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庞城和沈强,她们以为这件事就完了,没想到,青灯木偶重新出现。”陆北辰缓缓道。

顾初头皮一紧,“就是许桐收到的那个?”

陆北辰点头。

许桐收到青灯木偶这件事是极其隐蔽的,至少,她没选择报警,外界也不知道。但偏偏就有人将许桐手提青灯的一幕偷拍了照片,送到了穆青雪手里。

更令穆青雪震惊的是,许桐收到的青灯竟是当时下葬给穆青灯的那盏,她急匆匆赶到穆青灯的墓地,骇然发现墓地有被动过的痕迹,查看之下才惊悚发现,那只藏有青灯、沈强和庞城的木偶也不见了。

许桐接二连三受到恐吓,这手段像极了沈强,穆青雪也曾迷信过是否是沈强的鬼魂作祟,但后来理智分析,更相信是人为。有一个人,在模仿沈强作案,而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弄不明白。

盛天伟偷偷去了沈强的旧址,许桐尾随了盛天伟,而穆青雪尾随了许桐,那一次未果,看得出,盛天伟只是想要找到沈强问清楚。许桐独自去沈强旧址那次,穆青雪再一次尾随,她想从许桐身上挖出恐吓之人,岂料,许桐被吓跑了。

穆青雪不知道许桐看见了什么,待许桐离开后她也进了对面屋子,一看骇然,她的母亲竟坐在藤椅上,穿着奇怪。原来,穆青雪一直将母亲放在疗养院的,不知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嘴里还喃喃什么的“有鬼”。她不敢多加耽搁,忙把母亲带走,又生怕许桐那边起了疑心,干脆就将鬼魅之事做到极限,虚设了灵位在那荒废的屋子里。

“吓唬许桐的人是梵尼。”陆北辰说,“她是很无辜被卷入了盛家的恩怨之中,又接二连三地被沈强吓得差点丢了命,她后来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要挖出真相,只不过,她成了另一个穆青莲,所用的手段也是极端。”

如果你进了疯人院,怎样才能证明你没疯?聪明的方式是什么都不做,正常吃喝拉撒睡,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拼命在人前证明自己没疯,所以,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是疯了,梵尼就是那大多数人。沈强的装神弄鬼,促使梵尼的精神状态一度陷入恍惚,焦躁、抑郁,有时候还会幻听幻视。她被送进了疗养院,天天跟一群疯子生活在一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拼命地证明自己是正常的,却被当成危险人物单独看管。时间一长,她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因为,盛天伟不可能放她出去,她一旦出去了,对远胜集团的声誉将会有很大影响。

再心智明朗的人常年待在疗养院都会崩溃,梵尼在招供的过程中曾三番四次提到过“那不是人待的地方”,没错,那种孤独和绝望不是常人所能体会到的。渐渐地,她开始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觉得前两任助理的嫁人没那么简单。再后来,她辗转听说远胜的消息,声称第三任助理嫁人。她恨,她明明是被关在疗养院却被说成是嫁人?她觉得,这辈子的前途都被毁了,甚至开始怀疑,盛天伟与前两任助理嫁人的事绝对有关。

也许上天真的想帮梵尼一把,她竟在疗养院里“认识”了郭香云。原来,穆青雪生怕外界人找到郭香云,将她送到了那家近乎与世隔绝的疗养院。梵尼最开始没认出郭香云来,后来觉得眼熟,回忆之下才记起盛天伟有过一张与她的合照,就这样,梵尼在人前装疯,私底下开始调查整件事的经过。

郭香云是真疯了,但疯子的话总是有迹可循,梵尼与这些疯子在一起待长了,自然能分辨出哪些话有分量,一来二去,还真是让她查到了不少的事。

疗养院因地处偏僻,所以院里压根就不担心病人逃脱,这就给了梵尼很大的机会。她私下跟踪穆青雪、穆青莲,果真发现穆青灯已死,盗了青灯和木偶,又模仿沈强的手段来吓唬许桐。

“梵尼不知道木偶里的秘密,她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为日后警方破案提供了重要线索。”陆北辰道,“原本她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来引起警方注意,没想到,许桐并没有报警,令她的计划落空。情急之下,她把事情闹得更大,例如给许桐下毒令她出现幻听,再例如买通技术人员给许桐的电脑种下病毒。”

“梵尼不清楚木偶里的秘密,那童谣是怎么回事?”顾初不解。

“相对于梵尼在暗,穆青莲和穆青雪就在明,整形机构和外滩汇的秘密被梵尼察觉了,原因是她无意进入了整形机构的地下室发现了秘密。童谣是梵尼找人录好并将开关安装在木偶身上的,当然,她只是想利用童谣来提醒整形机构和外滩汇的秘密,从没想过她们是真的吃过人。”

顾初越想越困惑,“你说梵尼找人?就算她是装疯卖傻,她跑出来一没钱二没亲戚的,怎么找人?又有谁能踢她做事?”

