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族长!

秦苏一个冷颤打过来,声音这才破嗓而出,下一秒钻进了被子里。可王族长那张脸离得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已经嗅得到血腥味。它在说话,声音幽怨尖细,“离开…快离开吧…危险!”

她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刚想要捂上双耳,却见王族长的脸猛地贴近她的脸,声音犀利急促,“快离开这里,危险!”

那声音近乎刺穿她的双耳。

下一秒,秦苏猛地睁开双眼!

冷汗浸湿了睡衣,呼吸急促,连手指都在发抖。隔了好久她才缓过来,原来是场噩梦。窗外已是大亮,哪还来的朦胧月色?

清晨的鸟儿格外活分,驱走了噩梦的阴霾,秦苏定了心神,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噩梦醒来是春天,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梦中的绝望和恐惧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好端端的怎么就做了这么晦气的梦?秦苏想不通,照理说她跟王族长不是很熟,北深回了集团后她接手西奈山的项目,主要的负责人是江源,怎么就那么笃定梦里的那张脸就是王族长呢?

秦苏没当回事,走到窗子旁,原本想要开窗透透气,却惊讶发现窗子没有关严,她杵在原地许久,清晰记得昨晚入睡前是关紧了窗子的。不经意又想起那个噩梦,心里一哆嗦,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了窗子下方。是光洁的原木色地板,可就在地板浅浅的缝隙中有一些类似草碎的东西,秦苏弯身拾起,果然是草碎,干枯的草碎,捻在指间有淡淡的气味。

秦苏对这种气味不算陌生,因为就在陆北辰的实验室里,她闻过这种气味。

散落在地板上的是,天魂草。

*

用早餐的时间,秦苏下了楼。客栈用早餐的时间较早,为了满足医疗组早早地入山出诊,秦苏起得早,然后再备好顾初喜欢吃的早餐。

可今早她心事重重,因为窗子下方的天魂草。她知道天魂草的功效,曾经陆北辰给她普及了相关知识,一心想着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一下陆北辰,然而,刚转下楼梯,见到靠窗的那抹熟悉身影秦苏就改主意了,瞬间心头的一些谜团也就解开了。

她冷笑了一声,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555铁证

林嘉悦现在面对秦苏的心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因为陆北辰,她对秦苏毕恭毕敬甚至还有些刻意讨好,毕竟能嫁给陆北辰那是她当时最大的心愿,可现在不同了,她和陆北辰分道扬镳,与秦苏从商场上讲又是竞争对手,所以相处起来虽说不至于睚眦反目,但也可做到势均力敌的平等对待。

因此秦苏跟她面对面而坐时,林嘉悦挺直了腰板,面展微笑,打算跟她大面上意思意思,至少同为商场中厮杀的人,也该有点刀光剑影的谈话内容才是,岂料她刚想探陆门目前动乱的底子时就被秦苏给打断了,秦苏语气极淡地跟她说,做生意耍点手段很正常,但拿不上台面的伎俩也用上那只能说明你是黔驴技穷了。

林嘉悦听着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秦苏知道她利用当年事来威胁陆北辰的事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陆北辰宁愿用自己的身家来换顾初一世安稳,做事谨慎是出了名的,怎么会节外生枝特意讲给秦苏听?“秦姨,您这话什么意思?”她着实好奇了。

可秦苏没打算跟她浪费太多口舌,很快用完了早餐,最后落下一句,“年轻人做事可以出格,但别太没章法了,把别人的路堵死了你以为你的路能好走多少?到头来,害得还是你自己。”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巧陆北辰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脸倦怠,见到林嘉悦时却是冷下脸来,面色十分不友善。秦苏见他回来了,也就没跟林嘉悦多废话,她知道陆北辰忙工作忙了一晚上甚是心疼,叮嘱他早早用餐。陆北辰视林嘉悦为空气,先是问了秦苏顾初醒了没,吃了饭没有,秦苏笑说她还在睡觉,今早的早餐她特意煲了顾初最爱喝的砂锅粥,叫他放心。

交代完这些秦苏就去了厨房看粥去了,陆北辰本是倦怠,搁平常肯定不会搭理林嘉悦,但想到昨天的事,又见秦苏刚刚脸上的神情,自然就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林嘉悦倒是热情,直招呼他吃早餐,陆北辰开门见山,“你又在打秦姨的主意?”

