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在取笑我吗?我并不觉得讨姑娘喜欢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就算她对我一心一意又如何,我也给不了任何感情上的回复,我倒是希望她能死心,我唯一能够感谢她的,大概也就是确保她衣食无忧。”

尹默玄说这话时,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尹殇骨的面容,“一直都很清楚我的心意,不是吗?莫非你觉得,我把她留在队伍中,只是因为把她当成了你的替代品?我在你心里会如此庸俗吗?”

“不,朕…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在尹默玄面前,尹殇骨也不想摆任何架子,冲着他淡淡一笑,“这个姑娘为了你背叛南弦,宁可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这已经足够表明她的真心,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如果你是来劝我接纳其他女子的,那么你可以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了。”

尹默玄背过了身,开口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波澜,“你可以拒绝我对你的心意,但请你不要帮我和其他人说媒,我知道这几年来你都是一个人过日子,从来没有召人陪寝,我也是与你一样。”

“我清心寡欲,是因为我的心死过了一次,可你不一样,你犯不着陪我一起清心寡欲,表哥,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啊…”

“我年纪还不老,犯不着陛下为我操心终身大事。”

尹默玄说到这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决心试探试探身后人的反应。

“你我青梅竹马,如果你是以表妹的身份来劝表哥接受另外一个女子,表哥可以干脆利落地拒绝。可你若是以帝王的身份来命令微臣必须娶一个女子,微臣不敢不从,君要臣死,臣都得死,更何况,只是一纸赐婚呢?”

尹殇骨怔住。

赐婚?

她可真没想过要赐婚啊…

她只不过是劝他两句罢了。

若是赐婚,那不就等同于是逼他吗?他若是拒绝,就成了抗旨不尊。

她会劝着他去接受一个女人,却不会逼着他去娶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她道:“表哥的婚事,表哥自己做主,朕不会强行干预的。”

尹默玄背对着她,唇角勾起一丝欣慰的笑意,“那就多谢陛下不干预了。”

话音才落下,空气中忽然就起了风。

尹殇骨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尹默玄连忙道:“陛下,起风了,我们回九龙窟内去吧。”

“好。”尹殇骨应了下来,转身便要走。

可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空气中同时响起好几道锐利的破空之声——

尹殇骨听见了动静,几乎是头也不回,一个利落的转身,两支箭羽同她擦肩而过。

“什么人?!”

尹默玄呵斥一声,转头望向箭羽射来的方向,目光之中泛起凛冽杀机。

他看见远处草丛中冒起的几把弓箭,很显然,偷袭的人是躲在树丛之后,目标就是尹殇骨。

“来人!”他朝着守在九龙窟外的侍卫们怒喝一声,“保护陛下,把远方那几个杂碎给我通通拿下!”

他说话间,右侧方又射来了好几支箭。

少数箭羽是针对他的,多数则是针对尹殇骨。

不远处的侍卫们慌忙赶来,有一大批人朝着远处的树丛涌去。

“这个南弦真是胆大包天,做出弑君的事,不可饶恕!”尹默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今日这出是谁在幕后指使。

南弦有野心,当然就有理由弑君。

他不满于女权制度,不满于女帝。

他都已经这么一败涂地,还是毅然决然地要对女帝痛下shā shǒu。

尹默玄想要靠近尹殇骨,却被对面飞来的箭羽连连阻挠。

眼见着侍卫们就要涌上前来,对面又是数箭齐发,尹殇骨在躲避的过程中,不慎被箭羽划破了手。

在挡箭的过程中没有带兵器,实在是吃亏,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躲避了一支,还得徒手截住一支。

她有一瞬间的刺痛,只因利箭的箭头,穿过她的手心,连皮带肉撕起了一块,这样的痛感,让人忍不住闷哼一声,就连脚下的动作都有瞬间的停滞。

而利箭是不会等人的,接连发射过来,眼见着一支箭就要射中她的肩膀,她想要往边上避开一步。

接二连三的躲避让她有些力不从心,她已经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这一刻也并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危。

反正不是朝着心口来的,肩上挂点彩也无所谓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从边上迅速闪来,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利箭逼近的那一刻,她察觉到自己被人一扑,直接扑在了地上。

身上忽然一沉,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就看见插在尹默玄背后的那只箭。

她顿时一惊,“你扑上来干什么?这支箭明明不会射中我的要害,我又死不了!作甚要帮我挡?”

