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他很兴奋,午觉也没睡,闹腾一天累得很, 宴散后,他就窝在父亲怀里睡了。

一家三口正返回坤宁宫,虽说太上皇长驻西山后,高煦已移居乾清宫,但这只是表面的,他日常起居依旧在妻儿身边。

高煦抚了抚儿子的背,又给他扶了扶歪了些许的虎头帽子,眸光极温和,带着疼惜。

拢了拢安哥儿身上的大毛披风,他才抬首道:“青儿,安儿已经一岁大,我们平日要斟酌些,不能太惯着他。”

这话,高煦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疼爱儿子,他一点不比妻子少。

但安哥儿是嫡长子,帝位继承人,教育必须妥善而慎重,不能怠慢半分,过分宠溺不但害了他,还害了祖宗传下的江山。

高煦认为,过了一岁,他该严厉时就不能宽和了,严父慈父的角色他都需要扮演,不能落下哪一个。

另外,册封皇太子的大殿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天冷,待春暖花开就举行。

高煦打算要两个男孩儿的,毕竟皇子只有一个不妥当。他不急,等妻子好好调养两年再说,生产太频繁,于母体不利。

不过既然有两个儿子,自幼教育,家庭熏陶,致使兄友弟恭是一回事。另一边,该做的准备,也得早早做起来了。

在二儿子出生前,将名分定下来会更好。

所以高煦打算,安哥儿满周岁后,就册封皇太子。

夫君的打算,纪婉青很清楚,夫妻俩也商量过好几遍,她知道他的心情,只柔声应道:“好,我知道的,定不会太惯着他。”

“你也不能太拘着他,他还小,正是该好生玩耍的年纪。”

紧了怕紧,松了怕松,天下父母都是一般心思,高煦想了想,又给补充了一句。

纪婉青好笑,不过她还是柔声应了。

她的纤手搭在他的大掌上,他反手一握,将妻子也展臂抱进怀里。

纪婉青蹭了蹭,微笑闭上美眸。

纷纷扬扬的白雪又下来了,长夜虽冷,但他身边总是暖意融融的。

大雪纷飞中,腊月过了,正月来临。

皇帝改元建安,同月十九,册立中宫皇后纪氏所出皇长子高璟为皇太子,并再次大赦天下。

江山后继有人,满朝欢欣鼓舞。

由衷欢喜的人很多,但藏些小心思的人也不少。

过了两天,封太子余韵未消,有朝臣就当朝启奏,说皇帝应下旨广选秀女,册为妃嫔,以充盈后宫。

这人慷概陈词,唾沫横飞,中心思想就一个,皇帝您老人家后宫就一个婆娘,太少了该添人。

高煦早有心理准备,只淡淡表示,此乃朕之家事,与诸卿无关,你们身为人臣,就该好生专注朝务,辅助帝皇,以安天下。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皇帝这是不乐意被人操心后宫。

高煦表面温和,实际强势,手段雷霆不容质询,登基数月,即使从前非他心腹者,也了解他的处事风格。

绝大部分有小心思者,闻言虽暗暗惊诧,但也立即识时务打消了念头。

不识趣的还有吗?

当然有的,满腹私心,还给自己套上大义名头,甚至某一人情急,言语间还隐隐涉及了坤宁宫。

高煦勃然大怒,当场罢了此人官职,并令永不起复。

雷霆手段,让余者噤若寒蝉。

自此以后,这个话题再无人提起。

二月,冬雪早消融无踪,春风拂面,墙角枝头焕发新绿。

午后,宫门开启,一辆篮蓬大马车低调驶出。

“安儿,我们今儿去舅舅家,你高兴不高兴?”