林嘉悦也知道他刚进门时是听见了秦苏说的话,笑了,“秦姨的话莫名其妙,我手里已经有了顾初这么个有利工具,何必再去浪费时间招惹其他人?”

“别再打扰顾初。”陆北辰一字一句道。

林嘉悦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同意跟我合作了?”

陆北辰死死盯着她,那目光森凉冰寒,看得林嘉悦不舒服极了,但她没有退让,始终笑盈盈地与他对视,她知道,骄傲如他,在说完刚刚那句话时已经代表着他肯向她低头了。良久后陆北辰才又薄凉开口,“底价不是那么好套出来,你需要等。”

“没问题。”林嘉悦笑道,“我知道只要是你陆北辰答应办的事就一定能办得到,我等你,但可千万别是秦姨跟那位姓江的事成之后,否则,我不高兴的话,也别想让顾初高兴。”江源一根筋,这几日她表面游山玩水,实际上也暗中跟江源接触了几次,意为收购西奈山,但江源就认准了陆门不放了,死活不肯卖她的面子,否则她怎么会铤而走险惹上陆北辰?

陆北辰没多说什么,但沉默下来也就表示了默许,林嘉悦目的达成自然高兴,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叙旧之言离开了。陆北辰没上楼,安静地坐在窗前,刚刚还犀利薄凉的目光转而成了沉重。不管他多么讨厌林嘉悦,有句话她是说对了,孕妇受不了刺激。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嘉悦能有本事查得到当年陆顾两家交恶的真正原因,而这个原因,是他万万不能让顾初知晓的,不为别的,只为保留顾泽峰在顾初心目中伟大慈爱的父亲形象。在顾初的心里,她的父亲是头顶光环的,是英瑞聪慧的,是那个能开辟一方疆土的勇者,又是那个可以在柳絮漫天时背着她前行的长辈。顾泽峰是她的骄傲,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支柱,这个时候告诉她,其实你父亲只不过是个为了利益不惜绑架孩童的卑鄙小人?这无疑对她是个致命打击。

所以,陆北辰不敢冒这个险,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

顾初没想到第二次见到天玄女会在陆北辰的实验室里。

在他一夜未归后,顾初吃过饭就精神气爽地去了实验室“验收”他和罗池的工作成果,不成想见到了意外之客。照例说她该可怜天玄女,见她小小的年龄,身上的袍子脏兮兮的,长头发跟鬼似的缠绕身周,脸色看上去比上次见到的更加苍白,而且瘦骨嶙峋,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大好。

顾初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心地善良同情心泛滥的好姑娘,可就是瞧着这天玄女可怜不起来,原因很简单,从她进门起到现在,只能瞧见天玄女像是鼻涕虫似的赖着陆北辰,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就连鱼姜给她擦脸洗漱时她的眼睛也只是一直盯着陆北辰,最后被鱼姜连拖带拽到浴室了。听陆北辰解释说,天玄女是昨晚他从江源那给“翻”出来的,照理说这该是跟案情进展有关的事她该高兴,但就是打心眼里讨厌。

陆北辰的意思是,在这个案子中警方太过被动,必要时要采取主动策略了。江源把天玄女藏起来那就是生怕节外生枝,现在天玄女被警方找到,江源必然会自乱阵脚,那么再想找他的破绽就容易了。罗池赞同陆北辰的说法,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经过跟踪,昨晚江源是去了西寨的巫医家里,据观察,江源的胳膊好像是受了伤,当时有跟近的同事看得仔细,他的胳膊红了一大片,像是快要烂掉了似的,巫医不知道在给江源上一种什么药,总之江源的表情很痛苦,也很惊恐,然后就用了一把刀子硬生生地把他那块快要烂掉的肉给剜了下去。

巫医当时嘴里边一直念叨着:报应,真是报应…江源也顾不上不高兴了,因为昏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江源的胳膊为什么会受伤?这是罗池始终想不通的问题,这几天警方都在密切观察江源的一举一动,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受伤。陆北辰想了想说,“那只能说明他是在之前就受了伤,只是没被外界知道而已。”

受了伤,却不敢大声张扬,甚至连这边的医疗站都不敢找反而去找巫医,那么只能说明一来江源是不想让外村寨的人知道他受伤的事,二来是他认为只有本村的巫医才能治好他的伤势。顾初听着好奇,便详细询问了江源胳膊上的伤情,罗池照同事描述的又仔细复述了一遍,顾初越听越觉得有点熟悉,一时间陷入沉思。陆北辰对妻子最为了解,见状后就打断了罗池接下来累赘的话,以防打断顾初的思路。等她稍稍回了神,陆北辰便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顾初的双眼亮晶晶的,用力点头,“你们还记得西奈山上的红虫吗?”