“梵尼一直有参加攀岩队,谈得来的有那么一小撮人,其中攀岩馆的队长一直在追求梵尼,梵尼从疗养院出来后跟那位队长联系过,盛家财重权厚不能公然得罪,权衡之下,那名队长就成了梵尼的跑腿。”

顾初怔了片刻,喃喃,“跑腿…”陡然一骇,“难道,在上海想要杀我们的,还有抛尸的人就是那个队长?”

陆北辰点头,“梵尼再神通广大也无法跑出北京,只能让那名队长代劳。在上海那次不是想杀你们,他不过想给许桐提个醒,顺便想引起警方注意,而穆青莲将沈强和庞城碎尸后,尸块就被搁置上海外滩汇地下的冷冻柜中,用穆青莲自己的话说就是,她要等着穆青灯转世投胎后才能将两人的碎尸处理掉。只是她没料到,那名队长买通了外滩汇服务生潜入地下偷偷将其碎尸运走,直接公诸于世。所以,也解释得通穆青莲差点被枪杀的缘由,那服务生与沈强的关系不错,许是那名队长说了沈强被害死的话,导致服务生起了杀心。”

“什么叫等穆青灯转世投胎?”

“地方迷信而已。”陆北辰笑道,“穆青莲的意思是,秦村的规矩,木偶破裂代表逝者投胎成功,她可能一直在等着木偶破裂吧,只是没想到木偶被偷了。”

顾初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那笑笑就是误打误撞了吧?”

“笑笑是最无辜的一个。”陆北辰轻叹一声,“梵尼压根就不清楚警方已在密切关注这件案子,笑笑闯入地下室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梵尼,梵尼便将她绑了。因为她知道,笑笑跟你的关系很好,一旦她出了事,你必然会知道。”

顾初打了个冷颤,“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有我的事?”

“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前方出城车辆多,陆北辰放缓了车速,“碎尸出现在上海,她又绑架了你的朋友,目的,就是想引起我对这件案子的关注。”

“为什么?”

陆北辰笑了笑,“很简单,因为梵尼知道我一直在查盛天伟。”

顾初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真是神通广大。”

“一个一心复仇的人,智商总会空前的高。”陆北辰讥笑,“也许是被她知道了些端倪,但在她眼里,哪怕是一丁点的端倪也就够了。”

“绑架笑笑的人是梵尼,通过笑笑的遭遇可以看得出来梵尼的心理状态也极其扭曲,那…当晚另一个黑衣人是谁?”顾初想了想问。

“是穆青雪,也就是齐雪。”陆北辰说,“梵尼的连连举动已经引起穆青雪的警觉,将人绑架在整形机构的地下室,这就意味着梵尼想利用绑架案引来警察查出机构的秘密。穆青雪转移了证据,又等着梵尼自投罗网,没想到那晚等来了你们,情急之下穆青雪才露出马脚。”

365看穿人性本是悲凉

人的心理千变万化,既能受人影响又能坚毅如铁,顾初绝对相信梵尼属于前者,所以才能做出到了后期变了味道的事情来。但话又说回来,常年浸泡在疯人院里,她是装疯,但实际上,精神世界也许早就枯干了。她深受其害,认为沈强和盛天伟毁了她的一生,痛恨、想要揭穿的心思与日俱增。

初衷是没错,装疯卖傻留在疗养院里从真正疯了的郭香云口中查出当年的真相,也会利用各种方式来试图引起警方和陆北辰的关注,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如果是一个心思正常的人,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完全可以离开疗养院。但,正是因为她常年的积怨太深,令她继续蛰伏在疗养院,目的就是想要掩人耳目,至少,要掩盛天伟的耳目,如果真的离开,院方早晚会知道,到时候可能第一个蹦出来阻扰她做事的人就是盛天伟。

可梵尼万万没想到,就是那一晚她身上留下来的伤出卖了她,她也忘了陆北辰除了有双锋利的眼睛外,还有缜密的思维,一个疯子,怎么会知道把自己的伤口弄花?

