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临和从浅不在A国的时候,辛沿大概找不到发泄的事情,便把老三收了,毁了他的那条腿就当做从老三这里拿走的债条。
是老三告诉从浅,辛临在哪里。
是老三撮合他们。
同样是兄弟。
凭什么不撮合他和从浅?
辛沿本就善妒非善,老三这一弄,等同于葬送自己。
当然他自己也早有葬送的打算。
当初年幼的辛沿被告知一辈子是瘸子的时候,老三知道,自己责任不可推脱,如果不是他提出来去玩,如果不是他提起捉迷藏,就不会那么多事——
那之后的夜晚,老三总是做噩梦,而辛沿又总是半夜三更瘸着腿出现,小声喊着,三哥我疼。
辛沿从小就聪明,懂得拿捏人心,老三比他弱很多,哪吃得消这番折腾,内疚又害怕地度过童年期,少年期……
辛沿硬是让他产生一种,他还不如死了算的错觉。
后来辛临知道后,带老三去做检查,隔离外界,精神才正常很多。
但童年阴影对他来说始终挥舞不掉。
说到底,还是太蠢了。
如果像大哥这样,不该心软绝不心软妥协,不是自己的责任也少往身上揽,也不会弄成这样子。
辛临不无嗤笑地看着看似解脱的老三,淡声发问:“你觉得他要的只是你一条腿吗。”
“那不然呢。”
辛临让助理把随身携带的资料送给老三,“他还想要你的,我的所有的东西。”
老三一目十行大概看完了资料后,眉头拧紧,“老四想做什么?”
“这几年他一直在我斗。”
“然后呢。”
“贪心不足蛇吞象,一边想要钱,一边想要权,结果花高价培养的杀手一夜叛变,最重要的产业链也中断了。”
“谁做的?”
“我。”
老三一怔。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三只知道辛临这几年在控制辛沿的经济状况,只要资金链一断,他野心再大也做不了什么事。
而辛父也不可能让一个没本事只会搞破产的四儿子继承家业。
“辛沿还想拉拢九九和王子联姻控制石油经济。”辛临低笑了声,“他这些年的脑子怎么和你一样,越长越空了。”
老三:“……”
老三清咳了声,“所以,咱们的九妹妹离家出走,主要还是在大哥你的英明指导下。”
也是。
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无依无靠没钱没身份怎么可能过得下去。
还是他那个脑瓜儿不太灵活的小妹妹。
辛临来这里交代的事情并不多,为了让老三好好养病,别想不开,等把辛沿拉回正轨就万事大吉了。
“对了。”走之前,辛临停下来问道,“你知道怎样变得有趣吗?”
“变得有趣?不难啊,谁想变得有趣。”
“我。”
老三沉默了会,开口,“那可能有点难了。”
顿了顿,又道:“你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变有趣是想不开?”
“对。”老三托腮,“你要是说想变帅的话我可以教你,毕竟我有经验。”
辛沿凉凉地把他看着,“别废话,她要和我离婚。”
“那就离呗……什么?浅浅和你离婚?卧槽?”老三一个激动,险些被忽悠得站起来,“真的假的,她眼睛好了?”
在老三认知里。
从浅眼睛确实瞎了才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吊着吊着要离婚,肯定是因为腻了吧。
“她很久以前说我没趣。”辛临诚恳,没开玩笑的意思,“所以我想问你,怎样变得有趣。”
“那你还不如问我怎么讨她欢心。”
“怎么讨她欢心。”
“不知道啊。”
“滚。”
“我要是知道的话,她还喜欢你啊?”
话说得倒是有道理。
老三脑壳也不聪明,但毕竟恋爱经验丰富,像辛临这种从小到大除了从浅就没接触过恋爱性女孩的,老三自认为可以做他的精神导师,给他提一些有意义的建议。
“你们的婚姻确实有点奇怪。”老三分析过后做出评价,“你可以直接告诉她你在忙着和辛沿争天下,给她一点安全感,让她知道你在外面没有胡来。”
“没法解释。”
“这倒也是。”
老三又陷入纠结。
别说辛沿和从浅做过搭档关系还不错,就算没有,说他们兄弟三个之间的矛盾很大,外界就没几个人信的。
毕竟辛沿伪装在外的面具厚得揭不下来。
“要不,你准备礼物,然后和她一起吃个饭,表个白?”老三提出最不靠谱也最直接的建议,“女人嘛,还是很好哄的,只要是爱你的,一个眼神她就软。”
“表白?”
“对啊,你别告诉我,你们夫妻之间没有表白?”
还真的没有。
别说表白,他们之间连普通的亲密方式都没有。
辛临有时候回家后,会拉着她去床上亲密。
每次都会很久。
但如果平均给每个月的话,和正常夫妻差不多。
不算亲密也不算生疏。
“说一句,我喜欢你,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三耸肩,“而且,你不也挺喜欢她的吗?”
辛临沉静地看着。
“哟,这眼神,咋了,我说的不对吗?”老三哼唧,“辛沿这几年没少搞你吧,你哪次中招了?啊?怎么从浅一杯酒你就倒?”
