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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另一名手下,脸色不太好看地走了进来:“老大。”

宋堃吸了口烟:“说。”

手下看一眼众人。宋堃却说:“不必避着他们。”

牌桌上众人的动作,似乎都慢了几分。

手下说:“查清楚了。关于笑面蛇的消息,警方一直掖着,查不到。后来我们的人又找了别的路子,终于确认,真正的笑面蛇,已经被警方抓了。”

屋子里,显得特别静。连牌落下的声音都没有了。

宋堃又深深吸了口烟,然后将剩下的半截雪茄都戳熄在烟灰缸里,神色淡淡地说:“这烟,味道越抽越淡了。”

——

同样的暮色下,有人动作娴熟地抽完了半支烟,剩下半支,像是随手一弹,弹进了旁边的栅栏里,落在了泥地上。

没过多久,天刚黑下来,就有人闯进了离客栈不远的一座小楼。片刻的骚乱后,恢复平静。那小楼里也寂静一片。

——

已是深夜,河畔流水潺潺,星光隐约,显得愈发宁静。远处的小镇,灯火稀疏,仿佛已陷入沉睡。

几个喽啰靠在小屋的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聊着天。门是从外头紧锁着的,挂着一把大铁锁。窗户也用铁条封死。里面的人万万逃不出去。

屋内很窄逼,还堆有柴火,地面潮湿寒浸,到处接着蜘蛛网,是个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所在。简瑶只得把身体更紧地缩成一团,无奈手腕脚踝都被绳索绑住,只能非常小范围的动弹。

偏偏还在这时,听到轻快的口哨声。

她斜眼看着身旁的薄靳言。他的手脚自然也被绑住,双手放在膝盖上。头顶那个小灯泡发出光照在他脸上,他看起来居然依旧温文尔雅,气质清华。

“喂……”简瑶说,“吹口哨不应该吧?我们现在马上就要被杀了,你不应该表现得阴郁低沉吗?”

薄靳言答:“既然我智谋过人,自然不会有无意义的低落情绪。有个人,一定会来救我们。”

简瑶还是有些担心:“他如果不来呢?”

“他一定会来。他可舍不得看我就这么死去。”

简瑶静了一会儿,用袖子里藏着的刀片,割开绳索,然后又把刀片藏回去。这还是方青以前教她的小花招——那个刑警什么三教九流的东西都懂不少。她起身到了薄靳言面前,替他也割开手脚上的绳索,然后说:“已经等了这么久,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公,今晚凶险。我们以前说好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由我来保护你。”薄靳言抬起脸,一时未答。

却在这时,简瑶眼角余光瞥见地上一只非常大的蜘蛛,正爬了过来。她的后背瞬间升起一股凉意,心头一紧,人也下意识软在薄靳言怀里,躲了起来。

薄靳言:“怎么了?”

“有……”眼见那蜘蛛越爬越近,简瑶“啊”一声压抑的低叫,从旁边抓起一根柴火,朝蜘蛛敲去。蜘蛛受惊,这才转向往另一边爬去了。

“蜘蛛?”薄靳言问。

简瑶惊魂未定,看他一眼,说:“你怎么知道?”

薄靳言笑了一下答:“这种环境,有蜘蛛不足为奇。我们进门时,我感觉脸上似乎撞到了蜘蛛丝。而且你一直最怕蜘蛛。所以并不难推断。跑了吗?”

简瑶看那蜘蛛爬得没影了,吁了口气:“跑了。”

她保持在薄靳言怀里的姿势未动,手还抓着他的衬衣,心跳慢慢平复下来。这时却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道:“噢,’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由我来保护你’,誓言犹在,我的骑士,却已经被一只凶残的蜘蛛打败了。”语气中充满叹息。

简瑶:“……你闭嘴。”

——

这个夜晚,睡不着觉的人,还有很多。

宋堃就是其中一个。

他平生最恨被欺骗。那个警察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只要能揪出那个人,死多少兄弟,破多少财,他都无所谓。更何况,今晚那人即将掉进网中。

