彧面庞沉敛,“吩咐下去,宫里治丧,五日后出殡。”

刘安领命后立即去传达御王的旨意。

这时,无忧公主慕容澜匆匆赶来。之前,她悲伤过度,被宫人抬回去歇着了。苏醒后,她得知皇兄回来了,就立即赶过来。

看见寝殿里只有御王,她有点错愕,问道:“皇兄不是回来了吗?皇兄在哪里?”

“殿下悲伤过度昏厥了,本王命人扶她去偏殿歇着。”慕容彧道。

“哦。”她的美目红肿得厉害,可见哭了又哭,心情悲痛。

“昨夜陛下驾崩,公主在这儿吗?”

“本宫来的时候,父皇已经”

她声音哽咽地看向父皇,眉目哀伤,泪光闪烁。

他不再问,只道:“公主节哀。本王先去看看殿下。”

慕容澜点点头,坐在床边愣愣地盯着父皇。刚和父皇相认没多久,为什么父皇就离她而去?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她多尽孝几年?

偏殿,内寝。

慕容辞躺在床榻上,琴若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去,见是御王便站起身,行了个礼。

慕容彧让她到大殿守着,不要让人进来。她退出寝殿。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阿辞,“阿辞,有我在,大燕不会有事。”

慕容辞幽幽转醒,看见他,她有点迷糊,恍惚以为还没回宫,还在外地。

“你醒了。”他搀扶她坐起来,温柔道,“伤口裂开了,稍后我传太医给你重新包扎。”

“这是哪里?”她转眸望着寝殿,忽然觉得这里很熟悉,是宫里!

“父皇呢?父皇是不是”

她想起了一切,想起父皇已经驾崩。

她急匆匆地下去,她要想办法救治父皇,她不相信父皇就这么走了!

慕容彧伸臂拦腰抱住她,重重道:“阿辞!”

她愣愣地看他,他的右手捧着她的小脸,语重心长道:“陛下已经驾崩了!这个时候你不能软弱!你要担负起稳定朝纲的重任!朝野多少人看着你,多少人有异心,你知道吗?若你还是这样要死要活,你对得起你父皇,对得起慕容氏列祖列宗吗?”

她呆呆的,低垂了目光。

是啊,他说得对,父皇忽然驾崩,朝野必定有一番动荡,她必须冷静!她不能这样糊涂!

“我已传令下去,五日后出殡。”慕容彧郑重地问,“你想何时登基?”

“登基”慕容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近来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第1卷:正文 第306章:病倒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过若你想守孝,不如两个月后再登基?”慕容彧沉沉道,“你自己拿主意。”

“那就两个月后再登基吧。”慕容辞有气无力道。

她的眉目布满了哀伤,的确需要时间抚平心里的创痛。

慕容彧握住她的双臂,冷酷地盯着她,“朝野有我看着,不会有事,但我不许你软弱!我只给你两个月!”

慕容辞轻轻地颔首,明白他的意思,他给她两个月的时间抚平丧亲之痛。

收拾了情绪,她去看看父皇,却忽然想到,父皇驾崩有点蹊跷,何不让沈知言来看看?

她把这决定跟慕容彧说了,他赞成,说查查也好。

当即,她派人传话给沈知言。

一个时辰后,沈知言匆匆赶到清元殿。

天子寝殿,慕容彧吩咐闲杂人等都退出去,慕容辞凝重道:“知言,本宫觉得父皇驾崩有点蹊跷,本宫想查查父皇的死因。”

沈知言震惊,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殿下当真要查?”

她郑重地颔首,他拱手一礼,“那微臣遵命。”

慕容彧把宫灯、烛台挪近,沈知言对龙榻拜了一拜,道:“陛下,微臣冒犯了。”

尔后,他解开慕容承的衣袍。

慕容辞和慕容彧对视一眼,站在一旁观看。她有点紧张,希望父皇不是遭人所害。

沈知言先从面部查验,从头到脚查了一遍,最后又回到头部。

“没有发现吗?”她着急地问。

“暂时没有。”他在慕容承的头部仔细地摸索、察看,惊喜道,“有发现。”

“在头部?”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承的头发并不浓密,沈知言从他的百会穴慢慢取出一支细长的银针。

慕容辞红肿的眼眸蓦然睁大,慕容彧也是极为震惊,陛下暴毙果然有内情!

沈知言凝沉道:“这么长的银针,全部没入百会穴,任何人都必死无疑。陛下真正的死因是这支银针。”

她的拳头猝然攥紧,“本宫定要查出来!”

慕容彧目色冰寒,“这件事由本王来查吧。”

她点头,双目迸出冷酷嗜血的寒芒。

大燕国丧,举国哀痛,朝野肃穆。

大行皇帝出殡这日,慕容辞、慕容澜披麻戴孝,带领为数不多的后宫妃嫔护送灵柩出宫前往皇陵。

慕容澜悲伤过度,数次昏厥,被宫人架着。

因为慕容彧坐镇,朝野上下还算平静,没有生出乱子。

那些怀有二心的大臣见皇宫、京城、京畿四周的布防比之前严密得多,都猜到是慕容彧掌控了全局。

自然,这些日子往御王府跑的大臣多如牛毛。

不少大臣都想打探御王的心思,倘若御王有意取而代之,他们必定会坚决地拥护他。

东宫太子的实力与才干跟御王相比,那是以卵击石。只要御王有那心思,窃国篡位那是瞬息之间的事。

御王府的动静,慕容辞了如指掌,容湛一直派人盯着。

不过,她并不担心,她愿意相信慕容彧,也渐渐地从丧父之痛里走出来。只是,她心心念念的是,父皇究竟死于何人之手,一直是个谜。

他一直在查,问了不少宫人、侍卫,所有人都说那夜没有发生异常的事。

虽然她相信他,但还是亲自传召几个宫人问了话,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究竟是什么人要害父皇呢?

慕容彧早已传令下去,宫里正在准备太子登基的事宜,赶制冕服等等一应御用之物。

她收拾心情,认真地看书学习治国之道,按照他拟出的书目,一本本地硬啃,经常挑灯夜读,不过收益良多。

不少个夜晚,她明明累得趴在书案睡着了,次日醒来却是睡在床上。

问了如意才知道,是慕容彧抱她回寝殿的。

距登基还剩下十日的时候,这日黄昏,如意端着晚膳来到书房,看见殿下趴在书案,以为殿下睡着了,便把晚膳搁下,尔后轻声唤道:“殿下,进膳了。”

慕容辞没有反应,如意又唤了几声,越来越觉得不妥,于是轻轻地拍殿下几下,然而,殿下依然没有苏醒。

如意慌了,连忙奔出去,“来人!来人”

正巧,琴若就在殿廊下,见她惊慌失措的,便问道:“怎么了?”

“我怎么叫殿下,殿下也不醒。殿下是不是病了?快传太医来瞧瞧。”如意慌乱道。

“你别慌,你再去叫殿下,我立即派人去传太医。”琴若镇定道。

如意仓促地点头,转身奔回去。

琴若吩咐一个内侍速速去太医院,本想去书房看看,又觉得不妥,招来一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之后,琴若赶到书房,殿下依然不省人事。

她和如意架着殿下回到寝殿,让殿下躺在床榻。

不多时,乔太医和慕容彧同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