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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薄靳言说,“明兰、明玥,还有死去的赵霞知道。张菊芳、陈梅不知道。”

方青冷哼一声,说:“他倒很会驾驭这些女人。你认为他们会把女孩藏在哪里?”

“他最信任的,就是明兰。”薄靳言答。方青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是明兰屋后的一片小草坪,停着她的那辆奥迪,旁边矗立着个小屋子。刑警们正撬开门锁,远远望去,里头堆满杂物,看起来并无异样。

“要不要打个赌?”方青忽然说,“还有没有女孩活着?”

薄靳言静了一下,答:“你很善良。但是,没有了。”

方青没说话。

两人走到小屋里。刑警们四处敲敲打打,搬走所有杂物,但还没发现异样。方青眼神很尖,看到屋内最深处的一个大柜子被移开,地面铺着块毛毯,他趴到地上,扯开那毛毯,赫然出现一块活动的板子,还上了锁。

“这里!”他低喝一声,所有的刑警都围了过来。没过多久,木板被砸开。刑警们一个个往里跳,薄靳言在这时回过头去,只见被押在众人身后的明兰,脚下一个踉跄,那脸色比死人还难看。薄靳言冷冷地望她一眼,也钻了下去。

墙上有非常暗的灯,从石壁的情况判断,这地下室挖了有许多年头了。

“姚家的房子本来就是明清老宅。”方青说,“这个地下室和通道,很可能是那时候就留下来的。”

绕过楼梯,穿过一小段幽暗的路,豁然开朗,是一个方正的、水泥墙壁和地面的房间。很简陋,也很干净。足足有30多平米,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板凳,还有个简易衣柜,和一台冰箱。

冰箱里放着几瓶啤酒,其它什么也没有。

靠近最内侧的墙上,还有一扇小铁门。刑警们把门砸开,里面是个相对小一点的屋子,有一张漂亮的床,然后是几根锁链,都嵌进墙壁里,拔不下来。空空荡荡,并无人影。

方青走到窗边,看了几眼,就捻起一根黑色长发。却不知是谁留下。

薄靳言站在屋里,环顾四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把她带进来。”方青厉声说。

明兰被刑警推进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方青冷声说,“这间地下室是干什么的?”

谁知明兰此时还在负隅抵抗,笑了一下说:“我有什么好说的?这间屋子,是我平时休息用的。那些女孩,我是邀请她们来家里玩过,但是她们后来走了啊,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

旁边有刑警大声呵斥道:“你还狡辩!”

方青的脸色也是一变。

就在这时,薄靳言却拿过旁边一位鉴证人员手里的那瓶发光氨,抬手就朝锁链一角和床沿喷去。

刑警们都没说话,明兰的脸忽然变得惨白一片。

关了灯,那里出现蓝色的、斑斑点点的、无法掩饰的荧光。

“人走了?”薄靳言说,“为什么她们的鲜血却留下了?”

——

方青和薄靳言站在地下通道的尽头。万没想到,那小牢房的背后,还有路,一直往前通了二十多米,估摸着也出了姚家的范围。大概是明清时的古宅主人,避难逃生用的。

而此刻,他们头顶的那扇窗,隐隐有人声和汽车声传来。窗上挤满的灰尘里,有新鲜的指纹。看来有人刚从这里离开不久。

“我们来抓捕的消息,姚远戈不可能知道。”方青说,“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谢敏。”薄靳言答。

方青点点头。

“赵霞死那天,必然发生了一些事,姚远戈才会杀她灭口。说不定,一直在姚家暗查的谢敏,也知道了真相。姚远戈的当务之急,是去杀她灭口。”

“所以……”方青说,“姚远戈现在也上山了。”

就在这时,一名刑警突然急急忙忙跑来:“方队,明兰她、她……”

“怎么了?”

“她刚才自杀了!”

“怎么回事?”方青脸色一变,“不是让你们看好人吗?”

“我们是一直看着。但她大概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就藏好了毒药在内衣里。刚才把她和几个女人押上车时,她就趁机服毒自尽了!直接就断气了!”