说辛临被美色蛊惑,老三拿自己另外一条完好的腿打赌,不可能。
还不是自愿被下/药。
趁机占便宜,还搞得他很无辜。
其他事,老三都对大哥敬佩,心狠手辣时绝不磨叽,但一到这方面就不是个男人了。
连个我喜欢你都不会说。
过了良久,辛临开口:“怎么表白。”
“我喜欢你,对她直接说。”老三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先练习一下。”
练习好了之后再去表白。
辛临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练习:“我喜欢你。”
老三:“……”
这他妈是表白还是命令。
老三深呼吸,太监操着皇上的心,说道:“如果你觉得你像现在这样用上司对下属的命令口吻对待女孩子的话,我觉得你可以陪我住院治疗。”
“我喜欢你。”
“语气太生硬了,不行,重来。”
辛临难得像个认真好学的孩子。
大概练了几遍。
似乎能说出一句有模有样的表白了。
“我,喜欢你——”
辛临对着老三,深情款款地道。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
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对不起。”
“打扰了。”
“你们继续。”
…………
自认为已经离婚,恢复单身和自由,向往各种肤色金发碧眼的小哥哥的从浅,用一天的时间没把自己的东西搬出去。
太多了。
光衣服就整理不完。
所以她打算暂时歇歇,可以勉强保持暂时同居的状态,等卡车一辆一辆地把她的行李拖回娘家后再走。
而这期间,她重归名流舞会,继续做一个不论在哪都是全场最耀眼焦点的那一个。
以往参加舞会都是贵太太之间的交流会,谈老公谈孩子谈教育,衣服也很传统,月白偏蓝的礼服不能太短,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现在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明艳的妖媚的红,是她的心头爱。
一出场就把各国名媛乃至公主的风头都给抢走了。
很长时间没这么高调了。
在舞会正式开始前,从浅依然和先前的贵太好友们聊天八卦。
因为华人区庞大,这里不少中国人,港太广太居多,捏着口音交谈。
“辛太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港太太伺机找话题,“上次我在舞会看到的红裙子,还是在十年前的东街。”
东街的红裙便是小姐们接待客人的专属衣物,黑夜中惹眼而荡/浪。
“是吗。”从浅怎么会没听出对方的讽刺,淡笑道,“上次和我这样说话的人,坟头草快半个人高了。”
闻言,港太面色明显一变。
旁边的人忙把她拉过去。
大家都是名流贵族,攀比钱财实在没意义,而且也没人比得过辛家。
不比钱财,那就说点别的,没几个八卦,圈子就索然无味。
这些比从浅大好几岁的贵太,思想比她妈还传统,偶尔谈谈还行,一直说下去怪没意思的,从浅也不想一直打她们的脸。
她兴致勃勃地去找伴舞男士。
因为是贵太太们举办舞会,女多男少,没人跳舞的话也有专门尽兴活跃场子的伴舞团。
伴舞团颜值里就没有低的。
男士更是长相清秀,深得富婆们的欢喜,有时候不跳舞还能撩拨几句,尤其是从浅,撩了个还算顺眼的小哥哥。
“跳什么?”
“我都可以。”
“我是谁就不重要啦。”
从浅在那边撩着小哥哥,这边贵太们难免轻声讨论。
都嫁做人妇了,还这么张扬。
她们的交谈,丝毫没影响到从浅,抚发娇美一笑:“你问我老公是谁吗,这个也不重要。”
伴舞男士保持清雅礼貌,“说说呗。”
“我老公死了。”从浅一本正经,“因为工作过度而猝死,因为生前是做酒庄的,我还把他埋在家里的酒窖里,让他在九泉之下也有个安息。”
“酒庄生意?”
“对,就是小生意,卖酒的。”从浅谦虚地解释,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男人正朝她走来。
她一点也不意外。
辛临这个狗男人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她在路上摸了下狗这事都能被他知道。
表面上还是装一下的,从浅温柔笑着,“哟,这不是我前夫吗,你怎么来的?”
辛临望着她:“刚从酒窖里爬出来。”
从浅:“……”
她好像,每次说他坏话总是能被他听见。
“你签完字了吗。”从浅抬起下颚,继续保持自己的端庄优雅,“如果没有的话,可能就真的要戴绿帽子了。”
男人深邃的目光从她脸上绕了一圈,冷声道:“你敢给我戴一个试试。”
厅堂顶上的数个灯光剪出男人颀长的身形,自他来了之后其他贵妇名媛们的目光有的没的打量,偷偷的,不敢造次,他们有人浸在上流圈子好些年,但对于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见。
敬佩而怀有崇羡的目光,集聚男人身上。
而辛临始终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说不爱就不爱的女人,轮廓透着难以消散的沉郁。
从浅像是没听到他的威胁,天真烂漫地对上他的视线,问道:“你要和我跳舞吗?”
最基本的交际舞蹈,辛临应该从小被督促学过,但也只是笼统地和其他礼仪一样仅仅是学过,并没有半分兴趣。
所以面对她的邀请,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算了吧,我还是和别人跳吧。”他不回答,从浅丝毫不意外,主动把那个伴舞小哥哥扯过来,给辛临做介绍,“这是这里最会跳的伴舞。”
辛临:“你把他带到我这里,是想让我把他扔其他国家去?”
从浅:“……”
她绝对没有害小哥哥的意思。
当然她知道他也就说一说。
不管辛临说什么,从浅无所谓,兴致不减地把那个小哥哥拉到舞池里,随着音乐声,在其他贵妇们惊奇的目光下,两个人跳起来最简单的舞步。
没什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