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台上的男人,北深。

不!

顾初猛地恢复清醒。

他是陆北辰,她想得统统都不对,北深已经不在了,被她…害死了。他和北深是双胞胎,他对北深的心思感同身受。也许,这首歌他是在替北深唱,也许,他是在唱给自己听。她失去了北深,他何尝又不是失去了最亲的人?

陆北辰在看着顾初的时候,坐在卡座里的鱼姜看着陆北辰。

她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尤其是在听陆北辰唱歌的时候。这首歌她听过,是的,陆北辰曾经在美国的时候也唱过这首歌,那是她第一次听他唱歌,边弹吉他边唱歌,神情也跟现在一样安静,只是,那一次整首曲子他的目光都很空洞,不像这次,他看向了心里装着的那个人。

那一次她就知道,陆北辰的这首歌绝对不是唱给林嘉悦的,也隐隐地预感到林嘉悦在这场爱情中将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想到了他钱夹里的女孩儿,那时候她就觉得,能让向来高傲孤冷的男人将照片放在钱夹里的女孩一定不简单。那照片是个合照,有一次他请实验室的同事吃饭,结账的时候她看得清楚,是他和一个女孩儿的合照。

那女孩漂亮干净极了,第一面见到她时,她是对她心生好感的。漂亮又面色柔和的女孩子很容易引人亲近,鱼姜很想跟她亲近,或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正是因为那张合照,让她对那个女孩子心生芥蒂。

顾初。

她不清楚陆北辰与顾初的过往,但清楚的是,陆北辰这次来中国的目的很强,更甚者在上海成立了实验室。他有留守的打算,她看得出来,潘安和语境也都看得出来。他找到了那个女孩,想尽办法留她在身边,他曾是多了冷傲不屑于在女人面前妥协的男人啊,却因为那个女孩子低了高贵的头颅。

鱼姜自嘲,是啊,也许语境和潘安不知晓,也许罗池不知晓,也许美国的那群同事都不知晓,只有她清楚地知道,在陆北辰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女人,一个让他遍体鳞伤都无法忘记的女人。

“鱼姜,耳钉的事我不希望看到有下次。”

就在刚刚,陆北辰坐在这里跟她说。他的语气很淡,从语调上来看并不能称之为警告,但也足以有提醒的意味。因为她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做事总要给她留三分薄面。这件事,她很清楚瞒不过陆北辰。

是她的自私心作祟,她以为陆北辰会继续纵容下去。

可她想错了,这一次,因为是顾初,所以他对她发出了提醒。

鱼姜咽了一口酒,苦涩,辛辣,就如同,这几年她暗恋他的情感,辛苦却足够令她回味。

一场生日宴,喝醉了不少同事。

鱼姜醉了,尚在清醒边缘的潘安临时充当了次护花使者,罗池也醉了,代驾的早就候着了,载着他和其他几名顺路的同事回了住所,北京这边的同事也相互搭伴回了家。

陆北辰今晚也喝了不少,身上沾了酒气,而顾初喝得有点晕,他没看住她,几杯鸡尾酒下肚有点飘飘然了,但实属还乖,一上车就靠在陆北辰身上没吵没闹。科洛十分“不要脸”地跟他们挤了同一辆车,并且很不厚道地抛弃了副驾驶,同两人一起在后座。

最开始他要坐中间,被陆北辰一记眼光后窜到了靠窗位置,陆北辰不想让顾初坐在中间便只能委屈自己。车子走了三环,科洛看上去也喝嗨了,抬胳膊架在了陆北辰的肩膀上,笑嘻嘻的,“今晚上我要跟你俩睡。”

声音毫不避讳,传到了代驾的耳朵里,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眼神那叫一个惊恐。

陆北辰没动弹,这边有顾初撵着,那边有科洛贴着,语气淡淡,指路,“先到昆仑饭店。”

“哎,我今晚上就退房,搬到你们住的酒店去。”科洛说。

陆北辰没搭理他,反而是他怀里的顾初抬头看着科洛,笑道,“你意图不轨啊,对我男人。”

“我是想意图不轨啊,但不是对你男人,是想对你…”科洛说着,朝着顾初的脸蛋就伸了手。

“狼爪”被陆北辰半路截住,一甩,科洛没能得逞。

“陆北辰,你就这么对待为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科洛一脸的委屈。

“出生入死?”陆北辰挑眉,“我看你现在活得很滋润。”

科洛又凑近他,桃花眼里沁着笑,“虽然我还没办成你交代的事,但意外的收获你要还是不要?”

