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她天生丽质不谈,这件衣服本身着实好看。除了选用质地上等的柔软蚕丝之外,刺绣也是实打实的精致细腻,衣裳浅白,雪花刺绣更雪白,都是白,却分深浅,穿在身上轻飘飘的,却又十分有质感。

颜天真觉得,但凡是漂亮姑娘,都能将这衣裳穿出一丝仙气儿。

难怪那妙衣坊老板娘耍大牌,这样的手艺,连小皇帝都服气了,罩着她。

颜天真随手捞了一把晶莹剔透的葡萄,就往偏殿去。

偏殿楼上,云泪才洗漱好,便听到屋子外响起一阵抱怨声。

“靠!哪来的蜘蛛网,昨天还没有!早知道不穿这件衣服来这儿了,到处都是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了,居然又挂了蜘蛛网。”

云泪眉头一挑,转过头望向房门外。

一道飘逸轻盈的雪白纤影映入眼帘,让他微微一怔。

她平日不是喜穿红衣么?今日竟然换了一身白。

“来,尝尝这葡萄,贡品。”颜天真冲他晃了晃手上的葡萄。

他回过神,收回了视线。

颜天真看出了他刚才有一瞬间的怔愣,便笑着凑上前,问,“我好不好看?”

云泪唇角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只是一瞬间,又隐了去,走到了桌边,提笔写下两字。

那两字是:不丑。

第21章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颜天真走到了桌边,一看纸上那两字,唇角的笑意僵了僵。

不丑…

这两个字压根不算夸奖!太过敷衍。

颜天真呵呵一笑,“不丑?你这算是什么评价,你形容一个人不丑,在我理解看来,就是勉强能看的意思。这两个字的范围有多广你晓得么?美若天仙是不丑,清秀可人是不丑,五官端正、长相一般、中人之姿,都在不丑的范围内,那么请问,我到底是什么阶级的?嗯?”

话音落下,她将一颗葡萄扔进口中,狠狠一咬。

若要她用一句话来形容云泪,那就是:人丑还傲娇。

傲娇这个词,有时可贬义,有时可褒义,关键看颜值。

美男傲娇,则是孤高冷傲。

丑男傲娇,是…自命不凡。

颜天真心中腹诽着,面上却也不说出来。

她倒不是个绝对的外貌协会,只是云泪这幅尊容…原本这世间就没几个人能看得顺眼。他若是性格好一点也就罢了,偏偏这性格还不讨喜。

做人么,要诚实,她自认为审美还是符合正常人的。

云泪自然是不知颜天真此刻的想法,只继续挥墨。

再度在白纸上写下:相貌不过一具皮囊,生前再美又能如何,死后大家皆是丑,不必太在意。

颜天真眼角一抽,“大道理一套一套啊,对,没错,死后大家都会烂掉,化为枯骨葬身尘土,但活着的时候呢?为何不活得精彩一些?人生几十载,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端,世人总是追求活得光鲜亮丽,这没毛病。正如我颜天真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宁可活成一个光芒万丈的绝色花瓶,也不做一个平凡安逸的丑逼。”

云泪听着她这番话,再度写下几个字——

你很有想法。

“每个人所追求的事物不同,我是个俗人,没有您的高见,这葡萄请你吃,我走了,别想念我。”

颜天真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走人。

这两个字真是…

敷衍至极!

夸她一句就那么难。

之前请她办事的时候,夸过她一句:心灵与容貌一样美丽。

今日对她的评价又成了:不丑。

善变的男人!

也许之前那句夸奖压根就不是真心。

颜天真如此想着,便觉得心里很不爽。

真是奇了怪了,她为何要那么在意那丑男的评价?明知他是个不爱说漂亮话的人,何必执着于听他一句夸奖?

