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沐听完,暴怒,一脚给言初踢去:“什么?没子弹?你居然敢用它来威胁我?”

言初捂着硬生生挨了一脚的胸口垂泪:“我从一开始就说不是威胁你,是抵租金的…”

“你再说一遍!?”她居然上当了,上当了…

“我错了…”言初拉住乔小沐裙角,弱弱的抬头看她,“其实就算我不骗你,以你的美丽善良也一定会收留我的,对么?”

乔小沐浑身一个激灵,低头看向躺在那里,一手捂胸,一手拉住她长裙裙角,清澈的墨绿色眼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言初。

真是楚楚可怜的病美人呀…

他给了她台阶下,她也再硬不起心肠…

于是她选择狠狠一跺脚,挥开言初的手,捡起那把枪就扭头转向卧室,“嘣”一声关上了房门。

Chapter3 不知谁逗谁

1

卧室的门被乔小沐重重关上后,言初压住胸口轻轻咳了两声,这女人下手也真是重。

目光缓缓从卧室的门上收回,却撞上了正眯缝、着眼聚精会神打量着他的乔小豆,后者唇边挂着冷笑,表情十分不屑。

言初也微微眯了眼睛,这小鬼,刚刚就是因为他冲自己笑眯眯的,自己才误会马屁拍成功了。还再接再厉呢,险些被他害死。现在言初已经反应过来,乔小豆那个笑容,绝对是代表了两层意思,一,你死定了,二,我等着看戏。

“喝水。”乔小豆将手中装着水的瓷碗递给言初。

“谢谢。”言初也确实渴到极点,尤其是刚刚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后。于是他干脆的结束了和乔小豆的大眼瞪小眼,接过水,快,却不失优雅的喝了个干净。

喝完,他露出个温和到极点的笑容,“你多大了?”

乔小豆冷冷一撇嘴,“七岁。”

“咳咳…”言初被呛到了,看来乔小沐生孩子的年龄比他猜想的还要小,可是乔小豆有七岁了?“你的身高…你确定你有7岁?怎么看都像4岁。”

“你!”乔小豆找到刚刚乔小沐扔下的扫把,拿起来一挥,“我扫你出去!”

“别跟你妈妈一样嘛,小孩子这样就不可爱了…”

乔小豆垮下眼皮,冷冷看着他半晌,终是忍无可忍,“那是我姐!”

“哎?”言初算是明白刚刚的马屁为什么拍在蹄子上了,真是一时不慎。

“笨死了,我姐最避讳的就是别人误会我是她儿子,你居然第一句话就撞上来。”乔小豆不屑的连连翻眼皮。

“那你姐多大?”言初皱眉。

“二十二。”

“相差十五岁?你跟你姐岁数相差也太大了吧?真是亲生姐姐?”

乔小豆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脸色大窘,还要瞪着他磨牙,“怎么?嫉妒我的诞生是个…美丽的意外呀!我父母就是感情好,怎么着吧?”

没怎么着,他就是很想笑而已。

言初憋笑憋的很痛苦,手故意在很矮的地方水平画了画,“你真的有七岁?”

乔小豆扫把在空中挥舞了一圈,又狠狠跺地,“你!出去!”

“别呀,”言初一弯唇角,“我可以教你怎么长高嘛,我15岁就180了。”

乔小豆不屑,“那只能说明你早熟,你随后这么多年也没长多少。”

“那我教你锻炼出好身材?”

“不用了,我自己会。”

“那我教你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比如你姐?”

“靠拍马屁、装可怜还是撒娇?”

“…”言初失语了。

真是难对付的小屁孩。言初突然有些怀疑,自己选择这个家里暂居真的能够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言初眯着眼和立着扫把的乔小豆对峙着,半晌,后者突然伸出小小的手指着他,脸一唬,“你!不许欺负我姐姐!她只有我一个人能欺负,记住没?”

言初莞尔,对着面前“美丽的意外”,故作正经的点了点头。

2

小豆丁溜回卧室的时候,乔小沐正斜倚在床头,乌黑的长发垂了一半在床外,手中随意把玩着从言初那里“缴”来的枪。

房内只有一张双人床,中间拉着一道帘子,乔小沐睡在靠门这边,乔小豆睡里面。小豆丁一直瞥着乔小沐手里的枪,小心翼翼的绕过床尾,爬上属于他的“领地”,再掀开帘子对着乔小沐的背影说,吞了吞口水才试探着说,“乔小沐,你不会还生我的气吧?”

