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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我这里去寻王后,不料她却是先派了人来叫我,过去一听,竟也是为着萧山之事。

王后说话很是开门见山,直接问我道:“你可知萧山被抓了?”

这事没必要瞒她,我便老实答道:“昨日里刚听说了,正想着过来寻母后讨个主意。”

王后峨眉紧皱,道:“这事麻烦了。当初比武招亲,萧山可是最热门的驸马人选,这是朝廷内外多少人都知道的。一旦萧山去刺杀那叛军首领的事情败露,不管他是不是为你,这事也都要落到你身上,还不知要传出什么闲话来!我一直觉得萧山是个明白孩子,不想竟也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

我倒不怕什么闲话,只是可惜萧山性命,想了一想,便替萧山开脱道:“萧侍卫去刺杀叛军首领,未必是因为私情,也许只是不忿那厮欺人太甚,又要割地又要赔偿,分明是欺我朝中无人。”

“唉!”王后嗟叹,“不管是为着什么,总之是闯了大祸!”

我悄悄打量王后神色,试探着问道:“母后的意思,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必须得救,还要尽快去救!”王后态度倒是异常坚决,她抬眼看了看我,解释道:“百花羞,若萧山只是母后一个心腹,就是牺牲了他也无所谓。可这回不同,一旦他身份暴露,受牵连最多的会是你!事到如今,和亲一事已无法避免,你是要嫁去北疆的人,万一那首领疑你与萧山有私,日后将会如何待你?”

王后想得,显然比我更多一些。

我不由问道:“要如何去救?”

王后凝眉思量,过得片刻,道:“听闻只是那首领武功高强,无人可敌。怕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将萧山捆在自己帐外,方便看管。最好的办法,是先将那首领诱出,然后再派人趁虚而入,救出萧山。”

这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先调虎离山,再趁机救人!问题是,要拿什么出去才能调虎离山?

我想了片刻,忽想起司命那厮的话来,心中一动,与王后说道:“过不几日便就是端午佳节,母后可循此借口,遣人送些礼品过去,引那首领出营受赏,不知是否可行?”

王后闻言却是连连摇头,“那厮挟军威而来,兵临城下,猖狂至极,便是你父王下旨赐物都劳动他不得,又怎会因我的一道懿旨出那营门?此法不得行,不得行。”

“自然不只是母后的懿旨。”我抬眼看向王后,将自己计划说与她听,“女儿将隐瞒身份随同前往,约那首领出来相见。他既然有心娶我,听闻我到,许得就会出营来见。到时,我们便可趁机偷偷救出萧山。”

“不可!”王后仍是摇头,又道:“我的傻女儿,若是这般行事,就算救出萧山,那首领也必然疑心到你身上!”

若是普通人冲进营内强行救人,结果怕是会如王后所说一般,可若换成柳少君与织娘,却未必见得。

柳少君法术虽然不算高强,可变个假的萧山出来却是可以的。到那时,叛军首领不在营内,他帐外守卫必然松懈,柳少君趁虚而入,用个假人去换个真人出来,并不难办。

王后听得将信将疑,“此法可行?”

“可行!”我点头,又道:“那幻术可持续多日,待到那首领知晓,早已不知过了几日几夜,他又如何会疑到我身上来!”

王后那里仍是犹疑不定。

我只得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冒险一试,不然待萧山身份暴露,咱们才是真的没了退路。”

王后又思量片刻,这才咬牙点了点头,“就依你的法子。”

既定了计策,接下来便是分头行动,王后自去安排赏赐的物品,而我则寻了柳少君与织娘入宫,与他们商量具体的行动安排。

次日,王后便颁了懿旨,打着过端午的旗号,遣人给城北的叛军送去了大量赏赐,有吃有喝,甚是丰富。我扮成宫中女官随同前往,待到军营之外,这才给那叛军首领送了封信,以公主之名约他营外相见。

第93章 我偏要逆天而行(3)

不料,那首领竟是不肯出来,只捎了口信给我,说什么遵着礼法不好相见,还请公主回去。

织娘就陪在我的身侧,不由愁道:“这可怎么办?”

事到如今,绝不能半途而废。

我咬了咬牙,“他既然不肯出来,那咱们就找进去。走,咱们去他这军营里走一趟!”

织娘闻言大惊,忙一把拉住了我,“使不得,这军营里都是些粗糙莽汉,万一冲撞了您,如何是好!”

