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没超过24小时——”徐警官说到这儿看见陆北辰盯着他瞧,一时间就止住了话,咳嗽了两声说,“小王,记录一下失踪者的姓名特征。”

心里就纳闷了,真是邪了门了,想他也是个老警察了,怎么还没个年轻人给震慑到了?许久后他给自己的解释就是,那个年轻人太多事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记录了再说吧。

小王记录的时候,徐警官的手机一直在响,接通后许是那边有人在催,只见他马上改了态度,“是、是,我和小王马上过去,好…”

手机一收,态度马上变回之前的,“小王,这边差不多了,走。”

“哎呀徐警官,什么叫这边差不多了?”瑶姐一看他要走急了,忙上前阻拦,“我这边怎么回事还没查清楚呢。”

徐警官多少给了瑶姐面子,“你这边都是小来小去的,一没丢东西二没伤人命,就是不知道你们得罪谁了所以才这么整你们,还有失踪那两个,你不是有我电话吗?有什么动静马上打给我,我这边会派出警员去找的。”

“可是——”

“别可是了,上头还有个大案子呢。”徐警官一脸的焦急,拨开她的手,“要是可能的话我还真想留在这儿处理你们的事,谁愿意往那么倒霉的西寨跑呢?小王,赶紧去开车,走了走了。”

瑶姐一个没抓住他,徐警官带着小王就离开了,气得瑶姐直跺脚,冲着门口嚷嚷,“死老徐,看你下次再来我客栈喝酒的,我再给你好脸我就不是我妈生的!”

顾初暗自对陆北辰说,“看见徐警官,我真想罗池啊。”

陆北辰牵过她的手,没接她的话,反而说了句,“走。”

顾初一愣。

两人趁着众人都在惶恐地研究西寨的事离开了客栈,隐约听凌双在说,“我知道大家害怕,但总要找到程烨和方子欣咱们才能离开…”

乔云霄趁乱尾随着陆北辰出了门,陆北深不动声色地将乔云霄的行为看在眼里,没阻止。

*

这是顾初第一次到西寨,因为向池曾经叮嘱过他们,没有他的带领下不允许任何医护人员私自进入西寨。相比木雅人、羌族和藏区富有原始意味的居所,西寨可谓是世外桃源。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车行到一定岔路上就不能再继续前行了,眼前一大片的桃树林,这里的气温有别于平原,所以桃花开得正旺,风一过,花瓣纷纷而落,让顾初想起了《桃花源记》中的那段“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大片桃林中间有一条小路,看来只有这么一条必经之路,否则除了他们的车子外,这里就不会停放之前的那两辆警车了。

没一会儿又来了辆车,是乔云霄,方向盘一转,利落地停在了他们的车子旁。陆北辰对他的一路跟随并不感到奇怪,等他走上前后冷淡地说了句,“乔公子还挺喜欢凑热闹的。”

“彼此彼此。”

顾初不想看见这两人争吵,拉着陆北辰的手臂,“走啦走啦。”

都说桃源深处有人家,但西寨不同,路过桃花林又是一片梅花林,梅花早于桃花而开,可想而知梅花盛开时这里也美得令人窒息。隐约有水流声,顺着水声一路前行,林中有一口,穿过,眼前豁然开阔。顾初万万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竟是一处古镇,群山环抱如画如屏,一条清澈的河水从古镇中间穿过,打远可见一座高高的牌楼,牌楼之上刻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山鬼图腾。牌楼后就是依山而建的房屋,竟都是明清徽派建筑风格的古宅,飞檐翘角青瓦乌墙,掩映在丛山绿影之中。河面很宽,有形状不一的桥梁横跨之上,桥洞之下的两岸停放竹筏,似有泛舟湖上之美。

他们沿着河流上油走,脚下全都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许是经过千年路人的脚底打磨,鹅卵石的棱角尽损,踩上去感觉十分舒服。正值黄昏,夕阳半藏半露在群山屋檐之间,朦胧的光像是给寨子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顾初感叹这里的古朴悠然和宁静,怪不得人人都称西寨风景好,来了倒真觉得不虚此行。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这里明明就是座古镇,怎么被人叫做“寨子”?更重要的是,相比其他村寨的简陋,这里很显然处处充满中原文化,梅花、桃花那可是清高之人的最爱,如果这里各个都是山野痞夫怎么会有如此品性?再联想之前看到的王族长,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文化人啊。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在炊烟,缥缈于空气之中的是柴火和饭菜香,哪像是有大案发生的样子?可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间不假,但这里太过安静了,就好像正在做饭的居民突然遭遇了什么事一下子扔下手里活离开了似的,没有孩子们的嬉闹声,没有大人们说话声…