尹默玄的回答,也让她又气恼又无奈——

“出于本能而已,哪里需要原因。”

下一刻,只听耳畔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侍卫们已经赶上前来,在他们二人的周围形成了一层防护圈。

“摄政王受伤了!”

“陛下可有大碍?”

尹殇骨呵斥道:“朕没有事,有事的是摄政王,还不赶紧把他扶回九龙窟内救治!”

她一声令下,有两名侍卫走到了尹默玄的身旁,一左一右地扶起了他的胳膊。

“把他直接架进去,速度要快!半点不要磨蹭!”尹殇骨脸色一阵铁青,“抓住对面的那群杂碎,就地格杀,尸体通通拿去喂野兽。”

她的话音才落下,对面一群侍卫扣押着两个人回来了。

“陛下,只抓住了两人,其他的给跑了。”

“杀无赦。”尹殇骨冰冷地发号施令,“尸体随意丢弃,会有野兽来吃的。”

“王爷,我要拔箭了,你忍着点疼。”

九龙窟内,尹默玄趴在地面上,肖洁将一块毛巾折叠好,递到了他的嘴边,“王爷,你咬住这毛巾,我要帮你处理伤口,切掉伤口边缘的烂肉,这过程会很疼,你可不能咬着自己的舌头。”

尹默玄张口叼住了毛巾,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确实很疼,但他并没有叫喊出声。

又不是没有受过伤,叫唤显得多娇气。

“这个南弦,简直是没完没了。”颜天真坐在身旁,面上也是一片阴云密布,眼见着尹默玄额头上流着汗,便将手伸入了衣袖口袋中,想要掏出巾帕帮他拭汗。

但是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

“表哥,朕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这一次幸好没有伤到你的要害,否则你不是要朕愧疚一生吗?你若是不冲上来,那支箭射中的就是朕的肩膀。”

尹殇骨说着,手中的帕子柔和地擦拭过尹默玄额头上的冷汗。

“陛下,请恕白杏多嘴一句,这个时候您不应该去怪罪王爷,应该感谢他才是,在你看来,他的行为是冲动,可是在他看来,他这行为是不需要经过思考的,一种本能。”

白杏站在尹殇骨的身后,望着趴在地上的尹默玄,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大胆民女,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跟陛下说话!”旁边的侍卫当即呵斥了一声,“你是个什么身份…”

“住口。”尹殇骨一句话打断侍卫的话,“其实她说的也没有错。”

接下来众人都不再说话。

直到肖洁为尹默玄处理了伤口,上药包扎之后,由于疼痛和疲惫,尹默玄睡过去了。

“陛下不必担心,已经处理好了,没有性命之忧,王爷只要接下来安心休养即可,半个月之内最好都不要动武,伤口大概十天八天能愈合,要是动武,容易造成撕裂。”

“朕知道了,朕一定会叮嘱他的。”尹殇骨说着,朝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将摄政王抬到帐篷内休息,你们就守在帐篷外侍候,随时观察他的情况。”

吩咐完之后,她转过身看白杏,“你是不是有话想要跟朕说?正好,朕也有话想要与你说。咱们就去那角落里说罢。”

言罢,她迈出了脚步。

白杏跟在了她的身后。

“云渺,我好像闻到了一丁点huǒ yào味。”颜天真望着前方两个女子的背影,道,“我真想听听她们谈的什么内容,平时我对别人的八卦倒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对于大哥的,我还真有点兴趣。”

“我十分理解大舅子的行为,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与他做出同样的选择。”凤云渺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颜天真,“你曾经跟我说过一个词汇,三角恋,他们这种情况算不算?”

“他们这种情况就是。”颜天真道,“由三个人之间引起的恋爱纠纷,称之为三角恋,其实我也挺烦这种情况的,可这种现象十分普遍,并且难以解决。无论是金钱纠纷,还是利益纠纷,跟爱恋纠纷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还有空为别人感慨,你也不看看我们之间,存在几个角,需要我给你算算么?”凤云渺斜睨了她一眼,开始掰着指头数,“你我、宁子初、段枫眠、史曜乾…”

“别数了别数了,咱们都已经是成过婚的,几个角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不会有多大影响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颜天真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我如今比较在意的是大哥的终身大事。”

第317章 纠结与挣扎(一更)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焦急也无用。”凤云渺气定神闲道,“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白杏终究会是放手的那一个。”