颜天真正如此想着,余光瞥见两道身影走来,转头一看,是自己宫里的婢女带着另一名陌生的婢女走来了。

“颜姑娘。”那眼生的婢女冲她施了一礼,“奴婢是兰婷公主身边的婢女,我们公主想请您去一趟御花园。”

颜天真闲着无事,便答应了,“兰婷公主相邀,自然要去,带路吧。”

方兰婷,正是香泽国前来和亲的那位公主。之前宫宴上见过一面,看上去斯斯文文,且有点儿憨。

颜天真随着那婢女一路前往御花园,远远地看见前头的六角凉亭内坐着两人,身侧还有宫人三四名,正是方兰婷与她的皇兄,方厉锐。

颜天真走上前,朝二人见礼,“不知公主殿下与王爷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那方兰婷望着她,有些呆愣,“颜姑娘…你这裙子好漂亮!哪儿买的?本公主也要买来穿!”

同一时,方兰婷身侧的方厉锐见着颜天真走近,也怔了好片刻才回神。

这个舞姬…的确是难得的貌美动人,这么近距离看她,比宫宴上更惊艳了几分,她并未浓妆艳抹,也不珠光宝气,只穿着这一身轻盈的雪花白裙,手中一把孔雀尾制的羽扇,一双丹凤眸斜挑,自有一分妖冶。垂着眼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风华。

天生丽质这个词,太适合她了。

“公主殿下,我身上这套衣裙是陛下赏的,只此一件独一无二,买不到呢,公主若是喜欢,找个画师把这样式画下来,回头照着做一件?”颜天真轻摇羽扇,冲方兰婷笑道。

想要做一件与这雪花流仙裙一模一样的衣裙,除了那妙衣坊老板娘,想必不会有别人了。

布料、做工、刺绣、这些都可以仿,但高仿品终究比不过原版。

不过,正常人不太能分辨出来就是了,所以,若有姑娘实在喜欢她这衣裳,她并不吝啬分享一下款式,让她们画下来去仿一件。

“唉,买不到就罢了,既然是你们皇帝陛下送的,必定不是凡品,本公主是不好意思拿去仿了。”方兰婷稍稍想通了,道,“有颜姑娘你在,我还是不穿了,本公主自己这身打扮也尚可是不是?穿得与你一样,长得却不比你漂亮,这要是跟你撞在一起,外人立即就分出了高下,好没面子的。”

颜天真闻言,有些忍俊不禁,“公主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个歌姬,你是金枝玉叶,又怎么会比我差劲。”

“话是没错,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本公主的相貌比起你确实差了一点儿,你就别说客套话了,来,坐下,给我唱一曲可好?我好喜欢你的歌声。”方兰婷说着,颇为热络地拉着颜天真到了自己身旁坐下,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瞥到了前方某一处,顿时愣了愣。

颜天真将她呆愣的样子看在眼中,有些疑惑,便也循着她的视线去看了,这一看,她也愣了。

方厉锐见她们二人看着同一处发愣,便也跟着看了过去,这一看,同样愣了。

三脸懵逼。

只因几丈之外的地方,一道端庄优雅的身影在宫娥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动,雪白的裙摆摇曳,上头片片雪花刺绣。

那是——雪花流仙裙!

那女子面容恬静淡雅,柳眉杏眸,约莫双十年华,正是——正宫皇后楚清妍。

那行走之间轻缓的步子,彰显出一国之母的端庄仪态,身侧还有两名嫔妃与她说笑,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方厉锐与方兰婷齐齐望向颜天真,异口同声——

“你不是说这裙子只此一件独一无二?!”

“这…林总管是这么跟我说的。”颜天真望着那一国之母越走越近,抽了抽唇角。

说好的独一无二,妙衣坊老板娘亲手制造。居然撞衫!

还是跟皇后撞衫!

这位楚皇后大了小皇帝整整三岁,丞相长女,传言,文雅端庄,秀外慧中。不过这长相么…虽是个清秀佳人,在六宫却并不突出,论颜值赢不过淑妃、怡长公主、方兰婷,甚至此刻她身边的两位妃嫔。

在皇宫这种美女如云之地,楚皇后顶多是个…中等美女。

正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正是应了方兰婷那句话:穿得与你一样,长得却不比你漂亮,这要是跟你撞在一起,外人立即就分出了高下,好没面子的。

颜天真垂下了眼。

好尴尬。

同一时,楚皇后也瞥见了凉亭里的三人,视线落在颜天真身上,顿时愣了…

雪花流仙裙:我会分身,耶。

第22章 高贵与卑微

颜天真身上所穿的那套衣裙,竟也是雪花流仙裙?

