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什么布置或吩咐，小谢这辆车一路上竟没有经受任何查检，便一路畅通的通过宫门，开到了西容皇宫的主体建筑前，车一停，乔小沐抬头，竟然直直撞入了邵成的眼睛。
此时已值深夜，西容皇宫却还是灯火通明，乔小沐从未在夜里欣赏这座皇宫的风情，此时一看，倒觉得比白日更显贵气。而站在宫殿前的邵成，则是风姿卓绝，他背后的光影，好像都为他张开了一双金色的翅膀，让人难以忽视他尊贵却孤绝的王者之气。
门是邵成给她打开的，相信除了她，没人享受过此等待遇，可乔小沐没法去想这些，刚下地站稳，她不顾肩膀上突然抓紧的双手，不顾邵成上上下下检视她的紧张目光，直直就说：“救他！”
邵成一僵，视线停了下来，落在她的衣领处，然后再缓缓上移，对上她的眼睛。
“请您救他！”乔小沐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软了点，还加上了敬词。
他的眸光越来越冷，唇边却有了笑容，避开她的请求不谈，仿佛没听见般温声说：“你没事就好。”
“邵成，不，陛下…”乔小沐稍微退后一步，然后抓住从她肩膀上落下的邵成的手：“求您了，救救他…”她已经泪盈于睫，声音都在颤抖…
邵成不发一言，沉沉重重的呼吸着，然后就像一下子发了火，突地反抓住乔小沐的手，拖着她反身就往宫殿里走。外面的众人，脸色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变，此时更是微微张开了唇，齐刷刷的用下巴砸坑…
“难道…要立即办了？”小谢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却不妨被身边矮矮的小豆丁狠狠的瞪了一眼。小谢不满的回瞪：“你瞪什么呀？小屁孩儿？
“比楚楚还幼稚！”小豆丁甩给他一句评语，便跟着跑了进去。
3
“乔小沐！乔小沐！”
“陛下，你放开我姐姐啊！”
小豆丁看着前面两人的情况就觉着急，自己人小腿短，即使乔小沐努力反抗着，他依旧追不上，只能在这华丽的殿堂里努力的追着，眼看前面就是大厅的尽头，小梦薇却突然带着一行人，出现在他面前。
乔小豆一愣，不自觉停了下来，待反应过来，又待取追，却被小梦薇伸手拉住。
“别去。”梦薇低声劝道，“让他们好好谈谈，放心，我父王不会伤害她的…”
“可是…”乔小豆迟疑着看了看前方已经迈过大厅尽头木制金边大门的两人，迟疑了。
“而且，我父王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的…”小梦薇笑了笑，也转过头，望着那扇重新重重关上的大门，表情变得有些悠远，可随后她又是灿若春花的一笑，“小豆，你饿了么？我们去吃夜宵吧。”
乔小豆皱了皱眉，可最后，还是由得一身米色睡袍的小梦薇将他牵走了。
4
乔小沐奋力挣扎着，可还是被拖进了邵成的书房。
手腕上的禁锢突然松开，乔小沐无可避免的往前跌去，却又很快被抓住手臂，然后眼前一花，背上重重一痛，她就被抵上了墙。
于是忙不迭的伸手去推，手腕却被压住，连同身体一起，毫无缝隙的贴在了墙上，一挣扎，便摩擦的生疼。乔小沐抬头，狠狠瞪向罩在自己面前的邵成，却发现他也正阴阴的看着自己，深深浅浅的呼吸着。
“我为什么要救他？”片刻的沉寂后，邵成语调森冷的问，薄唇边的弧度还有丝反讽。
乔小沐咬牙忍着肩胛骨传来的痛感，声音也同样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如果你不救，那就帮我照顾小豆丁，让我回去，跟他死在一块儿。”
邵成乌黑的凤眼里若刚刚还是寒凉冰川，此时却如掀起了狂风暴雨，与平日温和很不同的嗤笑了声：“你的弟弟，凭什么交给我？”
乔小沐鼻尖酸涩，呼吸急促，眼里蒙起了一层雾，却突然笑出了声，隔着雾蒙蒙的视线看他：“那就当我从未认识过陛下，陛下放我和我弟弟离开吧。”
“想都别想！”邵成断然拒绝，近乎是冲她吼道。
“那陛下究竟想怎样呢？”乔小沐将喉头涌上的哽咽重重咽下，努力用平淡的语气问。
“我想怎样？”邵成眉梢带动眼角微微挑起，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值得琢磨的笑话，随后眼睛一眯，刹那，目光似刀锋，厉声而道：“你该问问你乔小沐想怎样吧？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楚，跟着他有多危险么？你到现在都想自欺欺人，骗自己不要去追究他的身份么？乔小沐！你知道他是谁么？你就跟他许了生死！？”