这是小镇最高的一座楼。宋堃站在窗前,手边,放着一把狙击枪。他还拿着一副红外望远镜,耳朵上戴着一副耳机。那每次用于处决人的小木屋周围的情景,他一览无余。还有笑面蛇夫妇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清晰落入他的耳朵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手指始终在狙击枪上,一下下敲着。

若认为笑面蛇是警察,那个人一定会来救。

他要亲手杀掉他。

临近子夜了。

按照惯例,关进小木屋的人,都会在凌晨三点前杀死,尸体弃入江中。也就说,离笑面蛇夫妇的死期不远了。

门口的几个喽啰,守在木屋周围,打着哈欠。

薄靳言和简瑶始终清醒安静地坐着。

直至,木屋外,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名喽啰惊讶的声音:“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简瑶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铁条间的缝隙,看到一个人影。

她也吃了一惊。

来的是郑晨。

第117章

在简瑶的印象里,郑晨这个年轻男人沉默、傲慢,还有点孩子气。更像个倔强的大男孩,而不像一个黑帮头目。这几天,他们之间相处也不多。可他却来了。

郑晨说:“我和他们说两句话。”

看守的喽啰很为难:“郑哥,这不合规矩,老大吩咐过……”

“老大那边我去说。”郑晨不太耐烦地打断。

喽啰于是不说话了。

门外静了一会儿,薄靳言和简瑶听到郑晨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俩,真的是警察?”

简瑶看向薄靳言,他轻轻摸了一下下巴,语气深沉地答:“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佛手认定我们是。”

郑晨静了一瞬,又说:“但是你们总是骗了我们。”

薄靳言自嘲地一笑:“混饭吃而已。”

简瑶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他跟郑晨瞎扯。过了一会儿,却听郑晨问道:“你们夫妻,有什么遗愿?我尽力去达成。”

这话一出,连薄靳言都微微怔然。

简瑶开口:“谢谢你,郑晨。”

薄靳言说:“多谢。但是我们生而无愧,死而无怨。我们夫妻,从来都没有什么遗愿。”

门外安静了很久,才响起喽啰们的低语声。于是简瑶和薄靳言这才知道,郑晨早已走了。

当然,这一幕,他们三人说过的每一个字,都落入了宋堃的眼里耳里。他透过红外望远镜,看着郑晨走远,嘴角倒是浮起一丝笑。

“把郑晨给我叫来。”他对手下说。

郑晨很快到了。进屋后看到一切,他一愣。

宋堃却连头都没回一下,点了根烟,说:“你对他们俩倒是心软。”

郑晨答:“他们不像警察。你之前也说过,警察不会像他那样,不知天高地厚锋芒毕露。”

宋堃说:“如果我一定要杀他们呢?”

郑晨静默了一下,答:“那就杀。你做决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宋堃这才笑了,从桌上抽出另一支烟丢给他,然后问:“他们几个呢?”

郑晨答:“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秦生在跟人打牌,赵坤在沙发上睡觉。”

宋堃的嘴角动了两下,重新坐下,一只手提起枪,另一只手拿着望远镜,淡淡地道:“到底谁是警察,很快就会清楚。”

这计谋,还是昨天他和笑面蛇一起定下的。当时他询问笑面蛇,若一切都是推测,要怎么证明谁才是警察呢?

笑面蛇笑得猖狂又蔫坏,说:“老大,你之前不是也怀疑过我的身份,派人去查么?我想一定查实了我的身份,所以现在你才敢用我。但是别人还不知道啊。你就对大家说,查出来我其实是警察,明天就要干掉我。这一点大家不会怀疑。到时候,谁来救我,谁就是那个该死的警察。”

……

宋堃闭了闭眼又睁开,笑面蛇说得没错,如果不尽早把那个警察找出来,他连觉都睡不好。笑面蛇这个办法看似简单粗暴,仔细一想,却是合情合理。而且事出突然,不给那个警察太多思考分辨的时间。有很大把握,能钓出来。

——

此刻,简瑶担忧的,也是会钓出谁这个问题。

但是之前,她向薄靳言吐露这个担忧时,他就表现得很淡定,说:“放心,我已经给那名警察留下口信了,他不会轻举妄动。”

简瑶说:“可他万一还是来了呢?”