她的一席话猛地点醒了陆北辰和罗池,两人一下子想起了当时跟着王族长进西奈山的情景,当时乔云霄被红虫叮了,如果没有王族长及时用红虫草为乔云霄解了毒,那么乔云霄那条红肿的胳膊肯定要剜下去一块肉去。而那种红虫只有西奈山才有,被红虫叮咬后的办法就只有符合进入西奈山年龄的老者才能知晓,像是江源那种年龄的人肯定是不知道。

“照这么说,江源是偷入了西奈山,不成想被红虫给叮了。”罗池思索着呢喃,“那为什么现在才想起就医?”

“一来他没想到红虫叮咬会这么严重,二来可能他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进了西奈山。”陆北辰冷静分析。

顾初听着有点晕,毕竟医者父母心,在她认为,任何事都比不过身体健康重要。“就算他忌惮山鬼也不用这么糟蹋自己身体吧?”她说道,可说了一半又恍觉不对劲,补充道,“可是,如果他要是个忌惮山鬼的人,为什么还要犯规进西奈山呢?这说不通。”

“因为他就是杀害王族长的凶手。”这一次,陆北辰和罗池异口同声。

说完罗池就笑了,又冲着陆北辰抛了个媚眼,大有表达心有灵犀之意。陆北辰差点吐出来,很不给面子得白了他一眼,接着说,“江源不敢告知的原因很简单,王族长明明是他杀,却被说成自杀,又有在山洞**的嫌疑,实际上是江源在杀害了王族长后将其尸体背到了西奈山的山洞里,一旦可以证实他胳膊上的伤口是来源于西奈山的红虫,那么,我们就会多了一条铁证。”

“怎么证明?刚刚罗池都说了,那个巫医把他的肉都剜了。”顾初一联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比划了两下。

“这就需要法医了。”陆北辰笑道,“红虫在江源胳膊上留下的毒素时间较长,就算剜了肉多少还能留下些证据来。”他转头又看向罗池,“要么你把江源给逮回来,要么你也剜下点江源胳膊上的残肉来。”

罗池吧嗒两下嘴,“我觉得前者还靠谱点。”

说话间,天玄女就被鱼姜给“洗”好了,一张小脸倒是清丽可人,只是见了陆北辰后又是一把抱住了他,一脸的惊恐死活就是不撒手了。顾初刚刚平复好的心情顷刻跌到谷底,从鼻腔里用力地“哼”了一声,连带地又狠狠地瞪了陆北辰一眼后,一扭脸就走了。

556预感

等陆北辰追出来的时候,顾初就坐在湖边不远处的枯木桩上,面朝蔚蓝色的湖水,背对着他。她坐在那一动不动,只有轻风拂过时撩动了她的发梢。如果不是自知理亏,陆北辰更愿意就站在原地观赏着这样一幅画面:宛若深海的蓝空,宛若蓝空的湖面,那远远的是皑皑雪山,交织着吐绿的枝桠,漫过如镜面般安静的湖水,伊人就在水一方,悠然独立,陆北辰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但也不否认自己贪恋美好的事物,就犹若,眼前秀色可餐的佳人。

可等他走上前时才看见在佳人的身边竟垒了一堆石头,还挺高的一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堆石头,然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道,“你再编个笼子把我塞进去,顺便码上这些石头。”

“干什么?”顾初没好气的。

“浸猪笼。”陆北辰讨好地看着她的侧脸。

顾初顺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知怎的就没绷住“扑哧”笑出声来,却又很快扳起了脸,扭头冲着他恶狠狠道,“别以为说点好听的我就能原谅你了。”

“你也知道我是为了案子。”陆北辰知道她其实是个挺好哄的姑娘,干脆凑上热脸将她搂了过来,“还真生气?”

