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争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倒不如遂了他的意了。

想到这儿,严淑妃冷眼瞥了一眼颜天真,“回宫!别再说什么花样了。”

话音落下,转身甩袖离开。

颜天真挑了挑眉,离开之际,冲着凤云渺微微一笑。

真有他的。

原本猜也能知道,严淑妃会用多恶劣的方式对待她,果然…她想直接让人将自己扣押回去。

被押着走路,既没面子,又憋屈得慌。

但值得惊喜的是,云渺三两句话,便将严淑妃怼得回答不上来,终究只能愤愤离开。

这就是凤云渺身份上的优势。

作为泱泱大国的储君,一个淑妃在他面前能端得起什么架子。

众人回宫之后,宁子初被抬回了长央殿歇息,颜天真则是被软禁在了仙乐宫,没有宁子初的吩咐,谁也无法处置她。

虽然无人能处置她,但落井下石与冷嘲热讽,还是可以的。

“颜天真,在陛下还未醒来之前,你不准踏出仙乐宫一步,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你若是擅自离开,皇后娘娘有权罚你。”严淑妃望着颜天真,唇角的笑意冷然,“别指望着南旭太子会来帮你,你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儿,他就算有心帮你,也帮不了。”

“我怎么就丢人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颜天真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我不记得我强调过几遍,我与南旭太子的亲昵行为,纯属被迫,不是自愿,若这也能叫丢人的话,那么那些被恶霸欺压的民女,都是丢人了?错的也都是她们了?被男人占了便宜,反倒要被数落,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你住口!”宁子怡也跟着严淑妃进了仙乐宫,此刻对待颜天真,脸色一片阴沉,“你竟将他与那些流氓恶霸相提并论…”

“我为何要住口?我所说句句属实,问心无愧,你们不信便不信,想要怎么质疑我也随你们,我有发言权,爱怎么说都是我的事,与你们有何干系?你们若是听得不舒心,大可不听。”

“你这贱婢,还蹬鼻子上脸了!”严淑妃低喝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们二人说话?”

“我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颜天真悠悠开口,“怎么?淑妃娘娘看我很是不顺眼?那就打我啊,抽我啊,虐待我!”

说到这儿,她又低下头,掩唇轻笑一声,“很明显,你做不到。”

“混账东西!”严淑妃脸色黑如锅底,怒喝一声,“来人!”

“来什么人?这仙乐宫内就六个人,都是我的人,谁要听你的。”

颜天真说到这,轻叹一声,“你说你,年纪轻轻如此暴躁易怒,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的姑娘,已经很是显老,你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别老整天和人撕逼,如何保养皮肤,提升自身气质才是正经事儿,你看看你,出生名门贵族,却像个泼妇似的,撒起泼来,一身土鳖气息暴露无遗,气质这个东西,在淑妃娘娘您身上真是难觅踪迹。”

“我看你这个贱蹄子是不想活了!”严淑妃眼见着周围没有可使唤的人,上前一步,似乎就要上手抽人了。

“你看看你,皱起眉头来,眼角都是细纹,你才多大?就如此显老。你就是太易怒,情绪不稳定,我见到你十次,有八次你都在动怒,这么美丽的一张脸蛋应该要笑,而不是绷着,也难怪你备受冷落了,你这张脸就跟便秘似的,你让陛下如何能对你心生欢喜?”

“做人要像我一样,多笑笑,日常保持微笑,有助于提升气质,你知道为何我会成为帝都众多少男心目中的女神么?自然是有诀窍的,淑妃娘娘您若是愿意斯文点,虚心跟我讨教一番,我便教你两个绝招,这第一嘛,就是保养秘籍,第二,撩汉攻略…”

“住口!谁稀罕学你那套狐媚子本事!你个水性杨花,恬不知耻的东西!”