陆北辰看向他。

科洛笑得更坏,“放心,包君满意。”

“真令我满意了再说。”陆北辰毫不客气。

顾初听着好奇,“什么事?”

科洛嘴巴一动刚要说,陆北辰就冷冰冰的一个眼神,科洛闭了嘴。很快地,昆仑饭店到了,车子刚一停稳,科洛就被陆北辰给推了下去。

科洛抱着大衣摇摇晃晃的,饭店的门童立马上前将他搀扶住。科洛迷醉着双眼,一手扶着车身,探身下来,“哎陆北辰,明天我就住过去。”

车窗是落下来的,陆北辰的俊脸映落在夜色中,饭店门前的灯光柔和闪耀,他的眼里如同揉碎了星子,看向科洛似笑非笑,“有胆你试试看。”

科洛一听这话就没辙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陆北辰,你太绝情了!”

相比科洛的激动,陆北辰看上去不温不火,不再理睬他,极为平静地命令了句,“开车。”

车子从饭店滑坡缓缓而行,只留了尾烟给了科洛。

少了科洛,车内就安静多了,聒噪没了,除了代驾的司机,只剩下顾初和陆北辰两个。北京的夜大多绚烂,来源于同上海一样的高楼琼宇,只是车行一路愈发繁华些,那些沉默的霓虹用最绚烂的姿态打落在车窗上,又极速地炸开、后退。

有几分溅落在陆北辰的侧脸上,光光点点,煞是柔和。顾初始终靠在他身上,她有点轻飘飘的,但还没到醉的程度。目光顺着他胸前的衣扣慢慢往上看,微敞的领口、性感的喉结、方正有型的下巴,有一点点的胡茬出来了,看着极为you惑。

分别了这么多天,打从她踏上北京这片土地就没有跟他真正意义上的单独相处,机场时有罗池做电灯泡,然后又为他庆生,他的世界容纳了那么多人,再到刚刚,终于赶走了最后一个捣蛋者。现在,只剩下她和他,可以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可以分享他的气息。一时间,心脏就开始乱扑腾,撞得她只觉得脸颊都跟着一窜一窜的。

“你要带我去哪?”她微微仰头,脸颊大半埋在他的脖颈,轻柔无力地问。

女人的气息柔绵绵的,小小的嗓音像是怕被人捏疼似的,勾得陆北辰心头发痒。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把玩,微微垂脸,高蜓的鼻就能轻触到她柔软的唇。他的嗓音也如这夜色般沉醉低重,“回我住的酒店。”

这一次,顾初听见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咚咚咚的不安分,她生怕是被他听见了。又觉得他的掌心发烫,纠缠着她的手指。她笑了笑来缓解内心的悸动,故意说,“可是我还想看北京的夜景呢。”

“跟上海大同小异。”

“谁说的?”顾初的声音愈发娇柔黏软,“我想看长安街,上海有吗?”

“改天陪你去看。”

“现在就去。”她一手搭在他的胸口上,笑嘻嘻的。

“不行。”

“为什么?”顾初贴着他,盯着他性感的下巴。

陆北辰揽着她腰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他低头看她,眸底如凝了黑夜,幽深又有光亮,这光亮是掺了暧昧的意图。他一瞬不瞬地锁着她,开口时嗓音低喃粗噶,“今晚不行。”

顾初的呼吸一滞,被他的眸光烫到,又觉得掌心之下他的胸膛炙热,心脏就更不安分了。一时间整个人都瘫软的,心脏跳得太快,她觉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如果强行发声,必然是颤着音儿的。他的眼神太过侵略,太过意图明显,她不是听不懂看不懂,将脸一埋,来掩饰内心的激动。

暗光里,她觉得陆北辰的手臂又收紧了,淡淡的酒气蛊惑了彼此。

324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夜色正浓,月半圆。深秋的月光总会是清惨,又被一地霓虹退散了清凉。顾初对北京不了解,也不知道陆北辰下榻的酒店在什么地方,等车子停下后,有门童上来开了车门。陆北辰给代驾结算了钱,又将车钥匙给了泊车。她随他进了酒店,不知怎的,脸就臊红了。

一路上,陆北辰都是牵着她的手,不说话,她亦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虽这么晚了,但大厅里还有人,她觉得,大厅里的人都像是在瞅她似的。进了电梯,陆北辰掏出了房卡刷了一下,按了上升。