大马车表面寻常,实则内有乾坤,舒适宽敞,软塌炕几一应俱全,高煦领着妻儿微服出宫。

今天是纪婉青父亲的生忌,她回娘家,同时也打算祭奠父母一番。

很早之前,她就想告诉父母亲自己过得极好,得遇良人,诞育了可爱孩儿,让他们不要担心。

只是时机一直不大合适。

高煦知悉妻子心思,也一直放在心上,安哥儿还小,冬天不适宜出门,等寒冬过了,春暖花开,他就主动提出此事。

恰逢了纪宗庆生忌。

纪婉青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不过她不希望夫君担心,转移注意力打起精神,搂着儿子笑道:“安儿还记得舅舅吗?你小的时候,舅舅抱过你呢。”

安哥儿肯定不记得的。

一岁多的孩子,正是最讨人欢喜的时候,他听得懂,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没想起来,又仰头看看父亲。

高煦盘腿坐在软塌上,安哥儿也盘着小腿坐在他怀里,儿子瞪得圆溜溜的黝黑眸子,小嘴儿微微张着,一脸懵懂,他微笑不禁加深。

父子脸一个仰脸一个低头,大眼瞪小眼一眨不眨,纪婉青不禁笑了出声。

摸了摸儿子小脑瓜子,“安儿不记得了,等会娘就告诉你。”

“嗯!”

小孩子无忧无虑,安哥儿立即将疑惑抛在脑后,乐颠颠点了点头。

他小手探到炕几的小瓷盘上,抓了个精致的胖兔子小点心,先递到头顶亲爹的唇边。

高煦张嘴,把兔子的大耳朵咬掉。

他又递给娘,纪婉青笑着将兔子另一边耳朵咬掉。

安哥儿很高兴,收回手,“啊呜”一口,将两个指节大的胖兔子塞进嘴里,嚼巴嚼巴。

高煦笑道:“我们安儿,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安哥儿知道是夸他,腮帮子鼓囊囊不好说话,他忙不迭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夫妻齐齐笑了出声。

欢声笑语一路不断,车行辘辘,很快就到了靖国公府。

消息早就传下去了,连日来,靖国公府天天打扫门前街巷,归置府里府外,到了正日子,早早候着在大门处迎接。

陛下说要微服,不许惊动旁人,纪明铮也不敢动作太大,只派人在宫门、街口守着,一见车驾立即飞奔回来禀报。

他再开了正门迎驾。

正门大开,高煦领着妻儿下车进府,公府所有人立即跪迎。

高煦扫了一眼,掠过颤颤巍巍的何太夫人,落在纪明铮身上,对于妻兄,他极为温和,颔首道:“不必多礼,起罢。”

国礼见罢,纪婉青才说话。

“祖母。”她对何太夫人颔首,态度不冷不热,隐隐带一丝疏离。

何太夫人心里犯着虚,忙颠颠儿点头,殷勤不失关切应是。不过纪婉青并没有再搭理对方,打声招呼就是面子情罢了。

她看向纪明铮,立即露出欢喜笑意,“哥哥!”

“嗯,”纪明铮同样激动,昨日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只觉有一肚子话要说,见了面反而说不上来,半响才挤出一句,“娘娘近来可好?”

“好,都好,我很好,安儿也很好?”

纪婉青低头看儿子,安哥儿正一脸好奇,她笑道:“安儿,这就是舅舅。”

英俊的青年男子正含笑看他,安哥儿歪着小脑袋与他对视片刻,“哦”了一声,偎依进娘亲怀里瞅着。

纪明铮偷偷窥了高煦一眼,见皇帝微微带笑,并没有反对“舅舅”这个称呼,他心中松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时刻谨慎才是长久之道。

“陛下,娘娘,春寒陡峭的,太子殿下年幼,还是进屋里说话好些。”

高煦正有此意,一行人转移到前厅。

他只简单说几句,体贴让妻子多与兄长叙话,前厅气氛挺轻松的。

说着说着,安哥儿挣扎着要下地,纪婉青就放了他下去。

这小子小胳膊小腿灵活,如今厚衣裳也不用穿了,蹬蹬蹬跑得飞快,他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忙坏了一众伺候的人。

他本来胆子不小,熟悉了前厅后更放得开,玩耍了一阵子,他就瞅上了纪明铮,这娘说是舅舅的人。

安哥儿瞄了半响,蹬蹬蹬冲上,站在纪明铮跟前,仰脸瞅着对方。

纪明铮按捺下激动,站起含笑道:“太子殿下。”

