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罂不以为意,懒懒托腮:“有我在,出不了事儿。”

“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嘁。”许罂眼尾往陈星凡那儿扫了一下,“这些用不着你担心。安心写好你的作业,快月考啦,我的男人要是不考第一,我会很没面子,嗯?”

“许罂,你是不是玩儿我!”辛辰被脸色很不好,“你让我来看你们打架,又让我必须在这儿写作业,你变态吗?还是你觉得我变态?这么吵,怎么写。”

自从在一起后,这种状况不是头一回来,许罂胡作非为都拉着他,还总有一些古怪的相处模式让他去习惯。

辛辰紧抿着唇,他有他坚持的骨气,慎重考虑了几秒:“我认为,我们得重新考虑考虑彼此的感情了!”

这话倒是让许罂眨眨眼,眼看瞅着人收了作业本和文具,走出了台球室。

许罂含住吸管儿吸了一口珍珠奶茶,咬了咬,有点哭笑不得。

“感情?呵。”

“幼不幼稚吧……”

许罂托腮等着陈星凡好金宇,陆陆续续想起些往事。

曾经有个人,她跟朋友和人打架,他就在一边写作业,。

他们打完,他也写完了。

只要他想学习,不管她在身边如何捣乱,干什么事,他都可以完全不理她……

许罂叹了叹气:

“山寨,到底不是原版啊……”

许罂翻出手机里那个号码,看了了好一会儿,吸管儿被咬破,漏了风,一吸呲呲响。

自从和他分手,她好像就得了一种病:看上的男人,都像他。

分开快两年的今天,她开始有点儿,想顾星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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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周的周一早自习,那个就被北方的雪给吓退的南方转校生,终于结束了长达一周的病假。

早自习,教室读书声嗡嗡的,像蜂窝。

渣小分队都坐在最后一排,桌上长期要么垒着一座书山,要么立着本书,都是遮挡用的。

宋小枝去上了厕所回来,就跟打满了鸡血似的。

“喂喂喂,传说中南方转校生同学,好!帅!呀!”

陈星凡最烦人卖关子:“麻利儿,重点!”

许罂正睡觉,被吵醒了,软绵绵地托着腮。

“哪个骗子说人家是个弱鸡啊,看起来高高大大根本一点儿都不弱好吗?”宋小枝坐下,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很高,头发很黑,皮肤又特别白,就那种南方人的白净,你们懂的!”

陈星凡一勾搭许罂的肩,流里流气扬扬下巴:“有咱们许校花的学霸新男友帅?”

宋小枝想了想。“单论脸的话,辛辰可能略胜一筹,但综合气质来看的话,辛大学霸跟他比起来就有差距了!”

许罂终于搭话。“怎么个有气质法啊?”

“就是特别干净、特别冰冷那种,我也说不清……有点儿不食烟火吧。”

漫不经心的许罂蓦地掀了下眼皮,眼神认真了一点:“他,叫啥名字?”

宋小枝偏头想了想。“我朦胧听徐老师喊他,顾什么沉还是啥的。”

“吱——”

椅子脚摩擦地面,声音刺耳。

许罂腾地就站起。

这动静吵了附近一小片儿同学回头,不过他们都见怪不怪,连目光谴责都嫌麻烦,埋头继续早读。

陈星凡奇怪:“小罂,咋了你这是?”

许罂垂眸默了两秒,拿了奶茶猛吸了两口,吐了口气。

“没什么。我,也上个厕所!”

-

教室办公室,少年背对门口站着,一抬眼皮,就看见了玻璃上凝结了一片水汽,朦胧可辨窗外下着簌簌小雪。

南方这时候枝头已经春意勃发,北方却还在春寒里一片雪白。

班主任徐静跟少年笑了一下,从桌上一摞练习册上拿了本新的,翻了翻,递给面前的男孩子:“喏,刚好有一本新的,你拿去用。”

“谢谢徐老师。”

少年嗓音淡淡,有些清冷的味道,徐静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越看越顺眼,再拿起少年过往的成绩单,更心花怒放。

——想她七班,终于来个像样的学生了!