她这担心却是有些多余。只从营外守卫来看,这叛军军纪甚是严明,行动之间颇有章法,绝非是任意妄为的山匪盲流之辈。而我又是王后亲派女官,受命进入军营宣旨,想来安全不成问题。

我轻拍了拍织娘手臂以示安抚,上前几步,与那送信出来的将领说道:“既然这般,还劳烦将军带我进营,我家公主还有要紧物品赠与大将军,须得我亲自转交。”

“这……”那将领却是有些为难。

我笑了一笑,又道:“想必将军也知道,日后你我两家是要结亲的,我家公主眼下虽还是旁人,可过不多久,就是将军的主母了。还请行个方便吧,待我会宫,必会如实禀报公主,记将军几分情。”

那将领略一迟疑,应道:“请随我来。”

当下,他在前领路,带着我与织娘进了那军营大门。营内秩序更是井然,兵士往来行走皆都成行成伍,排列整齐,比那朝中军队更多几分气势。不过片刻,那将领便就将我与织娘带到了中军大帐之外,回身与我说道:“请上使在此稍等片刻,末将进去禀报大将军。”

我点头应下,笑道:“好。”

那将领留我与织娘在帐外,独自进了大帐。

织娘忙趁机偷偷扯我衣襟,对我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公主快看那边!”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离着大帐不远之处,竖着几根怀抱粗的木桩,其中一根桩上缚了一人,双臂被高高吊起,双脚已是离地,脑袋无力地低垂着,生死难知,不是萧山是谁!

若要救走萧山,就必须引开这叛军首领,然后再由柳少君偷偷潜入,施法刮一阵狂风,趁着四周守卫不得睁眼的功夫,救走萧山,然后再留个假的下来,遮人耳目。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刚才进帐通禀的将领已经出来,道:“大将军有令,请上使进去。”

我忙回神,深吸了口气,提步走向那大帐。

织娘跟在后面想要陪我进去,不料却被那将领拦下,织娘欲急,我忙回头看她一眼,镇定吩咐道:“你就等在外面吧。”

织娘目露不安,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道:“好。”

那将领将我送到帐门之外,自己却并未进去,只替我掀开帐帘,恭声说了一个“请”字。

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此刻万没有再退的道理,只得咬了咬牙,心一横,迈步进了那大帐。其内光线要比外面稍暗,乍一进去,眼睛难免有些不适,须臾之后,这才瞧清了帐内情景,却是一时怔住。

帐内并无他人,只正中桌案后坐了一个黑袍将领,头戴银色面具,遮了大半容颜,仅露了一双利目与棱角分明的薄唇在外。他也正抬眼瞧我,目光沉沉,喜怒难辨。

“竟然是你?!”我先惊后怒。

妈的,换做旁人也便算了,我与你可是一起过了一十三年,就这么一个面具遮掩,想来糊弄傻子吗!难怪说什么前妻丢下两个孩子不管,跟着别人私奔了,原来竟是绕着圈子在骂我!

好一个反咬一口的奎宿星君!

奎木狼竟是缓缓点头,沉声应道:“不错,是我。”

我怒极而笑,望着他嘿嘿冷笑两声,才又问道:“星君这是不用给人烧火了,闲得无聊所以要下凡来耍一耍么?怎么?这一回不去碗子山做妖怪,要去北疆割地称王了吗?”

奎木狼不理会我的怒火,默默看我片刻,忽问道:“你是来救那男人的?”

我被他问得一怔,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的来意。若是旁人,我许得还要装上一装,可眼前这人既是奎木狼,我也懒得再与他周旋,索性实话实说,冷笑道:“不错,就是来救人的。”

奎木狼勾了勾唇角,却道:“你若不来,许得我还会饶他一命。可你既来了,他也就死定了。”

他眼中已现杀意,绝非是在吓我。我惊怒之余,头脑却也渐渐冷静下来,不禁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愚蠢”。奎木狼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眼下萧山又在他的手上,与他硬顶,毫无益处。

我深吸了几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道:“你身为星君,法术无边,欺负个凡人,算什么本事?”

奎木狼似笑非笑,“我此刻可不是什么星君,而是北疆义军的首领。那萧山自己没那本事还要行刺杀之事,失手被俘怨不得别人,又怎能算是我欺负他?”