顾初哪会真生他的气,虽说刚才那一幕是让她心里酸溜溜的,但陆北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相信的。她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子没挣扎开,也就任由他的胳膊像是钳子似的将她钳紧,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阴阳怪气,“弄假成真呗,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我现在还怀孕了。”

“为什么你怀孕了我就有可能弄假成真呢?”陆北辰煞有其事地跟她讨论。

顾初斜眼瞅着他,“有多少这种血淋漓的例子啊?你看人家天玄女,如花似玉弱不禁风,多让男人心疼啊,再看看我,大肚婆一个,皮肤也变差了,脾气也变得古怪了,更重要的是…”

陆北辰笑吟吟地看着她问,“重要的是什么?”

顾初怪笑了两声,笑得让陆北辰听上去挺毛骨悚然的。她拿眼珠子瞄了一下他的腿间,笑得更是瘆人了,“现在可没人服伺你了,正值血气方刚孔武有力的你能忍得住寂寞?”

陆北辰明白了,一脸无奈,“**配的那叫动物。”

“你就是那个雄性荷尔蒙发育旺盛的动物。”顾初剜了他一眼,“平时就跟头狼似的,现在你能忍住?”

“如果你在夸我,那我欣然接受,但我也有权当庭辩解吧。”陆北辰惬意十足地跟她打趣,“你看啊,之前我们在一起两年,我碰过你没有?一直君子之守以礼相待对吧?接下来呢咱俩分开了五年,那这五年来我不还是一样守身如玉?所以,情爱这种事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否则顶多算是机械兴交配,没有心灵上的沟通,很没劲。”

顾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请问大学露营那次,你是没找到天时啊还是地利又或者是人和?”

那次露营,是她和他最为亲近的一次。年轻的男女结群结队,背着厚重的行囊享受山水之乐,那晚户外帐篷扎得好生热闹,等到入夜,她躺在他的身边,夜晚安静得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他睡着了,刚要翻身,他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那一刻,他的手指很烫。黑夜中,他的脸颊压了下来,她的呼吸急促,手指亦能轻易碰触到他同样急促的心跳。其实在那晚她已经想到了种种可能性,也做好了准备,她爱他,所以心甘情愿接受他给她带来的一切。只是她还是紧张害怕得很,身体抖得状如筛糠。他的手指探了进来,果真是滚烫,甚至,他也在微微颤抖。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可呼出来的气息滚烫如火。

那一晚,她以为注定会成为他的,但他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亲吻了她的脸颊跟她温柔地说,睡吧。

直到现在她每每想起都甚觉甜蜜。

顾初今天提起了这番话也纯属打趣,原想取笑他,却见他但笑不语突然就紧张了,一把揪住他,“那晚是你,对吧?”

陆北辰见她一脸诚惶诚恐,一时间哭笑不得,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当然是我。那晚不碰你,是因为我想名正言顺地得到你。”

顾初撇撇嘴故作不屑,实则内心喜悦,有时候她恨死他的自制,但有时又感谢他的自制。翻来覆去想着他刚刚的那番话,冷不丁就找出端倪来,诡笑着看他,“你刚才说你守身如玉,原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真是个雏儿啊。”

陆北辰脸色有瞬间的尴尬,清清嗓子起了身,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赶紧跟我回去,坐在这吹风冻着我儿子怎么办?”

*

罗池打算正式对江源进行审讯,午后叫了几名兄弟一起往西寨去了。天玄女因为整个过程都不说话,那么寻人定身份的事儿就交给语境了,她留在实验室,刚开始没看见陆北辰的时候甚是惊恐,但后来语境很耐性地给她讲了10个有关外星人大战地球人的故事,这才让她稍稍安静下来。

陆北辰一晚上没合眼,劝好顾初后回到客栈倒头就睡,许是太困了,任由顾初在旁如何掐他的脸都没反应。搁平常,顾初总是要睡个午觉的,但今天就出了奇得失了睡意,等确定陆北辰是睡着了后,她就靠在窗子前望风。午后的风和暖,加上远处雪山的视觉效果,就感觉多少惬意,当然,这是她平时的感受。今天望风没了平日的舒适,总觉得烦闷。

