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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悄声小跑着逐渐点亮整个皇宫中的宫灯。

弦月慢慢爬上天幕。

星星也跟着一颗接着一颗地爬上来。

星与月又慢慢退场,长久的黑暗后,朝阳撕破天际的黑幕,洒下一道鱼肚白。

天黑了,又天亮了。

未曾动过的胥青烨终于开口:“国师,阿滟的手好像有温度了。”

扶阙立如风下松,闻言,他终于释然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便看见胥青烨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正望着他。

胥青烨阴沉地说:“国师对阿滟很关心。”

在倪胭生死未卜时,胥青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安危,无暇其他。如今,那些被他暂时不想计较的事情,也该算算账了。

第208章 美人计〖15〗

第208章

“是。”扶阙坦然相应。

胥青烨扯动嘴角古怪地嗤笑了一声,神色莫测地开口:“国师, 别以为阿滟与你相处时发生的事情能瞒过孤的眼睛, 也别以为孤真的会顾虑你的身份不能杀你。”

扶阙移开了目光, 看向昏迷的倪胭。

被胥青烨握住的手忽然颤动。胥青烨脸色大变, 顾不得扶阙, 忙转头望向倪胭。

“阿滟,阿滟!”胥青烨紧紧握住倪胭的手。

扶阙迅速走到床边,拉起倪胭的手给她诊脉。然而当他修长的手指刚刚搭在倪胭的脉搏上, 倪胭忽然歪过头一口血喷出来, 吐在扶阙雪白的广袖宽袍上。

扶阙下意识地想要去拿一旁的帕子, 胥青烨抢先一步。胥青烨小心翼翼地扶起倪胭,用帕子仔细给她擦拭唇边的血迹。待倪胭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胥青烨才稍微放心些松开手。

他扭头看向扶阙, 双目微眯,冷声道:“国师,你最好保证这药有用。如果吃了你的药, 孤的阿滟反倒出了事,孤定然要将你剥皮抽筋!”

扶阙似乎有些走神,并没有看向胥青烨。

胥青烨愣了一下, 顺着扶阙的视线回头,对上倪胭的眼睛。

刚刚苏醒的倪胭瞧上去虚弱极了, 她望着胥青烨的白发, 动作极为缓慢地抬手, 用指尖儿去触摸胥青烨的白发。

胥青烨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声色微哽:“阿滟,你终于醒过来了……”

倪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将目光从胥青烨的雪发上移开,望向胥青烨,轻轻勾起嘴角。

她笑了。

那一瞬间,胥青烨想哭。

他擒了倪胭的手辗转反侧地轻吻,千言万语在他垂眸的瞬间凝在落下的泪里。

倪胭悄悄望了扶阙一眼。

四目相对。

也只是一眼,倪胭便收回了视线,将眼底所有的温柔留给胥青烨。

扶阙悄然转身。

在他踏出门后,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早就焦急等在外面的几个太医急忙赶过来扶住他。

“国师大人,您怎么样了?”

“这连日夜不歇,自然是吃不消的……”

“无碍。”扶阙抬手谢拒了几位太医的搀扶,“解药起作用了。”

几个太医皆是大喜。

最近这些日子,每个人都崩得太紧。像是每一天脑袋都在脖子上面悬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如今终于能够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同时全身上下的疲惫劲儿彻底涌了上来,四下皆散。

又剩下扶阙一人了。

他望着远处的层峦半晌,低下头用指腹捻了捻衣襟上的血迹。

·

随着倪胭的苏醒,整个皇宫和朝堂都松了口气。胥青烨大手一挥,把曾经赶出宫的人又全部召回来。

各回各位?