“我知道！”乔小沐断住他的话，在他瞳仁瞬息的失神中，软下语气，泪水终于流出，她喃喃的说，“我知道他是谁…我知道…”
邵成控住她的手突然失了力气，乔小沐便无力的顺着墙根滑坐了下去，她抱住膝，任无声的流泪一点点变成轻声的啜泣，她其实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只要知道，楚楚是她喜欢的人就好…
只要知道，她想跟他度过一生就好…
手越捏越死，仿佛像借指甲掐入掌心的疼痛，来缓解胸腔喘不过气的闷疼，耳垂却突然被略显冰凉的指尖捏在手里，能清楚感觉到耳钉微微陷入肉里，乔小沐抬头，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落了下来，只是落在颊边，混着已经凉透的泪水，一样的冷清。
“我其实已经派人去带他回来了，即使不相信我，也相信他这个身份本身的价值。他身上有很重要的东西，他们不敢杀他的…”邵成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声轻叹，伸手抚了抚乔小沐的头发，他站起身，脸上已不见了刚刚出现过的任何一种表情，只余被长久的黑暗沉寂出来的孤独，可语声却还是温柔的，“你在这里休息下吧，最多天亮，就会重逢…希望到时候，你一样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说完，邵成便转身，一步步走出了书房，并轻轻带上了门。
乔小沐缩在墙角，将脸埋在腿上，手抚上刚刚邵成捏过的耳垂。
原来，真的没猜错呀…
楚楚。
言初。
黑暗里，一切翻滚的情绪都随着心跳渐渐安静下来，唯余唇角勾起的一抹苦笑，依旧如此清晰。
Chapter 35 看穿
1
清晨。
有光线透过纱质窗帘投射进来。
乔小沐抬眼,看了看窗外浅灰色的天，扶着宽大的书桌站了起来。
邵成的书房装饰很简单，可设施却一应俱全，里面有个隔间,放着一张不大却绝对舒适的床,然后是个浴室。乔小沐进去,往脸上浇了两捧冷水,觉得自己除了眼睛有些肿以外,肤色竟然还不错。
从浴室出来,乔小沐手扶在书房的门把上,静了许久,才用力猛的一把将门拉了开来。门口站着一个使女,见她出来，对她微微弯腰，然后浅笑着说：“陛下说，乔小姐出来后，不妨去会客室门口逛逛。”
乔小沐点了点头，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使女便走在前面为她带路了。
穿过重重回廊，她被引到了内室的一扇门前，使女对她微微弯了弯腰，旁边便另有使女端着两个托盘过来，上面是很简单却精致的早餐，包括清粥、牛奶、煎蛋、全麦面包和很诱人的小菜。乔小沐正想说没有胃口，开始带她来的使女便说：“陛下吩咐您随便怎样都要用点早餐，如果乔小姐不想再这用，陛下说，那或许可以去餐厅等他。”
乔小沐深深吸了口气，这不就是威胁么？吃早餐干嘛，还怕她等会儿禁受不住打击晕倒？
在门边安置的小桌边坐下，乔小沐开始很惬意的享用她的午餐，悠闲的好像正坐在室外咖啡厅享受下午阳光一样。
过了一会儿，一门之隔的地方，开始有动静了。
这个地方应该不止这一道门吧。乔小沐的手捏紧了正在切煎蛋的刀。
2
战斗是凌晨结束的，在邵成的人的帮助下，又不用担心乔小沐和乔小豆被伤害，后面的打斗基本已经毫无悬念。
没有立刻跟着来帮忙的人走，言初只说自己需要再整理一下。
看着有人来来回回的在小屋里处理现场，言初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像是某一块突然就空了，被抽走了，不见了…
“沐沐…”他在房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长孙然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这时，见屋里收拾的差不多了，才说：“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久呆。”
他不发一言，往外走去，墨绿色的瞳仁，这时看上去像薄雾里的绿宝石。