“狐媚子这个词,看似是句骂人的话,其实也是在间接称赞我的容貌有多美丽,我再怎么不堪,至少也能担得起第一美人这个头衔,不像淑妃娘娘您,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泼妇,更不像皇后娘娘,丑人多作怪,长了一张村妇的容颜,还偏要穿仙女的衣服。”

颜天真说到这儿,冷笑一声,“好好的雪花流仙裙,穿在我身上,与穿在她身上,完全就是两个极端,正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犹记得当初我与她一同穿雪花流仙裙,在御花园相见,哎哟,那尴尬劲儿,长得不好看,再怎么作妖也是白费心机!这以后,你们谁要是再来惹我,我就要穿和你们一样的衣裳,到你们面前晃悠,羞死你们算了。”

“还有怡长公主,看在曾经朋友一场的份上,好心劝诫你一句,别整日一脸的苦逼,像个等着男子疼爱的深闺怨妇似的,也莫要自信过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颜天真骂了一通,觉得心中倍儿爽。

之所以说些这么欠扁的话,还是源于云渺提供的方法。

他曾说——

若有其他名门贵女挑着你的身份来说些刺激你的话,你大可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逮着一个就说人家丑,好好炫耀炫耀自己这番容貌。

美貌本就是拿来炫耀的,有这个资本,又何必太过谦虚,你身上最能拿来炫耀的东西,除了容貌,还有歌舞,总之你自个看着炫耀,对待那些贬低你的人,也使劲把他们往死里贬低,贬得体无完肤,贬得一文不值。

这招还真管用。

怼人,有时候也是一种发泄方式。

“颜天真,你是不是疯了!”宁子怡从颜天真的数落中回过神,眉头拧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你竟敢如此得罪我们,就不怕自己在这宫中混不下去?”

“不可能混不下去。”颜天真连忙接过话,“除非你们能找到一个比我漂亮的,否则,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

“长着这样一张臭皮囊,你很得意是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

“我为何不能得意?真是好笑了。我美我自豪啊!我如今就是要放飞自己,有什么说什么,你们若是心里不舒畅就去陛下那儿告状吧。你们血统高贵又如何?那只能说是你们运气好而已,投胎投了个好去处,有什么好得意呀真的是…你们除了有运气,还有什么?有本事吗?有头脑吗?愚蠢又自负的人,总是不愿意承认他人的出色,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自己那可悲脆弱的灵魂。”

第84章 为何一见面就要抱上?

颜天真将二人贬低了一通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鄙视他人的感觉还挺爽。

当然了,只针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

正常情况下,她可是不会对人如此冷嘲热讽。

对面那二人自然是极其火大,过去的日子里,从未被人如此顶撞,如今听得颜天真一番讥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回过神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上前便要对颜天真动手。

而颜天真自然是极有先见之明的,从藤椅之上迅速起身,一溜烟窜了出去,脚底抹油一般跑得飞快,身后那二人,自然是跟不上她的速度。

“陛下还未醒过来,你们谁也没有权利治我的罪!若实在心里不顺畅,就去陛下那儿诉苦吧,且看看他会不会帮你们出这口恶气,呵呵…”

娇脆动人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宁子怡与严淑妃很快就被她甩出了一段距离。

二人跑得都有些气喘吁吁,便停下了脚步,稍作休息,眼见着颜天真的身影越来越远,在视线中变成一个小点,直至消失不见。

“这女人是属马的吗?怎的脚步这般快。”严淑妃愤恨地道了一句,“敢这样辱骂我,迟早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与南旭太子的事还没结束,皇兄醒来之后,想必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皇兄的性格我很是了解,最恨欺骗与背叛,哪怕颜天真曾经多得他的宠幸,触犯了他的底线,也绝不会好过。”

宁子怡阴沉着脸,开口语气冰凉,“她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情逸致来辱骂我们,听她说的那些都叫什么话?字字句句都是要把人得罪了彻底才甘心,依我看来,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眼见着自己要倒霉了,便干脆将所有人都得罪个干净,让自己的心情落得个舒坦。”

“公主所言极是。”严淑妃冷笑了一声,“从前只觉得这女子不守规矩小人得志,如今看来,她的缺陷当真是多到说都说不完,不仅伤风败俗,水性杨花,更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她骂我与皇后也就罢了,毕竟我们都曾经与她结怨过,可公主您一向待她不薄,她却连您都一同骂了。”

“就当本公主是瞎了眼了,当初还觉得她真性情,不曾发现她那爽朗外表下的居心叵测。”宁子怡嗤笑了一声,“真是吃一堑长一智,本公主以后再也不会随意轻信人,颜天真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今日倒是让她骂了个爽,且看看皇兄醒了之后,会如何处置她,届时,就轮到我们来嘲笑她了。”

“只盼着陛下快些醒来,将她处置了,莫要再被她灌了**汤,分不清是非曲直。”

这一头的二人将颜天真咒骂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仙乐宫,另一边,长央殿内——

“林太医,陛下的情况如何?”