不不不……

当初是倪胭情况十分危急,胥青烨什么都顾不上,颇有一副与她同眠的架势,只觉得这世间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都碍眼,所以将皇宫里的人全部赶走。如今把他们召回来,自然是要揪出来当初给倪胭下毒的人。

主谋、参与者,一个不放过。

春来喋喋不休地跟倪胭讲着胥青烨如何下令惩处那些人,所用刑罚是如何重。

倪胭懒懒打了个哈欠。

春来立刻停了话头,说:“主子您身子还没修养好,是春来话多吵到您了。您歇着,我给您抱一床被子来。”

倪胭没吭声,她靠在美人榻上,合了眼。

春来过来瞧着倪胭像是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被子,又悄声退出去。

倪胭故意让自己中毒,也没有用格外手段阻止毒性扩散,任由毒物侵蚀这个身体。如今虽然得了扶阙和太医们研制的解药,她的身体仍旧很虚弱。

倪胭小睡了片刻,便被自己的一阵轻咳吵醒。

她略皱起眉,摊开掌心瞧向掌心里的星图。

她这具身体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三个攻略目标的星图也都有了变化,三个人都又亮起一颗星。夷潜和胥青烨都是六颗星了,而扶阙也有了四颗星。

不多时,胥青烨过来。他亲自抱着好大一坛青瓷鱼缸,鱼缸里浮着几片荷叶,两条鲤鱼在水中缓慢地游荡。

“给你解闷的!”胥青烨把重重的鱼缸放在桌子上。

倪胭的目光在胥青烨挽起的雪发上扫过,她笑着去拉胥青烨,让他在身边坐下,她慵懒靠在他怀里,说:“青烨,宫里好无聊。”

胥青烨稍显犹豫:“你的身体……”

倪胭不开心地皱起眉。

“好了,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都陪着你。”胥青烨立马改口。

倪胭展颜而笑,她挽起胥青烨的胳膊,亲昵地说:“病了一场闷得太久,就是想出宫去转转。陛下的行宫那么多,哪里都好。哦,还要陛下陪着才好呢。”

“好,都依你。”

都依你,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别再走。

倪胭靠在胥青烨的怀里,纤细的手指卷起一绺儿他的白发,目光有些微的空洞。

她安静地望着胥青烨的侧脸,在心里悄声问:“倘若梦境成真,你该很难过吧?”

倪胭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这世间恨她的人那么多,她不介意再多一个。

·

边疆战事越来越严峻,然而胥青烨仍旧不顾朝臣反对,带着倪胭大张旗鼓地去行宫。

倪胭的身子还没有养好,每日还需用药。这次前往需带太医随行随时照看。然而在出行前,胥青烨忽然改了主意,让扶阙同行。

扶阙每日需给倪胭诊脉三次。

时常倪胭懒懒起来,云鬓倾斜衣衫未换,便绕过屏风,让扶阙诊脉。扶阙每次给倪胭诊脉时,屋中必然有侍女,而且绝大多数时候胥青烨也是在场的。

扶阙从容淡定地给倪胭诊脉,正如寻常太医。他极少开口,但凡开口所言之事全部关于倪胭的身体。

就连眼神,都是克制的。

倪胭以一种同样疏离的态度对待他。

两个人如陌生人,好似未曾同生共死,也未曾旖旎亲密过。

这一日清晨,扶阙再来给倪胭问诊。他来时倪胭还没醒,被秋往安置在偏殿相侯,等了好些时候,才被请进寝殿。

倪胭从屏风后面绕出来,眉眼间带着几许惺忪倦意。她在八角桌旁坐下,没像往常那样伸出手,而是说:“国师,我昨天夜里做了很多梦,搅得心神不宁。不知道国师大人能不能帮我解梦。”

“且说。”扶阙一袭白衣立在桌旁。

“我梦见一个女人,她坐在竹叶铺满地的竹屋前,一边望着高台上的心上人,一边抚琴。她弹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把所有心思融在琴音里。可她的心上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的心乱了,曲子也弹不下去,成了一首又一首的残章。”