“生你什么气?”乔小沐声音懒懒的。

“我不该捡他回来…”乔小豆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可怜一些。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乔小沐叹了口气,转了个身躺平。

“偶也!我就知道乔小沐你最善良了。”小豆丁欢呼一声,就落下帘子,美滋滋的睡觉去了。

善良?她本来以为政变后,这个词就该与她无缘,今天反复听小豆丁和外面的男人说这个词,乔小沐有了一瞬的恍惚。

如果是那个还在北临、衣食无忧的乖乖女乔小沐,或许不待他拿出枪来,她就会主动收留他。反正他长的好看,就当多场艳遇,何乐而不为?

可是,是这个在西容,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为了生存,不得不每天画着失败的烟熏妆,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在酒吧呼朋喊友、举止风尘、满口脏话,动不动就粗暴行事的乔小沐,一个放在十天前,她都不敢相信会是自己的乔小沐。

如果他不拿出枪来,或许她还真不会妥协。

所谓的善良,以前大概就不过是乔装,更应该离现在的她越远越好。

可是允许他暂住这里养伤是因为上当…这自然另当别论。

待小豆丁睡着后,乔小沐将枪放在床头柜里,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门,回来就忙着折腾赶人的事,她还没卸妆洗澡。

3

客厅里没开灯,静悄悄的,她去洗了澡出来,却发现靠着墙坐着个人。

先是本能的一惊,待借着屋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楚是谁后,她沉下紧张的心情,问,“还没睡?”

“嗯。”言初抬起头冲她笑笑。

乔小沐十分善解人意,“饿了么?今天好像还有点剩下来的粥。”

言初听了,简直是感激涕零,虽然这种心情在他尝了一口乔小沐做的粥后就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他想他是明白了乔小豆为什么长不高的原因。

为了恢复体力,言初逼着自己无声的喝完了那熬糊了的粥,再说,“明天开始我来做饭吧。”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手艺?”乔小沐立马沉下面孔。

手艺?你还有手艺?

心里唾弃着,脸上却笑得无比虔诚,连声音都跟调了蜜一样,“我只是想个方法尽力报答你们。”

乔小沐微微眯眼,“这倒没必要,你好好养伤。”争取早些滚蛋才是正经的。

言初目光落在已经空了的粥碗上,回想刚刚那恐怖的味道…相信他,这很有必要。

“不过…”

言初见乔小沐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忙摆出正襟危坐,洗耳恭听,静待吩咐的样子。

乔小沐微微叹了口气,为了言初的无懈可击。

唇角微弯,收起打量,她直视言初那双迷人的眼睛,说,“如果你能帮我照顾下小豆丁,我会很感激。”

小豆丁以前在北临国时最怕黑,每天晚上都要自己陪着才能睡着,也因此,她从来都不在晚上去赴好友的约会,除非带着他一起去,结果老是被误会他是她的儿子。而乔小豆也使坏,几次她遇到了觉得比较投缘的男人,乔小豆总会特别刻意的喊她一声“妈妈”,喊完又立马害怕的捂住嘴说,“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整的乔小沐望着面前被吓得面色惨白的男人欲哭无泪。

但她明白小豆丁只是喜欢缠她,唯恐她有了男朋友就不要他了,反正她年纪也还小,也就由着小豆丁乱来。

到了西容,小豆丁却一次都没闹过怕黑而要她在家里陪他,想想刚刚隐约听到小豆丁警告言初不许欺负自己,乔小沐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或许是因为窗外的月光,或许是因为夜深,怕吵醒小豆丁,也或许根本就是因为提到了小豆丁,乔小沐看上去比刚才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唇边微微带着笑意,颊边的梨涡深陷,竟有种说不出的勾人意味。

言初被这容光所慑,竟有了片刻的失神,等到找回了意识,他才微笑着,很认真的点头,“好。”

乔小沐听了,笑容就更深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相对而坐片刻,乔小沐一点点沉下笑容,突然对于言初的美色有了一种慌张,她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正想起身回去睡觉,言初就开口问:“你的名字怎么写的?”

“唔…乔木的乔,大小的小,沐浴的沐,”乔小沐微愣过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的写法,还捎带上了小豆丁的,“小豆丁名字里的豆就是豆子的豆…你呢,叫什么?”

言初一扬唇角,眼含揶揄,“我不告诉你。”

乔小沐即刻垮下脸来,眯眼磨牙,“你、说、什、么?”