“更确切地说,那晚真正被科洛打伤的人是穆青莲,也就是戚娇娇。”陆北辰重新更正,“穆青雪转移了证据,可她未必想要杀人灭口,但穆青莲有杀人之心,所以那晚才想解决掉你们。穆青雪身上的伤口是她伪造的,目的就是想要混肴警方视线,替她妹妹穆青莲顶罪。”

顾初闻言后感叹,又问,“那后来穆青雪的认罪呢?”

“也是为了保护穆青莲。”陆北辰摇头轻笑,“只可惜,穆青莲的习惯出卖了她。所以说,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管如何掩藏,总会留下痕迹。”

顾初唏嘘,叹道,“现在案子结了,真相大白,你也不用再怀疑盛天伟了。”

“如果一开始他就配合警方,可能案情进展得会更顺利些。”陆北辰道,“说到底他多少还是有些私心,否则就不会把梵尼关在疗养院了。”

顾初叹道,“他是出于对企业的名声考虑,必要的时候势必是要做些违背良心的事。”

陆北辰瞥了她一眼,她偏头瞧着他,见他似笑非笑,便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太太果然非一般小女子的心性。”

见他眉间绽笑,言语间似有似无的谑弄,顾初扬手轻轻推搡了他一下,“取笑谁呢?”

陆北辰爽朗大笑。

顾初没笑,头靠着车窗,重重地叹了口气。陆北辰见状,问她怎么了。她思量了半晌,道,“这件案子虽然结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挺低落的。”

一件案子落下帷幕,心却还在为案中人所沉浮。涉及了太多人,牵扯了太多情,她虽没参与这件案子,但见到了笑笑的苦,体味到了凌双的无奈,案子结了,但谁又能说得上是赢家呢?

陆北辰理解她的心情,说了句,“因为你看到了人性所以才会悲凉,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绝望中找到希望。”

顾初扭头看着他的侧脸,不经意想起他所说的,法医,向来都是透过骸骨看穿人性。忍不住轻叹,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但同时也是一个悲凉的世界,人性复杂多变,因为能够守住真性情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才会在半黑半明中摸着一丝丝的希望前行。

也许,他早就习惯了。

但她,还没习惯。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她不去想这件案子了,厚厚的卷宗足以见得案子的复杂,但还好,终究还是结了。那么,他呢?还有语境他们?

他来,最开始是为了处理萧雪的案子,而又暗中调查盛天伟的情况,现在,前后两个案子都结了,他又有什么计划?

陆北辰闻言,笑了笑,“接下来?计划很多。”抬手随意揉了一下她的头,“眼前最要紧的,就是陪你回去过年。”

顾初没躲,就是傻傻地乐。他见她笑了,心中自然欢喜,唇角也忍不住上扬。一路向南,没了雪,有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车窗,反射点点光焰,落在人身,又是暖暖的。她感叹,人是向往美好的,可一旦有了执念,这美好就烟消云散了。

见他心情不错,她问了早想问的那句话,“过年,你不用回去吗?”

她没指明他回哪去,但相信聪明如他会明白她的所指。见他唇角的笑滞了少许,她就知道他是明白的,只是更好奇于他的反应。许久后,他才轻描淡写地回了两个字,不用。

顾初听在耳朵里,他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寂寥。

“听罗池说大年初二他去琼州。”陆北辰又谈笑风生,“看来那小子对你妹妹还真是挺上心。”

“是吧…”顾初心不在焉地附和。他就这么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不去深谈家中之事,更不去解释为什么过年不用回家的原因,他明明是淡若清风的,她却察觉出他内心的苦楚和无奈。

为什么会这样?

车子一路疾飞,到了琼海不到六点。天色才稍稍擦黑,街灯燃亮了年味,两旁的棕榈都已挂上灯笼,车子入巷时,已有人家迫不及待燃放了烟花,“嗖”地一声上了天,与头顶炸开了五彩斑斓。

琼州的气温比上海要高一些,没雪,晚风尚暖些许。车子刚刚停好,她就忙下了车,那烟花接二连三地炸开,燃亮了她如玉的脸颊,她喜欢烟花,有烟花的地方就有团聚。陆北辰看着她孩子般的笑靥,心陡生暖意,朝着她招招手,她上前。

他为她收紧了外套,低柔轻语,“别着凉了。”

她轻笑,烟火映得她的眼波如晶石,闪烁动人。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脸颊,她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心中感叹,这个年夜,他能够在身边真好。