颜天真挑了挑眉,“这你也能看出来?万一她不死心呢?大哥又不是陛下的人,白杏完全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

“她的爱应该是成全,而不是纠缠不休。”凤云渺道,“要不要与我打个赌,赌她终究会退出。”

“不赌了,其实我也这么认为。”颜天真略一思索,道,“她的人生经历较为辛酸,所得到的太少,但她容易知足,并不贪心,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却差不多可以看穿她的心思了。对了,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关于她头部的那只蛊…”

“一开始我也想不到办法,可你竟然提起了花寡妇这个人,那就有办法了。”凤云渺笑了笑,“你莫非还不知道花寡妇和花无心的关系?也是,他们相聚的时候,你并不在。”

“花寡妇,和花无心?”颜天真有些讶异,“他们俩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老相好?”

“当然了,花寡妇这个外号,就是专门为了花无心起的,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的夫君姓花,她随夫姓,她当夫君是个死人,那她可不就是寡妇了吗。”

“这样诅咒自己的老相好,看来对花大师的怨恨不少…既然这样,她还会愿意帮我们么?”

“这件事情就交给花无心去解决好了,算是我对白杏的感谢,若不是她相助你,你也无法从南弦那里逃出来,这个人情咱们不欠。”凤云渺顿了顿,道,“花和尚他似乎缺钱,我让他开个价,付了他钱,他就得给我办事,让他救白杏。”

“好啊,但愿此事能成。”

“陛下,民女长了一张与您相似的容颜,算是沾了您的光了,要不是因为有这样一张脸,主人当初也不会将我从绝境里救出来,我也就没有机会手刃仇人,也就遇不上摄政王。”

白杏与尹殇骨走到了宝库的角落,附近的人都在尹殇骨的命令下退远了些,给二人留下了足够的交谈空间。

“如果不是因为沾了陛下的光,我大概早就长埋地下,因此,我对陛下也算是感激的,我十分羡慕陛下,羡慕王爷对您的那份情,甘愿为了您出生入死,可是陛下您——却是铁石心肠。”

“你不知道朕的故事,又怎么能说朕铁石心肠。”对于白杏的话,尹殇骨并不恼,反而十分平静道,“朕曾经也憧憬一份感情,虽然没有结果,但还是难以放下,这一点,真是跟表哥太像了。”

尹默玄追求她没有结果,却也是那么锲而不舍。

她追求的那个人,跟她同样没有结果,她也是很难从这一场单恋中抽离出来。

“容民女斗胆一问,陛下是不是也被喜欢的人拒绝过?那你为何不回头看看,身后还有人在等你。”

“朕不仅仅是被拒绝过,甚至亲眼看着他在朕的怀里咽气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朕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都是陈年旧事,不想再提了,近两年,朕的确很少再想起他了,可还是忘不掉…”

“陛下大概是已经习惯王爷对你的好了,你们青梅竹马,他对你从小好到大,他对你的包容和付出,或许在你看来是理所当然,有这样的一个青梅竹马,你竟然还能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白杏摇了摇头,“小时候常听老人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果然,这样的说法在陛下身上也得到了应验。”

“很多人都是这样,只懂得缅怀过去,不晓得珍惜眼前。专一不是错,可你也该建立在对方活着的基础上,人都已经没了,你也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为何就不能想开一些?我苦苦的追寻不到的那份感情,你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拿到,你不重视的恰恰是我最重视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特别嫉妒。”

白杏说到这,语气冷了几分,“你明明就很在意他不是吗?为何就不能接受他?与他在一起,说不定你就会忘记逝者,让自己的心情愉快一些,不好吗?”

“朕与表哥只是兄妹之情…”

“陛下真的不是在自欺欺人吗?或许你已经陷入纠结之中,你在犹豫着该不该忘记死去的人,陛下觉得,你还有多少考虑的时间?如果有一天王爷要离开你,不再将你视作意中人,你身边少了他,不会觉得缺点什么吗?”

“你和朕说这些话,你是想要放弃他了么?”尹殇骨并未直接回答白杏的问题,而是朝她挤出一抹笑颜,“你不想为自己争取争取吗?”