安哥儿偏头看了片刻,调皮揪了舅舅衣摆一记,扬起笑脸露出几颗小小米粒牙,完事他就转身冲回亲爹身边,抱着高煦大腿往上爬。

“纪卿不必如此拘谨。”

高煦姿态闲适,俯身抱起乱窜的儿子,直接将他放在怀里,安哥儿熟门熟路盘腿一坐,靠在父亲怀里,又去瞅他舅舅。

纪明铮恭敬应了,抬首时,余光下意识往妹妹瞥去。

纪婉青正微笑看向父子二人,粉颊泛绯,气色极好,眉目舒展,不带分毫忧虑。

这一刻,他一颗心才彻底落地。

皇帝拒绝纳妃,他知道,但只有亲眼见了妹妹过得幸福,他才相信。

他很了解自己的妹妹,日子是否舒心,瞒不过他。

这极好。

兄妹又聊着盏茶功夫,祭拜的时辰到了,一行人转移阵地到宗祠。

纪婉青笑意消失了,沉默下来,恭恭敬敬拜祭了爹娘,她在心中默念,“爹爹娘亲,我过得很好,你们莫要再挂心。”

她凝望上首两块较新的牌位良久,虽五六年过去,但父母慈祥容颜她片刻不忘。

这辈子也忘不了。

“娘娘莫要太伤感,爹爹娘亲在天之灵,想必是欣慰欢喜的。”

纪明铮低声安慰,纪婉青点了点头,“好。”

祭拜有条不紊进行,令纪家人诧异的是,高煦不但亲自来了,他还亲自上了三炷清香。

皇帝给臣属上香,意义太大了,要知道即使配享太庙的名臣,也不是跟主牌位放在一起的,皇帝只亲自祭拜正殿。

高煦没有祭拜,却是以女婿身份上的香。

纪婉青没打算说什么感激的话,再说这种话就生分了,她侧头看高煦,他表情不变,却眸带安抚。

她余光瞥见地上的蒲团,两年多前,不知前路有何崎岖的她,在大婚前一天,独自来到宗祠,拉着蒲团坐在父母牌位底下,喃喃低语很久。

无非就是说,她会努力过得很好,让爹娘莫要担忧。

两年多过去了,她确实过得很好,夫君疼爱儿子乖巧,已好得不能再好。

她眼眶微微发热,勾起唇角,对他一笑。

祭拜完毕,已是傍晚,依依不舍离了靖国公府,纪婉青抱着胖儿子,偎依在夫君怀里。

安哥儿对母亲情绪很敏感,他搂着母亲脖子,小胖脸贴着母亲脸颊。

高煦将母子二人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温声道:“你若想娘家,我们有了空暇再来,可好?”

耳伴是“砰砰”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她往里贴了贴,轻轻应了一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的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还有一些番外,先更哥哥的,阿秀尽量保持日更哒!

第148章 霍芷潼x纪明铮(一)

深秋近冬, 寒风飒飒。

初雪还没有下来,路还是好走的, 通往京城的官道车马络绎不绝,挑夫途人行色匆匆, 俱抓紧时间奔赴目的地。

黄土飞扬,一行十数辆大小马车组成的车队驰来。

这车队了不起, 虽没将府徽悬在显眼处, 但有近百名府卫护持。诸府卫面容沉肃,目光炯炯, 人数不算多,但明显纪律严明。

胯下马匹膘肥体壮,马上健儿蓄势待发, 虽尽量低调, 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进了主干道,这引人侧目的车队速度放缓, 汇入人流车流。

人车尽量让开位置, 毕竟平头老百姓的, 谁也不想招惹麻烦。

饶是如此,也没让出多少位置来, 毕竟一条官道, 再大也是有限的。

大伙儿相当忐忑,因为这条是进京大路,途经的贵人不少,不少贵人都不乐意平民靠得太近的。更有甚者, 护卫还有略略驱赶,以免惊动女眷。

看着身份越高,越可能如此。

出乎意料的,这车队的主人却没有这么做,且府卫还很自觉,立即收缩队伍,既保护了车队,也少占了道路。

他们没争没抢,甚至礼让了推着板车的农夫过去,车队才接着前行。

“夫人,姑娘,已经能远远望见城墙了,今儿肯定能到京城。”