不是星君,却用着那星君的法术,有本事先封了自己法力,再与萧山斗上一场,你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我暗自腹诽,却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来。

不料奎木狼似听到了我的心声,冷冷一笑,道:“纵是只比武艺,你那萧山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那萧山?我咂摸了一咂摸,从他那话里咂摸出几分不对劲来,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道:“你误会了,我与萧山并无私情,前来救他,只因他之前对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

奎木狼却是低低地冷哼了一声,“你对他并无私情,可他对你呢?”

这厮太不讲理!

我那好脾气眼瞅着就要耗尽,干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道:“奎木狼,咱们有话都敞开说吧。不论咱们两个前世纠葛如何,这一世,我同你在碗子山过了十三年,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吧?没有吧?”

奎木狼默然看我,抿唇不语。

我又继续说道:“好,你恼我是苏合转世,自觉受我戏弄欺骗,所以你弃我而去,不管我的死活,所以你抢了阿元与阿月两个上天,不许我们母子相见。这一切我都不与你计较!你既无情我便休,我与你和离便是,你自去天上做你的奎宿神将,我留在凡间渡我的人生劫难,我们早已是两不相干。你为何又放着好好的星君不做,却来做什么义军首领?”

“我没有弃你而去。”他忽说道。

“你没弃我而去?”我愣了一愣,不觉冷笑,“那请你说上一说,你为何醉宿银安殿,彻夜不归?你为何上了天庭之后就一去不回,再无消息?”

“我……”他张了张口,却是答不上话来。

我瞧入眼中,心中更添几分悲愤凄凉,嘲道:“是啊,你没有弃我而去,你只是见着旧好,与之叙了叙旧。你只是上了趟天庭,给人烧了半日的炉子。你只是接了阿元与阿月上天,却忘了要知会我一声!”

他抿了抿唇角,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许多事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来不及做。”

“好一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涩然而笑,轻声说道:“我日夜煎熬的数月时光,与你不过是短短半日。所以,你不会知道我在波月洞中盼你归来时是何种心情,不会知道我身困皇宫,为着孩子牵肠挂肚时又是何种心情!”

他哑口无言,只是沉默看我,好一会儿才哑声说道:“百花羞——”

我抬手,止住他的话,笑了一笑,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已是无用,不如省了那些口水,来谈些正经事。”

谁知话音未落,帐外却是忽地狂风大作,霎时间飞沙走石,一片昏暗。

我怔了一怔,不由暗道一声“坏了”,这准是柳少君他们久不见我出去,生怕我有个闪失,提前在外发难了。

那疾风把帐帘一把掀开,呼啸着猛灌进来,竟似长了眼睛一般,打着旋往我这边卷了过来。奎木狼眼疾手快,急忙隔着桌案探身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另只手却是从案边抽了宝剑出来,扬手就往门口掷了过去。

“不要!”我忙大呼。

待话出口已是晚了,就见那宝剑化作一道亮光,如箭一般,斜着从我头侧飞了过去。紧接着,听得身后传来柳少君“嗷”的一声惨叫,待我再看清楚,他已现了原形,化作一条青蛇,本能地把自己盘到了那剑身上。

外面狂风顿止,我忙起身跑去看柳少君,就见那剑尖不偏不倚,正正地钉在他尾巴梢上,只要再稍稍深上两分,那尾巴就能分叉了。

我忙上前去拔那剑,不想使了吃奶的力气出来,却也无法撼动那宝剑,气急之下,只得回头向着奎木狼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救人啊!”

奎木狼那里却是不慌不忙,淡淡说道:“他死不了。”

第94章 我偏要逆天而行(4)

正说着,织娘与萧山一前一后地从外闯入。织娘急声叫了我一声“公主”,手执双剑,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闪身挡在我之前,厉声叫道:“公主快跟萧将军走,这里由我来挡!”

那边萧山也来拉我的手,急声道:“快走!”

走个毛的走啊!奎木狼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走得脱!我不仅没动,还赶紧甩脱了萧山的手,道:“不用走了。”

萧山与织娘两个闻言俱都一愣,转头诧异看我。

我却抬眼去看奎木狼,他仍安坐在桌案之后,也正冷眼瞧着我们几个,漠然不语。

织娘愣了一愣,看两眼奎木狼,又回过头来看我,然后再回过头去看奎木狼,试探着叫道:“大,大,大王?”