言初欣赏着她变脸的迅速,乔小沐的凶狠在他看来就是一只伸出爪子的小猫,爪子再怎么锋利,也还是猫。他懒懒的放下粥碗,欠扁的重复,“我说我不告诉你。”

“随便,”乔小沐气冲冲起身,“反正你呆的时间也不长,我也没、兴、趣!”

“哎,”言初见她转身又喊住她,在她回眸瞬间扬起大大的笑容,“我叫楚严,楚楚动人的楚,严于律己的严…欢迎你,叫我楚楚。”

4

乔小沐浑身汗毛瞬时全部起立敬礼,楚楚?动人?她猛地一个寒颤,转回头来狠狠摇了摇头,准备将各种可怕、恶寒都摇出去,脚下不自觉就往房里溜去,想了想却又定住脚步,回头,刚好逮住言初因为她的落荒而逃而笑的小人得志的脸。

乔小沐微微蹙眉,性感的小口轻轻的吐着字眼,“楚楚?难道是你在‘那里’的艺名?”

得意的笑容立马僵死在言初脸上。

“嗯,我知道了。刚刚还忘了说,你在‘那里’学到的东西千万别教给小豆丁了,我希望我的弟弟从思想到身体都很纯洁,”乔小沐微笑着说完,又冲他挥挥手,“自己用的碗记得自己洗,拜拜~楚楚~~~”

故意喊得缠绵悱恻,一波三折,乔小沐带着尾音,慢慢迈步走进房间。关上门,妖媚的笑脸便立马垮下,她耸耸肩,轻哼一声,想整她?门都没有。

她还记得他骗她之仇呢,总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Chapter4 国王及其表妹

1

大概因为前一天折腾了太久,乔小沐第二天早上并没有按时起床给乔小豆做早餐,待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快扇快扇,再加把劲儿,乔小沐差不多时间该醒了。”

“你很怕你姐姐?”

“你难道不怕?”

“我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怕她?”

“得了吧,昨天不知道是谁看着乔小沐动扫把就吓呆了,还不如我呢,我告诉你,以前在北临…”

乔小沐听到这里立马翻身下床推开了门,楚严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陌生人,暂时她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乔小豆是因为这次政变而沦落为西容黑户的北临人…

她原本准备冷冷的问他们在干什么,可那刻意的冷淡面具在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时,立马压制不住她内心的波涛汹涌:乔小豆和言初正努力扇着的是言初本来穿在身上的衣服,看来是洗过;而自己的浴巾,正裹在某人的腰部往下,遮住了一些看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导致长针眼的部位…

她瞬间狂怒,扫把就在触手可及的位子,额头上青筋几跳,乔小沐想都没想就一把抓过,狠狠往地上一敲,“乔小豆!楚严!你们,死、定、了!”

乔小豆颤着声音躲开虎虎生风的扫把,忙不迭的解释,“乔小沐,你听我们说,楚严他…需要洗澡,没有…衣服…本来想用被子,但都在你房里,我们怕吵醒你…啊啊啊啊,不要打我…”

乔小沐眼里全是自己被毁掉的浴巾,她最爱的浴巾呀,从北临到西容路途漫漫,她都不怕重的带着,居然被用来…而且最关键的,如果她没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言初的衣服干了后,这条浴巾肯定会被两个人若无其事的挂回去,到时候她再用来…想想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这两个人绝对不能原谅。

正在一片躲与打的混战中,言初却突然站起身,伸手抓住扫把,十分帅气的冲出离愤怒的乔小沐抬了抬眉。乔小沐一呆,待反应过来后正准备抽出自己的扫把再战,言初却突然皱眉,十分夸张的“呀”了一声,另一只手扶住腰侧的浴巾,无比歉意的笑笑,说,“不好意思,浴巾要掉了。”

乔小沐听罢,呆了又是一呆,再是一呆,目光本能的顺着言初几乎密布着新旧伤痕的赤、裸上身下移,从精致的锁骨刚刚移到肚脐就已然宣告全败,瞬间丢盔弃甲,放弃武器落荒而逃,一边捂脸狂奔,一面颤抖的留下一句指控:“你流氓…”

这边缩在墙角的乔小豆慢慢放下了死死抱住头的两只手,先看看轰然紧闭的卧室房门,再看向言初,目光中腾然升起崇拜。言初轻笑,支住扫帚,伸出手指凌空点了点乔小豆:“第一课,制服女人,尤其是暴力的女人,永远不能以暴制暴。”像乔小沐这种纸老虎,耍流氓就是了。反正又不费力气…