素闻妙衣坊为皇家制衣从来不曾出现重复的样式,更何况这套雪花流仙裙乃是妙衣坊无数华美衣裳当中的极品,老板娘亲手所制,竟然会有两件?

楚皇后垂下了眼。

虽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静,但她的心湖已经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堂堂皇后,与一介卑微的歌姬竟然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不知众人看在眼中,会作何感想?

“皇后娘娘,那女子身上的衣裳,与您身上的竟然是一样的,这雪花流仙裙不是应该只有一件么?这…不合理啊。”左侧的妃嫔低声说着,此刻目光也盯在颜天真身上。

她是何等身份,与皇后穿一样的衣裳。

衣裳一样也就罢了,可偏偏穿在她身上穿出了一身的仙气儿,这女子原本就生了一副艳压群芳的相貌,衣裳再穿得好看点,那就是锦上添花,更加耀眼了。

颜天真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

然而,同样的衣裳,穿在皇后身上,只让人感慨一句这衣裳好看罢了,并不能为她衬托出多少美感。

“嫔妾也觉得纳闷,这妙衣坊为皇家人做的衣裳,从来不会重样的。”右侧的妃嫔接过了话,“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穿这套衣裳。”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本宫说了算。”楚皇后定了定心神,道,“你们也知这雪花流仙裙有多珍贵,妙衣坊那老板被陛下所赞赏,难免摆出架子来,连贵族的帐都不买,又怎会卖那裙子给颜天真?她为何会拥有这套衣裳,你们还猜不到原因么?”

左侧之人恍然大悟,“是陛下?”

细细想来,颜天真能穿得上这件衣裳,必定是倚仗着皇帝陛下了。

“那我们还真不能说她什么,但是皇后娘娘…”左侧的妃嫔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心中所想,“您身上这件,也是陛下给的,陛下既然给了娘娘你,为何又要给颜天真?陛下这心里是怎么想的…”

楚皇后目光一紧。

是啊。

如此珍贵的衣裙,赏了她这个正宫皇后,又去赏那个卑微的歌姬,陛下…你这是在告诉我,她与我一样高贵,还是我与她一样卑微?

外人看在眼中,绝不会笑话颜天真,只会笑她这个皇后在皇帝心中不比一个歌女分量重。

“不用理会那女子,走罢。”楚皇后并不想与颜天真交谈,这种情况下若是去找颜天真的麻烦,无疑是愚蠢,让那两个异国的客人看笑话罢了。

而凉亭里的颜天真眼见皇后转了个方向,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碰面就不至于尴尬了。

这楚皇后的心思缜密,善于衡量利弊,淑妃的头脑都及不上她一半聪慧。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颜天真没有料到,前头会突然出现一抹明黄的身影。

那身高五尺三气场一丈八的少年君主,正迈着轻缓的步伐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四五名宫人,一贯冷淡的脸色,总让他那阴柔俊秀的面孔看上去格外凌厉。

众人当即见礼。

“参见陛下。”

“免礼。”宁子初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越过皇后等人,走向了凉亭。

颜天真才起身,宁子初的声音便又传入耳畔,“天真,这衣裙还是你穿着好看。”

宁子初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陷入了沉寂。

楚皇后的脸色隐隐泛白,但很快的,便又恢复了常色。

陛下只不过是随口夸一句那女子罢了,毕竟那女子的绝色姿容一直被众人所承认。

陛下绝不是有意要贬低她这个皇后…

凉亭之内,颜天真听闻宁子初的话,眸光里掠过一缕思索。

小皇帝这般机敏的人,说话必定是要看场合的,他刚才那句夸奖看似随意,实则…暗嘲皇后穿那衣裳不好看,被自己这个歌姬比下去了。

也不知那楚皇后是做了什么惹小皇帝不高兴,小皇帝简洁的一句话,竟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

而偏偏在这样气氛古怪的时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兰婷公主快人快语道:“陛下,颜姑娘方才说这套衣裳是您赏赐给她的,只有一件呢,怎么会冒出两件来?”

