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喜,正准备再接再厉,齐晟却是突然伸出一指抵在了我的嘴前,低喝道:“够了!”

他停了停,坐起身子凑近了看我:“你是我的太子妃,好好的,总是扯着死字做什么?”

我大松了一口气,老子用了这许多排比句,总算是说动了齐晟这小子。

不曾想我这口气还没吐尽,却又见齐晟把嘴紧贴到我耳边,阴恻恻地说道:“你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假的了?”

我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齐晟低低地嗤笑一声,重新躺倒在软枕上,不咸不淡地说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球,琢磨着借尸还魂这事怕是得交待了,可我要不要和齐晟说我其实是个……男的呢?

第二十四章

齐晟微闭上了双目,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可我是谁啊,我是混过和谐社会的人啊!谁不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啊!

我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决定尽量把神话故事编的靠谱一点。

“我本是天界的一个小仙,因为……”

齐晟突然插嘴:“什么仙?”

我一怔:“呃?……散仙。”

齐晟挑眉:“散仙?”

我咬定了不松嘴:“对!就是散仙!整日里东飘西荡,无所事事的那种神仙,属于天庭闲散人员。”

齐晟终点了点头:“哦。”

我继续往下编:“我本是天界上的一个散仙,因为犯了点事,所以被罚重入轮回……”

齐晟又插嘴:“犯了什么事?”

我被他截话截得一肚子气,也只能强压下了,回答:“小事。”

齐晟又问:“什么小事?”

哎?你见过有这么听故事的吗?这人怎么就这么讨人嫌呢?

我有点想抓头,只能现编:“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就是吧,有一天吧,玉帝叫大伙一块去参加个晚宴,参加晚宴吧,我多喝了两杯,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琉璃盏给打碎了,然后王母就怒了,就要发落我了。”

齐晟嗤笑:“这事是够小的,打破个杯子就受罚,你这神仙做得也够窝囊的。”

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王母娘娘人小气嘛!”

齐晟却没再笑,只静静地瞅着我。

我硬着头皮往下编:“我就被罚重入轮回了,结果,因为之前和司命星君那厮闹过点气,那厮便公报私仇,故意将我魂魄多扣了一会,叫他一远房亲戚占了我这一世的肉身十几年。后来,天庭里查账,司命那厮怕我这事被查出来,这才吓得他忙将这肉身还给我,我与那张氏二人将肉身换了回来。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张氏落水,然后再一睁眼,我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我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了,然后看向齐晟。

齐晟又是半晌不语。

我猜着他这是没听明白,还是压根就不信?

却听齐晟突然问道:“神仙不都是无欲无求的么?也是这般勾心斗角,公报私仇?”

我突然就想起那许多爱得死去活来的仙侠小说来,不由嗟叹:“天庭和这人世差不哪去,这算什么啊,你没见着一伙子这仙那神的整日里扯皮,为了情啊爱的要死要活,都排着队要跳诛仙台殉情呢!”

齐晟眉头隐隐皱了皱,问:“你上一世……可曾嫁过人?”

我一怔,电闪火花间就明白了齐晟想问什么,丫不就是想问我还是不是处女嘛!我立刻用真诚无比的眼神看着齐晟,指天盟誓道:“殿下,别的我不敢说,只这一条我却是敢保证的,我上一世绝对没嫁过人,也没喜欢过任何男人!”

许是我表情太过真诚了些,齐晟自感头顶的帽子从未沾过绿色,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心中这块石头总算哐当一声落了地。

齐晟嘴角微微地挑了挑,但很快又扯平了,仰回到靠枕上去闭目养神。

我没指望着他能信我的说辞,不过他不再追问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我僵坐了片刻,实在忍不住便偷偷地挪了挪已经麻痹的屁股。

齐晟突然轻声说道:“你过来。”

我头皮有些发紧,迟疑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齐晟伸手一把揽住了我的腰,把我拉倒在他身上,注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你只记住现在是我齐晟的太子妃,以后还会是我的皇后,这便足够了。”

我强忍着没把齐晟推开,心中只默念着:我以后还会是太后,是太后,是太后……

齐晟静静地看着我,放在我腰间的手却慢慢地向下滑去。

我一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是他妈的叫我做太皇太后我也忍不了了!