当然,她没舍得叫醒陆北辰,他睡得太沉了,这个案子似乎比以往的案子更棘手,平时最讲究形象的他现在下巴青嘘嘘的一片,都顾不上刮了。

又过了一会儿,顾初溜达出房间,踱到秦苏的房门前时她稍稍停了脚步,只有在早上的时候瞧见她了,今天的砂锅粥很好喝,是她亲自选材熬制,白天就没怎么见过她。敲敲门,里面没反应,如是平时,顾初也就不会当回事的离开了,毕竟秦苏来贡卆还有正事要做,但今天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她一再敲门,因为,这是一种挺不舒服的感觉。

门终究还是没被敲开,顾初拧了一下门把手,不成想房门竟开了。

秦苏所住的房间格局跟她的那间大同小异,只不过房里布置的颜色更浓烈了些。她不在房里,今早换洗下来的衣服还搭在床头,这有点奇怪,因为秦苏是个极其利落和干净的人,绝对不可能允许沾了油烟味的衣服放在床上的,说明…她离开得匆忙?

顾初感到费解,目光一转就落在不远处的方桌上,一部手机静静地躺在上面。是秦苏的手机,顾初吃惊,几步上前拿起手机,是什么事能让她手机都忘了带?现在陆门风雨飘摇,万一有急事找她呢?顾初想了想还是放下手机,可刚要离开时那种感觉又上来了,她又退回到手机旁,迟疑地拿起,然后,缓缓地划开解锁键…

秦苏的手机没设密码,这倒是令顾初多少有些惊讶。解锁键一划开首先弹出来的就是短讯项,顾初第一眼就看见了最新的那条短讯,是今早九点多发过来的,手机号码显示是:江源。

短讯的内容很简单:十点半西寨见,就合同细节商谈。

果然还是跟西奈山的项目有关,怪不得秦苏这般匆忙。顾初耸耸肩膀,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可能是贡卆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所以她才会草木皆兵吧。这种心理并不罕见,可当顾初刚刚关好房门时,一个念头冷不丁地闪过大脑,紧跟着一股子寒意如蜈蚣似的爬上了后背,她在原地呆愣了几秒后火速重新冲回秦苏的房里,抓起方桌上的手机,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五分钟后陆北辰被顾初晃醒,见她一脸焦急,他着实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孩子怎么了。可顾初冲着他直晃手机,声音急促,但表达的意思很简明扼要不浪费时间。“江源要跟秦姨商谈合同细则,但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可能还有精力顾着谈合作吗?”

陆北辰也是聪明,一下子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拿过手机扫了一眼短讯,很快就变了脸色,下一秒下了床抓起手机就给罗池拨了过去。他在电话里说得也简单,一两句话就描述了秦苏此去西寨的蹊跷,罗池那边已经快要抵达西寨,闻言后告知他会马上着手调查。

等消息的过程是熬人的,而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缠绕着顾初的那种感觉时不时就强烈一下,她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钟表,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在动,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那种感觉是:不详预感。

斜阳时才听见客栈下面吵吵嚷嚷的,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了门,陆北辰上前开的门,顾初跟在后面。门口站着罗池,见了他们后脸色很是凝重,顾初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紧跟着就听罗池低沉地说,“秦董事长她…遇害了。”

557罗池的担忧

秦苏被害了。

罗池接到陆北辰的电话后就马不停蹄地往江源家赶,岂料家中空空如也,但房间里很乱,是打斗过的痕迹,水泥地上有血迹,靠近门边的墙壁上也有一大块的血迹,罗池惊呼不妙,派了两名同事维护好现场,带着其他同事一路寻找江源和秦苏的踪迹。

他想到了王族长,由此想到了西奈山。果不其然,等罗池等人赶到西奈山的山洞时果真发现了江源,而在他身边还有具烧焦的尸体…江源见到警方后格外慌张,几番挣脱想逃,甚至夺了其中一名警察的枪支企图袭警,双方对峙了近半小时,罗池找到机会发起主动攻击,江源见情况不对,又试图想要开枪自杀,最终枪支被罗池给夺了下来,而江源也被警方正式逮捕。

很显然,江源家中是第一案发现场,而山洞是第二案发现场,罗池又留下几名同事封锁了山洞,然后亲自押着江源下山。他完全可以给陆北辰打个电话,但思来想去还是面对面说比较好。这一路上江源一反常态十分安静,任凭罗池如何盘问他也不开口,但罗池很清楚地知道那句烧焦了的尸体就是秦苏,这也是他需要当面跟陆北辰陈述案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