电梯动了,缓缓而上。

顾初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攀升。

她不知道这是哪家酒店,也不知道这家酒店位于北京什么地方,只觉得奢贵高档,符合他的身份。而她,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回了酒店,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在这个不同于上海的夜晚。她觉得,心里的这股子激动犹若初见他时似的。

试着要抽回手,却被陆北辰攥紧。她抬眼看他,他却没看她,电梯上方的数字在一格一格地变换,越攀越高。没多久,耳边听到“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

厚重的地毯吸走了声音,长长的走廊尽是宫廷鹅黄。陆北辰一路牵着她朝前走,步子不快不慢,足以让她跟得上他的步伐。却只觉得他攥着她的大手越是发紧了,掌心滚烫,是他的,亦是他的。

房门前,陆北辰停了脚步,刷卡而入。

月色蔓延了房间,格局很大。可没容得顾初细看,房门刚关,下一秒她就被陆北辰猛地按在了墙上,紧跟着他的吻就落了下来,汹涌而至。

“北辰…”她被他的热情惊到,喃出他的名字,但很快,声音就湮没在他的热吻中。

黑暗中,顾初听见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纠缠着她的呼吸。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固有的来苏味混在了一起,蛊惑了她。主动攀上了他的颈部,然后,听见了衣扣崩落的声音。

他的热情变得急不可耐,而她,亦不想压抑对他的思念和渴望。

月光蔓延在了他精壮的肩头,如此真实,不再是她梦中的男子,也不再是平时温文沉默冷静淡然的男子,更不再是于人前喜怒不形色的男子。幽暗中,房卡连同彼此的衣物就被他随意扔到了脚下,没来得及开灯,他的热情就如同海浪将她吞没。

只有窗前的那一抹月色,映亮了他的脸,一脸的英俊,因炙热的情念而变得邪魅性感。

男人的胡茬在厮磨在刺痛了她,却意外刺激了她的感官。男人的气息变得愈发浑浊,她成了被他吞噬的祭品,于门口的一方之地,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祭奠。

月光静静注视着一切,注视着两人在玄关里的痴缠。

她想压抑,他却命她喊出来,又在撞击中一遍遍喃着她的名字,每念一遍,她对他的爱就更深刻一层。

许久后,一场惊涛骇浪才归于平静。

顾初如脱骨的鱼,长发已被汗水打湿,无力地靠在陆北辰身上,他搂着她,结实的肩头也沾了汗珠。他感受着女人的柔软和余颤,英俊的脸颊埋在她的发丝间汲取她的芳香和纾缓他的呼吸,彼此的心跳频率相同,肌肤与肌肤的撞击之后就成了温婉如水的安抚。

由狂野到平息,直到发觉顾初似乎再也站不住后,陆北辰手臂一个用力,将她轻轻松松抱起进了卧室。

后背贴到床单时有些微凉,却极好地纾缓她身体的滚烫。

陆北辰低头吻了她的眉梢,相比刚刚的贪婪,他又回归温柔。她嘤咛一声,整个人软软的,一动都不能动。他低笑,起了身。

没一会儿,灯亮了。

不刺眼,很柔和,主灯没开,地灯如星光,隔着一层轻透的白纱帘,窗外尽是霓虹。陆北辰回到了床边,她抬眼,正瞥见他丝毫没遮掩的身体,脸一红,赶忙收回目光。又道,“你不知羞的啊,窗帘还没拉呢。”

“外面看不到。”陆北辰低笑。

“拉上嘛。”她撒娇。

陆北辰便依从了她。

窗帘拉好后,他又折回床边,一手撑在床榻,左手轻抚她的身子,又拭了她额上的细汗,轻声说,“我去冲个澡。”

“嗯。”她轻喃一声。

他折身去了浴室,她借着微弱的光亮看他结实流畅的背影,那道疤痕依旧令她心疼。

男人冲澡的时间不长,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了,身上是清爽的浴液香,少了刚刚激情时一直缠绕着她的酒气。他腰间裹着浴巾,尚了床后,将浴巾解了,扔到了一旁。结实的手臂轻轻松松将她揽了过来,再吻她,已是怜惜。

“我也去冲一下。”她懒洋洋地说。

“急什么。”陆北辰箍着她不让走。

“都是汗。”

陆北辰一翻身,将她圈在怀里,胸膛与她的后背相贴,低笑,“都是你的香气。”

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肩头,痒痒的,她的身子就缩了缩。女人的娇憨落入他眼,他的眸光又染了几许深沉黝黑,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待落至手臂时,一道疤痕被他发现了。

“这道疤是怎么回事?”他的拇指轻轻摩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