说话的人,位于是第二辆马车上,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小丫鬟。她正掀起一线车窗帘子,偷偷往外张望。

马车上有两位主子,其中年长一个细眉长目,是个娟秀的中年贵妇,她立即蹙眉道:“春喜,快快把帘子放下。”

“我不是说过,京城不同北地,规矩严谨得很,这动作再要不得?”

北地民风粗豪,对女子拘束少了很多,像这样微微掀起帘子往外看看的动作,实在不足为奇。

但换了京城,就成了家教不严谨的象征,被人发现了嘀咕免不了,若这车驾是未婚大家闺秀所坐,影响还会大些。

车中另一主子正是个在阁少女,贵妇如何能不紧张?

“陈嬷嬷告诫过你们的诸事,若有再犯,你们莫要留在姑娘身边,以免既丢了我霍家脸面,还连累了姑娘!”

圆脸丫头春喜性子活泼,虽被告诫过,但她想着还没到京城,才偷偷瞄了一眼,不想夫人这般严厉,她当即吓得立即跪下请罪。

“伯娘,春喜这丫头是个笨的,不过多说几次她就记住了,您莫要气坏身子。”

这声音如汩汩溪流,跌宕起伏间,叮咚清脆,说话的正是马车上另一个主子,贵妇的侄女霍芷潼,她正微笑安抚自己的大伯母。

春喜非常忠心,不过自幼长于北地的她,根本无法想象所谓京城上层的规矩,所以才犯了错,好好再强调一次,她必然会牢牢紧记。

这一点,贵妇也即是霍夫人赵氏清楚,不过她不忘训斥道:“这次你家姑娘说清,我饶了你,若此下次谁再犯,我就将她送回去,莫要留在京城。”

春喜连连应是,这小插曲才算过去。

这家人姓霍,没错,就是霍川的家眷。

赵氏是霍川妻子,夫君在燕山立下大功,被封了世袭永定侯,送了信笺让家人进京一趟。

世袭侯爵,光宗耀组,霍家大大提升了一个等级。

若是寻常时候,进京赵氏也是坦然的,毕竟夫君是新贵,是新帝心腹,炙手可热,而她本人也是大家贵女出身,虽风土人情有差异,但规矩礼仪一点不缺。

霍家几代从戎,官职都不低,底蕴有,绝对轮不上被嘲笑的的暴发户。

这不是夫君传信来说,靖国公未有婚配,他提议了养在夫人膝下的侄女,若是可行,两家将结亲。

赵氏一气儿生了三个小子,个个肖父,她想添个女儿却没这命。不过,小叔子原配病逝前,唯恐后头人薄待亲生骨肉,却将膝下唯一的女儿霍芷潼托给她养。

这位霍二夫人也姓赵,是大夫人赵氏的同宗堂妹,二人年纪差不多,又是妯娌,感情一贯很不错。

她自然答应了。

小女孩很懂事,招人疼,加上一直没能生女儿,三个小子又好武,一点不粘她,养着养着,这侄女就不亚于亲女了,被赵氏疼入心坎。

苦心养了女儿,自然得找个好女婿,把她嫁出去好好过日子。

现在霍川给找了这么贵一个女婿,听说皇后娘娘也觉得两家结亲不错,等抵京见过面,娘娘若满意,六礼就走起来了。

靖国公,赵氏曾见过这后生,英武不凡,如今立下大功又被封了国公爵位,纪明铮还是皇后唯一胞兄,当今国舅。

年轻人本就前途无量,新妇嫁过去就当家,上无婆母需要伺候,下无妯娌需要周旋,实在是一门好得不能再好的亲事。

反观霍芷潼,自己女儿养得好自己知道,但赵氏扪心自问,身份确实欠缺了些。

霍家爵位是霍川挣出来的,所谓二房嫡出女儿,比祖传爵位人家含金量差远了。

小叔子人老实,习武天赋运气都一般,虽有兄长大力提携,但也不过是从三品武官,而且早到了瓶颈,升迁可能几近于无。

若非占了霍纪两家世交的便宜,霍芷潼根本不在靖国公府结亲名单上。

赵氏捶足顿胸,当初应该把侄女过继到自己名下,那好歹还能占个永定侯嫡女身份。

“伯娘,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没什么好惋惜的。”