其实怕考试的又何止学生,老师也怕。

每常月考,徐静那几天就得失眠,她带的七班次次吊车尾,简直丢死人。

然而现在,拿着少年的成绩单,徐静竟隐隐有些期待起一星期后的月考了。

“像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能来我们班,真是太好了。来了新环境也要坚持好好学习,别被外物所影响,啊?”

“嗯。”少年寡言,他微微点了下头,多的话一句没有。

“你个子高,坐第一排不合适,暂时就只有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徐静想到倒数第一排许罂、陈星凡那堆让人头疼的孩子,就觉十分对不起如此优秀的少年。“没关系,你先坐那儿,要有问题跟我反映,我想办法给你调一调,换个二三排这样。”

“好。谢谢徐老师安排,您费心了。”他声线低低的,有种平静的味道。

然而,这声音落在办公室门口的许罂耳朵里,却如冰水灌耳,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许罂往前走了一步,少年的背影依稀熟悉,出现在门框里。

脑子就嗡了一下!

他背对而立,白炽灯在他身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雪光。高而清秀,皮肤白皙,浑身干干净净的,有种冷淡感。校服一如从前,穿得一丝不苟,整洁干净,一看就是特别自律、认真的男生。

那种气质太特别,许罂一眼就认了出来,可嗓子在这一刻失了声,她张张嘴,艰难地吐那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

“顾……星沉?”

第3章 经年

预备铃打响,徐静拿起课本教案,领着顾星沉往外走,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了停:“许罂?”

许罂才蓦地从少年身上收回目光。“徐老师。”

“有事儿?”

“没~”

徐静推了推眼镜,威严道:“没事儿就赶紧回教室,上课了!”

徐静和少年一前一后,从许罂身侧走过。

衣袂擦肩时,许罂试探地低喊他:“顾星沉?”

可少年就像没看见、没听见,径直走过,许罂伸手一捞,手尖一痒,只碰到他衣袖的布料。

“顾星……”

他已经走远了。

许罂心里紧缩了一下,讶然地看着少年冷漠至极的背影,觉得这个少年熟悉又陌生。

顾星沉长高了,气质好像也更冷了些。至少,从前他对她千依百顺的,宠得很,可不敢这样。

许罂就不是个服软认怂的人,趁着徐静走近教室之后,她在走廊截住了人。

“喂!我叫你呢顾星沉!干嘛装不认识。”

被拦了路,顾星沉才看向面前的少女,他天生凉薄的目光,有股清澈的味道。

彼此视线交汇,许罂的心紧张了一下。拉拉他的手,少年指腹温凉如玉,有些熟悉的味道,她朝对方弯了弯红唇。

许罂隐隐期待着些回应,然而对方却说:“让开。”

许罂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点儿酸涩之后,升腾起股无名火:“装什么陌生人?有意思吗你——”

但这时候徐静折回来,打断了许罂发脾气。

徐静狐疑地问:“你们认识?”

许罂刚张嘴,就听旁边少年一句冷淡地撇清:“不认识,徐老师。”

手心蓦地一空,许罂呆站在原地,望着少年冷漠的背影,渐行渐远,

走廊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撞见,窃窃私语:“我天……是校花唉,居然被甩了冷脸了!”“那男生谁啊,好有气质啊。”

许罂听得烦,踢开地上不知谁掉在走廊的橡皮擦,手往松垮垮的校服兜儿里一插,踩着重重的脚步,气冲冲往教室回。

-

教室炸开锅了,新同学竟然是个如此出众的南方帅哥!很少见那种。

顾星沉站在讲台上,修长的手指从粉笔盒里取了一只,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顾星沉”。

字写得很好,清秀苍劲,跟他人一样,有种南方的高山流水、清澈凛冽味道。

女孩子们交头接耳,悄悄议论,但就是有点儿不敢看新同学的眼睛,觉得有点儿冷。

“大家好,我是顾星沉,从N市九十二中转来,往后——”

“砰!”