薄靳言说:“噢,那我只能说,他是个猪队友。那即使像我这样神一样的选手,也只能认栽。”

简瑶瞥他一眼:“这话也是跟安岩学的吧?”

薄靳言:“……是的。不过……”他话锋一转:“他不会来。一只猪无法在狼窝里生存这么久,他也是狼,还是比他们更凶悍善于忍耐的狼,所以他一定沉得住气。”

这话简瑶还是比较信服的。她点点头,又问:“你确定,’他’又一定会来?”

薄靳言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他一定会来。他视我为挑战,又性喜游戏,现在我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突然出现在他的势力范围,已经够让他恼火了。我还要就这么寂寂无名地被别人轻易杀死,他怎么忍受得了?他的性格狂妄阴郁之极,所以他一定会来。”

……

简瑶靠在薄靳言肩头,听着屋外的流水声,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意识到,门外的几个喽啰,已经很久没有讲话了。

抬起头,发现薄靳言不知何时坐得笔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下下敲着。

“来了。”他说。

简瑶心头一震。

果不其然,门外隐约有哼歌声传来。渐渐靠近。

而那几个喽啰,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瑶估计,他们已经被人远距离射杀了。

近了,更近了。简瑶也听清了那个轻柔低沉的男声,唱的竟然是《天使怎么会伤我的心》。

“Howcouldanangelbreakmyheart(天使怎么会伤我的心)

Whydidchmyfallingstar(为什么他没能追逐我的流星)

……

Iheardhesealeditwithakiss(我听说他用他的吻将其封印)

Hegentlykissedhercherrylips(他轻轻地亲吻她的唇)

……”

薄靳言说得没错,他在向鲜花食人魔致敬。因为这曾经是谢晗最爱的歌。在被谢晗囚禁的多少个夜晚,简瑶时常听到他在牢笼外,悲伤地吟唱着这首歌,还有他低笑着对她打招呼:Hi,Jenney……

薄靳言已经拉着简瑶站了起来。简瑶的心仿佛沉入一片黑色油漆封住的水面中,而她的双眼却更加沉亮锐利,她摸了一下衣服下摆藏着的那把枪,但现在还不到掏枪的时候,否则宋堃等人会生疑。她深吸一口气,却感觉薄靳言已经握紧她的手。

“站到我身后。”他的声线清冷、低沉,不容置疑。简瑶抬起头,看到他侧脸清峻的线条,还有那漆黑的掩饰一切表情的墨镜。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然后是开锁的声音。然后,门被人拉开了。外头寒凉的空气,还有清亮的月色星光,统统涌了进来。

一个人,站在十米开外的位置,持一把突击步枪对着他们。

“出来吧。”他说,“我和你,怎么能在一间小破屋里谈话呢?”

他穿着黑色连帽衫,戴鸭舌帽,高瘦身材,于去年那伙人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副国王面具。国王的表情有些悲哀,可两撇小胡子高高翘起,又显出几分滑稽。

薄靳言拉着简瑶的手走出来,静默了半瞬,笑了:“是你。”

顾安低笑着答:“当然是我。惊喜吗?”

“你为什么会来?舍不得我死?”

顾安嗤笑声更重,叹息道:“是啊,我怎么能让那一帮蠢货杀了你?”

远处,站在窗边的宋堃,虽不动声色,脸部的肌肉却已无声翕动着。而他身后,赵坤、秦生、郑晨三人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也都没说话。

薄靳言又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身体始终对着顾安的方向,把简瑶挡在身后。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混进佛手的?”他问。

顾安又偏头看了看瞄准镜,心中的快感已有些无法抑制,他笑嘻嘻地答:“杀几个人,抢几批货,自然崭露头角。你问这些无聊的话做什么?快跟我走吧,我们去个更好的地方。”

薄靳言却不动,继续不慌不忙地问:“你这样做,就不怕他们察觉出异样吗?”