方兰婷此话一出,方厉锐白了她一眼。

这个丫头,真是…话多。

再看她的神情,也是实打实的疑惑不解,似乎并不知这个问题问出来,更让楚皇后难堪。

而宁子初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道:“原本是只有一件的,妙衣坊老板从不做重复的样式,这套衣裙,是她要送给皇后的,朕一看,觉得皇后并不太适合,可做衣裳的人想送谁自然就送谁,朕没有意见,其实朕第一眼看到这衣裳,就觉得只有天真才能穿出味道来,于是,便要求那妙衣坊的老板,为朕破例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

说到这儿,他唇角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林总管不知此事,带话的时候便说了是独一无二,倒也不怪他。而事实证明,朕的想法是对的,除了天真之外,再无其他人适合这件衣裳了。”

宁子初的话音落下,楚皇后一张脸再也绷不住,透出几许悲凉来。

她算是明白了。

陛下借着颜天真,故意要她难堪。暗讽她容貌平庸,配不起这流仙裙,更比不过颜天真。

现在看来,她穿这套衣裙还真是…不伦不类。

在所有人眼中,她不如一个小小歌女,在他心中,她卑微到尘埃里。

“陛下,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她喑哑着嗓子说完一番话,转身离开,步履迈得有些沉重。

其他人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天真,随朕去一趟书房。”宁子初望了一眼颜天真,转身离开。

颜天真随他去了。

到了御书房,她才问出心中疑惑。

“陛下,你为何让皇后那样难堪?”

他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不是酷刑,胜过酷刑。

酷刑伤身,冷语伤心。

“若是皇后听话,朕也不会如此,全当这宫里多养一个闲人罢了。”宁子初悠悠道,“你还记得朕要你去暗杀杨家长子的事么?”

“自然记得。”

“杨家死了大公子,自然是大事,且外界传言他死得蹊跷。想想也是,死在青楼那种地方,死得也不体面,杨家人怕失了脸面,便将这事儿压了下来,只说大公子遭人行刺身亡。”宁子初说到这儿,冷笑一声,“楚相与杨家交好,那老狐狸竟然第一个怀疑朕,便要皇后帮着他暗中观察朕,皇后还真就站在她爹那边。她楚清妍首先是个皇后,其次才是楚相之女,出嫁从夫这一点她都不懂,如此吃里扒外,朕教训她,又有何不对?”

除婆媳问题之外的第二大家庭难题。

老公和老爹闹不和,该帮老公还是帮老爹。

小皇帝性情原本就阴暗,楚皇后不帮他,在他眼中,便一文不值。

“朕同时送你们二人流仙裙,又当众暗讽她,让她难堪,便是警告她,朕是皇帝,这六宫之内,想主宰谁都不是问题,上至皇后下至宫人,谁不忠诚就得受罚。对待下等人,打骂即可,而对皇后这样的上等人,便是要用另一种方式,比起折磨人的身躯,折磨人的心,似乎更有意思,天真,你说呢?”

小皇帝:我可不可爱。

云泪:别得意,玩后看,我绝对比你可爱。

第23章 敷面膜怎能不叫上我

比起折磨人的身躯,折磨人的心更有意思?这便是小皇帝固有的思想。

这位城府高深的少年君王,竟如此擅长玩弄人心。

颜天真望着他,忽然笑了,“陛下罚人果然很有一套,天真不得不服。陛下这般惩罚皇后娘娘,她是吃了教训了,但同时,对我的憎恨想必也更上一层楼了。”

“那又如何,你又不惧怕她。”宁子初悠悠道,“再说了,有朕在,她们也不敢将你如何。你素来就是个胆大如虎的性格,还怕她们对付你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朕看来,天真能躲明枪,也能防暗箭。”

“陛下真是抬举我了…”

“你少谦虚。”

颜天真呵呵一笑,“陛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回去了。”

“你与那和尚最近有何进展?”