“国师大人,这梦何解?”倪胭嫣然一笑。

不施粉黛的模样,还有几分病弱的柔丽。

扶阙抬眼,望向倪胭的眼睛。他沉默了半晌,才说:“你身体尚未痊愈,应当少思虑。”

倪胭望了他好一会儿,垂下眼睛,握着帕子掩唇一阵轻咳。随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咳嗦,脸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

扶阙淡然的表情终于动容,他在八角桌旁坐下,朝倪胭伸出手,指腹搭在她的皓腕上为她诊脉。

屋外传来胥青烨的声音,他似乎在发怒训斥旁人。

“如今边疆吃紧……”

“一切按照孤说的去做!”

屋子里的秋往小碎步往外走立在门口相迎。

在胥青烨还没有走进来,秋往又背对着倪胭和扶阙时,倪胭忽然手腕翻转,握了一下扶阙的手。

扶阙一怔,抬眼望向倪胭。

倪胭轻轻抿起嘴角,带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妩媚笑意。待扶阙想要再细看,倪胭已经收回视线,起身迎接迈进屋中的胥青烨。

扶阙脸色沉下去。

他起身行礼,三两句话后便告退。他沉着脸走在行宫红墙绿柳之下。

这算什么?

愚弄?

先前的关切仿佛成了笑话。

而如今他抛下其他事物来这里当起她一个人的太医了。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秋往慌忙追过来。

扶阙的脚步一怔。

“我们主子又咳血了!”秋往急切地说。

什么愚弄没什么笑话都被他抛之脑后,扶阙眼前浮现倪胭苍白病弱的脸色,他心中惶惶,急忙折回倪胭的住处。

倪胭一手托腮靠在椅子里,见扶阙立在门口,她抬眸,浅浅地笑,语气温婉:“又劳烦国师大人了。”

那一刻,扶阙向来沉静的心起了许多茫然。她说他看得透天地万物看不透自己的心,可如今他看透了自己的心,却看不透她。

她妩媚起来似妖如魇,娴静时又温婉静雅,专注的神情让人动容,果断沉着的时候又让人安心。

胥青烨立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膳羹,搅动汤匙。

扶阙收起思绪,他迈入殿中,重新给倪胭诊脉、写下药方。

倪胭尝一口胥青烨递过来的膳羹,瞧着扶阙写药方的样子。她喜欢瞧他垂眸写字的样子。本就是俊朗如玉美公子,专注的样子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胥青烨冷眼睥着扶阙,他抬手抚过倪胭的鬓角,说:“阿滟,中秋的时候,孤再送你一座行宫。”

“好哇。”倪胭展颜而笑,温柔地伏在胥青烨的怀里。

扶阙抬眼看了一眼倪胭,微微皱眉。

无关其他,他是胥国的国师,有些事情,他必然要劝阻。只是向来一意孤行的胥青烨又怎么能听劝?

“一日服用两次,共服四日。”扶阙将药方递给秋往。

他起身告退,离开时和上次离开时同样沉着脸。这是这一次,他思虑的却是胥国的未来。

·

夜深人静,行宫中角落里的蛐蛐一声又一声地叫。

倪胭推开小轩窗,手握团扇,轻轻扇动。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阿滟姐,你要带消息给主上?”男人的声音很低,带着习惯性地警惕感。

倪胭娇娇笑起来说:“告诉主上,阿滟思他成疾,快死啦。”

第209章 美人计〖16〗

第209章

“你听说了没有?现在前朝好多人上奏劝阻陛下修建行宫。听说林大人和赵大人长跪不起, 可是陛下根本不理会, 别说是听谏, 现在根本不打算回京。”春来顿了顿,“陛下对咱们主子可真好……”

她说到最后声音逐渐低下去,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她没有读过什么书, 懂的道理也不多,可是也隐约感觉出来陛下如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一旁的秋往性子更沉稳些, 平时也没有春来话多。她听了春来的话, 只是点了点头, 沉默着想着什么。

过了半晌,春来又一次开口:“秋往,我前几天去集市采买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说法。他们说咱们主子是惑君的红颜祸水,如果陛下再不将主子打入冷宫, 胥国就要、就要……”

接下来的话实在不能随便开口乱说, 春来住了口。

秋往想了想, 才说:“陛下命人挖沟渠, 引水道, 在中秋的时候让清荷开满整座城。”

“距离中秋也没多久了,又是劳民伤财吧?”