顾安低笑道:“他们不会察觉的。等他们三点钟一来,只会以为你们俩杀了守卫逃走,查不到我头上。要是真的察觉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在佛手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这个组织、宋堃……他们所有人,就像被我玩剩的女人似的,我可半点不在乎……”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一声尖锐的子弹破空声,瞬间由远及近,撞在他身上。即使他反应极快,瞬间扑倒在地滚到一块大石头后,右肩还是中弹了。他闷哼一声,步枪差点脱手而出。

简瑶也压着薄靳言的身体,同时卧倒,三人趴在地上,都抬起脸,隔着几米远相对着。

面具后,那双眼眼神一震,他不可思议地吼道:“SimonKing!你居然与佛手的人联手对付我?哈!哈哈!”

薄靳言根本就没理他。就在这时,远处楼上的枪声并未再次响起,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射击角度。顾安手里握着的是重武器,近距离枪击,简瑶和薄靳言只会占下风。事不宜迟,简瑶瞅准顾安情绪起伏的时机,拔枪一跃而起,枪口就逼至了他的头顶。然而顾安的反应也是奇快,一把抓枪抬起,以巨石为掩护,枪口正对简瑶的胸膛。

两人就这么对峙上了。

薄靳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顾安却已冷冷开口:“站住。这种时候,瞎子就不要掺合了。否则我一枪打爆你女人的身体。”然后抬起头,朝简瑶非常阴冷的笑着:“噢,好像变得非常勇敢了呢?是真的勇敢,还是内心更加恐惧了呢?”

简瑶竟半点不慌,淡淡一笑说:“你也可以试试,我一枪能不能打爆你的头。生死对于我和他来说,早已经无所谓。可你呢,这么死了,还怎么实现那些梦?还有你从佛手谋得的一切,都成了空。我可真替你舍不得。”

顾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咯咯”笑了,说:“你们……所有人……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以为我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吗?可是一切,依然按照我的计划在走呢!”

简瑶心头一惊。

第118章

爆炸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如同平地上野兽的一声尖啸,破窗而出。

河岸本就空旷,那一声爆炸隔得不远,更如同就在耳边。简瑶一下子往后退了半步,猛的抬头,却见发生爆炸的,不正是宋堃所在的那座小楼?

这顾安,竟早有阴招!

想到这里,简瑶心头一寒,霎时回神。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顾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抓住她分神的空隙,一把握住她的手枪枪身,往旁边一扭,同时扣动扳机开枪!

说时迟那时快,简瑶的应变速度这一年也被方青调教得极快,身形一错,险险避开这一枪,“噗”一声打在土地上。简瑶手里的枪脱了手,可她在这样危机的关头,不退反进,双手反折夺枪。这一招不凭身手,全凭胆识。顾安吃了一惊,手里的突击步枪竟也被她扭得脱手坠地。

然而顾安终究还是技高一筹,见枪脱手,他也发了狠,重重一拳击在简瑶腹部,简瑶躲闪不及,吃痛弯下腰,他又一个手刀,劈在简瑶后颈,简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这样惊险的缠斗间,顾安下意识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滑过脑海——Simonking呢?!他已经安静太久了,怎么可能对妻子的安危无动于衷?

某个瞬间,他抬头望去,明白了。

薄靳言依然站在小屋门口,脸色苍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这个瞎子,有心无力啊,哈哈。他和简瑶手里都有枪,薄靳言贸然靠近,帮都不知道怎么帮吧?顾安的嘴角弯起一丝笑容,他就喜欢看SimonKing无能为力的样子。譬如一年前,譬如现在,呵呵呵……他的眼角余光也瞥见,距离薄靳言不远的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喽啰,其中一人腰间还别有枪。不过没有关系,一个瞎子哪怕聪明绝顶,也不可能知道那里有把枪,也不可能准确迅速地拿到那把枪……