“我想先帮王爷做说客,若是他能得偿所愿,我甘愿退出,可要是他得不到他想要的,那我便要争取填补他内心的空虚,现在我只问陛下一句话,陛下你——允许我陪伴在王爷身边吗?你若是要他,我可以离开,你若是不要,我就不放弃了。”

“你是在让朕做选择?”尹殇骨挑了挑眉,“还从来没有哪个民女敢像你这么大胆。”

“民女斗胆,请陛下回答民女的问题。”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朕不会强加干预的,至于朕想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来干涉,你更没有资格来要求朕做一个选择。”

尹殇骨这个回答,等于没回答。

并未表明自己的立场。

白杏垂下了头,“既然如此,民女和陛下没什么好说的了,民女告退。”

话音落下,她转过了身,目光之中浮现失落。

她确实没有机会了。

女帝没有表明任何态度,恰恰说明了她内心的纠结和挣扎。

她并不打算把摄政王推给别的女子,只是她还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罢了。

她确实身在福中不知福,从小就得到太多,这才不懂珍惜。

白杏漫无目的地行走着,都没认真看清前方的路。

“走路不看路,要撞到的。”前方响起熟悉的女子声音。

白杏抬头一看,正是颜天真。

“都谈了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颜天真的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之。

白杏笑了笑,“太子妃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她将自己和女帝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太子妃,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半点机会?”

“你要听实话吗?”

“要听。”

“确实没有。”颜天真叹了一口气,“陛下没有你懂事,因为你知道体贴人,而她在这一方面比你逊,青梅竹马的那种微妙感情,我大概也能体会得到,他们之间应该是一开始就超出了朋友的情谊,却还并未达到爱恋,大哥的心是始终如一的,但是陛下不明白,因为她得到太多了。”

并不是不愿意珍惜,而是不懂珍惜。

只有得到太少,或者从来没有得到的人,对来之不易的感情会格外珍惜。

“她位高权重,她所拥有的真的太多了…”白杏道,“我嫉妒。”

“真正的嫉妒,是不会像你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还要跑去劝情敌的。”颜天真失笑,“别难过别难过,大哥不选你,是他没这个福气,人嘛,在择偶这一点上,不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更多的时候,还是死心眼地选择自己喜欢的。”

“陛下明明不舍得把王爷推给别人,却又不接受,她这样,实在是让我气不过,我一介民女没资格说她什么,我这心里真是有想打人的心情。”白杏的面上浮现些许愠怒,“她想再这样拖着多久?两三年,四五年,或者十年八年?她什么时候能做一个干脆利落的决定?”

“你这话说的是有理,不能一直容忍她这么纠结下去,大哥能忍,我们看不惯。”颜天真想了想,道,“不如我们激她一激,看她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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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百般迁就,耐心十足(二更)

“激她?如何激?”白杏的脸上挂着疑惑。

“这件事光是我们俩商量可不行,还得需要大哥亲自出马。”颜天真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就在她与白杏谈话的这期间,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只是不知道,大哥会不会配合她的要求。

冷月高悬,九龙窟内,却还是一片明亮。

只因头顶上那些夜明珠的光芒永远不会消逝。

然,帐篷所用的布是遮光的,因此帐篷之内,还是漆黑一片。

这个时辰,众人差不多都休息了,颜天真却没有老实睡觉,而是溜到了尹默玄所在的帐篷前。

帐篷前还有两名侍卫守着,眼见着她到来,起身行礼。

“太子妃还不睡?”

“太子妃是在担心王爷的伤势吗?”

颜天真道:“我有事要与大哥说,你们退远一些。”

那两人闻言,便走开了。

“良玉?”帐篷内响起一道男声,听声音似乎还有一些虚弱。

下一刻,帐篷被尹默玄从里头掀开,他将头探了出来,“大晚上的不睡觉,找为兄有何要紧事?”

颜天真直接在帐篷边上坐了下来,低笑一声道:“咱们来谈谈大哥你的终身大事。”

“又在胡闹了,关于为兄的终身大事,你还能有什么高见?”

“这怎么就是胡闹了?这是出于妹妹我的关心,莫非大哥还觉得我是没长大的孩子?觉得我没有资格来讨论你的终身大事吗?”