我回手一把攥住了齐晟的手。

齐晟原本有些眯的眼帘微微颤了下,我就看见那里面漆黑的瞳仁极快地收缩了一下。

我突然察觉这情形有些不对。他的手只是往下滑动,却没用力揉捏,这不合常理啊!

要说咱也是做个二十多年男人的,男人的那点心思手段还能不了解,若齐晟真的是色令智昏绝不是这个反应才是!

我心中一惊,猛地就明白过来了,然后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若真是个女人,此情此景下应是如何反应?

我飞快地把我以前调戏女友时的情景都过了一遍。

我第一次调戏小丽时,小丽甩了我两个耳光,骂了我一句“臭流氓!”

我飞快地睃了一眼齐晟,实在没胆子去抽他。

赶紧PASS!

我第二次调戏小丽时,小丽羞红了脸,却是含羞带怯地看着我。

我再看齐晟那方正阳刚的脸,且不说“红脸”实在是个技术活,只说叫我对着个大男人脉脉含情,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还是PASS吧!

我第三次调戏小丽时,呃……其实那是个误会,我没打算调戏她来着,我只是在她身后过,不小心蹭了她屁股一下,她便回过头来娇滴滴地对我说:“讨厌!你摸人家小屁屁干嘛?”

时隔许久,我想起来那声调来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齐晟把另外一只手也揽了过来,低声问我:“怎么?冷?”

我决定还是矜持些好。

我推开了他,正色道:“请你尊重我!”

齐晟一怔,看了看我,又往下瞄了瞄。

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我的一只手还老实不客气地摁在他的大腿根上。

我立刻抬起了手,坐直了身体,很是正经地说道:“虽说我这肉身曾是你的太子妃,可我毕竟还有一部分前世的记忆,你也是知道的,神仙是都讲究戒情戒色、清心寡欲的,所以……”

我没把话说完,只是瞄齐晟。

齐晟弯着唇角笑了笑,半撑起身体,用手扯了我一绺头发在指头上绕啊绕啊的,用低低的暧昧的声音说道:“可我看你上次的表现却不像是戒情戒色清心寡欲的……”

我是真的真的想掐死这人啊!

我深吸了口气,保持微笑不语。

齐晟又将唇贴到了我耳边,低语:“而且,我们不行夫妻之礼,怎么才能叫你怀上皇嗣呢?”

行夫妻之礼?行你个头啊!我只觉得脑门子上青筋跳得厉害,只想先弄死这人再说,可等拳头都举起来了,再瞥到齐晟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我头脑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丫是故意在激我啊!

我不上当,我偏不上当!

我心里默念着,然后用手将胸口衣襟一扯,就义一般闭着眼仰面倒在了毛毯上,决然地说道:“你上吧!”

齐晟半晌没动静,我掀开一条眼缝瞄他。

好嘛!那脸黑的,都赶上锅底了!

我赶紧又加一把火:“殿下不和我行夫妻之礼了?”

得,锅底燎得更黑了。

齐晟没说话,沉默片刻后突然高声叫道:“停车!”

车驾很平稳地停了下来,齐晟二话没说就竟径直下了车。

我坐起身来,很是得意洋洋,小样吧,和我比脸皮,你还太嫩了些。

绿篱掀开车帘从外面进来,待看清了我,突然低呼一声扑了上来,低声叫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教育绿篱:“绿篱啊,我可告诉你,以后在男人面前可别一下子脱得太光了,半遮半掩欲迎还拒,刚刚好!”