奎木狼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织娘结巴得就更厉害了些,“您,您,您……”

她“您”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第二个字来。

这么片刻的功夫,外面又呼啦啦涌了许多士兵进来,将我与织娘及萧山三个尽数围在了中间。那之前领我进营的将领上前与奎木狼单膝跪下,恭声道:“禀大将军,刚才外面忽起狂风,有刺客同党前来营救刺客,属下无能,未能及时拦下,这才叫他们冲入了大帐,请大将军责罚!”

奎木狼薄唇微勾,向着织娘他们抬了抬下巴,问道:“可是他们?”

那将领回身仔细看了看织娘与萧山,这才答道:“正是他们,不过还少了一个青衣男子。”

听他这话,我下意识地转头去找那被钉在地上,现了原形的柳少君,织娘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瞧见了自己夫君,愣怔过后,忙就扑了过去,带着哭腔叫道:“少君!少君!”

一时间,大帐中除了我与奎木狼,其他人都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轻咳了两声,走过去拍了拍织娘肩膀,提醒她道:“少君没事,他……他把剑丢在这里,人先走了。”

织娘一时反应不过来,回头傻愣愣地看看我,又去看仍缠在剑身上的柳少君,“这,这是少君……”

“没错,这是少君的剑!近来天气潮湿,有蛇出没也是寻常,没得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继续睁着眼说瞎话,又抬头去看奎木狼,问道:“是吧?大将军。”

奎木狼低低地哼了一声,没理会我,只吩咐那将领道:“这里没事,你带着人出去吧。”

那将领瞧着心里是有些奇怪的,却也没敢多问,只应了一声,领着士兵退到了帐外。大帐内很快就又剩下了我们几个,我这才又赶紧去看柳少君,与织娘说道:“你拔一拔这剑试试。”

织娘试了一试,也是无法将那剑拔出,苦着脸向我摇头,“拔不出。”

我只得又回头去看奎木狼,道:“有什么事咱们两个说,别牵扯到旁人。你先把柳少君放了,他好歹也跟了你那么久,没得功劳也有苦劳。更别说当初在碗子山,阿元与阿月两个的性命还是他救下的!”

奎木狼目光微沉,展开手掌向上虚抬了抬,那牢牢钉在地上的宝剑便就自己拔了出来,凌空飞回到桌案边上,哐当一声,落入剑鞘。

那边柳少君脱了禁锢,原身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恢复成了人形,拖着一双受伤的脚,伏在地上给奎木狼连连磕头,道:“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不杀之恩。”

谢他个屁!他一剑差点把你尾巴钉开了叉,你倒跪下来谢他!我瞧得生气,忍不住走过去伸脚踢了踢柳少君,喝道:“起来!要谢也该是他谢你,他在夜宿银安殿,醉卧美人怀的时候,可是你冒死救下了他两个儿子!”

“公主!”

“公主!”

柳少君与织娘两个惊得齐齐呼出声来。

我却只是冷笑,瞅一眼那边默然不语的奎木狼,又吩咐他两个道:“你们起来,先带着萧侍卫回宫向王后复命,我这里与奎宿星君还有些话要说。”

奎木狼没有发话,柳少君那里就有些迟疑,要说还是织娘对我更忠心一些,不仅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又顺道拽了一把身边的柳少君,低声道:“咱们出去吧,留大王与公主两个也好方便说话。”

说完,路过帐门口时,还不忘拉上了一直傻愣愣站在那里的萧山。

奎木狼一直没说什么。

直待织娘把柳少君与萧山两个拽出去,我心里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回身坐到奎木狼对面,道:“言归正传,咱们接着说刚才的,刚说到哪里了?对了,说到省些口水说正经事了!”

奎木狼抬眼看我,忽地打断道:“那夜我没能及时回去,确是我的不对。”

我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夜宿银安殿之事,不由轻轻一哂,道:“都说了省些口水了,怎还要说这些废话?”