顾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到了西寨的传说,他们这可是没经族长同意就进来了,会不会真的能得罪…山鬼?下意识抓紧了陆北辰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温她才找到安全感。

又上行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路的尽头一拐,猛地发现人影,顾初激动地差点叫出来。可惊喜劲很快就被惊讶给压住了,像是全寨子里的人都聚在那了,像是一块极大的空地,远远的看不清楚,只看见不远处高高竖起的杆子,杆子之上挂着山鬼的图腾,还有羊的头骨和一张狼皮,这倒是像极了贡卆的风格。

不少人里三圈外三圈,却没人敢大声说话,只是偶尔会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很快就被拉长的声音盖住:我们敬仰的山神啊,请你饶恕他们吧…

陆北辰感到奇怪,加快了脚步,顾初被他牵着几乎一路小跑,等到了跟前拨开了人群,这才看清楚眼前发生的状况。高杆之下有个穿着五颜六色长袍的人,整张脸画得跟调色盘似的,头戴长长的羽翎,正双手展开趴伏在地,然后起身冲着高空喊出这句话。顾初叹为观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巫医或巫师?

陆北辰对眼前这一切不感兴趣,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不远处的王族长身上,他坐在斜对面的位置上,穿得一身中式,闭着双眼不做声,在他身后站着几名警察,各个都急得够呛。正在这时,那个“做法”的人像是完事了,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名男子,三十几岁的样子,清瘦,脸色略黑,双眼却像是死鱼眼似的泛白,穿着青白色褂子配黑色裤子,他走到高杆之下,冲着众人们说,“山鬼发怒了,所以惩罚了不守规矩的人,你们都看到了!”

众人战战兢兢的。

巫医将双手高举,抬眼看了看高杆上的狼皮,冲着大家说,“山鬼的指示,不允许上山!”

“是啊,你们赶紧走吧,山鬼已经动怒了,你们再不走山鬼会惩罚我们的!”

“对,我们不需要警察,快走!”

“他们死有余辜,谁让他们得罪山鬼了?”

一时间众人情绪激动了。

陆北辰看到其中一名警察上前跟王族长交涉,众人的声音太大了令陆北辰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却见他一个劲地往山上指,脸色焦急。王族长睁眼了,他起身的那一刻,众人全都噤声了,可见王族长在这里的威严。他看向巫医,巫医冲着他摇摇头,他目光一转,这一次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陆北辰身上。

其实陆北辰也没打算躲,当他们三人挤入人群中时,周围的居民已经朝着他们指指点点了,很显然他们三人从穿着和打扮上都跟西寨人格格不入。年轻男子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进来,冲着他们就过来了,顾初害怕这男人的三白眼,吓得一激灵躲陆北辰身后了。陆北辰和乔云霄谁都没动弹,任由年轻男子上前质问。

“你们是谁?”

众人像潮水似的退到了一边,看着他们指指点点。陆北辰直截了当,“风月古道客栈丢了两名住客,我想,跟你们西寨脱不了干系。”

年轻男子眉头一皱,“你们丢了人为什么到我们这来找?如果真是在我们这失踪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乔云霄双臂交叉环抱胸前,十分悠哉地看着陆北辰,“看来在这里,你那套用在文明社会的交际不灵啊。”

年轻男子斜眼瞅了一下乔云霄,乔云霄马上表明来意,“我只是跟着来看热闹的。”

年轻男子刚要发飙,王族长走过来了,相比身边男子的戾气,王族长看上去和善多了,很显然他认得他们,说,“如果朋友失踪了那么就找警察帮忙,这里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听见没,赶紧走!”男子皱着眉头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西奈山上有命案发生吧。”陆北辰没有走的意思,盯着王族长的脸,“我们只想知道出事的是不是我们的朋友。”

王族长的脸部肌肉惊鸾了一下,半天后叹气,“西奈山的确出事了,但是不是你们的朋友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们想探个究竟,不行。”说到这儿,他看向乔云霄,“乔总,实在抱歉,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西奈山那片地,只可惜啊山鬼发怒了,所以西奈山我们西寨是绝对不能卖的。”

乔云霄跟上来自有他的目的,顾初早就知道他是为了开发西奈山一事才千里迢迢到这,看来想要进军西奈山首先要征得王族长的同意,不管是乔云霄还是陆北辰。只是,陆北辰的话让她有些担心,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判断出程烨和方子欣遇害了还是他用了缓兵之计想要进入西奈山探个究竟,毕竟徐警官刚刚临走之前无意透露出西奈山上发生大案,能让他们称之为大案的是什么?命案!

