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依旧是幽深而安静的,整个城市仿佛都陷入了光影交错的迷梦。薄靳言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闭眼躺了一会儿,他倏的睁开那幽黑清冷的双眸,转头望着一侧空荡荡的床铺。

只几秒钟后,他掀开被子,披上外套,走进了旁边的书房。

这是简瑶专程让酒店布置的套件,除了书桌椅子,还有张白板,方便他随时有了灵感,随时进来工作思考。

此刻,他就站在这白板前,打开自己的箱子,把一叠叠的资料和照片,全拿出来。

很快,照片贴满了白板。

他凝神看着,而曾经那些受害者可能的惨状,自动在他脑海里勾勒。

她被当成动物一样,用锁链绑住。而谢晗挥起长鞭,驱赶着她在狭小的房间里,做着卑微、绝望却徒劳的逃亡……她会被灌下神经类药物,她会辨不清现实和虚幻……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极致的痛苦……而在几天后,谢晗就会不满足于鞭打和戏弄。女人光滑白皙的皮肤是他酷爱的战利品,他会一寸寸将她剥落,而这个过程中,她还不会死……甚至,仅仅只是个开始。

因为她是他的女人,象征着他最热烈的欲望和渴求。所以他会将她摧毁得更加淋漓尽致,直至不剩一寸皮肤、一缕毛发、一块血肉。谢晗要令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失去她。

……

薄靳言低下头,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昂,明天晚上8点继续,大家晚安~~你们看,血腥描写我都跳过了!

77v章

周围很静很静。只有鲜血沿着手臂,缓缓流到指尖,滴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破裂的声响。

简瑶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后背、腰身、双腿,都传来火灼般的剧痛,全身似乎已经没有一寸皮肤属于自己……

可视线,依旧是模糊的。灯光、小床、栏杆,每一样在她眼里,都幻化成嶙峋的怪物。而脑子里,似乎有很多声音在讲话,就快装不下,太阳穴疼得像要爆炸。

“瑶瑶,爸爸的座右铭,就是要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姐姐,你怎么对妖男这么好啊!真是妖怪也有春天。”

“简瑶,我从来没看他这么在乎一个女孩子。”

“难道你不想亲我吗?”

“如果你每五分钟亲我一下,我可以陪你做任何无聊的事。”

“现在,我令你感觉真实了吗?”

……

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滑出来,淌过冰冷的脸颊,淌过干裂的唇角。那么咸苦,仿佛她再也感觉不到世间别的滋味。

“哒—哒—哒—”轻盈的皮鞋声响起,却生生叫意识恍惚的简瑶,全身一抖,立刻把自己缩成一团,像小动物般依偎在墙角。

“怎么不跑了?”谢晗清朗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真没意思,前两天你还跑得像只兔子。”

简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沾满鲜血,伤痕累累,不复平日白皙柔润的模样。好疼,可她还是紧咬牙关,用双手抱住了头,等待即将到来的鞭挞。

大概是看到她徒劳而缓慢的动作,谢晗在背后轻笑了一声。

“劈啪——”尖锐有力的声音,仿佛撕破了周遭的空气。然后那熟悉的火辣辣的剧痛,再次狠狠落在她的腰上。

简瑶眼前一黑,几欲晕厥,身体里更是翻江倒海的疼,仿佛所有内脏都被这一鞭子抽得挪了位。

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什么时候才是结束?怎样才能结束?

……

“OK.”一双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面朝下放到了那血迹斑斑的小床上,动作轻柔无比。

“想不想让这一切结束?”他轻声问,仿佛每个瞬间,都能洞悉她的内心。

简瑶哽咽着,没有回答。她的视线依旧是恍惚的,隐隐约约间,看到自己的手指扣在床单上,握紧、再松开;握紧、再松开……一遍一遍,这样她的精神,还能有一点点的集中。在那片混乱的海洋里,提醒自己,不可以被他主宰,不可以放弃生命。

“写下来。”他的嗓音却像是痛苦世界里唯一的天籁,动听而蛊惑,“想结束吗?只要你把感觉写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薄靳言,你本来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快乐的女孩,有正常人的生活,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痛苦?”

阵阵酸意泛进简瑶心头。是的,如果不是薄靳言,她的人生不会这样。她会活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正常世界里,又怎么会看到这些深不见底的黑暗?