顾星沉突然被打断了。

教室后门被大力踹开,班上师生都吓了一跳!

徐静拍拍胸口,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对后门进来的嚣张少女直皱眉:“许罂!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粗鲁!上课迟到还不喊报告,有正门不走、走后门,你上哪儿学的坏习惯!”

许罂双手傲慢地插在兜儿里,斜睨着讲台上,嘴巴挂着一点儿邪气的笑,挨了教训也不痛不痒、漫不经心,把不良少女的属性,演绎得活灵活现。

“对不起啊徐老师,刚劲儿大了点儿。哟,这是新同学在自我介绍呢?”许罂乌溜溜的眼珠往少年身上一转,讥诮,“没吓着你吧,新同学?”

徐静:“许罂!”

许罂鼻子轻笑一声,态度大好,但转变太突兀看着略假:“徐老师教训得对,要不,我从正门重新来一遍?”

她说着,短短的百褶裙下,纤细笔直的美腿就往前门方向一抬。

徐静简直头疼:“赶紧坐下!浪费上课时间!”又对新学生安慰道,“你继续。”

许罂抱着胳膊坐回自己座位,讲台上少年刚张口,她又故意把椅子腿往后一蹭,“吱嘎”地刺耳响,故意搅扰。

徐静简直有些忍无可忍,但又拿许罂没办法。平时这孩子很少这样,也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

徐静:“星沉同学,去位置上坐下吧。学习进度上有什么不懂及时反馈,或者跟你同桌唐诗说也行,她是副班长,也是英语科代表。”

“好的,徐老师。”

顾星沉面色平静,似并不为刚才被针对的事尴尬,可他刚走到自己位置跟前,后排的少女一推桌子,挤去了他的空间。

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引得同学们纷纷看去。

许罂抱臂靠着椅子靠背,偏着头斜睨站在过道进不去的顾星沉,嘴角有一点儿笑:“新同学,这里不适合你哟?你换个位置!”

徐静刚在黑板上写下本节课的英文题目,回头简直气得忍无可忍:“许罂!别欺负新同学!”

让一个女孩儿不要欺负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这话听来实在有点儿搞笑。学生们哄笑起来。

陈星凡、金宇几个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晓得许罂哪根筋不对,拉拉许罂胳膊,小声问:“喂喂喂,抽啥风呢?没事儿针对人家新同学干啥?”

许罂抽回胳膊,盯着少年冷笑,懒得压低声音。“看他不爽呗。”她顿了顿,“我讨厌冷冰冰、装模作样的人!”

许罂补充的那句话,终于引来了少年的目光——那双冷感的眼眸,终于看向她。

顾星沉面无表情,可谁也没看见,他袖子下那只手早已死死掐着掌心,刺破了皮肤

他,远没有表面那样,云淡风轻。

许罂煞是得意,也不管班主任在上头咆哮让她罚站什么的,她刚才被那样对待,可憋了一肚子火气,必须得好好发泄!

谁让她不爽,她就报复谁!

——顾星沉,你不是装作不认识我吗?

——我就让你再认识认识我!

许罂已经打好如意算盘,却不想少年扫她一眼后,径直转身,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学生老师哗然。

许罂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望着少年消失的后门,眉毛生气又茫然地皱着。

“喂!许罂!”陈星凡低喊一句,伸手抓许罂却迟了一步,眼看着许罂跟着新同学跑出教室。

“校花干啥呢?”

“就是嘛,她干嘛针对新同学啊……”

“是啊……”

教室议论纷纷,是个长眼的都发现了不对。许罂虽不是听话的好学生,但也从没欺负过班上同学。