她在心里暗自祈祷,千万别是程烨和方子欣。

一来一回,警察不想看见他们都难,几名警察中看得出有一位是徐警官的头儿,命他处理一下。徐警官见又是陆北辰,一下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带着小王绕过人群走上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怎么又是你们?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吗,客栈的案子我会处理,你们的朋友我们也会去找,还跟来干什么?”

陆北辰面色沉冷,“既然山上发生了大案,作为警方还在山下踌躇不前,难道你们不知道多耽搁一分钟案发现场就有可能会被破坏吗?”

似平淡却又似锋利的质问,令徐警官一愣,半天被噎那了,还是小王挽救了警察的形象,冲着陆北辰一瞪眼,“警察怎么办案不用你指手画脚,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走!”

徐警官这才反应过来,眉头一皱,添了句,“你们几个没常识是吗?就算是上头是案发现场,那也不是你们能进的。”

陆北辰的目光在几名警察身上扫了一圈,这一眼下来他心里也就有底了,两辆警车,七名警察全都在这了,他冷哼,“凭着你们几个破案?可笑。”

“你什么意思?”小王不高兴了,“不凭着我们破案还能凭着你啊?有钱人,这里可不是你们用钱来撒野的地方!”

说话间王族长一直在暗中观察陆北辰,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面容奇俊却藏着一股子锋利,可不像是个绣花枕头那么简单,看一个人要看他的眼,他眼里有异常沉稳的东西,言语间的犀利哪里像是无事生非的?此人不简单!再者说,能跟乔云霄同进同出的人也不会是普通人。

想了想,他走上前,态度依旧和蔼,“这位先生,请你一定要明白,在贡卆各个村寨都有各自的规矩,西寨的规矩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我们遵守了一辈又一辈,哪敢违背呢?”

陆北辰挑唇,“看来你的村民都在这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一旦山上的是命案,那么出事的就一定是外族人?本族人出事也就算了,你们有你们的处理规矩,但如果是外族人,恐怕不是你王族长能够掖着藏着的了,而且万一真的是我们的人,那必要时我们会采用我们自己的办法进山调查。”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那个三白眼的男人不悦了,喝道。

陆北辰从容淡定,“算不上威胁,牵涉到人命这种事本来就很麻烦,好好的一个西寨却被扣上贼窝的名头,那可就麻烦了,沾了污名,就算山鬼想帮你们都无济于事。”

“你——”

王族长抬手打断了三白眼的话,抬眼看了陆北辰半天,冷不丁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游客。”

王族长眼中狐疑,许是在斟酌他话中的真实性,就这样又沉默了半分多钟,转头对徐警官他们说,“你们进山吧。”

“舅舅!”三白眼不可思议,“山鬼不让上山!”

原来这俩人是叔侄关系。

徐警官一听双眼都亮了,连连道谢,王族长背着手转身就走,甩了句话,“江源,你亲自带着警察上山!”

看得出三白眼挺无奈,但还是不能忤逆族长的意,只能怏怏带路。徐警官马上去跟头报告去了,那个头远远地看了陆北辰一眼,眸光似有思索,但许是山上情况紧急也没多想,一挥手,一行人往山上走了。

徐警官拦住了陆北辰,毕竟帮他们解决了上山的问题,他的态度相比之前好了很多,“这位先生,现在是警察办案的时间,你们确实不方便上去,见谅见谅啊,你放心,一旦有你们朋友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顾初暗自拉了拉陆北辰的胳膊,她生怕他的倔脾气真起来了再跟当地警方杠上。好在陆北辰没多余反应,徐警官说完这番话就走了,小王还是耀武扬威的,补上了句,“你们三个啊,赶紧回去,还是那句话,不要耽误我们警方办案。”

陆北辰扫了山上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我们回客栈。”

519我不想管这里的事

风月古道客栈的所有客人不得离开贡卆。

这是天刚擦黑的时候瑶姐接到的徐警官电话通知,当时很多人都已经收拾完行李打算第二天撤了,除了乔云霄和伤势没好的陆北深,还有打算留下来照顾陆北深和等待程烨方子欣消息的凌双、陆北辰和顾初。所以,在接到这个通知后大家都惶惶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怨声载道声称不想再在闹鬼的客栈住下去。

八点多钟时徐警官带着两名警察来客栈了,其中一名警察进了程烨的房间,不多会下楼的时候把他们的东西都拎下来了。众人纷纷猜测,陆北辰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咖啡,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明镜。

程烨和方子欣出事了。

果不其然,徐警官开始针对程烨和方子欣的事情跟每一位住客进行核实,后来瑶姐忍不住询问,徐警官才透露西奈山上发现两具尸体,现场有遗留下来的物品,还有最后的目击者,他们有理由怀疑两名受害者也许就是失踪了的程烨和方子欣,但被害人的具体身份还要进一步验证。