悬挂着明黄色幔帐的榻前,宁晏之双手环胸,望着躺在榻上的人,朝着一旁的太医问话。

“静王殿下放心,陛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刺激才导致昏厥,接下来的两日,陛下要多注意着休息,莫要再操劳了,臣会开副药方,有助于陛下安睡。”

“受了刺激?”宁晏之眉头轻挑,视线一转,望向右侧方的林总管,“老林啊,陛下虽年少,却也是见多了大场面的,这心理承受能力绝对不低,有什么事能让他受了刺激导致昏厥?本王不在的那会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子初昏厥的那会儿,他并不在场,因此,这会儿听太医说宁子初因为受了刺激而昏厥,这心中颇为好奇。

林总管听着宁晏之的问话,叹息了一声,“静王殿下,您不在的那会儿,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先是怡长公主哭哭啼啼地去跟陛下告颜姑娘的状,再是颜姑娘与公主争辩了一番之后,从高台之上跃下…”

“等会儿等会儿,本王听得云里雾里的,老林你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些。”

接下来的片刻时间里,林总管便将宁子怡闯入高台告状之后的事叙述了一遍。

“当时眼见着颜姑娘要跳下高台,我们可都是惊愕了,陛下喊了一声,颜姑娘并未理会,之后,陛下与那西宁国国君都冲上前去,试图要将颜姑娘拉上来,两人却都没拉住,还是让颜姑娘掉下去了,紧急时刻,南旭太子又出现,将颜姑娘接住了,当时陛下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在发愣,之后便昏厥了。”

宁晏之听着林总管的讲述,陷入了思索。

颜天真与凤云渺…

当他听到这两人之间存在私情时,竟没有觉得有多震惊。

只是小小地讶异了一番,随后,便又觉得合理。

只因为…

他想起了与凤云渺第一次交流时,与凤云渺的最后那几句对话。

“太子就当是给本王一个面子,与本王说说,你中意怎样的女子?我北昱国的贵女们当中,有不少仰慕太子殿下风姿的,她们想必也很好奇,殿下对于未来正妃的要求。”

“既然静王殿下问了,那么本宫就正经地回答。第一,要美若天仙。第二,精彩绝艳;第三,冰雪聪明;第四,身姿纤细高挑,膀大腰圆的不做考虑,个头不能太矮,低于本宫肩膀的也不做考虑;第五,能歌善舞;第六,文武双全。以上这些,少一条都不行。”

当时就觉得凤云渺所提的这些要求,有些过分追求完美,但之后仔细一下,倒还真是有人能达到。

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过颜天真,只是觉得,单论身份的话,这二人之间已经隔着一条鸿沟,想必不会有多大的牵扯。

那事实往往是出乎人意料的。

或许,颜天真从一开始,就已经入了凤云渺的眼。

或许,在那一日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相识。

更甚者,不仅仅是相识,或许早早就定情?

若不是恰好被宁子怡撞破了二人之间的情愫,这两人还能在一起暗通款曲多久?

宁晏之想到这,视线又落在了榻上的宁子初身上。

他的性格素来狠辣,颜天真这一次算是踩到了他的底线,他竟没有立即处置她,反而在她要跳下高台的那一刻,奔向她。

颜天真是第一个能让他破例的女子。

颜天真的坠落,竟会让他受了刺激昏厥?

他的心不该是如此脆弱才对。

对了——

他的同胞亲姐宁子萱,当年正是从高台上坠下,香消玉殒。

听人说,是仰头坠下,直击地面,回天无力。

宁子萱,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忘却的一个痛。

今日颜天真坠下高台,是否勾起了他曾经的沉痛回忆?