绿篱却一直低垂着头,默默地帮我整理着衣襟。

我有些诧异,侧过头看她,见这丫头竟然又红了眼圈。

我很是无奈:“绿篱啊,这又是怎么了?”

绿篱咬了咬唇,半天才答:“娘娘性子这样温柔和顺,竟然还讨不得太子殿下高兴,奴婢替娘娘委屈。”

温柔和顺?我?还是以前的张氏?这都不靠谱啊!

我仔细地看绿篱脸色,一派自然,不像是奉承说谎的模样。

啊啊啊,这丫头到底是怎样的三观啊!

第二十五章

此后几日,很少见到齐晟,据说是经常被他那皇帝老子留下伴驾。于是乎,小道消息便又出来了,太子齐晟重获圣宠,甚被皇帝信任依仗。

绿篱回来和我说这事的时候,兴奋地眼睛都要能冒出光来。

我听了却不以为然,被皇帝信任依仗?拉倒吧,皇帝要真这么信任齐晟,至于度个假也捎着这国之副君吗?早留家里替他暂理朝政了!

这些事和个小丫头也讲不清楚,我干脆也不费那劲,只闭着眼在马车里装死。

这两天,我身体极不舒服,手脚冰凉腰酸腿软小腹胀痛……照女同胞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张氏的大姨妈来了。

我恨这个突然造访的大姨妈!

绿篱凑过来,轻手轻脚地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小小的手炉。

我睁开了眼问绿篱:“你说这大姨妈来之前不能先打个招呼?说一声再来?能不能少来几次,半年来一次,哪怕一次多住些日子也成啊!”

绿篱满脸迷茫之色:“娘娘,您这说谁呢?哪个大姨妈要来?”

咦?不是叫大姨妈么?是我记错了?难不成是叫二姨妈?

绿篱可能以为我是疼糊涂了,一边用汗巾给我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低声劝:“娘娘,等回去了还是用些八珍益母丸吧,好好调一调,也好早日诞下皇嗣。”

绿篱一说皇嗣,我立刻觉得心脏也跟着抽了一下,眼前只不断闪过齐晟那张脸来。

得!还是叫大姨妈常来常往好了!

又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了十来日,这才总算是到了阜平的避暑行宫。

阜平避暑行宫兴建于成祖初平年间,依山傍水,环境很是不错。不过据说当年成祖选此地建行宫却不是因这里风景好,而是这里面朝宛江,与江北第一大城泰兴仅一江之隔。

刚在行宫里安顿好,我这里还没来得及四处转转看看,销声匿迹了好几天的“战斗机”杨严同志突然又冒了出来。

杨严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哎?我带你过江去泰兴转转吧,那边有波斯商人开的珠宝铺子,里面很多好玩的小玩意。”

哦,原来是邀请我去泰兴一日游啊。

我没理他的茬,只冷眼打量他,跟你去泰兴?怎么着?当我是傻的?

“我家就在泰兴,那里我熟得很,咱们早去早回,不能夜里关宫门就回来了,放心,太子那绝对不会知道。”杨严仍不死心地鼓动着我。

我转头低声问绿篱:“绿篱啊,桂花糕蒸好了没有?”

杨严听了一怔,屁股立刻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起身正色向我说道:“我琢磨着还是不去的好,你身子骨还没大好,还是等全好了再说吧。”

我忙点头:“也是,反正还要在这里住好些日子,等以后再去吧。”

杨严也跟着点头:“不错,那你先歇着吧,我先告辞了。”

说着转身便向殿外走。

我装模作样地起身留他:“别着急走啊,我叫她们蒸了桂花糕呢,这就要出锅了。”

“不用,不用,下次来了再吃!”

杨严嘴上说着,脚下生风,片刻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绿篱见左右无人,忙在我面前跪下了,一脸急色地劝我:“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跟着他私下出去啊,万一叫太子殿下知道了,咱们有嘴都说不清啊!”