“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儿进展,天真忘了禀报一件事,前两日出宫闲逛,遭到行刺,说来也巧,那和尚路过帮着解决了敌人,之后却说了些不太像样的话,被我一阵反驳,回宫之后我这心中气愤,那和尚竟然也正儿八经地来致歉,我故意不去搭理他,他自知错怪了我,心中想必有些内疚,对我也另眼相看。”

宁子初闻言,好奇道:“他说了什么?竟能让你恼火。”

宁子初神色虽是疑惑,但已经心知肚明。

那日淑妃派人暗杀颜天真,原本他安排了梅无枝前去搭救,借此将梅无枝安插在颜天真身旁,哪知半路杀出个花无心,动作竟比梅无枝快,迅速结束了一场打斗,梅无枝自知出现太迟,便回宫请罪。

顺道也将当时的情形全讲述了一遍。

那和尚是这么形容颜天真的:姑娘你这般艳压群芳,难怪陛下专宠,如今又能办事又能暖床还不添乱的女子可是不多了。

此话一出,无疑踩了颜天真的雷区。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颜天真的洁身自好。

虽然她的武器是美色,她也一贯喜爱卖弄风情,可她却从未真正吃过亏。

“陛下你是不知道,那和尚是个人精,猜出了我并不是纯粹的歌女,他已经察觉到我暗地里为陛下做事,这也就罢了,他说如我这般的女子不多,是个有能耐的暖床女婢,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贬低?”颜天真冷哼了一声,“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爬上您那张龙榻了。”

“这和尚,外人都说他是高僧,却没想到如此轻浮。”宁子初冷笑一声,随即道,“男女情事,朕不感兴趣,不过…”

说到这儿,他忽然盯着颜天真的脸庞,“若是天真想与朕更亲近些,朕不介意将龙榻分你一半。”

颜天真打了个寒颤,“陛下,男女情事,我也不是很感兴趣…陛下,我如今是心里有阴影了啊。”

宁子初眯了眯眼,“有何阴影?”

“引诱人的事儿做多了,没来由的心虚,许多时候,分不清男人的真心或是假意,总觉得他们中意我全是看的这张皮囊,陛下你说,我若是丑得惨绝人寰,您还会如此赞赏我么?”

宁子初正儿八经地回答,“还真不会。”

“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唉,看遍了人情冷暖,便不想沾染情爱这档子事了。”颜天真叹息一声,“若是我长得丑陋,还有男子愿意为我掏心掏肺,我便相信他的真心,其实,愈是貌美的女子,愈是不自信,男子究竟是爱这个女子,还是爱那张脸皮?”

宁子初淡淡道:“这种问题就不要问朕了,朕从来不浪费心思在女人身上。”

“陛下,我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要不要让御医瞧一瞧?”

“不用了,女子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

“朕知道了。”

颜天真借口溜出御书房后,松了口气。

有时候跟小皇帝说话还真是累,他太难以捉摸。

她虽与楚皇后没有半点儿交情,这会儿却不禁有些同情楚皇后,以小皇帝的性格,楚皇后这一生想必都悲凉哀婉。

若是楚皇后无情也就罢了,可她看得出,楚皇后对小皇帝是有情的,若是无情,又怎会被打击?

颜天真一路走回仙乐宫,都在思索一个问题。

之前没想过要离开皇宫,是觉得这地方还算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至少皇帝不曾亏待过她,皇帝就如同她的上司,指挥她做这做那,赏金没少给,福利也颇多。

但是…

居于人下,她终归是不甘心的。

更何况这位上司脾气难以捉摸,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盼着他把自己炒鱿鱼,都盼不来。

颜天真忽然便是生出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