宁晏之正想着,却见榻上的宁子初手指动了动。

原本以为他就要醒来,但片刻之后,依旧没有睁眼的征兆,反而额头上沁下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莫非是梦到了什么。

“拿条干净的毛巾来,拧湿了给陛下擦擦汗。”宁晏之朝着身旁的下人吩咐一声,便在床沿边坐下来。

下一刻,耳畔响起一声十分微弱的低喃——

宁晏之听着这声低喃,垂下了眼。

那位已经死去了多年的萱公主,这辈子怕是都不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此刻,宁子初的手无意识地抓着床单,捏得很紧,手背之上的青筋都要暴起。

朦朦胧胧之间,好像回到了一个地方。

周遭一片花团锦簇,落英缤纷,正是御花园。在一棵美人蕉旁,约莫十岁的黑衣少年,对着另一名比大一两岁的白衣少年道——

“三哥,本宫觉得很是无聊,你趴下来,给我当马骑。”

“我也是皇子,怎么能给你当马骑?”

“你是皇子又怎么了?我是太子,东宫太子!母后说,父皇的儿女当中,就属我最大,你们其他人都要听我的,我让你给我当马骑,你就乖乖地趴下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黑衣少年说到这儿,冷哼了一声,朝着周围几名小太监道:“把他给我按在地上,让他趴着,本宫没说起来,就不准起来!”

周围几名小太监闻言,非但不阻止,反而窃笑了两声,上前就抓住了那白衣少年。

少年自然是不依,一个侧身便灵活地避开,还朝着上前来的两个太监一人一脚。

身为皇子,总有武艺傍身,岂容人想捉拿就捉拿?

黑衣少年眼见着白衣少年反抗,当即威胁道:“你竟然不听我的话,你可知与我作对是什么后果?你若是不依我,我就告诉我母后,让他好好对付你母妃!以你母妃的身份,还不是我母后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白衣少年听闻此话,当即安静了,任由身边的小太监将他按在了地上,一言不发,低垂的脸上,一派隐忍之色。

“这就对了,好好听我的话,我自然也就不会对付你们了。若是让我高兴了,我会跟母后说,让她也好好赏赐一下你的母妃。哈哈!”

黑衣少年猖狂地笑着,大步迈到了白衣少年的身后,骑在了他的背上。

“驾!”

“皇兄,你怎么不动?跟个木头人似的,当马儿就要会跑啊!驾!”

“你怎么还不动?信不信我…”

黑衣少年正要继续威胁,却听身后响起了宫人的声音,“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喊您回寝宫去,说是给您带了些新鲜玩意儿。”

“真的啊?好!就来!”黑衣少年朗声一笑,终于放过了白衣少年,携带着宫人离开了。

留下白衣少年独自在原地,手握成拳。

身后响起了急躁的脚步声,随即,一抹桃红色的裙裾映入眼帘。

“子初,太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身着桃红衣裙的少女蹲下了身,伸手捧起白衣少年的脸颊,“子初,再忍他一忍,相信我,他得意不了太久了。”

白衣少年不语,目光中带着隐忍的恨意。

“子初,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后所出,就以他的德性,怎配做一个储君?父皇的子嗣原本就不多,最机敏的要属你了,若是太子失了势,那就只剩下你与大皇兄,大皇兄成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在朝中毫无势力,这样的草包,委实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那又怎样?”白衣少年开口,语气无喜无怒,“皇后的亲子,德性再怎么差劲,朝中也多的是人维护他,而我,再如何优异,势力也是远远不如他,我拿什么去和他争?他对我们做的这些事,父皇也不知道,即便去父皇面前说,他们也会懂得诡辩,咱们又如何能辩得过?”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安一项,让他们无法洗脱的罪名,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赖不掉。”少女说到这,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子初,相信阿姐,太子今日有的风光,将来你也会有的。”

“莫非阿姐已经有什么计划了?”

“晚些你就知道了。”少女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子初,如果将来的日子里没有阿姐,你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白衣少年听着这话,眉头当即拧起,“阿姐此话何意?莫不是要冲动犯傻?”