绿篱一说齐晟,倒是突然提醒了我一点,杨严邀我去泰兴自然是别有用心的,恐怕紧接着还会有别的行动,作为皇城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分公司的总经理生活助理,我是否也该把今天这事知会一下总经理齐晟?

“去请太子过来一下。”我吩咐绿篱。

绿篱立刻破涕为笑,又惊又喜:“娘娘,您终于想明白了?”

吓,看这丫头说的,好像我一直糊涂着似的。

我张了嘴,刚要说话,又听绿篱接着说道:“娘娘早就该向殿下服个软了,若不是您性子一直这么倔,别说生个皇嗣,怕是小殿下都要会跑了!”

我嘴张了半天都没能合上。

哎?我说绿篱,你妇产医院的吗?怎么三句话不离生孩子呢?

得!你还是别去了,回来吧。

我招呼绿篱回来,谁知绿篱脚下比杨严还利索,我这里还只刚说了个“别”字,她人影竟都看不见了。

我顿时有些心慌起来,像是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上考场的情形,刚出了厕所没三米便又感到了强烈的尿意……

绿篱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我探头一看,呀?齐晟没来啊!好了,尿意立刻全没了。

绿篱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我纳闷了,问:“怎么了?”

绿篱抬起头来,露出明媚而忧伤的神情。

我赶紧给绿篱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停!要么明媚,要么忧伤,别两个一起上,那玩意难度太大,你玩不了。”

绿篱立刻愤愤不平地说道:“番邦给皇上献了几个舞女来,正好太子殿下伴驾呢,皇上就分了两个给太子殿下。”

我听了不由一怔,嘿!这爷俩关系倒是铁,有美人都一起泡!哪个番邦送来的美人?欧美系还是日韩系?

我只一想,就觉得头上的血一下子全往身下涌了过去……结果这满腔的热血没找着能去的地方,呼啦一下子又都反涌了上来。

胸中热血沸腾,面上热火如烧,经脉逆转血液倒流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强压着激动的音调,问绿篱:“你见着那两个美人了?都长什么样?”

绿篱估计是被我面红耳赤的模样吓着了,惊骇地看了我片刻,忙冲上前来扶我的手臂,叫道:“娘娘,娘娘,您可千万别急,都是奴婢不会说话,其实太子殿下只是把那两个番邦女人带回了春好居,什么也没做。”

啊!都把美人带回他寝殿了,还说什么也没做,骗鬼呢吗!!!

我抓着绿篱的手便有些止不住地抖,一下子两个啊!还是番邦美人啊,齐晟这小子要玩重口味的啊!苍天啊!司命星君啊!你为毛不叫我穿到齐晟身上啊!!!

我四十五度仰望房顶,内牛满面……

绿篱急得眼圈都红了:“娘娘,太子殿下真的没动那两个美人,还嫌那两人胸脯子露的太多,叫人给她们拿了衣服换呢!”

啊,敢露的那都是有料的啊!没料的叫她露也不敢露啊!

不过,露胸脯?这么说是欧美系的了?

哎呀!齐晟啊齐晟,这样的美人你怎么能叫她们穿这些袍啊裙的啊!亮点就在胸和屁股啊!裹这么严实你还看什么啊!

齐晟啊齐晟!你真是扶不上台面,没见过世面啊,你也就配和江氏那干柴棍子混!

我很想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绿篱这小丫头怎会知道我心中的苦,嘴里还兀自喋喋不休着:“娘娘,殿下现在虽不能过来,可也是说了,叫娘娘好好养着,过两日他空闲了就会来看娘娘的!”

我只痛心我的两个“番邦美人”,现在要是还在东宫里多好啊,毕竟我也混了多半年了,好歹也熟了,美人又归我管,少不得能沾点便宜。

可这是避暑行宫啊!老子第一次来啊!

老子连齐晟那个春好居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啊!

“哎?绿篱,你说齐晟会把那两美人捎宫里去不?”我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