这个时候背包客最多的就是风月古道客栈,再加上之前也有报警说有人失踪,徐警官自然就想到了瑶姐这边。当然,医疗组那边警方也没放过,挨个进行了盘问。

陆北辰也接受了调查,不过他声称与程烨和方子欣不熟,并不清楚这期间两人跟谁有过恩怨。闹哄了一个多小时后警方离开,整个客栈都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尤其是凌双,呆呆地坐在门口,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群人高高兴兴地来,可再回去的时候就不再是完整的一队人了。

陆北深没上前安慰,可实际上在喝东西的时候会时不时看她,看得出他挺担心她的情绪。所有人都在沉默,但更有可能的是大多数人是被吓到了,先是一个离奇的规矩,然后又出现血手印,现在竟有人命发生,贡卆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没有人回房间休息,有的人坐在湖畔旁,有的人在露天的桌子旁坐着,还有一些在大厅的咖啡桌,发呆的、喝酒的、抽烟的…

夜不可避免地来临了,除了客栈灯火通明,其他一切都是黑漆漆的。满天铺了星辰,密密麻麻的,近乎掩盖了月亮。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姑娘尖叫道,“西奈山的尸体绝对不会是程烨和方子欣,咱们再给他们打电话,继续打!”

顾初悲凉地看着那位姑娘,她的脸上呈满惊恐,嘴唇发抖,似乎在用最后一点力气喊完了这句话。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就会爆发,正如这位姑娘一样。这句话像是一枚鱼雷,终于炸开了深海中的沉默,大家都开始情绪激动起来了,纷纷嚷着程烨和方子欣会没事。

乔云霄从瑶姐那拿了一大瓶的青稞酒,坐下后开了盖儿,顺了四个杯子,问了句,“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他对面坐着陆北辰和顾初,身边坐着陆北深,桌上是风干的牦牛肉和三道简单的小菜,因为西奈山发现尸体这件事,他们晚饭谁都没吃好。陆北深接过一杯青稞酒,闷头喝了一口,暂时没发表意见。顾初趴在桌上,下巴抵着右手的手背,左手慢慢伸上前,手指头在一杯装满青稞酒的酒杯上摸啊摸的,陆北辰见状后,不着痕迹地将杯子移到了一边,令她的手指头扑了空,她歪头不悦地看他,可他没理会她眼神的抗议,也没看她,开口对乔云霄说,“山上的十有八九是程烨和方子欣,只是按照当地的警力情况,想要破案未必那么容易。”

乔云霄沉默地喝着酒,许久后,又点了支烟。

“良心建议,你们两个也尽早打消对贡卆的念头。”陆北辰将牦牛干递给了顾初,接着说,“这种地方规矩太多,未必是你们的良地。”

顾初漫不经心地啃着牦牛干,寻思着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陆北辰,他竟也知道乔云霄和陆北深来这的真实目的。可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陆家人,就算没了股份和不参与陆门的生意,他也不可能说对自己家族的事丝毫不知,所以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很显然乔云霄也想到了这点,抿了口酒笑了笑,“谁能想到商场上的死对头能坐在这里谈天说地?”

话毕他瞅了陆北深一眼,意有所指。陆北深拿着筷子正在跟一粒花生较劲,闻言后说,“什么叫死对头?不过就是争块地而已,价高者得,都是利益社会,还真当跟以前做生意似的打打杀杀?”

乔云霄倒是较真了,“我倒是想听听你对那块地的看法。”

陆北深半天夹不上那颗花生也就作罢了,筷子一放,喝了口青稞酒,半晌后坦言,“说实话?”

“当然。”乔云霄轻轻转动着酒杯,“这个时候大家似乎都在一条船上。”

陆北深朝着他一伸手,“给支烟。”

乔云霄摸过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给他,又看了眼陆北辰,询问他要不要。陆北辰原本怕呛到顾初,但见客栈所有的窗子都开着的,通风极好也就点了下头。顾初对于男人之间有关商场上的话题不感兴趣,见凌双还身形孤独地坐在那,抱着大盘的牦牛干就过去陪她坐着了。

陆北深点了烟,深吸了一口后说,“贡卆这个地方的确适合开发,但说实在的,我有点打退堂鼓。”

“因为死了人?”乔云霄弹了弹烟灰问。

“不,那个王族长太难搞定了。”陆北深吐了口烟圈,眼角眉梢略有倦怠,“如果都能用钱摆得平会一点事都没有,最怕的就是有精神信仰的人,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我想砸钱都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