近段日子,赵氏都在懊悔此事,霍芷潼一眼就知,她握住伯母的手,再次劝慰。

其实要她说,强扭的挂不甜,顺其自然即可,知根知底的贵婿固然是好,但要是真没这个命,挑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是很不错的。

没必要硬高攀。

她的心态很平和,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烦恼,日子未必就比中等人家如意。

“唉,”赵氏叹息一声,“你没出阁,是不知道没有婆母的好处。”

这是她看中这门亲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霍老夫人够和蔼的,但婆母就不是亲娘,里面差别大得去了。

“你规矩品貌一点不缺,既然你伯父肯提这门亲事,那皇后娘娘必定不是仅重视门户的人,你只寻常表现,这亲事想必能成的。”

霍川是个很靠谱的人,赵氏信心大增,不过能看出她依旧紧张,絮絮叨叨嘱咐着。

霍芷潼微笑听着,不停应和,她虽命苦自小没了亲娘,但何其有幸,能养在大伯母膝下,全了这份母女情。

“伯娘你放心,我定不会出岔子的。”

赵氏端详眼前沉静少女,满意点点头,“伯娘知道,至于那起子眼红的,你莫要在意。”

霍川没有嫡女,却有几个庶女,且霍芷潼父亲青年丧妻,一年后续娶一房,继母当年就生下一个闺女,只比她小两岁。

前者虽非嫡出,却是正经的永定侯千金,后者同一个爹同是嫡女,姐姐有这造化她没有,落差不平肯定有的。

霍家家教很不错,不提嫡女,即便是庶女,赵氏也遣了嬷嬷去教养。

赵氏不是目光短浅的妇人,庶女既然生下了,就好好教养,日后不说结个好亲家增添助力,最起码不会给娘家惹事拖累。

女孩们眼界是的有的,自小教养也在,心生怨恨不至于,但别扭是一定有的。

说不得,她们还想争取一把。毕竟顾忌未婚女子闺誉,皇后娘娘不会做得太明显,相看肯定是召霍家女眷进宫时进行的。

霍川是陛下心腹,皇后召见家眷以示恩宠,她们也会去。

皇后娘娘既然青睐霍芷潼,那就表示不重视家世,那么庶女也有机会不是?

赵氏不是想不到庶女们是心思,但她也知道以多年教养,后者不会做出有损霍家脸面的事。

这就可以了,其他异想天开,让事实打脸不好吗?

赵氏冷哼一声,拍了拍侄女的手,“潼儿,她们最多也就想露露脸,多的不敢做,你莫要搭理。”

“伯娘,我知道的。”

霍芷潼笑盈盈的,一一答应,好生安抚大伯母,说了许久,这话题才暂告了一段落。

舟车劳顿,赵氏这两天有些头疼,她絮叨完毕阖目歇一歇。

霍芷潼接过丫鬟递来的大毛披风,细细给伯母掖好,才罢。

安静下来,她有片刻恍惚,最近总是反复说这个话题,她忍不住想了想此事的另一个主角。

其实,她曾见过纪明铮一次,对方来她家拜访,那时她才八岁,他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年龄差距有一些,当时双方互称世兄世妹,完全没想过有姻缘方面的牵扯。

眉目俊朗的俊朗少年,目光炯炯,英气勃发。

她心湖忽漾起些许涟漪,须臾恢复平静无波,一切顺其自然,多想无益。

没多久,车队接近了京城,霍川亲自迎出来接亲娘,领着一行人进了城,往西边的永定侯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