——

简瑶留在警局里,并没有跟随薄靳言前往姚家。一是现场勘探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二是她留在后方,方便协调处理其它事。

不过她也叮嘱过薄靳言,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以再冲在前头。对此,薄靳言倒答得坦然:“有冲锋小能手方青在,还需要我浪费体力吗?”惹得旁边的方青,看了他一眼。

不过简瑶想,应该也不会有事。

前方的资料不断传回警局,简瑶看着那些囚室、血液荧光的照片,不由得心生唏嘘。这时,有个警察来叫她:“简老师,有个电话打来警局,要找薄教授,不知是谁。但是薄教授他们现在应该在地下,电话都打不通。”

“我来接吧。”简瑶走过去。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一切显得忙碌又积极。

简瑶拿起听筒:“喂,你好。”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似乎,只有人断续的呼吸声。

简瑶愣了一下。隐约,感觉有些异样。又有些说不清的预感。

于是她放软声音,耐心地说:“我是薄教授的妻子,也是他的同事。他现在手机没信号,联系不上,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那人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跟他住在一起的薄太太?”

这声音有一点点耳熟,简瑶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内心也狂跳不止。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是的,我是,你是……”同时朝身旁的警察打手势,立刻监听追踪。

“我……他说,他一定会让罪犯伏法?”谢敏说。

“是的。”简瑶肯定地答,与此同时,旁边的刑警向她暗示,打来电话的,正是谢敏的号码,她开机了。

谢敏喘了两声气,突然声音里带了哭意:“我找到了……找到我的佟生了。”她又哭又笑,“是我听错了,原来不是’山’,是’三’……”

——

挂了电话,谢敏抬起头,望着对面的山,以及山上的“三清观”。此时,暮霭沉沉,青山悠远,道观的香火清净而飘摇。

而她此刻所在的,正是三清观的后山。这一片树林,人迹罕至。但是她记得,姚远戈和明兰上过山好几次。还有一片树林,是他们捐赠种植的。

谢敏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她的脚下,是一片被翻开的黄土,更深的土壤暴露在天空之下。而她的双手,已刨得血肉模糊。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谢敏回过头,看到那人就站在身后,挡住了大半的光线。平时道貌岸然的样子,此刻却显得阴冷狰狞无比。

“你……”谢敏伸手就去抓他。

他却抓住她的肩膀,一刀就捅进她的腹部,又抽了出来。

第19章

谢敏能找到这堆黄土白骨,是偶然,也是幸运。

她在山里已经逃了2天,若不是凭着机敏的性格和坚韧的毅力,她坚持不了这么久,早已被警察抓住。但她也知道,警察的网越收越密,如果不在那之前,找到佟生,而警方又没有证据把姚远戈定罪,也许今后都没有机会了。

她拼死也要找到女儿!

今天傍晚,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三清山附近。是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她,还是巧合,她不知道。但是她看到“三清观”三个大字,突然间醍醐灌顶般了悟。然后就疯了一般爬上了后山,一直找,一直找。

后来,就看到了山坡上,那一片落叶较稀疏的土壤。

这些年为了找佟生,她什么都尝试过,也看过不少刑侦纪录片。许多人抛尸荒野时,会挖开土壤,再埋上。这样,就会导致这一片土壤,比周围的颜色更新,也更整齐,有人工掩埋过的痕迹。

她趴在地上,用已长着厚茧伤痕累累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一片泥土。

然后就开始挖。用旁边的粗树枝,用双手。

直至,白骨显露。

……

谢敏低低地喘着气,努力想要挣脱。可她的力气再蛮,也不如姚远戈这样一个强壮心狠的男人。他把她扣在树上,狞笑了一下,又是一刀,捅进她的肚子里。

她发出痛苦的闷哼,颤抖着,一把抓住他的手,问:“哪一个……是佟生?是我女儿佟生?!”

姚远戈愣了一下,然而他露出了一个令谢敏不寒而栗的笑容。

“谁知道呢?那么多的女人……”

“啊……”谢敏嚎叫一声,那声音已不像人声了,像低嚎的野兽。倒令姚远戈一惊。他冷冷地看着她,刚想给她一个痛快,突然听到头顶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脚步声。姚远戈微一思索,一把捂住谢敏的嘴,低声说:“闭嘴,待会儿再收拾你。”然后又用脚把旁边的泥土和树叶,迅速往那坑里推了几下,但依然起不到太多的掩饰作用。他立刻拖谢敏躲进旁边岩壁下的一个山洞里。

——

简瑶和两名刑警,沿着山坡,慢慢搜寻。接到谢敏的电话后,技术人员立刻锁定了她的位置,就在三清山这一面坡上。但因为她的手机打完电话就关机了,所以没办法取得更精确的位置。现在,七、八组警察,正在沿山坡搜索。而正在姚家的薄靳言和方青,也已取得联系,正在往三清山赶来。

