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怕你无聊，刚好林小明他们约打架呢，就找你出来看看。”
颜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小明......他们？”
她突然反应过来，“哦，你们这是聚众斗殴呢！”
“聚什么众，斗什么殴，毛都不懂的小孩别瞎说。”
他揪着她的马尾辫，语气正经，“人家有感情问题需要解决一下。”
“你也知道，这种感情问题嘛，藕断丝连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干脆就用男人的方式彻底做了断。”
“男人的方式就是聚众斗殴？”
颜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霍星朝，你不会也参与了吧？”
霍星朝嗤笑一声。
然后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颜枳气的放下奶茶，站起来就要走。
“诶诶诶，干嘛去啊你？”
“我要去跟学校举报，把你们这些幼稚到暴躁的中二少年通通都给洗一下脑子！”
男生连忙拽着她的帽子把她又给拉了回来。
“你着什么急啊，这不还没打呢嘛，谁跟你说一定会打起来了，回来回来。”
颜枳违抗不得，只能被他拽着帽子，坐在长椅上瞪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都说了是感情纠纷，男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你们女人不懂，少瞎掺和。”
颜枳瞪圆了眼睛，
“男人......之间的感情问题？”
她愣了愣，“你说林小明啊？”
“天哪......那王黎柠怎么办？人家女孩还天天在朋友圈发照片呢，他怎么能这样啊......”
霍星朝直接给她来了一个盖帽。
“你这小破孩脑子里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思想。张骆铭你认不认识？”
“王黎柠前男友？”
“那林小明呢？”
“......”
颜枳沉默了一会，大概明白了。但是她蹙着眉头，
“那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林小明他老大，是张骆铭他爸爸，我得过来坐镇大后方。万一他们少年气盛，一个冲动，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怎么办，我不得看着点儿啊。”
颜枳完全不相信，冷笑，
“你觉得他们要是真闹到那种地方，你赤手空拳阻止的了吗？”
“霍星朝同学，你再过六个月就成年了，做事情能不能成熟一点，一言不合就打架，那是中二病小孩子才会有的做法，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早就不流行古惑仔了好吗。你今日的年轻气盛，只会成为将来的后悔终身......你笑什么？”
颜枳说到一半，却发现对方早就倒在长椅上，乐不可遏，脑袋压在她的膝盖上，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霍星朝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可爱。”
他笑够了，直起身，拍了拍她的脑门，
“你老实说，我妈朋友圈里那些微信推送是不是都是你写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
他又盖上她的帽子，像拍西瓜一样拍了拍，就抬脚朝那边的车库走去，“行了，你在这喝会儿奶茶，我去主持个开幕式，马上就回来。”
“霍星朝你信不信我现在手机里还有教导主任的电话号码！”
“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
颜枳看着他的背影。
一半被月光同化，看不清楚轮廓，另半边的肩膀上松垮垮地挂着一件校服外套，头发凌乱，走路姿势很拽，一看就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不良少年。
她跺了跺脚，最终还是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
车库内的灯都是声控的。
两群还穿着校服的少年就这么互相对立着怒目而视，头顶上的灯光一明一暗，还给自动配音效。
他们在地下二层，这个点，几乎没有车会停进来。
但是没过几秒，门口渐渐又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
就是进来打算主持开幕式的霍星朝。
张骆铭一看见霍星朝，表情就变了，冷哼一声，
“林小明，你不是自己说六对六嘛，怎么，现在觉得自己打不过，想以多欺少了？”
林小明还没说话，那边霍星朝已经非常正经地咳了咳，
“别误会，我不参与你们的感情纠纷。”
——缩在车库门口的颜枳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是作为你爸爸，有几点我还是要事先说明一下。”
“第一，别动刀动枪的，咱们江湖人，除非生死大仇，从来都是赤手空拳地打。”
他瞥了一眼张骆铭藏在袖子里的手，表情懒散，
“儿子，这东西你平时带在身上撑面子可以，如果真搞出来，老子我怕你付不起后果。”
张骆铭抬抬头，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手上的折叠刀给甩在了地上。
“好，看你诚实。”
林小明轻哼一声，“那我也尊重一下对手。”
他在身上摸了摸，甩出来一个电击棒。
张骆铭：......
.