乔小豆陷入沉思,再十分认可的缓缓点头。

这一战,乔小沐的回忆录上的标题为——浴巾门惨败。

损失:扫把一只,心爱浴巾一条,西容币500元——供言初购置衣物及重置自己的浴巾。

言初的回忆录上,则记载为浴巾门大捷。

战利品:乔小沐惯用武器一把,乔小沐心爱浴巾一条,乔小沐难得一见的脸红羞涩场景,劣质衣服若干,以及原乔小沐专属小跟班一个——乔小豆。

2

晚上,乔小沐顶着烟熏妆去酒吧卖唱。

她每天晚上唱两场,每场40来分钟。第一场是7点,唱完离第二场的10点开始还有许多时间,此时往往有许多客人要请她喝酒,她会随心情应付一下。

今天第一场唱完,键盘手欧莎就凑过来说:“沐沐,好像上次提过要帮你出道的女经纪人又来了,还是角落那桌,你要不跟特瑞商量一下,把你真实情况告诉那女经纪呗,我看她是真的欣赏你,我也觉得你能红。”

“不了,特瑞肯收下我,我就很感激了,不想再给特瑞惹麻烦。”毕竟聘用一个没有工作签证的人,传出去酒吧是会被关闭的。特瑞也是善良,才禁不住她一再渴求。在此之前,她试过很多地方,稍稍一缠,别人就用报警来威胁她。北临的使馆失去了政治效力,虽然能暂居,但是也被有钱人占满,而要办一个临时的西容户口,西容的户籍管理处又狮子大开口…回想起最初那几天,乔小沐都还觉得有些后怕,幸好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

“沐沐…那个女经纪如果诚心想签你,会愿意出价帮你办临时户口的,这么好的机会,你何必放弃而留在这里受这些酒鬼的骚扰?”欧莎看不过去。

“可是我没打算在西容长待,还有进演艺圈…我多半也是不行的。”

“唉,我就是觉得可惜了。”欧莎叹气,摇了摇头。

乔小沐跟欧莎分手后就去各桌陪酒领小费,她本来打算装不知道那女经纪来了,可刚转了没几桌,侍者林林就跑来拦她:“十七桌客人想请你过去喝一杯。”

乔小沐转头,就看到那女经纪秦璐在笑着对她招手,还有个男人与她同桌,长着一双极标致妖媚的丹凤眼,唇边的笑意却是极温文尔雅的。

3

西容的国王陛下邵成,23岁时因先国王急病去世而即位,统治西容已接近十年。

没有人敢质疑这位年纪轻轻就获得西容统治权的国王陛下的能力:

他登基没多久,就结束了他父亲在位时世族争权的局面,将王权紧紧握在了手中;他整顿军事,吏治,还很快的开始对外扩张,壮大国力。西容从一个徒有大国之表,几乎要改制为君主立宪制国家的空壳,在几年间就足够与当世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国也是第一帝国的北临比肩而立,邵成可说是功勋卓著。

西容和北临是邻国,祖上本来还是一家,后来因为内乱,划界而立,可即使到现在,两国语言也是通用的。

在西容国势一度衰败时,北临也渐渐面临了相同的危机——世族乱政,因而分不出精力来吞掉毕竟还是个大国的西容。可这次北临政变,对日渐强大的西容来说,却是个极佳的机会。

但邵成不动。

任外面闹翻了,他安坐宫内,不给一点回应。

世界人民都会一种益智的高科技游戏——麻将。

而麻坛里流传甚广、地位至高无上的《麻花宝典》里有一条是这样说的:打麻将时如果一方久了没动静,那就是在做大的。

于是世界上炸开花了,像邵成这样的反应,不是在做大的,是在做什么?

为他著了本传记,名为《没有人挡得住他的脚步》的畅销书作者“疯倒”,曾在万人大讲堂上用这样四个字评价邵成:笑里藏刀。

笑是指他随时都带着儒雅有礼的温柔笑意。

刀是指他随时都可以对被他笑意迷惑的人痛下杀手,绝不留情。

而这位精于算计、杀伐果断、野心勃勃…传说中正在做大的的国王陛下,却姿态甚是悠闲的赴了自己远房表妹,子爵秦璐定在某酒吧的约会。

后来,作者“疯倒”在她的第二本巨作《国王,和他背后的三个女人》中,将这次约会和它所带来的后续影响概括为——都是表妹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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