本来,他们三人即将从这一片坡上走过。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样。但简瑶走了两步,却停下脚步。

下面绿树环绕,地面的情况看不清晰。可当她抬起头,却看到正对面的三清观,跟这片山坡,在一条直线上。尤其是山坡下方,极为开阔,她毫不怀疑,人如果站在下方,可以非常清楚地望见对方的三清观主殿。

简瑶忽然一怔。一股异样的直觉涌上心头。

这是一面……面朝神灵所在的山坡。

“下去看看。”她对两名刑警说。

三人沿山坡滑了下来。刚走了几步,就都愣住了。

地上,明显被人挖掘过的痕迹。两名刑警对视一眼,立刻持枪逼近,透过树枝与泥土,看到了隐约的白骨。简瑶紧随其后,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朝她后背袭来。简瑶背上一凉,来不及转身,已被人紧紧扣住脖子,一把染血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妈的……妈的……”姚远戈低低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两名刑警转过身来,见状大惊,怒吼道:“放了她!姚远戈,你已经被包围了,逃不出去了!”

简瑶站着,一动不动,一低头,就看到姚远戈的双脚,原地动了两下。显然他的内心也是慌乱的。但他的手臂却很有力,简瑶很快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也不敢乱动,因为他的刀锋几乎是按在她的脖子上,稍有不慎,就会送命。

“让我走!”姚远戈吼道,“否则杀了她!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两名刑警只拿枪对准他,纹丝不动。一名刑警逃出对讲机,迅速报道。

简瑶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山洞里,似乎还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像是已断了气。她慢慢吐了口气,缓缓说:“姚远戈,你听我说,即使你现在挟持我,得以短暂逃生,你也逃不出去的。你将来可能逃的每一条路,都会被封堵。你可以联系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我们监听。你过惯了富贵生活,今后只能躲躲藏藏,不能跟家人联系,活得像你鄙视的那些穷人一样。他们会打你,会整你,就像你对他们一样。你的结局,必然是走投无路。放了我,到警局老实交代。这样,你的那些女人,你唯一的儿子,或许还能有相对好一点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姚远戈大吼道:“你闭嘴!我还管他们做什么?管他们做什么!”

“怎么会不管呢?”简瑶轻声说,“那是你唯一的家啊。你苦心经营的家,以后必然散了,难道你就这样不管不顾,不加照看,就这么背上逃犯的名号,最后大家都完蛋吗?”

姚远戈粗粗地喘着气,不说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许多的脚步声。姚远戈一惊,匕首更加紧地抵着简瑶。简瑶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痛。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刚才趁着说话的空档,已经观察过周围的地形。旁边是坚硬的岩壁,两人脚下泥土松动,旁边岩壁下有处凹洞,她如果闪避到那里,或许就能躲开刑警的子弹,和姚远戈的刀锋。

大约是见过的风浪太多,简瑶一点也不慌,反而集中全部注意力,蓄势以待。

前方的情形,警察们已经报告过了。薄靳言在山坡上健步如飞,远远地就看到姚远戈挟持着人,站在山洞口。薄靳言心头一沉,嘴角已紧紧抿起——就没见过这么愚蠢又讨人厌的嫌疑人!他以为凭他这种十八线杀手就能劫持薄太太?那母猪怎么还没上树!!

近了,更近了。薄靳言与简瑶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的眼神沉静又坚定,仿佛他来了之后,底气更足了。薄靳言见她此刻完好无损,一颗心也落进肚子里。而且见她如此险境之中,却依然不失聪慧勇敢,心中柔情爱怜更甚。而他的一双眼,却已冷冽锐利无比。

而后,薄靳言在离他们十几米远外站定,没说话,也没动。

简瑶看一眼右侧,轻轻朝他点了一下头。

他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变了脸,露出愤怒的表情,说:“姚远戈!放了我的妻子!你还要让多少无辜的人受伤!”

不料这话竟让姚远戈兴奋起来,他并不认识薄靳言,只是冷笑道:“你的妻子?呵呵,警察的妻子,呵呵……”

没人知道薄靳言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刺激姚远戈。旁边的刑警只持枪瞄准了姚远戈不做声。简瑶也只看着薄靳言,双手手指轻轻揉动了一下。

方青站在薄靳言身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救下她。”薄靳言像是没听到。方青转身走了。薄靳言上前一步,继续骂道:“你这个禽兽!禽兽!自己圈养了那么多女人,还要残害无辜年轻女孩。你还是不是人!”