“我拿东西。”陆北辰低笑。

顾初点头,又跟着他绕到了后备厢,本想帮他一起拎,他却大包大揽一力代劳了,锁好了车,一手又牵过她的手,穿过长长的巷子。

太多孩子跑出来放爆竹,空气中浮荡着淡淡的火药味。顾初喜欢看烟花,却唯独怕那些突然在背后或脚边炸开的鞭炮,于是,当那些手拿鞭炮的孩子们从身边跑过时,她总会小心谨慎,偶尔听见鞭炮响就会吓得直跳脚,一个劲儿地往陆北辰怀里钻。他便笑着将她搂紧,如发现有孩子点燃了鞭炮,总会事先遮住她的耳朵。

在琼州,年夜饭分两顿,一顿是在晚八点前后,另一顿就是守岁饭,在午夜十二点。顾初和陆北辰回来得正好,岑芸正在准备年夜饭。顾思早早就回来了,备好了糖果和水果糕点,许桐也回来了,帮忙招呼上门来送炸果的左邻右舍。

这是琼州过年的规矩,大年夜,家家户户总要炸些年果子,送亲戚或送邻居,这些年果子是用发酵的甜面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做成,小孩子们一般都喜欢。岑芸虽说在小区里是出了名的强悍,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了,来往的都是老邻居,一过年,家里自然热闹。

虽说在中秋节的时候陆北辰也来过,但这毕竟是顾初第一次带他回来过年,这下子可就亮相于人前,前来送年果子的邻居们见到陆北辰后都啧啧称赞: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帅啊。要不就是:看这个头,真高。

陆北辰似乎特别招左邻右舍的喜爱,大家都聚在家里不走,拉着他问长问短。又有邻居来问她,“小初啊,男朋友都带回来了,什么时候结婚呀?”

顾初刚开始生怕陆北辰会反感,却瞧见他面对这些八卦的邻居们始终谦逊有礼,也就放下心了。岑芸走上前,似真似假地驱散串门的邻居们,“都回家过年去,他是我们家的国宝,看够没?再看我可要收费了啊。”

弄得顾初哭笑不得。

待邻居们走后,陆北辰袖子一撸,洗了手到厨房帮忙,岑芸领教过他的厨艺,当然不会拒绝,兴高采烈地就将他拉进厨房。顾思朝着厨房的方向抻头瞅了一眼,笑得“诡异”,“姐,我怎么觉着姨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姐夫当众承认你俩的事她可是知道的。”

顾初瞪了顾思一眼,“小破孩怎么那么多的心思?”又看向许桐,轻声问了句,“没事吧?”

这件案子中,许桐牵涉不少,再加上她与盛天伟的关系,怕是对她多少都会有所影响。陆北辰进门后神情如常,许桐见了陆北辰后也一如既往,大家都没提案子的事,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但顾初担心许桐会因为这件案子心生什么想法,自然是要问问的。

366金贵着的手指

许桐知道她话中所指,淡笑,“没事,挺好的。”顿了顿,再开口时态度由衷,“于公,我应该感谢陆教授才对,可于私,我…”

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不似她平时的干脆利落,顾初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明镜。挖出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是陆北辰的职责所在,他没错。但在这一过程中,势必要将盛家的秘密连根掘起,也势必要牵连到那些想要掩藏秘密的人和被秘密伤害的人,例如蒋绫,再例如盛天伟。

凡事无法两全,顾初明白这点,许桐更是明白。

“有些事情看上去像是秘密,实际更像疽疮,时间久了总要流血发脓,也许只有彻底剜掉才行。既然痛是早晚的事情,那长痛不如短痛。”顾初轻声叹气。

许桐点头,轻声道,“这个道理我想他最明白,虽然,他可能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虽然真相挺难令人接受的,但至亲的人还在身边,总比永生永世见不到的好。”不管郭香云做过什么,毕竟血浓于水,哪怕她已经疯了,至少她还活着。盛天伟现在会是最难过的时候,一来是自己的身份,二来是父亲真正的死因,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会是一个打击,但是,对于顾初来说,在历经了最痛苦的失去后自然会懂得,只要人在,什么都好。

许桐当然明白她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做慰藉。顾思在旁也沉默了,许久后看向许桐,“表姐,那你有什么打算?”

这话问得许桐不解。

“现在那位盛总的身份被曝光了,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顾思直截了当地问。

许桐笑了,“他身份曝光与我跟他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当她和盛天伟确定关系后就通知了家里人,所以顾思知道他们在恋爱也不奇怪,她只是奇怪顾思会有这种想法。

顾思生怕她误会,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得离开远胜集团了吧?”

许桐无奈地看着她,“就算他的母亲不是蒋绫,他也是姓盛,盛老董事长还是他的父亲,他为什么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