奎木狼抿唇,并不理会我的嘲讽,默了一默,只又说道:“事到如今,我不想瞒你,当夜留在银安殿,的确是因着海棠的缘故。当时你父王安排我在银安殿住下,我本想入夜之后便偷偷出来,回碗子山的,不想海棠却找了去……”

“打住!”我忙抬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当初,海棠也是给我细讲银安殿之事,我尚能回房去端盘子瓜子出来,当做戏本子来听。而现如今,相同的话从眼前这人嘴里说出来,却如同刀子一般,刀刀落在我的心上,虽未见血,却是痛彻心扉。

我尽量做出风轻云淡的模样,与他笑道:“都过去的事了,提起来也是无趣,何必呢!咱们不说那个了,只说现在。”

奎木狼凝目看我,坚持说道:“我承认,当时自己是有了怯懦之心。”

怯懦之心?这词用得可不大对,准确来说,难道不是起了色心么?

我咧嘴笑笑,懒得去纠正他的用词,只胡乱应道:“人之常情。”

他看我两眼,又问道:“当初你我曾说好,我们只活这一世。这一世后,你去喝那孟婆汤,入你的轮回,而我失信于人,自去领我的惩罚,可还记得?”

记得,自然记得!这样动听的话,谁又能忘记?当初若不是这些话,我又怎会下决心留在那碗子山中,死心塌地的与他过这一世?

可纵是记得又如何?此刻再提起,这所谓一世,不过是笑话一场。

我淡淡一笑,没有答他。

奎木狼眼中颇多迟疑,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才又说道:“百花羞,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可在与你生活了十三年后,在你给我生下两个孩子之后,我才突然发现,自己也是会害怕的。我怕这一世过得太快,怕这一世后,我魂飞魄散,而你将再记不得我。”

我一时怔住,抬眼静静看他。

“佛说‘心无挂碍,无有恐怖’,我心既有挂碍,顿生恐怖、怯懦。那夜,海棠前去寻我,我便生了别的心思,想着,想着……”他垂了眼帘,唇边泛出些许苦笑来,停顿了片刻,方又继续说下去,“若是能哄她一哄,不负那‘一世之约’,便就不用魂飞魄散,而你我的姻缘,也不用一世而尽。下一世,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可以寻到你。”

我再听不下去,猛地起身站起,向外走去。

“百花羞!”他在身后唤我。

我脚下顿了顿,却是没有回头,只道:“有些事,不论是出自什么目的,做了就是做了,再无法挽回。”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帐外,柳少君与织娘他们竟然都还没走,那叛军将领也未离去,带着人马守住在几处要道,一脸警惕地盯着众人。我深吸了口气,提了提精神走上前去,问柳少君道:“不是叫你们先行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

织娘抢着答道:“这人不肯放我们走。”

我转头看一眼那将领,沉声与他说道:“你家大将军已经应了放人,你如若不信,可以进帐去问。”

那将领没有说话,只给身边副手做了个眼色,独自转身进了大帐。片刻后,他再出来,便就挥手放行,命那队士兵护卫我们离开。

柳少君双脚受伤,行动很是不便,全靠了织娘扶持才能行走。萧山被俘时本就受了内伤,后又被吊在木桩上晒了两日,状态也极为不好。一行人拖拖拉拉走了好半晌,这才出了军营。

幸好王后派来的人还等在营外,见状忙牵了几匹坐骑上前。我先看着他们把萧山扶到马上,这才又回身过去看柳少君,瞧了瞧他那还冒着血的两只脚,不由奇道:“这是怎么扎的?怎么还出了两个血窟窿?”

柳少君面上很是有些尴尬,瞧了我一眼,低声道:“属下这双脚乃是一条蛇尾所化,只要伤到了蛇尾,两只脚便会出现同样的伤痛。”

我默了一默,忍不住又问道:“那伤到胳膊呢。”

柳少君也跟着默了一默,这才答道:“一个道理。”

第95章 我偏要逆天而行(5)

我不禁感叹道:“也是不容易。”

柳少君又默了默,这次却没能接上话来。

织娘那里还有些眼泪汪汪地,向我抱怨道:“大王也真是心狠,那剑钉得只要再深上两分,我们少君这双脚也就废了。”

“织娘!”柳少君忙喝住织娘,又转头来看我,解释道:“公主千万莫听织娘胡说。大王心慈,这才只用剑钉了我脚,以示警戒。若换做旁人,那剑怕是会直冲属下心口而来。”

这个时候讨论奎木狼心慈还是心狠,真没什么意义。

我笑了笑,道:“不管怎样,也是受了伤,你回去好好歇着,待伤好了,我再好好谢你。”

柳少君那里看了看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