他又上前一步,离他们更近。但保持了一个角度。方便身后人射击的角度。

姚远戈冷笑着,薄靳言的脸因为激动,又红又白,大声说:“你老婆明兰还要替你顶罪!她说所有的人都是她杀的!你还是不是男人,让一个女人顶罪!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放了我的妻子,回去招认一切!”

姚远戈的神色明显一动,眼睛盯在薄靳言身上。

就在这时。

简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关节,往旁边一扭。姚远戈吃痛,匕首垂落。简瑶趁机身体往旁边一躲,脱离了他的控制。

“啪——”子弹破空的声音,从远处瞬间逼近。简瑶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抬头,却看到姚远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低头看着胸口多出来的血洞。

然而一切发生在极快的时间里。

一把匕首从他的左胸,瞄准心脏,同时透了出来。喘着粗气、浑身鲜血淋漓的谢敏,竟不知何时从地上扑了过来。

“我……”姚远戈只吐出一个字,就倒在地上。同时倒地的,还有奄奄一息的谢敏。

简瑶因为惯性刚摔在地上,已被人从地上猛的一把抱起。她落入那熟悉而清瘦的怀抱,心头彻底一松,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薄靳言低头看着她,那双眼亮若星辰。她立刻明白,他虽然一直淡定自若“演技上佳”,但其实担心得很。刚想说两句安抚一下,他却已低下头,吻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吻住。

她的心跳还很快,轻声说:“薄先生,我没事。”

“当然。”他低声说,“有我在。”

方青扔掉狙击枪,从山坡上跑下来。搭档跟在他身后,突然说:“你开枪从不失手,这一枪打下去,本来他会痛苦几十个小时后才死。”

方青冷笑了一下说:“瞎说什么,我本来准备打他手腕,失手打偏了。”

薄靳言紧紧将简瑶抱了一会儿,两人一起低头看去,只见地上的姚远戈俨然已经气绝,而谢敏还在地上缓缓喘着气。刑警们持枪正慢慢逼近她。

“女儿啊……”谁也没想到,她突然哭喊了一声,竟然像僵死的鱼,从地上弹起来,一头就撞在了旁边的岩壁上,瞬间血流如注,再次倒在地上。

薄靳言松开简瑶,快步冲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谢敏、谢敏!”

谢敏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唯独看着他,竟然笑了:“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旁边的刑警都没说话,薄靳言盯着她,说:“是的,我知道。”

简瑶突然觉得难过,为他的这一句:我知道。

谢敏用染满鲜血的手,握住薄靳言的手,说:“求你……薄靳言……你说你会让沉冤得雪……找出我女儿的骨头……和我葬在一起……”

“好。”薄靳言说,“谢敏女士,我向你承诺。”

过了一会儿,薄靳言站起来。刑警们围上来,检查谢敏已经没有了脉搏呼吸。方青站在他们身后,也没有动。

薄靳言转身,揽住简瑶的肩。两人牵着手,往外围走去。抬头却只见天已黑了。有一颗星星,在天际亮起。盈盈而肃穆的光,似乎正凝望着大地,凝望着寂静的人世间。

第20章

黑暗中,有人在笑。轻轻的,尖细的,愤怒的,傲慢的。

简瑶皱紧眉头,手也抓住身下的床单。

他逼近了,更近了。他像抚摸宠物一样,轻轻抚摸她的长发。然后是情人般的昵喃:“这么好的皮肤,放心,虽然我会用鞭子,但一定不会伤到你后背的皮肤。多美啊!”

……

简瑶猛的睁开眼,只看到招待所那乏味可陈的天花板。原来天已亮了,她满身的汗。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漱。感觉彻底清醒了,却发现薄靳言并不在屋子里。

他又一个人到处跑了。

她给他打电话:“喂,你在哪里?”

“我在方青这儿。”薄靳言的嗓音坦荡平和,“有些后续的事。你睡的好吗?”

简瑶答:“挺好的。”

“过来吧,他们买了非常丰盛的早餐。甚至还专门给我买了一份用小虾烙的饼。大概,是出于对我的钦佩和感激吧。不过,这没什么必要。”

简瑶忍不住笑了,问:“那你吃了那份虾饼吗?”