泪水再次满溢,浸润她深陷的眼窝。谢晗的话,令她心中只反复默念一个名字:薄靳言、薄靳言……

“难道你不想告诉他吗?你在这里有多痛苦。你已经快受不了,可这只是个开始。”谢晗盯着她苍白的脸,紧咬的下唇,他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声音却仿佛跟她同样哀痛,“告诉他,你要离开他。只要跟他没了关系,又怎么会有人折磨你?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放弃吧,放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明天一早,你就会躺在公立医院的病床上,一切都会结束,只需要一封给他的信。”

简瑶浑浑噩噩抬头,却只看到谢晗模糊而英俊的笑脸。然后手中被塞了一支笔。

“写下来。”他轻声哄道,“你会离开他,一切就会结束。再不会有痛苦,你会获得新生,我会马上就放了你。”

简瑶恍恍惚惚看着眼前的纸笔。

只要写一封信,离开薄靳言,这个人就会放过自己?

只需要一封信?

纤细的金属笔尖,轻轻划过纸面,已写下两个最痛的字——

“靳言:”

血肉模糊、关节已有些变形的手指,骤然握紧了笔,停在纸面上方。简瑶无声流泪。

“怎么不写了?”他的声音依旧柔和,却隐隐透出冷意。

简瑶手指一松,笔滚落在床单上,留下一排狼藉的黑点。而她低下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心脏部位疼得不能自已。

不,不能写。再难熬再痛苦也不能写。

他在骗她。

写下这封痛苦的分手信,他就会立刻杀了她。因为那不是分手信,那是她的遗书,一封毁掉她和薄靳言爱情的遗书——那才是他要的东西,他很清楚怎样才能给薄靳言最沉重的打击,不仅仅是让她死去。

忍,必须忍。

她还要,活着去见他啊!

毫无疑问,这份沉默、虚弱却坚定的抗拒,令谢晗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冰凉的手,悄无声息的抚上了她的胳膊,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尚算完好的、玉脂般的一块皮肤上,轻轻摩挲着。

“是我做的还不够吗?”他轻声问,“才让你以为,还可以不听话?”

平静,却冰冷的语气,令简瑶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生气了。

她终于无可避免的激怒了他。

“呵……”他轻笑着,那笑声越发令她毛骨悚然。而滞留在她皮肤上的手指,更是缓缓加重了摩挲的力道,带来隐隐的痛感。

“那我们换一个方式。”他说,“也许这个时候给Simon送一份礼物,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的手沿着她的躯体慢慢滑动,抚过胳膊、抚过脖子和肩膀,最后落在她的背上。

“嗤——”布料破裂的声音,微凉的空气,更加深了埋藏在皮肤深处的钝痛。

“这里保持得很漂亮。”他轻声叹息,“一点伤口都没有,跟我向你承诺的一样。”

简瑶全身都随着他指尖的滑动触碰,开始颤栗,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

傅子遇从昏睡中苏醒,已经是两天后。又过了一天,才能勉强开口说话。

他依旧躺在重症病房,医生严格控制探望人数和时间。这天刚醒没多一会儿,简短的见过了家人,护士却来告诉他:安岩想见他。

“好。”他虚弱的同意了。

因为他知道,一定跟薄靳言有关。

从他醒来到现在,薄靳言一直没出现。他也不需要出现,因为现在营救简瑶,才是最紧要的。

想到简瑶,傅子遇的心狠狠一疼。

那么,安岩来找他干什么?

午后阳光如薄纱弥漫,照在极其雪白的床铺上,有种恍然的不真实感。因为过度失血,傅子遇的脸色始终苍白如纸,朝床边的安岩露出个勉力的笑容。

几天不见,昔日淡漠内敛的清秀小伙子,此刻下巴却长出了青黑的胡渣,神色也显得执拗而凝重。

“他已经把自己关在酒店三天了。”安岩说,“不进不出,不接任何人电话,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傅子遇怔住了,嘴唇动了动。

只这简单的几句话,就令病房陷入了沉寂。安岩不再多言,傅子遇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傅子遇才问:“有……简瑶的……消息吗?”

安岩脸色又阴郁了几分:“没有。”

偌大的美国,要找一个失踪的女孩,谈何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是犯罪策划极其精密的高手。

其实薄靳言闭门不出,中美警方都没有什么微词。因为本来能做的画像都已经全做了,甚至连姓名身份DNA,前期都被薄靳言核实确认。剩下的就是探员们的工作,追踪通缉到这名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