“第二，男人之间，恩怨清了就是清了，过头之后再打击报复就是孬种，输不起的孙子。今天晚上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一下，之后就不要扯来扯去纠缠不清，影响学校同学的学习生活。”
“而且为个女人，值得吗？”
他讲到这，余光无意间瞟到拐角处的一个影子，又顿了顿，语气平淡，
“当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值得人上刀山下火海的女人，可是我私以为，王黎柠还是算了。颜枳那样的还差不多。”
颜枳：......
.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张骆铭，你知道淮城警察局局长林填海是谁吗？”
“谁？”
“林小明他爹。”
......
“你知道淮城监察厅副厅长是谁吗？”
“......谁？”
“林小明他姑姑。”
“并且你知道我们学校江副校长是谁吗？”
“......”
“林小明姨夫。”
......
“就这样吧。”
霍星朝懒洋洋地倚着墙，“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们好好玩儿，解决事情归解决事情，别伤了同学之前的和气。”
他慢悠悠转身，扯着颜枳的帽子就往外走。
“不是让你坐那儿喝奶茶吗，你跑过来干嘛？心里没点数吗，哪都敢乱走，你知不知道现在社会，很多心理变态的车库犯罪者，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脑子不灵清的未成年丫头，你个傻破孩子......”
颜枳被他拽着帽子训了一路，最后走到公园，才被放下来。
她仰着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自己的男朋友。
“怎么了？”
“霍星朝。”
她想了想，“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厉害。”
“呵。小爷一直就这种水平。”
“你这张嘴，要是去搞传销，一定是国家一级通缉犯。”
“......”
他冷笑一声，又给她来了个盖帽。
“颜枳，你这张嘴，要是去搞传销，一定是国家特级通缉犯。”
“我哪儿有你厉害。”
“哟，宝贝我哪比得上你啊，我顶多是给人洗洗脑，你直接把人给气死了还不厉害啊。”
......
.
他们在这边互相伤害，车库里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骆铭盯着门口的月光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
身后一个男生咳了咳，“铭哥，还搞不？”
......
“搞个屁啊搞！”
他踹了一下旁边的车，气急败坏地往外走，
“老子还不如拿把刀子把自己给弄死算了。”
第89章 那一抹替身白月光
颜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本来妈妈九点就打了电话催她回家, 颜枳借口自己在书店挑教材, 又在外面跟霍星朝喝了两个多小时的可可。
这会儿外间的灯光都关了, 只有父母和顾止安房间的门缝里透出一点点光亮。
她借着这道光亮换完鞋, 顺便去厨房倒了杯水，就慢吞吞地回到自己房间。
虽然，她跟顾止安已经冷战了一个多星期，家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别扭。
虽然，老师跟她说如果自招的话，可能报不了理想的学校。
虽然，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 前路漫漫, 一时之间好像看不见头。
但颜枳这几天的心情竟然出奇的轻松平静。
大概是从前压抑在心底的一部分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突然发现很多东西也没有自己曾经想象的那么重要。
她太清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了。
当虚无缥缈的未来有一个清晰的方向出现在眼前时, 就算再黑再崎岖，也显得不是那么艰难。
颜枳关上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发出微信“叮咚”的一声响。
是霍星朝发的语音。
她拿出来点开，一边按下灯光开关, 整个房间霎时被点亮, 手机外放音响里就传出男生懒洋洋的声音，
“颜枳，再过42分钟，你千万别忘了看手机，小爷给你发个压岁钱。”
颜枳又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11:18。
10月16号。
哦，是了, 她的生日是10月17。
再过42分钟，她就满17周岁了。
颜枳月份小，按理说应该是跟下一届一起上学的，但是她上小学的时候这方面的规定还不是很严格，所以就按照岁数上了一年级。
没想到来到顾家之后，发现顾止安月份更小，腊月底的生日，却也跟她同年级。
她把手机放回兜里，打算放了水杯再聊天，结果一抬头，视线扫过自己的床，突然就愣了愣。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里，除了她自己，还多了一个人。
之前开门的时候，房间窗帘都是拉着的，又黑，颜枳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床上居然悄无声息地坐了一个顾止安。
现在开了灯，一切都变得很清晰。
女生抱膝靠着墙，垂着头，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好像死了一样。
颜枳蹙蹙眉，语气里带着犹疑，
“顾止安？”
沉默了半分钟。
对方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像个幽魂一样沉默这么久，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你不是说你跟霍星朝分手了吗。”
......
颜枳盯了她三秒，很平静，
“唔，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