薄靳言:“……吃完了。”

简瑶微微笑着,可眉头始终还是沉重的,不知不觉就沉默了一会儿。薄靳言却那样敏锐地察觉了她的异样,语调也变了,非常温柔地低声问:“怎么了?”

简瑶说:“靳言,我想跟你两个人呆会儿。”

他静了一下,答:“我马上到你身边来。”

“嗯。”

初晨的阳光暖暖的,大街上洁净又安静,没有什么人。简瑶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薄靳言从对面的警局走了过来。今天难得穿了件深青色T恤,黑色长裤,更显得黑发白肤、清俊醒目。当然,这也是简瑶“婚后改造”这个西装控男人的结果。

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让我猜猜看,又做梦了?”

“嗯。”简瑶并不需要在他面前掩饰偶尔的脆弱。

他一把揽住她的肩,揽得有点紧,两人沿着江边走去。

其实简瑶已经很少梦见鲜花食人魔了,梦见被他囚禁的那段日子。而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现在也已变成一堆白骨。薄靳言也表扬过她,说跟绝大多数人相比,薄太太调节得非常好。只是,当她昨天,看到姚远戈眼中,跟鲜花食人魔,甚至跟其它变态杀手并无二致的疯狂眼神,她还是会感到心中冒出阵阵凉意。

也许,某些伤痕,对于警务人员来说,是一生都磨灭不了的吧。

两人沿安静的江边走了一会儿,又找了家小店吃早饭。胃里热了,身上仿佛也热了。薄靳言并不过多的去安慰她开导她,作为一名心理学专家,他很清楚妻子现在需要的是陪伴和宁静,那些心中涌动的灰暗小涟漪,就会在她本身坚毅性格的光芒下,消散于无形。

果然,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女人,不知不觉眉宇已放松,仿佛又恢复了平日那皎洁的生气。她甚至还喝了一大碗热汤,脸也喝得红红的。

“在警局忙什么?”简瑶问。

“有些新情况。”薄靳言眼眸沉亮地答,“明玥疯了。”

简瑶一怔。

“起初审讯她,她一直不说话。后来,就忽然开始笑了,开始语无伦次。问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已经找医生过来了,但情况很不乐观。”

简瑶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一阵唏嘘。

“另外……”薄靳言说,“佟生的尸骨还没找到,那个囚室里的血液,因为时间太长,并且多次清理过,混合情况也比较严重,破坏了鉴定条件,所以也没有提取到属于她的DNA。也没有找到明兰诱拐她的监控画面。所以理论上来说,佟生究竟是不是被他们诱拐,目前还不能下定论。”

“可是……肯定是他们!”简瑶说。

薄靳言的脸色不太好看:“赵霞死了,明兰自杀。唯一的知情人明玥现在疯了。虽然从现有证据看,姚家人的嫌疑最大,但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就无法结案。从理论上来说,就有两个可能:一是佟生是几个女孩中最漂亮的,她对姚远戈来说,或许有不一样的意义。她的尸骨被藏在别处。二是诱拐佟生的,另有他人。”

简瑶咬唇不说话,脑海中忽然浮现谢敏死前的画面。虽然谢敏也是杀人凶手,可恨,但也是个极为可怜的母亲。所以,谢敏死前的唯一遗愿,也实现不了了吗?除非明玥能够恢复正常,说出埋尸地,否则佟生案将成为永远的悬案?

这时薄靳言却说:“我会找到佟生。”

语气清淡而坚定,是为了对一个罪犯临死前的承诺。简瑶心头一震。

当然,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在薄靳言的坚持下,当地警方终于在山上另一处更隐蔽的地点,找到了属于佟生的尸骨,并在结案后与其母谢敏合葬,这是后话了。

此刻,两人都静了一会儿,简瑶说:“我还有个疑问,虽然谢敏长期承受精神压力,但傅伟到底做了什么,刺激了她,导致她首先杀了傅伟,毕竟傅伟除了好色,看起来跟整个事件是毫无相关的。”

薄靳言淡淡一笑。

“恐怕世上从无毫无关联的事,我的犯罪心理之花。”他说,“还记得我们最早一次进入瑶家时,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的那些暗示吗?”

简瑶想了一下。想起来了。

那天他俩和方青商量着,假装“误闯”姚家,结果还遇到了很凶的狗,以及第一次遇到赵霞和童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