秋往抿了下唇, 没回答这个事儿,反而说起:“安林那边的粮草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说了, 我抱茶进去了。”

春来望着秋往离开的背影, 这才想起来秋往的哥哥正在安林一代从戎。

·

不管战事如何, 行宫之中永远歌舞升平。

倪胭从鹿乳中出浴,由侍女服侍穿上衣裳。她斜坐在美人榻上,挑着手指任由侍女给她的指甲染上丹蔻。

“赵将军还在外面等着?”倪胭懒洋洋地问。

“是。赵将军说您要是一直不见他,他就一直等在外面。”

倪胭轻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说:“那就让他等着吧。”

这些臣子劝不了胥青烨,将主意打到倪胭身上,一个个纷纷要做说客,打算让倪胭劝胥青烨。

开玩笑。

她拿的就是祸国殃民剧本。劝胥青烨当个好皇帝?荒唐。

也就是因为如今倪胭住在行宫,才让这些臣子有机会求见。不过胥青烨得知这些臣子来烦倪胭,他自然是大怒,下令不得圣旨任何人不得进入行宫,更是责罚了赵将军。

——真是坐实了昏君的名号。

臣子们劝不动胥青烨,见不得倪胭,最后将所有希望放在了扶阙的身上。

“国师,如今边塞战事吃紧,陛下仍要坚持大肆修建行宫可怎么好!”

“国师大人,都说美人误国。陛下如今是沉迷美色完全不理朝政了啊!太平盛世便也罢了,可如今敌军都要快打进来了,陛下还是这样!这……”

“国师大人,您可得劝劝陛下啊!”

扶阙将这些大臣送走,沉默地给窗台上的几盆花浇水。最终他叹了口气,走出房间,将倪胭的补药煎好,亲自送去给倪胭。

他赶去倪胭那里时,倪胭正坐在莲花池旁的藤椅里,腿上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逗着玩。

“又劳烦国师大人亲自给我送药了。”倪胭亲了亲小猫儿的脑袋,弯腰把它放在地上,然后接过扶阙递过来的汤药,捏着汤匙轻轻搅动,小口小口喝起药来。

扶阙立在一旁瞧着倪胭优雅喝药的模样,开口说:“这是药,不苦吗?”

“不呀。”倪胭眼尾轻挑,抬眸望向扶阙,意味深长地说:“甜得很。”

对上倪胭的流转的眸光,扶阙没有躲闪。他正视倪胭,说道:“收手吧。不要再造成另外一场悲剧了。”

“国师大人的话,阿滟听不懂。”倪胭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汤碗里的药,不知道的,瞧她动作神情,还以为她在品尝佳肴。

“你听得懂。”扶阙长叹了一声,“夷潜是个可怜人。如果你与他真的是旧相识,应该帮他从过去的偏执里走出来,而不是做他的刀。”

倪胭装傻充愣,眨着眼睛茫然地望向扶阙,问:“旧相识是什么意思?我和国师大人算不算旧相识呢?”

她吃吃地笑,半憨半娇。

“阿滟。”扶阙加重了语气,“战争不是儿戏,黎明百姓的生死也不是复仇的筹码!”

倪胭用指腹抹去粘在娇嫩唇上的一点药汁,似笑非笑地望向扶阙,笑道:“国师大人果真忧国忧民,有一颗慈悲心。”

扶阙是极为少见的肃然,义正言辞:“阿滟,我不想对你出手。可若你真的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