言初是早上进的西容皇宫，除了将随身携带的武器上缴之后，并没有受到多少阻拦。
长孙然等在门外，言初走进了会客室，对已经坐在单人沙发上并正姿态悠闲的喝着杯咖啡的邵成微微弯腰，行了个很正式的见异国首领的敬礼，然后略勾唇角，招牌式的政治微笑：“多谢陛下相助。”
“不用，我只是随手拉了一把，并没真的助你，”邵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用眼神示意言初在一边坐下，“至少在言止越问我的时候，我只说，是为了锦城的美好治安，所以出手干预了一下。”
言初坐下来，笑问，“这需要陛下亲手干预么？看来治安问题在陛下心中实在重于泰山。”
邵成笑笑：“这是应该的，何况，我很随意的给他介绍了一下乔小沐，之前传出的八卦帮了我大忙，言止越不仅相信了，还很开心的问我，是不是也很想除掉你这个情敌？”
“他没想过，既然你想除掉我，为什么还救我？”
“因为我不想让乔小沐伤心。”
言初听了一笑，可不经意的一眼，却从邵成脸上发现他说这话的态度，比刚刚多了不知多少倍的认真。
心里突然有了异样的酸涩，别开目光，言初深吸一口气，问：“接下来呢？你准备帮助我，还是他？”
邵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微微笑了下，“原本我打算帮助你，可后来我发现，或许我该帮助言止越，因为你爱的真正是北临这个国家，而言止越爱的是那个皇位，谁更容易给我利益，显而易见。”
“那你打算现在把我抓起来，送给言止越么？”言初眯眼。
“暂时不，”邵成保持微笑，“我代乔小沐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的身份？其实她未尝不能接受。”
言初听了问题就沉默了，半晌后才说，“因为我一直打算有一天从她身边消失。我希望从那天起，她不会再挂念我，她只会想，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生命中，不务正业不知身份的人终于离开了；如果我死了，她也不会知道。因为她最多感慨一下，哦，原来我祖国的那个荒诞无稽的太子死了啊…”
“就这样？”邵成抬了抬眉。
“就这样，所以我从来没兴过要把自己身份告诉她的念头。”言初惨白的笑了笑。
“那你就没想过，如果你成功拿回皇位了呢？你会娶她么？”
言初听了这个假设，唇角的弧度拉大了些，“从你对我开出那些条件开始，我就没打算赢过，你刚刚也说了，我并不在乎这个皇位，如果因为这个皇位，会牺牲掉整个北临，那我不稀罕，言止越要的话，就让他拿去。至少在外敌面前，我还是能分清楚什么更重要的。而乔小沐…”言初的目光突然望向了一个很奇异的方向，暗暗使劲掐了掐掌心后，他笑，“我欠她很多，只要她幸福平安就行…”
邵成皱眉，还没说话，房中就响起“吱呀”一声轻响，一扇小门推了开来，于是乔小沐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了刚刚言初视线所在的方向。
“楚楚，你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对我太有信心？你认为你说了你的身份，我就一定会缠着你，扭着你，和你同生共死么？”
乔小沐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言初，表情淡淡的说，“你只想我平安幸福，你真要给我那些，从最开始，你就该滚离我的家，而不是自以为是的瞒着我这样大一件事…
而且，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满意的看着言初脸色变了，乔小沐一步步走进屋里，直到走到不自觉站起身来的言初面前，仰起脸看他，“这样你满意了么？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并没有拆穿，因为我也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为你某天突然不负责任的消失留条退路。可是，我昨天问你我们还会不会再见时，你却给我说，会…
你的笃定来自何处？
而楚楚，哦，不，言初殿下，你现在想怎样做呢？你来这一次，莫非就是为了将我再次拜托给邵成？”