“放心,阿姐不会冲动,也不会犯傻。阿姐的计划,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那一刻,白衣少年并不知,眼前的少女存着怎样的心思。

直到当天入夜时分——

“皇后娘娘,这是萱儿为你做的糕点,希望皇后娘娘莫要嫌弃。萱儿今日在这高台之上设下糕点宴,是因为打听到皇后娘娘喜爱吃酸甜的东西。”

“萱公主可真是有心了。”身着金红凤袍的妇人望着眼前的少女,轻描淡写道,“萱公主年纪轻轻,却有着不小的心思,这一点,还真是与你母亲一模一样。”

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年闻言,垂下了眼。

他虽年少,却不会听不出的话语中的讥讽之意。

皇后这是在讥讽他的姐姐,年纪轻轻,就心机难测。

然而,少女像是没听到这话中的轻嘲,只是起了身,走向了高台的围栏边,俯视着下方御花园的景色,“皇后娘娘,萱儿只是想让您开心开心,可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哟,父皇来了呢!”

少女说到这,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喜色,而就在下一刻,她的脸色蓦然一变,惊呼出声,“父皇…父皇跌了一跤!”

身后坐着的皇后闻言,当即起了身,“陛下跌倒了?!”

白衣少年闻言,也连忙起身走向围栏边去看。

皇后的速度却比他更快,只因少女呼喊的时候,皇后离围栏的距离更近一些。

而就在下一刻,眼前却发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站在围栏边的少女,忽然双手擒住了皇后的手腕,搭在自己的双肩之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与此同时,她那纤细的腰肢抵靠在围栏之上,忽然毫无预警地向后仰头一翻!

翻下高台围栏的那一刻,也松开了皇后的手。

“阿姐——!”

白衣少年几乎是飞一般地冲到围栏边,想要抓住少女,却连她的一丝衣角也未捞到。

不过瞬息之间,那抹桃红色的身影落了地,头颅直击地面,鲜血四溢。

回天无力。

同一时,视野所及之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带着三五妃嫔从御花园而来,眼见着这样的一幕,众人几乎都怔了一瞬,回过神之后,便都齐齐奔了过来。

尤其最前头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奔得飞快。

“萱儿!”

“皇后娘娘把萱公主从高台之上推了下来!”

“我方才眼见着皇后娘娘按着萱公主的双肩,一时都没能回过神,就那么一瞬间,萱公主就跌落下来了!”

“这下我倒要看皇后如何申辩了!就算萱公主做了什么惹怒她的事,她也不该如此,谋杀皇室血脉!”

高台之上,白衣少年听着底下的喧哗之声,双手握着围栏,手背上青筋暴起。

身后,皇后的身影颓然坐下。

“宁子萱…”她念着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小贱人,竟如此算计本宫,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上,果然是贱人生出来的…”

“啪!”

未说完的话,被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生生打断。

她有些愕然地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只见他面色一片阴寒,稚嫩的脸庞上一片杀机。

他开口。

“要不了多久,你跟你的儿子,都要去陪我的姐姐…”

他的音色十分柔和,目光中的嗜血之色却让人不寒而栗。

“子初,别睡了,该醒了。”

蓦然从天际飘下一道温润的男子声音,随即,他便觉得手背一疼。

他立即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黄色的帐幔,被微风拂起,在半空中轻扬。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头扎着一根银针。

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起了身,抬起了手,“谁扎的?”

“我命太医扎的。”身旁,宁晏之淡淡道,“陛下睡得直冒冷汗,可见是身处梦魇之中,我便自作主张,喊太医来给陛下扎了一针,果然扎醒了。”

宁子初闻言,一言不发,将手背上的银针拔下。

“天真呢?她怎么样?”

“回陛下的话。”榻前的林总管道,“颜姑娘她没有大碍,摔下去的那一刻,被南旭太子给接住了,回宫之后,皇后娘娘将她软禁在了她的仙乐宫内,只等陛下醒了再做处置。”

宁子初闻言,当即掀开了被褥,下榻穿鞋。

“陛下,您才醒过来,不再休息休息?”

宁子初一言不发,下了榻之后,顺手拉过了挂在屏风上的外衣,披上外衣之后,便走向了寝殿之外,并不搭理任何人。

林总管连忙紧随其后。

身后,宁晏之望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身影,目光之中浮现些许思索。

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要去兴师问罪的,眉宇之间不见一丝怒意。

看来这一回,颜天真又要躲过了。

宁子初一路走向了仙乐宫,还未踏进颜天真的寝殿,便听到里头传出娓娓动人的嗓音。

“是否幸福轻得太沉重

过度使用,不痒不痛

烂熟透红,空洞了的瞳孔

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