顾安将倒下的简瑶推开,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也滑落了。他再抬头望着对面小楼上隐约的火光,心头一阵愉悦。他弯腰刚要拾起自己掉落的那把枪,同时懒洋洋地说:“SimonKing,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真是美妙啊……”

他的话嘎然而止。

后脑,轻轻一硌。

那是一把枪,一把冰冷的手枪,准确无比地抵在他的脑袋上。

“是啊,的确美妙,面具杀手。”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传来。

顾安整个人都定住了。

Simonking……

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来,除了漆黑的枪口,他还看到了一双明亮无比的眼睛。

纵使面具杀手轻狂之极,此刻脸色也变得煞白。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除了此刻那人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个令他们又恨又怕的Simonking,就这样站在小屋外的空地上,没有戴墨镜,墨镜丢在了地上。他拿着枪,而原本躺在地上那名喽喽腰间,已经空了。他的眼睛那样清澈,清澈得一如当年,如同水中明月。他那样清清朗朗地站着,遗世而独立,像是已经这样凝望了一切很久很久。

顾安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可喉咙里却发出尖笑嘶哑的声音:“哈哈……Simonking,你的眼睛……好了呀……”

薄靳言并不理他的疯癫,他眼中有一条静默的长河。

“杀傅子遇的,是不是你?”

顾安的神色渐渐变得冷淡,漫不经心地答:“是啊,你的傅子遇,他可一点都不好玩,无论怎么折磨,也不肯求一句饶,还想带走我的韩雨濛,后来我就把他给……”

他的话没有说完。

“砰”一声枪响,薄靳言已开枪击中他的右胸。顾安闷哼一声,摇晃了几下,硬是没倒下,嘴角明明有血,笑容却更灿烂了:“噢噢,Simon,Simon,你生气了吗?伤心了吗?是不是觉得人生真他妈可悲呀?你早就该有此觉悟的呀,为什么要等傅子遇死了才领悟到呢?”

“不。我不觉得人生可悲。”薄靳言说道,同时“砰”又是一枪,击中顾安腹部,这下顾安彻底站不起来了,跟一滩烂泥似地软在地上,听薄靳言继续在头顶说道:“有的人,即使死去,他短暂的人生,也如同钻石般灿烂珍贵。有的人,活着不过是顶着一副虚妄的躯壳,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只因为自己可悲,所以看整个世界,都是可悲。”

顾安只是低头笑着,吐出一口鲜血。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好的?”他问,“我曾经怀疑过,但是你们演得太像了……噢,不会是,你连妻子都骗了吧……Simonking,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呢,你太会玩了……”

薄靳言低头凝视着他,答:“三个月前。呵……我对自己说,永不睁开双眼,直至找到杀死子遇的凶手。”

顾安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脸色惨淡至极,一时没有说话。薄靳言却在此刻道:“面具杀手,抬起头。”

顾安满身已是血,却咧开嘴笑了。他并不知道薄靳言此举的用意,缓缓地抬起头。

他突然全身一震。

这一次,他把薄靳言的眼睛看得更清楚。

清俊、孤傲、削瘦的男人,那双眼睛深沉冷漠。

可为什么,在这样一双眼睛里,顾安还看到了一丝温和的悲哀。

那悲哀,那隐隐的水光,像极了另一个男人……

顾安全身都开始发抖,哪怕他从来都是全无人性的一个人,此刻也感觉到某种奇异的恐惧,遏住了自己的心。他一下子全身一抖,失声道:“傅子遇……哈……傅子遇……”

然而此刻薄靳言的眼中悲哀隐去,只余某种漆黑不见底的颜色。

“是的。”他在顾安耳边说,“这一双……是子遇的眼睛。今后也是我的。”

他连开数枪,顾安终于气绝,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周围刹那寂静无比。

薄靳言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大步走向简瑶,将她从地上抱起。

就在这时,木屋后的草丛中,传来响动。那是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薄靳言缓缓回过头。

那人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手里还拿着枪,低声说:“你不该亲自开枪杀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