言初脸色苍白，微微侧着腰，手紧紧握在身后沙发的扶手上，墨绿色的眼睛里面那团澄澈的玉色像是突然被打散，然后一点点，再慢慢的聚在一起。他伸出手指，十分珍惜的拈起乔小沐的耳垂，微微弯了唇角，那笑似还透着些孩子气，声音却透着微微的哑，“为了它。”
Chapter 36 交易
1
原来是为了这个耳钉啊。
乔小沐轻轻长长的叹息。
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邵成对她说：“他一定会来,只是希望你那个时候不要后悔。”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对自己说会再见时，是这样的笃定。总不是只为了对她说句再见的，总不是真的因为那些在夜色下屋顶上许下的海誓山盟的,更不是来对她说,不论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的。
只是因为他要来取回这粒耳钉。
眼前有些朦胧,带着眼眶酸酸胀胀的疼,她忍了很久才将要坠落的眼泪忍住,看向言初,她笑着问：“这耳钉不只是一枚耳钉吧？”
言初松开手,微微点头,“是,它还是打开北临国库的密匙。”
“你现在要把它要回去？”乔小沐绷着脸，直视着言初的眼睛，那里如最好的翡翠，可惜现在却像蒙了纱，虽然美，却看不清了。
“是，”言初神色淡淡的点头，“言止越用我父王的生命来威胁我尽快回国交出密匙，我必须立即回去，所以，对不起，沐沐。”
他说的对不起里面有种公式化的决绝与冷漠。
乔小沐咬着下唇：“既然这枚耳钉如此重要，关系一个帝国的生死存亡，你当初为什么要送给我？”
当初？他想送就送了。
因为是自己从小就得到的东西，因为那晚月光的蛊惑，因为这枚耳钉需要指定的人才能取下…从那时起，他心里就有了贪恋，凭借这枚耳钉，他和乔小沐的缘分就永远也断不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其实就隐隐的有为了乔小沐抛下一切的冲动，他不想回国，不想为了一个可笑的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去打响争夺皇位的战争，从而生灵涂炭。后来邵成的刁难，反而成了一种成全般，让他名正言顺的安慰自己放弃。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可以不要皇位，可是，不能不顾自己父亲的生死，虽然那个人很多时候都在利用自己。
稍一沉吟，言初说，“因为你当时跟陛下在一起，陛下喜欢你，就绝对会护你的安全，也就间接保证了这枚耳钉的安全。就算言止越把我抓回去也无所谓，不通过这一关找到你，他一样得不到密匙。”这是一个最势利最自私最有心机的说法。
乔小沐听了就笑了，“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为了我的安全才给我这粒耳钉的，你不是最常说只希望我平安快乐么？那你完全可以说，因为只有你才能取下这枚耳钉，而耳钉的记忆体必须要活体才能供养维持，所以我如果不小心被言止越的人带走了，你可以及时地确保我的安全…”
言初背在身后的手在颤抖，可他还是含笑截住了乔小沐的话：“我不能骗你，沐沐。”
乔小沐终于忍无可忍的冲他喊了出来：“你到现在还好意思说你不能骗我？你什么时候没骗我了？你的身份在骗我，你送我个礼物也在骗我，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也是骗我的！所以就如你说的，是我凑上去勾引你的，是我自己犯．贱，所以我自作孽不可恕对不对？”
言初沉默着，静静的看着乔小沐，面上的表情似是有些哀伤，却不知道有没有同情。
乔小沐也和他对视着，最后抿着唇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取走吧。”
言初伸出手，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颤抖，略微低着头，弯着腰，一只手捏住那小巧可人让他无数次轻轻含在唇间吮吻的耳垂，另一只手扣住后扣。他能感觉到乔小沐温热清浅的呼吸，那么近的拂在脸上，他也低低的呼吸着，却缓缓的开始将后扣往后拉扯…
一切都很平稳，很平稳，他想，乔小沐或许甚至感觉不到耳钉正在被悄悄的取出。也感觉不到他的心痛和不忍。