“为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颜天真连忙抢过话,“大哥,你算过自己今年多大岁数了吗?再两年就三十了,皇亲国戚到了你这年纪,基本上都成家了,你要是再不找个伴,只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尹默玄:“”

良玉分明是他的妹妹,为何此刻说话的口气,像是个恨铁不成钢的姐姐。

“你以为,为兄喜欢孤身一人?你明明知道为兄的情况”

“大哥可曾想过,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你的耐心就永远也用不尽吗?看到你这样,我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失落,我欣慰的是,大哥长情,洁身自好。我失落的是,怕你一直这么打光棍下去。所以长情有时也不是绝对的好事。”

“所以你大半夜前来找我聊天,是为了劝我放弃?”尹默玄面上浮现一丝好笑,“良玉,你觉得自己有这本事能把我劝动?”

“我当然不是来劝你放弃的,我只是想让你强势一些,逼女帝做一个决定,你实在是太让着她了,你想一直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护花使者?我不赞同。”

“逼她做一个决定?”

“我如今只能想到一句话来形容女帝,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没有白杏体贴,这是事实,当然了,我这次前来也不是来给白杏说好话的,一直以来我都尊重你内心的选择,我可不会胡乱作媒当红娘,这一次,我想试探一下女帝的内心。”

“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己也没有伴,只是一直沉浸在心上人死亡的悲伤之中,她对你其实并不是毫无感觉,只能说,还无法超越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既然你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那么你就要争取在她心中超越那个人。”

“良玉,很多时候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尹默玄叹了一口气,“我常常在想,为何不能来个大活人跟我争,这样,我即使落败也能接受。”

“咱们先不要想得太长远,首先,要知道女帝对你是否在意,能不能忍受你的离去?若是你的离开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这说明她对你真的没有爱恋之情,可要是她不舍,她难过,那么恭喜大哥,至少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你的意思是要我假意离开?”尹默玄怔住,“若是她丝毫不想挽留我呢?”

“那就真离开给她看看,当场不挽留,并不代表之后不会后悔,总该给她一些考虑的时间,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看看她究竟能不能适应没有你在身边的时光,我问你,你跟她最长分开的时间有多长?”

“分开最长的一次也没有超过半年。”尹默玄想了想,道,“自她懂事起,就与我相识,将近二十年了,从小与我打打闹闹,长大之后,与我的交往也十分频繁,曾经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的,哪知道她会喜欢上别人,或许真的只是将我当成哥哥。”

“这么长的时间,从来都没有过暧昧,或者感情纠葛吗?”颜天真伸手抓了抓脑门,“妹妹我都不记得从前的事了,还得请大哥解惑。”

“我们的相处一直十分和谐,也十分欢乐,暧昧?为兄倒是有想过,但是我也不敢冒犯她,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发生过矛盾,哪怕是有,也都是我让着她,从未大吵大闹,我也从来没有大声训斥过她。”

“这么平淡,连吵架都没有吵过?!”

“几乎没有,我一直都让着她,又怎么能吵得起来?当我知道他喜欢别人的时候,我心里难过,但我也不会骂她的,甚至没有大声对她吼过。”

“大哥,你在她面前真是太没有气魄了。”颜天真抽了抽唇角,“这么平淡的相处,几乎是毫无起伏,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水,只能泛起点点波澜,从来不曾有惊涛骇浪,连稍微大一点的浪花都没有!”

“大概就是像你说的这样。她对我有依赖,却没有爱恋,或许她觉得我是一个无趣的人。”

颜天真撇了撇嘴,“我从未见过相处如此平静的青梅竹马。”

二十年没吵过架,怎么做到的?

这脾气实在也忒好了些。

看不出来啊,大哥在怼外人的时候,颇有气势,平日里大多时候也是不苟言笑的,让人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好靠近。

在女帝面前,他实在有些卑微了。

“她要是无理取闹,你也让着她吗?”

“在我印象中,不记得她有无理取闹的时候。”

眼见颜天真无言的模样,尹默玄问了一句,“妹妹觉得为兄的做法不对吗?对任何人我都可以冷漠,唯独对她,百般迁就,耐心十足,可就算这样也是徒劳。”

“因为太平淡,缺乏生活的调味剂。所以她根本就不会明白,你生她气离她而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白了都是让你给惯的,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你带给她不同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对你的印象大概只有一个——她忠实的守护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随叫随到。所以她会把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那良玉有什么好的建议吗?你要我对她打骂,这种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我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么?不需要你对她发脾气,只要你对她冷漠即可,你这小半辈子都在为她鞠躬尽瘁,也该拿出点你自己的气势了,明日一早,你干脆就跟她说,你的耐心用尽了,你不想做摄政王了,你想要游山玩水,远离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