可就在耳钉轻巧又稳定的分别从前后落入掌心后，乔小沐却突然踮起脚，一口咬在了正言初没有戴耳钉的那只耳朵上。
这一口像是咬在了言初心上，其实并不重，却疼的厉害。
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能感受到她那口细米牙齿的形状，他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她说：“我恨你，言初。”
她好像要咬走他的血肉。
可她并没有，在言初手颤抖的握不住耳钉，湛蓝色的宝石坠地的一霎，乔小沐已经姿态完美的退后，微微眯着那双波光潋滟的猫眼，笑道：“再见，太子殿下。”
说完，便转身，从刚刚进来的那道门大步走了出去。
她背影消失的那一刻，言初的天倾然崩塌。
心口疼的像被最锋利的武器狠狠捅入，毫不留情地慢慢搅动着，可言初面上却还勾出了笑意，越痛，那笑就越深。缓缓蹲下.身，拾起那枚坠落在地毯上的耳钉，小心翼翼的捻起，再攥入掌心。言初死死的闭了下眼，将耳钉动作麻利地带上后，站起身，以一种轻松的笑容重新面对邵成：“陛下，如果没事，我想先走了。”
“等一下。”刚刚很完整的目睹了那一幕的邵成，微微一笑，喊住了他。
“莫非陛下还有什么吩咐？”言初挑眉。
“你觉得西容皇宫是进来就那么容易出去的么？殿下？”邵成站起身，一样的长身玉立，和言初站在一起，只觉赏心悦目，“或者，你觉得北临现在很好进去？你不惜余力的要去赌命？凭借这个密匙，你当然可以主动去找到言止越的手下，让他们护送你回国。因为言止越要的是活的你，和有活力的密匙。
可是，你想必也清楚，以言止越的手段，不斩草除根是不可能的，你自己的命不在乎，你父王的命也不在乎么？如果不在乎，又何必回去？躲起来，或者干脆当我的将军，毕竟我很欣赏你。”
言初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邵成说这话，肯定不是他真的想留自己当他的将军，而是想陪自己赌一场，敏感地问，“什么条件？”
“上次说的钱不能少，我不能倒赔钱出兵，只为了帮你；税率可以商量，稍作调整就行，”邵成好整以暇地笑笑，“与其我们之间斗，还不如趁此机会，将其他一些占有良好资源却没有开化只知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国家占了，比如日每…听说它们都蠢蠢欲动准备攻打北临，见我派兵，一定会来凑热闹，到时候阵前倒戈，攻其不备倒也简单，将它们的兵力吊在北临，我再另外派兵攻打它们，也算是事半功倍。”
言初长长的松出口气，“我处理好言止越，一定会尽快和陛下合作，只是…我想知道陛下是怎么突然想开的？总不是因为刚刚看了场好戏心情太好吧？”
邵成不动声色，却笑得意味悠长，“北临这块肥肉太大了，想一口气吞了，也不怕噎死？贪心总该付出代价的。”
言初知道他在说日每，也不再多说，只向他敬了一礼，便准备告辞：“一切听凭陛下安排。”
“等等，”邵成却又一次喊住他，“我还要加一个条件，我要如意岛。”
“如意岛？”言初眯眼，这是一个并不大的岛屿，但风景优美，渔产丰富，虽然将如意岛划给西容，意味着西容领海的进一步扩张并向北临逼近，可是，又的确好像不值得邵成单独提出来。
“是，”邵成笑着重复了一遍，“就是如意岛，有传说在如意岛结婚的新娘会一辈子平安幸福，我希望沐沐能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话到如此，已经不必多说。言初终于明白，他在这场交易中，付出的最大的代价，是刚刚才被捅碎搅烂的一颗心。
“如你所愿。”言初微笑，然后转身，走出了会客厅。
2
邵成在皇宫的后花园里找到了乔小沐。
正是上午刚刚开始偏晒的日头，乔小沐环膝坐在荷花正争相盛放的莲池边，脱掉鞋子，悠然的伸脚进去划水。
似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乔小沐背影一僵，然后回头笑看着他。阳光该死的晴好，让那笑容无邪的让人想伸手触摸。
“谈完了？陛下？”乔小沐问他。
“你似乎看上去并不像刚刚在里面一样难过。”邵成心有些发沉，板着脸闷闷的说。
“有什么好难过的？”乔小沐歪了下脑袋，安静了会儿又问，“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